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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视力零点二一)


郑副使喝道:“小人以讹传讹,提刑司办案哪有不用刑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若人人都像秦夫子这般,将证物都搜出来了还不认罪,那才是可笑。”
张应山长又问秦夫子:“可有人能证明这物事和你无关?”
秦夫子的侍女跪行上前:“奴婢可以作证。”
郑副使:“我且问你,梅家家主的物事,为何会在你主子的床上?”

小七妹诧异地抬头偷觑了郑副使一眼。
这个在外形上与三平有几分相似的提刑司官员真有点意思。
他这一句话至少有三个作用,不但指证秦夫子趁勘验尸体时偷走了印章,又暗指秦夫子与梅家家主可能存在私情,更是言谈间就轻易将梅家家主这位户部郎中钉在了“杀害高家大小姐的嫌疑人”这一位置上。
一句话将动机、行为、嫌疑人都串成了一串。
小七妹此刻对这位只闻其名的掌天下钱银的户部郎中梅伯符起了莫大的兴趣。
显然,郑副使的这句问话让秦夫子的侍女很不好回答,只好把头磕下去喊冤:“山长,大人,我们没有做过,这一定是别人故意栽赃放在夫子床上的,求您再查一查。”
郑副使冷笑道:“女寝舍里三间房总共住了六个人,莫夫子昏迷未醒,若不是你们,便是莫夫子的侍女和助教。”
秦夫子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来。
她不再反驳,眼神闪烁,极快的瞄了一眼那枚竹雕印章,又飞快的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没有再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只有她的侍女还在努力为她辩解:“张山长,郑大人,我家夫子自入书院以来,便以书院为家;自婚绝后,对世俗情爱婚约更是半点不碰,食有三餐果腹即可,衣有学院四季常服,从无屋舍、良田、商铺等各色财资,我家夫子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这几日来,奴为夫子铺床叠被,从未见过此物,更不知它是梅家家主所有……”
小七妹悄悄的扯了扯观棋的袖子:“这枚印章看起来很普通,雕工又寻常,超过一贯钱都没人买,这管天下银钱的郎中老爷难道会是个穷酸?”
观棋恨不得堵住她的嘴:“祖宗,你管这叫普通?”
不普通吗?雕工平平无奇啊。
“你知道在外面这一枚竹雕文房印章卖多少贯钱吗?”
观棋偷摸着比了个一。
小七妹识趣的尽量往高了猜:“一百贯?”
观棋翻了个大白眼:“一万贯,梅郎中亲刻。”
小七妹呲了呲牙,这是比牙行陈婆子还奸的奸商啊。
就这雕工,她一天可以雕三个还不耽误倒夜香。
“卖这么贵,没人仿造吗?”就那朵梅花那两个字,写写画画她是弄不好,但要雕出来不算难呀。
“知道什么是留须印吧?梅郎中独一无二的标志,至今无人雕出来过。”
观棋说着说着,觉得有点冷意,抬头一看,大少爷的视线正停在自己的袖子上。
有只手还揪着自己的袖子呢。
“祖宗,”观棋嘟囔着赶紧将自己的袖子揪回来,“放手。”
她两人说话间,秦夫子主仆二人已经被提刑司的人带着往外走。
张应山长面露不虞,但没有制止。
提刑司办案,素来有“便宜行事”之权。
所谓的便宜行事,就是指在职责范围内,若遇事不决,不用请示上级,可自行裁决。比方说李昱白李大人若出京办差,可在不请示皇帝的情况下法办从三品以下任何官员。
以郑副使的品级,此刻武力拿下书院一个无品级的夫子,而且这个夫子目前看来也确有嫌疑,并无可让言官指责之处。
因此他好言相商:“还请郑大人秉公办理,一定要将来龙去脉查个清楚明白,莫要冤枉了无辜之人。”
郑副使:“提刑司查断是非曲直,并不只听一人之言,请山长放心。”
山长没有阻止,其他的学子便同样没有上前,人群中反而有人窃窃私语。
小七妹听到“婚绝”、“肖想再嫁”等字眼。
女子婚绝不同于和离,也不同于休妻,乃是义绝出府,意味着秦夫子当年是情愿不要嫁妆,不要孩子,与夫家娘家同时决裂,闹到如此境地也要离开夫家。
于是便有人说:“难怪秦夫子待梅大小姐向来亲厚,莫不是早有私情?”
