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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酒(高跷说唱家)


黎梨说不清是恶心还是药效,只觉喉间一阵阵腥甜,腹腔的烈火似乎快要把她烧穿过去,痛得她俯身跌回床边喘了口气。
太痛了。
她指甲已经掐得掌心的软肉凹痕深陷,但这样的刺痛对比身上的火焚,简直轻微得可以忽视。
她难受得直不起身来,身上的花香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暴涨。
屈正奇也闻到了,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他马上顺着香味发现了床边少女的异常,嘴边的笑容咧得更开:“郡主大人这是怎么了?不舒服?我来帮你检查一下吧……”
黎梨弯着腰,低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屈正奇笑嘻嘻地凑上前。
黎梨再次低声说了句。
屈正奇听不清,颇有兴致地弯下腰凑到她跟前去听:“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黎梨猛然提气起身,徒手就抓住床边的铜质火盆,“呲啦”一声被烫得满手灼伤,她却咬牙握得更紧,回身用力,给屈正奇劈头盖脑地砸了下去。
“啊——”惨叫声骤起。
屈正奇顿时满面烫红,捂着脸连连向后跌。
点燃的干桂香枝结结实实从他头上、脸上滚了一遭,又“噼啪啦”地砸到他的身上,掉到地面,明亮的火星转眼就烧着了他那身晶光盈盈的浮光锦。
掌心的新鲜痛感短暂地压下了酒药,黎梨踉跄起身,扑到了房门后头。
“二爷?”
很快就有仆从们发现屋里的动静不对,争先恐后地推门进来,看清房里着火打滚的人是谁后,顿时吓得半死:“二爷!我们来了——”
众人取棉被、取水就要扑火,黎梨一鼓作气,又握住旁边的另一个火盆,忍着自己皮肉被烧灼的声音,直接掀到了门口地面。
兽皮地毯点燃得更快,明火立即窜起,众人更是手忙脚乱地要避开,趁此时机,她跌撞着冲出屋子。
外头的天刚刚擦亮,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黎梨浑身酒药的热意,却仍是意外地被冷一哆嗦。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赶来,黎梨发晕的脑袋根本无从细想,只得循着本能闯入树丛遮蔽的路径。
身后各响嘈杂,不少人喊着“走水”,她艰难喘着大气,一树撑着一树地往外跑,任粗糙的树干将掌心的烫伤划得血肉模糊,甚至恨不得再痛一些,好将酒药压得更狠一些。
黎梨知道身后肯定还有人在追她,她腿骨都在颤软,却半刻也不敢停,远远看着临街的白墙,用尽全力朝那跑去。
只要翻过了墙,便是坊市,是街道,有数不清的百姓商人,那才是她真正的活路。
迷糊间也不知道被花枝划了多少道,黎梨磕磕绊绊地跌到墙根,那有一口半人高的大水缸,恰好是她能爬上去的高度。
身后的脚步声趋近,黎梨竭力稳住心神与手脚,好不容易才攀上墙头,心头的喜悦几乎要在一瞬间埋没她。
却又在下一刻灰飞烟灭。
她后知后觉明白,为何金秋九月,这儿就铺设着地毯火盆,为何她身上的酒药焚烧得剧烈,她还是被冻得一阵一阵地哆嗦。
甚至至此才恍惚发觉,她一直没注意到,这里的临街院墙异常安静,半点小贩街坊的声音都听不见。
因为这儿外头不是县城街道,是高山深谷。
她跨坐在墙头,看到十数丈的不远处便是临空悬崖,唯一的下山道路,已经有屈府的人提着刀剑、绳索绕路赶来。
黎梨往后望了一眼,府内的追兵已经逼近墙根。
她几乎没有犹豫,跳下院墙,拼着一口气扑到悬崖边上。
“郡主且慢!”
身后一声高喝,都乡侯屈成寿拨开簇拥,快步赶到众人身前,听了仆从们的回禀后,眉头皱成了锁。
“郡主千万不要冲动,是我弟弟不懂事冒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且原谅他一遭,快些从悬崖上下来……”
“下来?”
黎梨站在悬崖跟前,回头只见遥遥崖底的溪河,被凌厉山风刮得脸颈生疼。
许是人死之前都善于珍惜,她甚至觉得此刻的酒药烧得十分痛快,似乎在提醒自己还活着。
“你们真是有趣,敢悄悄杀人灭口,却不敢看我站悬崖边上?”
