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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摩那娄诘推门进来,看着立在窗前,身姿料料窕窕,清晖落了满身的人,抬脚走了过去。
“刚上完药,怎么不躺着?”
一人从身后将她拥住,极淡的檀香味慢慢缠上她的身体,轻和且熨帖。
叶昭榆杏眼微弯,卸了全身的力靠在他的身上,看着苍穹上的孤月,满眼惆怅,长叹一声。
“本是想来黎州度假,却偏偏有人前来扰我清静,要我渡他,若是不将他送走,小谢公子,我们以后怕是安生不了了。”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耳边蓝玉吊坠闪烁,低头碰了碰她的耳廓,轻声开口。
“无妨,你若不来,本君便不会归,黎州与你共邀本君,本君才前往,如今波澜四起,本君乐意陪你渡人。”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回抱他,“小谢公子好好啊,抱抱。”
摩那娄诘抬手扶着她的腰,任她在他怀里撒野,琉璃色的眸中盈满轻轻浅浅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喃道:
“当初你陪我走过西域政变,此次我陪你度过黎州动乱,可算是礼尚往来?”
叶昭榆弯着眼睛笑了笑,随后扬起下巴开口,“算,有小谢公子作陪,我定能弄死那个瘪孙!”
随后她拉着人去案前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将今天发生的一切缓缓分析给他听。
“今日那人引你离开,应该是因为城内潜藏的人不够,无法将你诛杀,便想着将你引去城外困杀。
所以我带县令离开时,遇见的那一批人便是一直藏在城内的杀手,原本是想阻挡我们离开,等那人杀了县令后,再来引你出城。
但没想到,我们提前发现了端倪,返回去寻县令,刚好阻止了那人行凶。
那人便顺势将你引去了城外,而藏在暗处的人发现那人没得手,便继续对县令击杀,誓要将人偶杀人事件进行到底。”
摩那娄诘端起茶盏浅呷一口,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所以,你今日杀一个,城里的杀手便少一个,黎州百姓便多一份安稳。”
叶昭榆抿了抿唇,随后点点头,“我将带来的五千精兵都散了出去,每十户人家便设立一个岗哨,日夜巡逻,包括昭冥司的人,也参与巡城。
除了武功卓绝的高手,很难有人再潜进城内,想是今日引你出城的人便是个高手,能在黎州来去自如。
除了那人,他们如今不过吃老本,就靠着半月前进城的杀手替他们杀人,能被派出来的人与你今日遇见的一样,必是死士,就算将他们抓住,也问不出什么。
而我们若是将他们全部除掉,内患便算是解除了,所以今天遇见了,便不想放过一个。”
摩那娄诘眯了眯眼睛,没好气的扯了扯她的脸,“下次再敢不惜己身的冲上去,本君打断你的腿!”
她今日若是对上的是那黑袍老者,不出几招,她便会被缴了兵刃,压根等不到他来。
如今想想,便生出几分后怕,就不该听她的,将派在她身边的人叫去巡城。
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受伤。
叶昭榆抬手将脸捂住,快速开口,“事急从权,事急从权!下次,下次我一定三思而后行!”
摩那娄诘:“……”那还不是会往前冲。
叶昭榆眨了眨眼睛,抬手又将茶给他添满,朝他讨好的笑笑,“喝茶,喝茶,我们接着说。”
摩那娄诘睨她一眼,接过茶盏喝了起来。
“我今天已经杀了二十八人,县令说一共来了一百三十余人,不知城东如今还有多少难民。
见过老李头后,我便让乌藉带人守在城东,明日我再去与他汇合,看看城里还余下多少杀手。”
摩那娄诘看着为了城内百姓,尽心尽力安排一切的人,弯了弯唇。
“你倒是满腔热忱,为了他们竭力筹谋,可他们却不问原由,便避你如蛇蝎,你心中可怨?”
叶昭榆低头笑了笑,拿起手边茶盏浅呷一口,随后抬眸看他一眼,眸光幽深。
“我如今不过是在走你走过的十分之一的路,那你曾经,可怨过?”
