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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萧瑶静静听着周围风声,紧紧攥着衣袖,低着头,不敢看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丧亲之痛,兄妹分离之苦,族人入狱之哀,都是她父皇的手笔。
要她如何面对她!
叶昭榆看着肩膀轻轻耸动的小丫头,恍如隔世,缓步走了过去。
抬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不过片刻,肩上的衣服便湿濡一片。
耳边从开始的无声哽咽,变成了小声抽泣,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叶昭榆,叶昭榆,我好害怕,叶昭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明明有好多话想问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问她月牙为什么叫她姑娘,问她为何要杀召楚使团……
可一开口,只余满腹的委屈与辛酸,她迫不及待的想将心里的苦楚全都哭给她听。
叶昭榆抬手抚了抚她的脊背,眼眶微微湿润,摸了摸她的头,音色沙哑。
“没事了,没人敢欺负我们大盛的小公主,叶昭榆不会让别人有欺负你的机会……”
萧瑶哭的不能自已,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她在她面前永远可以无理取闹,她永远都能纵容着她。
她攥着她的衣袖,大滴大滴的泪砸在她的肩头,抽咽开口。
“叶昭榆,我们该怎么办!父皇说会重审此案,可没有证据证明清白,重审多少次都于事无补……”
叶昭榆眸光暗沉,轻抚着她的脊背,如今还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她,怕这小丫头受不了。
她敛了敛眼底的情绪,缓声开口,“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先去别的地方待着,等一切尘埃落地,我会接你回家。”
萧瑶不断的摇着头,哭着开口,“我还能去哪里?召楚使团一死,和亲作废,父皇不会放过我,召楚也不会放过我,盛京不能回,召楚不能去,他们的死讯一旦传去朝堂,我便会被整个中原大地通缉,天大地大,我还能去哪里?”
她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如今有家不能回,连故土都不能待,何其荒谬!
突然,一个冷冷硬硬的东西被人塞进了她的手中,她下意识地握紧。
抽咽着直起身来,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是一块纹路复杂的玄色令牌。
她怔愣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喃喃开口,“这是什么?”
叶昭榆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随后摸了摸她的头,音色低缓。
“你信不信我?”
“信。”
她不问出她脑中的疑问,皆是因为信她。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会千里奔袭来带她走。
她是叶昭榆,她只会对她好,她不会骗她。
“那便别问为什么,拿着令牌,去西南三州,待在那里,我没去接你,便不许回来,听见没有?”
萧瑶一下愣住,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滚落,哽咽出声。
“那你呢,你在哪里!?”
叶昭榆看着她,眸光艰涩幽深,一字一句道:
“我在中原,会一直在中原,月牙,带公主离开。”
“是!”
萧瑶被月牙拖着往前走,不断的挣扎回头,不停地朝着背手站在原地的人伸手,泪流不止。
“我不要!叶昭榆!叶昭榆!”
叶昭榆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厉声开口,“永嘉,收声,不许哭!不许回头!”
萧瑶不敢回头,抽咽着被月牙拽上马,随后秉着夜色向西奔袭。
叶昭榆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今晚,她送走了第四个人。
她紧紧攥着拳头,目光锐利暗沉,总有一天,她会将所有送走的人都接回来!
她一定会接他们回家!
丹娘站在不远处,看着静静立在黑暗中的女子,好似在漩涡中扬帆,一点一点渡着险川。
她踏过的崎岖,她淌过的泥泞,她行过的嶙峋,都在一步一步的垫着她的前路,将她送上高台。
她倾其所有,送走了她能送走的所有人,却唯独不能送走自己。
她得在漩涡中心斡旋,她得为死牢中的族人谋求生机,她得为营救太子殿下蛰伏。
如今盛京,只余她与太子,还有待在死牢中的所有侯府之人。
萧徜给她定的一月之约,已所剩无几,若她还不能逆转死局,几日后,侯府满门,都得斩首示众。
也正因如此,萧徜才放任她待在府内,以侯府满门的命钳制于她,她怎敢跑。
丹娘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看着周身盈满料峭孤寒的人,轻声开口。
“所有缺失的人都已补上,包括公主,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般,萧徜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叶昭榆抬眸看了一眼端着仪态,站在不远处的“永嘉公主”,颔了颔首。
“传令下去,一切按计划行事,勿要惊动任何人。”
“是。”
随后她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众人,勒马转身,扬鞭纵马。
“回京!”