“怎么?怕我坠崖落水,尸身冲到别处被人发现?怕我身上留了什么线索,这谋害皇亲的罪责会查到你们头上来?”
屈成寿面色还算镇定:“什么谋害?郡主说笑了,我们不过是请你入府喝了个茶……”
“喝茶?那我留下线索也无所谓了?”
黎梨笑得猖狂,甚至有些恶劣。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朝他挥了两下,满意地欣赏着他瞬间扭曲的神情。
“认得吗,刚从你弟弟身上扯下来的。”
屈成寿的如兰君子风采已经荡然无存了,恶声恶气道:“你这样苦苦相逼,到底是想做什么?”
黎梨收好玉佩,不紧不慢从头上拔下根银簪子,放在手里把玩了番:“你们到底是皇后母族的亲眷。”
“眼下多事之秋,就算查出你们苛税敛财的账册,圣上也未必愿意因此得罪皇后母族、败坏嫡亲三皇子的名声……”
“说不定最后只是赵逸城背了黑锅,而你们就算被革官罢爵,但也能保下一条性命,焉知不会东山再起,再次祸害百姓?不过——”
“逼死皇亲就不一样了。”
黎梨抬手用力将簪子抵到喉间,尖利的簪头瞬间在她颈上划出一道血线。
“住手!”屈成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黎梨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声音却是冷静:“横竖落你们手里都是死,我不如死得有用处一些。”
“我失踪了,整个大弘都会找我。”
“等我的尸身被人发现,身上的伤痕还有自裁的痕迹定然能被验出,你弟弟的玉佩既在,我姨母与黎家都不是吃素的,定能查出真相,圣上保不住你们!”
屈成寿终于意识到自己摊上了大麻烦,一时之间他又怒又急:“你个疯婆娘,没想过向我们求饶吗?你气性这般大,连死都不怕?”
黎梨紧紧攥着银簪,往后退了两步,听见脚边的碎石“噼啪”往山崖下掉,又渐渐消失在呼啸的风声中。
酒药烧得她目眩头晕,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也没有知觉了。
她清楚自己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很久。
屈成寿还在对面呼喊着什么
,试图说服她下来,似乎承诺了一箩筐的好听话语,但是黎梨已经无心去听了。
颈间的皮肉被刺破,痛觉尖锐,莫名让她想起她在某人肩上咬下的两道牙印。
有两颗虎牙的尖锐印痕深刻,甚至隐见血迹,想必他也觉得很疼。
黎梨衣摆褴褛,在绝壁山风前摇摇欲坠,似乎风再大一些,她就会被刮下深渊,摔碎一身玉骨。
但有些情绪泛上心头,逐渐盖过了害怕。
是愧疚,还有后悔……
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叫随侍传给他的那一句,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很难过。
大概是会的。
黎梨悲哀地想着造化弄人,终是闭上眼,狠狠地将银簪往自己脖子上扎去。
“黎梨!”
四周吵嚷的尖叫声中,有道少年的声音急切破空传来:“黎梨,不要!”
黎梨手上动作猛然顿住,茫然睁眼看去。
上下山的道路不知何时被人杀出条豁口,黑甲士兵战马踏过,为首的少年衣袍飞扬,翻身下马奔来,一剑劈开了他们二人间的阻碍。
云谏脚步刹在几步开外,心惊胆战地望向崖边,望着那道衣摆扑簌飞舞的身影。
山崖沉云压得极低,黎梨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
惊慌又惶恐,却小心地放轻动作,也不敢大声说话,好像她呼吸幅度再大一些,都能把他吓得面色煞白。
云谏握住自己的剑刃,借着划破掌心的刺痛感定住自己的心神,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静可靠些。
“黎梨,别怕,放下簪子,你相信我,我能把你好好带回去……”
他撑剑站稳,朝她伸出手,装不下去的声音终究有些发颤:“听话,别站那里,到我这来……”
悬崖边的黎梨怔怔看着他,终于确认他不是自己的幻觉。
一直紧握着的簪子松了。
她丢下就义的簪子、赴死的悬崖,背向狂啸冰冷的山风,用尽全身力气扑入他的怀里,甚至扑得他后退两步才站稳。
有双手立即搂紧了她的腰,抚过她的后脑,她听见云谏低声安慰着她。
黎梨方才孤身脱逃,临崖对峙,眼眶都没有红一下。
但此刻依傍着他的温暖,她埋头呜一声就哭了:“对不起……”

“没事了,别害怕……”
云谏稳稳抱着她,他浑身都是血气,甚至遮掩了不少暴涨的花香,显然来这之前另有波折。
想起自己那句态度尖锐的传信,知晓那对他多么刻薄残忍,黎梨满腔都是愧疚。
身侧短兵相接,冷刃相对“铮”声嗡鸣,惨叫与痛呼交响,显然二人没有太多时间叙话。
“受死吧——”
破空的风声自耳边传来,云谏带着她往旁一个侧旋,避开擦身砍下的大刀,抬腿就将一名屈家府兵踹下了悬崖。
利刃擦肩而过的骇感令人毛骨悚然。
黎梨被烧灼得腿骨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险些就要跪地,云谏却抬起她的下巴,迅速往她嘴里塞了一物。
清凉的草药香气在口中化开,不多时就压住了大半的药效。
“跟紧我,往我身后躲知道吗?”
