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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女子摇了摇头,抬手理了理发丝,随后挺起脊背,缓步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大堂门被推开,一身形纤细的女子缓步走来,姿态端庄,矜贵自持。
大堂里瞬间息了声,女子一步步的朝着懵在原地的人走去,垂眸看着他,音色冷寂。
“若君无意,何必招惹,如今既知你非良人,我也不便挽留,自此和离,一别两宽。”
随后她走向柜台,借了笔墨,提笔写下和离书,墨迹未干之时,抬手扔在男人脸上,随后身影决绝的转身离去。
自始自终,都未歇斯底里,平静的像是从未经历过一场情变。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看来这人生赢家现在是要换人了。
等人走远,男人才回过神来,酒精麻木了神经,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随后起身去追,却被桌椅绊倒。
他狼狈的爬起,身形不稳的晃了晃,随后抬手将桌上的酒坛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巨响,周围人顿时吓的一哆嗦。
他满脸怒容,大吼一声,“是谁,是谁将她带来的!”
此地杂乱偏僻,她不可能自己找来,她怎么可能找来!
坐在桌边的人抬手喝了一口酒,随后抬眸看向他,笑嘻嘻的开口。
“是我让人将县主找来的,不用谢。”
男人恶狠狠的目光瞬间射来,看着刚刚不停对他劝酒开导的红衣小公子,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故意的!
故意让他将他做的所有事情表露出来,而他早就派人将县主请来,就站在门口,将他算计的一切都听了去。
是他成心要他身败名裂!
“你到底是谁!”敢来坏他好事!
红衣小公子咧嘴笑了笑,杏眼微弯,扬了扬下巴,语气轻快。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红领巾。”

男人紧了紧拳头,随后朝着坐在一旁的红衣小公子挥去。
刚一抬手,一把短刀旋空而来,杀意凛冽,血色一闪,一只手瞬间砸在地上。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周围人脸色一白,纷纷尖叫着往外跑。
乌藉抬手拔出嵌在柱子上的短刀,看向一旁,幽幽道:“要杀吗?”
叶昭榆把玩着手中酒杯,似笑非笑的看向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人。
“虽然骗婚罪不至死,但他要是好好活着,本郡主不爽,将他交给郡守,那里有千百种刑罚等着他呢。”
“行。”
乌藉嫌弃的看了一眼嚎叫不止的人,随后拎着他的领子,飞身出了酒楼。
叶昭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堂,抬手掸了掸肩上的灰,随后懒洋洋地起身,朝着二楼客房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叶昭榆一蹦一跳的往里走,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
“玩够了?”
摩那娄诘垂眸写着卷轴,纤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斑驳的阴影。
一身玄衣端肃无比,上面绣着古老暗纹,墨发上缠着红蓝交叠的珠串,绮丽神秘,又不失风雅。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的开口,音色清然。
叶昭榆走过去,拿起他桌边的册子扇了扇,气鼓鼓道:
“气死我了,明明开开心心的去吃瓜,没想到遇见一个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摩那娄诘身形一顿,抬手将卷轴丢在桌上,往后一靠,抬眸看着她,弯了弯唇。
“何事又让你这般恼?”
叶昭榆鼓了鼓腮帮子,随后绘声绘色的将楼下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越讲越上头,抬眸瞪他一眼,大吼道: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摩那娄诘:“……”他不认。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随后将人揽进怀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本君什么都没干,就背了这么大个骂名,本君是不是有点冤枉?”
叶昭榆抬眸瞪他一眼,“那你去报官吧。”
摩那娄诘:“……”
叶昭榆叹了一口气,随后抱着人蹭了蹭,嘟囔出声。
“好嘛,我有点迁怒,但是就是好气人,明明是他亲手摘下月亮,可又嫌它清冷!”
明月何辜?
明明高悬九天,受人膜拜,却被人万般哄骗,让其低头,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场倾心相负。
到底是凤求凰,还是凤囚凰?