“也难怪,梅家儿女各个生得一副好相貌,梅大人年轻时可是被榜下捉婿的探花郎。”
秦夫子与侍女两人面露难堪,被推着往小院外走了两步。
秦夫子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门,又看了看侍女,开口说道:“此间事等,与我侍女无关,我随大人走一趟,莫夫子还未醒来,我这侍女也懂些医理……”
郑副使冷脸打断了她:“莫夫子有太医接手,也有自己的侍女,休要啰嗦,提刑司请人,自然也有请她去的道理。”
眼看就要走出院子,侍
女急了起来,转头看了秦夫子好几次,见秦夫子不为所动,几次张嘴又闭了起来。
连观棋都看出她有话要讲,郑副使自然也看出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讲?”
侍女再次抬眼去看秦夫子,秦夫子却避开了她的眼神。
张应山长问:“莫非你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讲?”
秦夫子喊她侍女的名字,说:“慎言。”
侍女急了:“夫子,自婚绝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能有今天,明明能越过越好,怎么能……”
秦夫子轻叹了口气,依然说了句:“慎言。”
两人都是简衣素服,被一众人不客气的推着往前。
“秦夫子当年婚绝时,也是这样被人扫地出门。”人群中便有这样唏嘘的话语被说起。
张应山长面露不忍,往前赶了两步,再一次喊住了郑副使:“还请郑大人行个方便,提刑司查案,向来不拘场所,有随起尸地的尸所,有随案而置的审房,不如今日就用华林书院当一回提刑司大堂。”
看来,秦夫子当年的婚绝必定是轰动一时的。
连朱季川都出列劝道:“如果学生没记错,秦夫子当日入书院,乃是李昱白李大人举荐,说女子一生多艰辛,秦夫子一身所长可为女生者安,亦可为女死者言,
请郑大人通融则个。”
他这句话一说,不但郑副使的态度有所改变,连秦夫子也有所触动。
侍女又喊:“夫子?”
秦夫子这才松口:“李大人当年知遇之恩,我时刻谨记一日不敢松懈。”
侍女大喜:“山长,大人,奴有话说。书院休沐的第三日,莫夫子曾去过后山,她去的时候穿着双不肯红色的圆头翘脚绣花鞋。”
“还有,休沐结束前两日,阿音姐练完点茶不久,非得说她见着了飘在白云上的观音娘娘……”

这下,轮到莫夫子的丫鬟阿音噗通跪下了。
莫夫子还横躺在床上,她的床和秦夫子的床各在东西一侧。
得益于秦夫子和两位侍女的精心照顾,她虽然昏迷不醒,但收拾得清爽怡人,每日又渡米汤、中药等维持,除了脸色略有萎靡,其他看着都挺好的。
太医说,随着莫夫子体内的毒一天一天的排出,她总有一天会醒的。
她的侍女阿音战战兢兢的上交了莫夫子的所有鞋履,但遍寻不找所说的不肯红色圆头翘脚绣花鞋。
郑副使拿出了高大小姐的尸格。
“是不是这双?”
阿音:“大人恕罪,这种鞋子商行都有卖,奴委实不知道是不是。”
郑副使:“休沐第三日,莫夫子去过后山吗?去干什么?”