世人皆道他数典忘祖,残暴不仁,他的功绩洗不清他的罪恶,该早入轮回。
字字诛心,句句恶毒,咒他不得好死,他身上背的咒言若能成书,当有千卷。
他走的路血雨腥风,是用杀机与咒言铺满的路,每一条诅咒都持有偈语,诚心十足,也恶毒入骨。
他可曾低头看过一眼?
不过是抬脚将咒言与白骨一起踩碎,不管荆棘缠满脚踝,抬脚下了深渊,做起了那暗夜的王。
自此便是那黑夜中亘古不灭的一盏长明灯,自夜色中烧灼,最终燎原而出,扫平了整个瀚海。
他怨吗?
既是不怨,更是不屑。
因为,无人问其原由,便对他指摘不已,恶言相向。
他目之所及,便无他们,更挑不动他半分情绪。
摩那娄诘长睫微敛,回味着曾经走过的路,面容沉静,像是静水流往深处,惊不起一丝波澜。
暗红衣袍铺了满座,华贵而繁复,带着几分沉肃端然之感。
他轻笑一声,散了满身的冷寂,抬手摸了摸小丫头圆润的杏眼,眸色慵懒,笑着开口。
“阿榆的心是鲜活的,怎能与本君相比?”
恶语伤人,心跳动着,便会感到疼,他的心是死的,又何来的疼。
叶昭榆喝了一口茶,朝他弯眸一笑,“我的心是鲜活的,但奈何它大啊,除了自己在意的事,压根不会将其他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除了大,它还坦荡,黎州如今的恐慌因我而起,我该尽力平息,不论他人怎么看,我问心无愧便好,又何来的怨。”
摩那娄诘抬眸看着坦荡十足的小丫头,弯唇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音色低沉,“那就一直问心无愧,本君护着你的坦荡。”
“好。”
夜色幽沉,又酿就了一番凄风苦雨,慢慢从穹顶落下。
城郊十里,一人怀里抱着一个陶俑,由一人撑伞,抬脚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白色锦靴踩过野草,发出一阵沉闷的轻响。
四周尸横遍野,浓郁的血腥气引来了无数黑暗里的生物,正围绕着尸体蚕食。
他抬眸扫了一眼四周,上挑的眼眸微眯,轻啧一声,“好凶残的手段。”
随后几道黑影落在周围,目光不断在四周逡巡,不一会儿便将一人拖出荒野。
那人瞥了一眼,轻嗤一声,“还真是老奸巨猾,走吧,将人带回去。”
“是!”

第187章 好甜
一夜风雨将刀痕抚平,清洗了血色,露出沉静悠扬的青砖瓦巷,万物懵懂,身在梦中。
晨起的轻风却将昨日的故事散开,辗转于大街小巷,越传越远。
人人脸上露出惊愕,朝着某处望了一眼,眼底晕着骇色,随后连忙跑远。
那盛安郡主真将灾难带来了黎州,连县衙都被血洗了,实乃灾星啊。
听说鲜血染红了整条长街,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下起了血雨,凶残至极。
如今县衙空无一人,高悬明堂的血迹未干,触目便是惊心,将整个黎州城的惊恐拉向了高潮。
“这可怎么办啊,现在那郡主谁见谁死,我们还怎么在黎州待下去啊?”
“郡主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如今全身带煞,大凶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将人赶出黎州吧,这黎州城可是靠定安侯府才兴盛至此,我们怎么能将将门之后当做怪物驱赶?”
“要不,要不我们去请个道士给她驱驱邪?”
“这个主意好!走走走,赶快去将黎州城最厉害的道士请来,一定要将郡主身上的邪祟除掉,还黎州城一个安稳!”
“说得对,说得对!”