入夜后大雨,雨势席卷着万物,将天边孤月沾湿。
一人跪在朱红大门前,哀嚎不止,血水顺着断臂蜿蜒,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一片浅潭。
“箐儿,我错了,那些都是我酒后胡言,当不得真啊……”
随后朱红大门打开,侍卫手中拿着长棍,架着他去了死牢。
郡守府内,女子一身单衣,静坐在窗前,牖面上还贴着大红囍字,此时却显的格外刺眼。
她目光平静的看了一会儿,抬手撕下,随后一下又一下的将其撕成碎片,垂着眸,执拗无比,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她多年来的教养不允许她歇斯底里,她也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狼狈。
良久后,她一抬手,红屑瞬间被冷风吹开,散在风中。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最后她痛哭出声,哭声随着大雨淹没。
他骗她!
她以为他们相知相许,情意相投,可到头来,只是骗局一场!
什么相思不弃,白首不离,都是骗人的!
雨下的越来越大,带着阵阵雷鸣,像是悲啸九天,幽怨飘雪。
女子心如碎玉,正哭的伤心,一只手缓缓从窗外伸进来,带着几分试探,手心正放着一颗松子糖。
略带稚嫩的音色幽幽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这糖很甜的,你要不要吃?”
他每次心情不好,叶昭榆就会拿这个来哄他,见效奇快。
女子愣了一瞬,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窗前的小孩,褐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她。
她收了抽泣,抬手擦了擦眼泪,随后起身,抬手朝他一礼。
“今日之事,多谢小友相告。”
乌藉看着端方有礼的人,叹了一口气,“要谢就谢我们郡主,是她命我来找你的。”
随后,他话锋一转,“既然那混蛋无情无义,你也没必要为那样的人伤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
女子长睫轻颤,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找了。”
乌藉蹙了蹙眉,“又怕遇见骗子?”
女子点点头,怕了。
“我们郡主说,要是心系一人,怕被辜负,那就多系几人,取悦自己才是王道!”
女子微微一愣,随后红着眼睛抿唇浅笑,“想必你们郡主定是个有趣的女子。”
乌藉想了想叶昭榆平时那副人憎狗厌的模样,敷衍道:“唔,也就那样吧。”
雨声残响,窗外的风吹进长廊,随后带走一室幽怨。
女子压下心中酸楚,朝着乌藉浅浅一笑,“多谢小友开导,敢问你家郡主在何处下榻,它日定当登门拜谢。”
乌藉抬头看着渐歇的雨势,眨了眨眼睛,“不必,明日我们便要走了,你别伤心了就行,不值当。”
女子眼睫轻颤,微微点头,看着作势要走的人,沉声开口,“敢问小友名讳,也好让我铭记一二。”
乌藉眼睛转了转,想到什么,开口道:“我叫红领巾。”
第二天,雨势一停,叶昭榆便带着人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的士卒汇合,随后朝着黎州的方向赶去。
她掀起车帘,看着一路景物由清爽开阔转为柔媚多姿,心里有了计较。
再翻过一道关隘,便到黎州了。
突然,她瞥见一群农耕的百姓,随后转头看向车内的人。
“要是我们都是普通人,你会如何待我?”
摩那娄诘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农耕的景象,发尾的金铃微晃,眸色慵懒,弯了弯唇。
“对你的好不会减少半分,爱意亦是如此,你尽管张扬,我给你兜底。”
叶昭榆弯眸一笑,“那说好了哦,要是以后我们没钱了,那我们就去过你耕你织的生活。”
摩那娄诘:“……”

晨雾盈岚,苍山点翠,一只白鸟掠过江面,泛起缕缕涟漪。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不知名的虫鸟声鸣阵阵,透着生机无限。
沿直道而上,山雾铺满整个四野,远处青山叠起,浮云浪涌,百二山关随天舒展,目之所及,绵延万里。
叶昭榆抬手打了一个哈欠,瞬间珠泪盈眶,她将脑袋放在车窗口,任身后之人为她束发。
晨风微起,衣摆相叠,暗红衣袖落于她的肩头,袖摆上的金铃随风摇摆,轻响悠扬,拨动着远处浮岚。
摩那娄诘眼眸微含,看着又昏昏欲睡起来的小丫头,轻叹一声,随后抬手将人抚好,冷白的长指穿过她的青丝,歪歪扭扭的编起辫子。
叶昭榆又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窗外众人晨起拔寨,准备用完早膳后便继续赶路。
突然,瞥见一黑衣少年一蹦一跳的从晨雾弥漫的密林中走出,怀里捧着一捧浆果,正吃的不亦乐乎。
她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顿时朝着窗外伸手,清亮的音色瞬间打破寂静的清晨。
“藉将军,给我吃一个!”