“是!”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盛京近日一敛往昔阴雨连绵,反而骄阳大燥,四周绿叶含风,荷花映日,蝉鸣四起。
趁着夕阳正好,盛帝陪着太后踱步在曲折长廊中,内侍低着头,小步跟在两人身后。
四周鸟雀呼晴,廊下蜀葵开的正盛,娇艳欲滴,热烈至极。
太后披着一件深紫披风,缓步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她在某处廊间停下。
花白的头发将整个人衬的憔悴无比,一双沧桑的眼眸穿过重重飞檐落在远处挂在西楼的日影上,眸光微动,叹了一口气。
“老都老了,还要经历儿女分离之苦,皇帝,你心里可是滋味?”
盛帝威严的眼眸轻敛,背手站在长廊中,任凭周围风浪侵袭他的衣摆,眼底不起丝毫波澜,反而讥讽一笑。
“少年人,只懂一腔热血,哪懂世情凉薄,便不顾一切为他人两肋插刀,实属愚不可及。”
太后回头看他一眼,一阵凉风吹过,她顿时掩面大咳起来,带着几分撕心裂肺,沧桑的眸中悲凉难掩。
“愚不可及?皇帝,就是他们用你看不上的那份热血,努力去堵你掀起的四海风浪!
你给过他们成长的机会吗?他们还未高飞,你就将他们的翅膀折断,你还不是在忌惮那少年热血将来会掀翻你的图谋!
你害怕了,所以才将他们一个个的从高处拉下,你对得起他们的一腔赤忱吗?”
盛帝眼眸微眯,转头看向直直盯着他的人,眸光幽深暗沉。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朕怎么听不懂。”
闻言,太后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一敛笑意,抬手指着他,一甩衣袖呵斥。
“你敢说你没有算计他们!哀家心疾发作乃常有之事,你偏偏在那日大动干戈,将崇肃与阿榆惊动进宫侍疾,随后便是定安侯府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你要是没有愧疚,你怎么不将崇肃与阿榆一起打入死牢!你要哀家怎么信你!你连哀家都利用了!”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随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
盛帝眉头一跳,刚要伸手去扶,却被猛的一下推开。
“皇帝,他们背上所有的罪责,又仅凭一腔的热血去弥补你犯下的错!
问荆去堵了南坻的怒火,永嘉去堵了召楚的怒火,定安侯府满门抄斩去堵天下的怒火!
你怎么对得起他们,你怎么对得起侯府满门的忠烈!”
四周冷风呼啸,将声声呵斥散在风中,随后被风翻涌成了一片片的风刃,不断切割着身边人的良心。
盛帝指尖微动,收回手,抬眸看着被霞光染红了的云层,眸色幽深,一身黑红冠服飘摇欲舞,轻喃一句。
“忠义之心,早已不再是这个世道的真品。”
他知道他们不会谋反,可谁让他们有谋反的能力。
他不过……永绝后患罢了。
皇室与定安侯府的这场博弈,暂时落下帷幕。
君胜,臣输。
太后看着毫无愧疚之心的人,双肩一下塌陷,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岁,苦口婆心道:
“皇帝啊,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盛帝背手站在长廊中,一身威仪端沉无比,像是一座久居高位的神像,无喜无悲,威严的不可侵犯。
“事已至此,母后不必再劝,朕自有朕自己的打算。”
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抬手向后招了招,身后内侍立刻上前扶着她离开。
她刚走了几步,又猛然顿住,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陷在暮色中的身影,一字一句道:
“哀家知道劝不住你,但你若敢动晔儿和阿榆,哀家就算是舍了这副身子骨,也要再来一次血溅明堂。”
盛帝瞳孔一缩,猛然回头,只见那道苍老的身影被人扶着向前,固执又决绝。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眸中盈满惊叹与落寞,原来这就是帝王之道。
山河永寂,孤绝至极!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眸色幽深冷寂,厚重的冠服被风吹起,飘摇寥落。
这局棋,他下了太久,早已成了他的执念,不死,则不休。
“郡主在哪里?”