侯府内,叶昭榆刚咽下一口药,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眨了眨圆润的杏眼,抬手摸了摸鼻子。
“着凉了?”一道微沉的音色从一旁传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坐在案前梳理卷轴,闻声朝她看来的人,吸了吸鼻子。
“唔,好像没有,应该又是哪个小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摩那娄诘将手中卷轴放下,一敛衣袖,起身朝她走去,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人,蹙了蹙眉。
冷白的指尖捻过桌案上的松子糖,抬手递在她的唇边,音色轻缓,“先休息几日,过几天再去考察情况。”
叶昭榆张口将他指尖的糖含住,甜味瞬间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她弯唇笑了笑,眼中盈满星星点点的笑意,“好甜,小谢公子要不要也尝尝。”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她,眼睫轻眨,随后低头吻在一张一合的唇上,大手扶着她的腰向自己靠近。
闭着眼睛在唇上慢慢研磨吮咬,随后撬开她的齿贝,一步步的加深这个吻,与她共享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人放开,看着樱唇红肿,满眼水色的人,琉璃色的眼眸微弯,抬手抹掉她嘴角的水渍,轻言一句,“确实很甜。”
叶昭榆顿时抬眸瞪他一眼,嘴唇上的麻木刺痛一时让人难以忽略,肯定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他绝逼是故意的,就为了不让她出门!
好一个心机boy!
她扬起下巴朝他冷哼一声,抬脚便往外走,“你以为这样,本郡主就不敢出门了?本郡主的脸皮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摩那娄诘嘴角一抽,你还挺骄傲。
一刻钟后,叶府后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脑袋缓缓从门里伸出,狗狗祟祟的朝着四处望了望,见没人经过,顿时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没人,快,出来!”
摩那娄诘捏了捏眉骨,随后抬手将鬼鬼祟祟的人拎了出去,没好气道:
“郡主刚刚不是还说,自己的脸皮无人能比?”
叶昭榆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的脸,羞涩一笑,“忒薄,一般人确实比不了。”
摩那娄诘:“……”
昨日大雨滂沱,今日艳阳高照,隔着蜿蜒江水,便见街上游人如织,画船纷繁。
一黑衣少年正躺在一颗参天古树上,微卷的长发散在身后,借着树枝遮挡,正翘着二郎腿盯着一处宅院。
突然,一阵风刮过,一片树叶瞬间飘落枝头,悠悠朝他飞来。
他一抬手,顿时将叶片夹在指间,随后指尖一弹,绿叶瞬间划破长空而去,嵌在宅院的土墙上。
他轻哼一声,得意十足,耳边坠着的金圆微晃,带着十足的少年意气。
“小公子,又有难民出去了,可还要跟上?”
“刷”的一下,树上的人猛然落地,抱着臂看着侍卫,扬了扬下巴。
“叫我,乌藉大人。”
侍卫看了一眼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孩,看他还需要仰头,却十足的傲娇,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行,乌藉大人,那能不能告诉属下,该不该跟上。”
“跟上,郡主说了,将他们去过哪里都记下来,不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是!”
侍卫走后,乌藉靠在树干上,继续盯着难民所在的宅院。
除了他,其他人都离的很远,怕太近会打草惊蛇。
毕竟,人们对小孩的戒备心很低,谁会想到同是人憎狗厌的年纪,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却已经是一个资深的探子。
乌藉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的朝着四处张望。
突然瞥见人群中有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人身着浅碧色衣裙,同色发带缠在两个歪歪斜斜的辫子上,与周遭春意相衬,灵动十足。
身边跟着一玄衣公子,身姿修长,墨发高束,臂弯处兜着一个青色披风,正牵着人朝他走来。
他眼睛一亮,顿时朝着两人招手,刚要开口大喊,却见一道浅碧色身影如同一支离弦的长箭猛然朝他射来,瞬间将他钉在树上。
“憋叫我,我可不想被人当街泼黑狗血!”
叶昭榆将人抵在树上,抬手将他快要到嘴边的话摁了回去。
她这一路走来,从别人口中听说她中邪了,现在黎州大大小小的百姓都在想办法帮她驱邪。
他这一嗓子下去,指不定能嚎出几个道士,几盆狗血来,她可消受不起。
乌藉摸了摸微微发麻的后背,抬眸瞪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还不快将本大人放了!”
叶昭榆松了手,抬眸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乌藉将被撞歪了的额饰拉了回来,蹙着眉看着她,“那以后在外面怎么叫你?”