悬崖上腥风呼号,云谏的气息乱得前所未有,嗓音更是沙哑,状态差得难以掩饰。
黎梨甚至不用问,都能猜出那药只有一颗。
她忍着鼻尖的酸楚,用力点了点头。
屈家这群府兵是出乎意料的难缠,长刀、衣甲装备样样俱全,又不要命地往前送,颇有些悍匪的气势。
云谏剑光锐利,枭刎敌首利落,不多时就溅了半身敌人的血,但他的弱点也十分明显——
身后的黎梨。
很快就有府兵发现了这点,数人挥舞着大刀从侧锋袭来,黎梨凭着那颗草药丹丸,好险反应够快,配合云谏躲开两人,然而第三把刀避无可避地劈向她的脖颈。
“看你还能往哪躲!”
冰冷的刀刃越近,黎梨甚至有一瞬都忘了呼吸,然而下一刻,长刀贴着她的颈侧停住,那府兵接连几下想要挥刀,却分毫动弹不得。
云谏用力攥着长刀刃口,手背的青筋狰狞突起,容不得它再近半分。
刀刃锋利,对峙间完全割裂他掌间的皮肉,抵入手骨,可怖的磨骨声传来,滚烫的血液随着汹涌而出。
黎梨心脏猛地一收缩:“云谏……”
他迅疾横剑将那府兵了结,余光瞥着有异,顾不得包扎止血便拉着黎梨上马,策马越出人群,拉起马首将一队趁乱逃窜的人踏落在地。
漆身雪芒的长剑狠狠贯穿屈成寿的肩胛骨,将他牢牢钉落地面。
屈成寿痛得惨叫,嘴里却仍骂着:“你们好大的狗胆,我可是皇后族亲——”
云谏拉起缰绳,纵马在他头颅边踏了一个来回,浮尘扬起,下方的声响瞬间转为惊恐尖叫。
“别别别,我认输!我愿随你们回去认罪!”
他忙不迭地抬头朝府兵们呐喊:“住手,都住手啊!”
身后丢盔弃甲声纷起,眼见敌势已去,有黑甲城防士兵过来领命:“云大人,接下来如何处理?”
黎梨原以为云谏多少要分队安排一番,谁知只见他弯腰收回了自己的长剑,吩咐道:“等户部的人过来,听他们的安排。”
黎梨有些意外,屈家是他先开始查的,费了那么多工夫,怎么最后到了尾巴就不管了呢?
云谏似乎猜到了她的疑惑,低头抵上她的肩膀,有气无力地笑了声:“也想在你面前多耍一会儿威风的,但我实在难支撑了。”
黎梨恍惚侧过头,这才发现他额间温度烫得吓人。
那药已经拖了太久了。
“感觉如何?”