乌藉脚步一顿,抬眼望去,只见车窗内,两道身影交叠,一人正活泼无比的朝他招手,身后一清倦公子正跪坐其间,手法生疏的为其编发,衣摆相拥,静好安然。
周遭人影仿佛都慢慢远去,山水盈岚间,他们自成一幅画轴,缱绻温柔,又鲜活肆意。
那一刻,似是光阴含笑,又如流年生花,岁月流转间,竟引得惊鸿入画。
乌藉的心瞬间被撞了一下,褐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他突然想将这幅画轴收藏。
待时光惊雪,恰有梅开之时,他再将此画拿出晾晒,彼时,依然上扬嘴角。
哦,对了,他们大漠没有梅花,但是他可以在漫野格桑花开的时候,将画轴拿出晾晒。
“再看,就拿五个果子来换!”
画卷瞬间裂开,碎裂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乌藉嘴角一抽,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狠狠瞪她一眼。
“下次没让你开口之前,不许说话!”破坏他心中的美好画面。
叶昭榆盯着他怀里的果子,青翠欲滴,香甜十足,她不停地朝他伸手,扯着身后拎起来的青丝。
“快,给我吃一个,感觉好好吃啊。”
乌藉没好气的将怀里的果子递过去,嘟囔道:“你要是能早起,我们还能一起去摘果子,坐享其成有什么意思。”
叶昭榆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顿时被酸的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酸过之后便是回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眯着眼睛咽下嘴里的果子,笑着开口,“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本郡主既不是鸟,也不想吃虫,晚点起还有饭吃,为什么还要早起?”
乌藉嘴角一抽,幽幽的看着她,“你总有一大堆歪理。”
叶昭榆往身后一靠,顿时贴上一个宽阔的胸膛,周围浅淡的檀香萦绕,舒适至极,她惬意的眯了眯眼睛,悠悠开口。
“管它歪不歪,有理不就行了嘛,小谢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摩那娄诘拿过一根墨绿色发带,将刚编好的辫子绑起来,滢白的指尖勾着一角扯出,发带打着结将辫子固好。
抬眸看向另一个辫子,微微蹙了蹙眉,又伸手解开重绑。
不一会儿,与另一个辫子尾部一模一样的结出现在这个辫子上,他这才满意的停下手。
随后将人转过身来,看着瞪着圆眼睛,鼓着腮帮子吃果子的小丫头,眼底漾出一抹浅笑,轻哼一声。
“净强词夺理。”
随后抬手压下她头顶翘起的呆毛,垂眸看着手边摆放的发簪,长指拿过两朵浅碧色簪花,别在她的鬓发两侧。
花下流苏晃动,波光照人,灵动十足。
他弯了弯唇,深邃的眉眼间盈满笑意,如含风化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甚好,去玩吧。”
叶昭榆嚼果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一眼,语气幽幽。
“你是不是贼心不死,还想打我干爹的主意?”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微眯,随后抬手将人扔出了马车。
“反省好了再进来。”
叶昭榆:“……”
乌藉幸灾乐祸的看着一脸懵逼的人,轻哼一声,“我们家公子才不惯你呢!”