“回陛下,郡主在华卿宫。”
陛下给郡主定的半月服丧期,昨日已至。
今日一早,宫里便派人将郡主接进了宫,就安置在永嘉公主昔日住的宫殿里。
暮色苍茫,光影暗合,远处云霞将散不散,还余一抹天光映照流云。
华卿宫内,一人躺在床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沾湿,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
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一场久远的梦魇,身体不停地乱动着,却迟迟醒不过来。
梦中好似有巨大的恐惧,只见她五指紧紧攥着被褥,指节用力到发白,死死咬着唇瓣,痛苦至极。
四周床幔飞舞,夕阳如醉,光影迷离而梦幻,包裹着人越陷越深。
某一时刻,一脚踏空,床上的人猛然醒来,一下朝着床幔之外伸手。
“阿爹!”
叶昭榆胸口剧烈起伏,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宫殿,伸出的手一下砸在床上,整个人茫然若失,好似还陷在刚刚的梦魇中。
原来是梦。
阿爹走后,连梦都是痛的。
一滴泪猛然砸进被褥中,随后越砸越多,整个宫殿都被一股窒息的悲戚淹没。
那日她送走了最后一个她能送走的人,好似苦苦支撑她的力气也随之没了。
连夜策马回到盛京后,瞬间便倒下了,一睡三日,不知外界光景变化。
若不是宫里来人将她唤醒,她好似就能永远那样长眠下去。
檐角的铃铎被风一吹,清脆的响动瞬间随风传远。
她一动不动的在床上枯坐许久,垂着眼眸,视线发散,思绪停滞,像是一尊极其苍白的人偶。
某一时刻,窗外凉风一下将桌案上的半截萝卜吹落,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她瞳孔中缓缓映出滚在地上的萝卜,指尖猛然一跳,视线慢慢聚焦。
随后她撑着床沿起身,一身衣裙素白无比,披散着长发,赤脚走在空旷的宫殿中,好似在找寻什么。
阿雪呢,阿雪怎么不见了,阿雪怎么不见了……
她脸上满是慌乱,执拗的将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却丝毫不见那团雪白的身影。
她顿时抬手将桌案上的瓷器扫落在地,脑中的最后一根弦像是瞬间崩断,不顾一切的拍着桌子崩溃大哭。
“阿雪呢!阿雪呢!!!”

第319章 再找!
巨大的声响瞬间惊动了在殿外值守的人,侍卫长眉头一跳,瞬间跑进来查看情况。
刚推开门,便见殿内被砸的一片狼藉,一人赤脚踩在碎片上,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疯狂的找着她的兔子。
侍卫长额头冷汗直冒,立刻朝着跟进来的众人大吼。
“还不去帮郡主找兔子!等着陛下来摘你们的脑袋是吧!”
“是,是,是……”
周围侍从一窝蜂的往外跑,这小祖宗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不是就掉脑袋这么简单了。
不一会儿,侍从人手提着一只兔子飞也似的从外边跑回来。
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凑到瘫坐在殿内的人身边,缓缓将兔子递了过去。
“郡主,您的兔子。”
叶昭榆坐在地上,素白的裙摆早已被脚下的鲜血染红,周身停满落寞与死寂。
闻言,长睫动了动,顿时掀起眼帘看了过去,随后眸光又一下暗沉,抬手将他们手中的兔子推开,崩溃大哭。
“不是这只!不是这只!再找!再找!!!”