她心中急切,想回头看看他的情况,但腿边有道微颤的力道同样令她难以忽视。
低头一看,她才惊觉他手上的刀伤鲜血淋漓,血色几乎染了她半边裙子。
黎梨眼眶瞬间就红了,胡乱撕了衣裙要给他包扎,云谏却只是随意将布条往手上一裹,反倒将她按回怀里,热息落到她耳边。
“我们先回去。”
山涧溪流潺潺缓缓,林荫愈发密闭,深谷鸟兽啼鸣声隐。
二人的马匹不识归途,黎梨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跑错了路,非但没有下山回城,反倒越来越趋近深林。
她有些不知所措。
借着丹丸的作用,黎梨尚且能稳住清醒,但身后人的体温逐渐攀高,每一道吐息落到她颈边,都像是要将她烫化。
云谏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他甚至半松了手里的缰绳,只顾着抱她,薄唇轻柔辗转在她的颈边。
“黎梨……”
黎梨头皮都在发麻,眼瞧着山涧在侧,旁边藤蔓遮蔽的地方,似乎还有个可以勉强落脚歇息的山洞,便费了好一番力唤云谏勒马。
眼前的枝蔓遮掩了半壁天光,居于山洞之内,可以看见叶影疏斜,或明或暗。
也许这里很久之前曾有旅人过路,留了些茅堆干柴与齐整石块,虽然简陋,但到底省了黎梨不少气力。
她好不容易才将云谏推到茅堆坐下:“你休息下,我给你打点水来,免得这高热把你烫坏了……”
说着她便要转身,然而腕间一紧,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拉了回去,转瞬就被他压到了身下。
少年的呼吸烫过黎梨的耳畔:“黎梨,解药吗?”
……解药?
她惊然睁大了眼睛,发现他的指尖勾缠着她的衣带,在腰间轻轻转着圈。
黎梨瞬间涨红了脸:“在,在这里?”
云谏药效发作了太久,又失了不少血,如今意识混沌得如堕迷雾,甚至很难分辨她的复杂情绪。
他隐约感觉到她的不愿意,潜意识里就想讨她的欢心,于是俯身吻住她的唇瓣,撬开她的齿关温柔含吮碾蹭。
二人身上的花香轻易就被他点燃,起伏得令人心迷神荡。
察觉到她微微扬起下颌配合,云谏感觉自己像只愉悦的豹子,毛绒尾巴都扬起甩了甩。
他挑开了她的衣带,两下就将她剥出了围障。
黎梨被他挑弄得晃神,然而一接触到山谷清凉的空气,她打了个哆嗦,好险清醒
她撑手将他推开:“先等下!”
云谏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拒绝,顿住动作,垂下眼睫看她。
她的视线径直落到他的手伤之上,看着那道堪称敷衍的包扎,犹豫着劝道:“不若我们先回去吧……”
本意是关心,但云谏的情绪在这句话中骤然下沉。
“回去做什么?”他声音冷了下来。
黎梨意识到他大概混沌得紧,耐心同他解释道:“我们回户部,去找……”医师。
“不可以!”
云谏却是瞬间打断了她的话,用力将她搂住,似乎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都记得!”
黎梨被这一下搂得险些喘不过气,推了两下都没推开,反倒被他勒得更紧。她有些上脾气了,正想凶他,一抬头却诧异地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我都记得!你不要我,你不喜欢我!”
黎梨不自觉地慌了:“我没有……”
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被误会又是一种拒绝,被他攥住腕子用力扣到一边。
“回户部找谁?”
少年近乎偏执地看着她,晦暗眼底尽是抑制不住的戾气与委屈。
“与我中的药,难不成你真的想让他解?”
黎梨哑了哑。
她顿了好半晌,看着他神色越发难过,终于明白他此刻大概是听不进道理的。
她叹了口气,仰脸亲了亲他的下颌,眼见着对方眸光晃了晃,戾气竟然消散了些。
黎梨认命般说道:“你解。”
“让你解,只让你解。”
她抽回手,抱住他的肩,好声哄道:“没有不要你,我很喜欢你。”
她还想说说什么哄哄这只炸毛的豹子,豹子却在这两句话语里投降得轻而易举,将她扑入花丛。
云谏钳住她的下巴,再吻下去时,就没有了揽星楼时的节制,黎梨甚至觉得他此刻有些失控,像城楼望塔那一夜。
轻咬落下,唇齿间的空气几乎都要被掠夺干净。
黎梨的酒药被唤醒得彻底,灼烧感再也抑制不住,像涸泽的鱼,只能攀着他攫取清凉的水汽。
她迷迷蒙蒙,依稀感觉云谏抬起她一边膝盖,完全没意料到的是,干涩感遽然闯入。
“疼!”她委屈得用力咬了口他。
尖锐虎牙划过下颌骨,云谏吃痛,有道难以言喻的感觉一并传来,终于敲醒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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