叶昭榆走过去将他怀里余下的果子全部抢走,抬手将一个微红的果子扔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开口。
“唔,打是亲骂是爱,你个小屁孩不懂情有可原。”
乌藉蹙了蹙眉,抬眸瞪她一眼,“才不是,难道那个混蛋骂那个姐姐也是爱?那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叶昭榆动作一顿,眼眸颤了一下,头上挂着两个歪歪斜斜的辫子,散乱又生动。
她沉声道:“藉将军言之有理啊,是本郡主失言了,该罚,罚我多吃两个酸果子。”随后挑了两个青果啃了起来。
乌藉:“……”
乌藉看着酸的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的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我们大漠之人若诚心心悦一人,会为她献上狼一样的忠诚,为她赢来所能达到的最高荣耀,才不会随意相弃!”
叶昭榆也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开口。
“你说得对,爱意东升西落,由忠诚相守,方显得至死不渝,那人配不上姑娘的爱。”
所幸,县主是个勇敢果决的人,及时止损,让自己走出泥泽。
明月重归玉宇,光辉依旧皎洁。
早膳过后,长队拔营而出,浩浩荡荡的行于官道,一路向南。
黎州位于中原以南,是出了名的软水江南。
阳春三月,花开满城,荼蘼如雪,因此,黎州又名玉英城。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
花,玉英也。
叶昭榆看着蜿蜒的长队趟过青山绿水间,像是一条漆黑的玉带环山而行。
沿官道南下近百里,地势逐渐低迷,丘陵渐起,处处飞花落叶,软水江南缓缓映入眼帘。
她拿着一个香囊把玩,笑着开口,“最晚明日傍晚进城,不知道贺叔会不会来接我。”
她初初有了来黎州的想法,便传信给了贺叔,贺叔不久便回了信,嘱咐她带上九酿春,用来为她接风。
她无奈的笑笑,明明是他想喝,却借她作幌子。
摩那娄诘眼睫微敛,抬眸看着远山春色,沉静的眸中泛起丝丝涟漪。
黎州啊,曾经以为的归处。
如今,人归,又不似人归,满目苍山,草木皆寒,锦衣冠雪,不似当年。
“谢归,我带你回家吧,那里有三春薄酒,一日桃花,再带你见友人,他们有热诚满怀,赤子肝胆,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微微一怔,抬眸看着笑意吟吟的人,长睫颤了颤,微风吹起墨发,丝丝缕缕的散在风中张扬。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凑过去将人抱住,轻声开口,“我与黎州万物皆迎你归家,小谢公子从来都不是客,只是走了许久的归人。”
摩那娄诘抬手将人拥了满怀,眼底泛起丝丝热意,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难怪,见万物,万物是杯弓,见她,她是惊鸿。

暮色渐起,云霞染红天边,赤橙相映,万物峥嵘。
士卒饮马溪下,准备在此休整,明日一早入城。
空中雄鹰盘旋,尖啸旷远,有人抬头看了看,心中称奇。
江南何来这般矫健的雄鹰?
乌藉一身黑色劲装,微卷的长发半扎,背后别着双刀,整个人干练十足。
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繁袖招展,身姿清倦,正负手站在溪边,俯瞰着山野茂林,他抬脚走了过去,低声禀告。
“公子,画殷等人今日离京,大盛皇帝亲自派人相送,恐怕短时间内无法赶来。”
中原皇帝为表诚意,特邀西域使者暂留皇都,感受一番中原的风土人情。
这一留,便有半月有余,近日才启程动身返回西域。
摩那娄诘眼波微动,一片竹叶打着旋落在他的肩头,流连片刻,随后同风而逝。
他长睫微敛,眼尾压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一身红衣将他衬的华颜胜雪,绿竹猗猗间,绝艳风华。
他垂眸看着水面上的波纹,嗓音低沉,“不急,让他顺其自然便可,本君等他。”
“是。”
叶昭榆抱着阿雪刚下马车,看着溪边两人,抬脚便要过去。
这时,怀里的三瓣嘴动了动,突然四腿一蹬,一下跳出她的怀抱,一蹦一跳的往外跑。
她眼睛一下瞪大,提着裙子追了过去,“笨兔子,别跑!”
周围人顿时闻声看来,只见小姑娘扎着两个歪歪斜斜的辫子,墨绿色的发带随风飘摇,正追着一只兔子满丘陵的跑,发间流苏晃动,活泼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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