“是是是!”
众人被吓了一跳,立刻散开,汗流浃背的继续去抓兔子。
人刚走,侍卫长便抱着一只兔子从后院走来,看了一眼情绪剧烈起伏的人,缓步走了过去。
“郡主,属下在后殿发现了您的兔子,它可能是饿了,出去找东西吃了。”
侍卫长将手中的兔子放在地上,白团子动了动三瓣嘴,红彤彤的眼睛四处瞅了瞅,随后一蹦一跳的朝着坐在地上的人跃去。
叶昭榆垂在地上的手被一团暖绒绒的东西蹭了蹭。
她长睫一颤,缓缓看了过去,鼻尖顿时一酸,一下将它抱在怀里,哑着嗓子开口。
“阿雪……”
侍卫长看着抱着兔子,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随后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眼皮顿时一跳,立刻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宫女便领着一队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周遭的狼藉,有条不紊地安排清扫。
自己行过礼后,缓缓蹲下身来,见郡主不排斥,小心翼翼的为其上药。
等一切结束后,大殿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一人抱着兔子坐在殿中。
周围寂静无比,刚刚的疯狂好似只是做了一场梦。
“吱呀”一声,没过多久,大殿的门又被推开。
晚霞的最后一缕暖光瞬间破开殿内的黑沉照来。
一人敛着一身锦绣霓裳缓步走来,身姿窃窈,美目流盼,高盘的发髻上簪着金凤飞鸾,雍容典雅,贵气逼人。
看着抱着兔子孤零零的坐在殿内的人,周围血迹未干,似是还能从那血迹中窥见她刚刚的狼狈。
她嘴角不禁挑起一抹笑来,本来心里还存有几分愧疚,可见到盛安这副模样,那点愧疚顿时荡然无存。
她若不走这一步,又怎么有机会见她摔的这么惨。
她心里痛快万分,抚了一下衣袖,美目轻含,缓步走了过去。
“阿榆妹妹是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听见动静,叶昭榆摸着阿雪的动作一顿。
抬眸望去,只见叶知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快意与嘲讽快要溢出眼眶。
“阿榆妹妹昔日站的那般高,让人仰望不及,如今摔下来,是不是最疼?”
叶昭榆指尖一点一点缩紧,抱着阿雪起身,死死看着她,周身杀意翻涌。
“你与他合伙拉定安侯府下水,叶知韵!你也配做人!”
叶知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理了一下衣袖,一字一句道:
“这怎么能怪我呢,阿榆妹妹,要不是你,我一介下臣之女,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陛下,更遑论与陛下合作。”
叶昭榆瞬间看向她,眸光锐利,“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不是阿榆妹妹让我去陛下面前告六皇子的状,我怎么会有机会单独见到陛下,进而得到陛下赏识呢。”
当初六皇子伙同她对叶昭榆下药,欲图不轨。
结果事情败露,叶昭榆铁了心要弄他,便借她的手去逆转局势。
她按照叶昭榆说的,拿着证据前往皇宫告状,结果陛下连证据看都不看,直接将六皇子拿下。
随后陛下给了她一块令牌,说阿榆妹妹有任何异动,都可以通过那块令牌去找他。
她初始以为,是陛下太看重阿榆妹妹,让她照看一二,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可后来慢慢发现,那是真的监视……
那时她才知道,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看似荣宠,实则忌惮。
可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自认为自己站在陛下的阵营里。
定安侯府只忠于陛下,她尽心尽力为陛下监视叶昭榆,将她的一切行踪都告诉陛下,她当然没错。
叶昭榆身上的一切,包括定安侯府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荣宠,权利,地位……
只要她与陛下一条心,这些东西,她迟早也能拥有。
她本来,她本来只是为陛下做一些小事,她没有想过背叛侯府,没有!
可是后来,她想要太子妃之位。
她去求过父亲,父亲却说,定安侯府如今风头太盛,连他都早早辞官归隐,就为压下侯府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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