“反正不能叫名字,也不能叫郡主,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命名,你就叫我福尔摩榆。”
刚走来的摩那娄诘嘴角一抽,这是什么破名字,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
她知昨日之事肯定又给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这才戴着面纱从后门出来。
既是不让百姓看见她,让他们感到害怕,也是不让凶手看见她,让他们借机行凶。
确实是个脸皮薄的小丫头,知分寸懂进退,不想给任何人造成任何麻烦。
他走过去将手中披风为她披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抬眸看了一眼乌藉,缓缓开口。
“那些难民可有何动静?”
乌藉抬手朝他一礼,“禀公子,这里一共有六十一名难民,大部分已经丧失了劳动力,都在院子里待着,少数会出去做工赚钱,出去的人我都派人盯着。”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微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腕间护腕,六十一人?
按她说的,原本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人,她昨日杀了二十八人,现在城里应该还余下四十余名杀手。
对百姓来说,算是不小的威胁。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暗流涌动,随后收回思绪,朝着乌藉微微颔首,“辛苦。”
随后看着身边的人,挑了挑眉,嗓音低沉,“可要进去看看?”
叶昭榆杏眼一弯,抬脚往院内走去,“去,探探那些人的虚实,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难民。”

院落里,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一老人正在生火做饭。
锅内下着白米,随着火势渐长,米香慢慢向着周围散开。
四周躺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人,皆蓬头垢面,有的恶疾缠身,脸上病色难掩。
“咔嚓”一声,有人将地上的枯枝踩碎,发出轻微的声响,引的众人纷纷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姑娘带着两个公子缓步走来,仪态端方,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气质与底蕴,是发自骨子里的淡定与雍容。
老人将手中铲子放下,脚步蹒跚的朝着门口走去,抬手作揖,“不知贵人来此,有何贵干?”
叶昭榆抬手将人扶起,隔着面纱浅笑一声,“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不是贵人,只是来替我们小姐办事的。”
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仪态,确实是高门贵女的模样,可这身打扮,又像是高门贵女身边的丫头。
“不知你家小姐是谁?让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叶昭榆微微一笑,音色轻缓,“我们小姐就是巡抚大人的千金,从小乐善好施。
听闻这里收容着许多难民,近日年轻力壮的又莫名离开,怕留下的都是腿脚不利索的老人,无法解决生活问题。
便差我们来看看,若为真,我们小姐不日将派人前来照看。”
老人眼睛微微瞪大,随后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穿过一个破旧的洞门,来到唯一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随后又拿出一点茶沫泡了三碗茶,颤颤巍巍的端给他们。
摩那娄诘抬手接过,琉璃色的眼眸微弯,朝他微微颔首,“有劳。”
“我们这里简陋,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叶昭榆掀起面纱喝了一口,弯唇笑了笑,“我中原以茶相交,以茶相敬,以茶示礼,老人家礼数既全,又何来的不周?”
老人随和的笑了笑,随后缓缓开口,“各位稍等,饭菜一会儿便好,吃完饭再与各位好好聊。”
叶昭榆朝他微微颔首,“好。”
等人走后,乌藉看了一眼浑浊的茶水,随后将其凑到唇边舔了一口,又瞬间吐出。
叶昭榆睨他一眼,“在我们面前可以,在他人面前休要这般。”
乌藉鼓了鼓腮帮子,随后指着茶碗控诉,“这茶都发霉了!”
叶昭榆低头看着飘着茶沫的水,眼睫微眨,轻声开口,“那你可知,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何况是饮茶。
这点茶沫怕是他们唯一能拿出来招待人的东西,自己连碰都不敢碰,却直接拿出来招待我们,其心何诚,其礼何全,我们自当以礼相回,莫要辜负他人的真心。”
乌藉抿了抿唇,随后又拿起茶碗尝了一口,眨了眨眼睛,苦,且涩,
是不是他们的生活,也是这般苦涩?
“中原其它地方虽不比盛京繁华,但大多都很富庶,为何还有难民?”乌藉蹙着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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