阿音:“后山又不是禁地,难得休沐,后山没有男学子,别说夫子,就是奴等都会去看看风景的。”
“既然莫夫子还没醒,你且去提刑司走一趟吧。”
阿音犹豫再三,终于低下头去:“夫子那日出去穿的什么鞋子我不记得了,但夫子回来时却穿着双不合脚的深色布履,鞋底上还沾了荼蘼花瓣。”
她从自己房里翻出双深色的布鞋。
“夫子那日回来,叫我把这鞋拿去扔了,我见这鞋还没烂,鞋子又够大,便想着洗干净等探亲假时拿给家里弟弟穿……”
这双深色布履的鞋底,和琴房里那个无人认领的脚印大小、花纹都对上了。
但莫夫子一人想要将高大小姐挂上横梁,还要将高家丫鬟埋在红樟树下属实不容易。
所以,目前看起来最有嫌疑与她里应外合的,还是梅家。
郑副使:“这鞋码,看来纵使不是当日的马夫,也是当日跟随梅大小姐的仆妇。”
他安排下属:“快去大牢将当日的马夫提来对质。”
小七妹觉得,莫夫子晕迷得也真妙。她不知道何时才醒,既不能为自己辩驳,也没法自己认罪。
目前的局势可真妙啊。
只有她自己的事不太妙,掐指算一算,木匠的手工恭桶只怕就在这两天就该箍好了。
好在扫把星朱大少爷俨然一个李昱白的狂热追随者。
“莫夫子虽然晕迷,但秦夫子也说除了她,还有提刑司的其他人可以接触到尸体,郑大人何不一一排查。”
“尸臭极难清洗掉,谁触碰过,谁就会留下气味,让狼青将书院所有人都查一遍,有味的都各自将自己几时在做什么,谁能证明等都写一写。”
“从发现丫鬟的尸所开始。”
尸所,尸体第一所在地。
尸体的第一次勘验并不都是在殓尸房进行的。按照提刑司的要求,第一次勘验,必须在尸体被发现的第一场所进行。
所以秦夫子所画尸格正反图,是在琴房的红樟树下,由身为坐婆的她和仵作这两个无品级的人,在检验官这个有品级的司理官的监管下完成。
一人勘验,一人唱报,一人记录。
完成在尸所的初步勘验后,尸体才会被从现场移出,等待更详尽的第二次勘验。
通常情况下,第一次勘验初检的参与者不会参与第二次勘验复检。
也就是在第二次勘验复检时,发现高家丫鬟握紧的右拳已经被打开了。
而仵作和检验官回忆后一致地说因是女死者,因此整理衣装之类都是秦夫子进行,秦夫子也是最后走的。
仵作与检验官能互相证明。
几条狼青敏锐的将有尸臭味的人都找了出来,包括曾出现在尸所的人、以及这几位自愿去查看的学子及随从。
这些人都站出来后,几条狼青并没有停下各自的追踪,而是低声吠叫着,首尾相接的绕去了校场,又沿着校场往女学而去。
小七妹发现,这不就是早先自己送梅大小姐回雅舍的路么。
果然,最后狼青停下吠叫,一条条扑打着尾巴,哈着气坐在了雅舍的门口。
雅舍里,依然只住着神智受损的汴京四姝之首梅大小姐。
得知消息的高家在山脚下跳脚骂了半个时辰,还带人将梅家棚房里的仆从打了一顿。
夜幕来临之时,高家家主,太皇太后的侄子高观察使手里舞着把珠光宝气的佩刀,带着十几个家丁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冲进了书院。
“本观察使拿的,是我姑母封太后大典时的吉礼随侍佩刀,乃是先帝御赐之物,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禁军不敢用武力硬拦这位太皇太
后的亲侄子,竟让他带着人横冲直撞地找去了雅舍。
“傻了?我看她是装的,”这位高观察使怒气勃发,“我女儿叫她害死了,她还想着装傻充愣,是不是以为等过些日子好了还能参加大选?”
“我倒要看一看,她在老子的刀下还能不能装到底?”
“讲理?姓梅的秀才就是以为他讲理讲得好才敢在老子头上拉屎。”
在拉拉扯扯中,梅家挨了打的仆从赶过来,一方要闯进去泄气,一方拼着挨打也要拦着,在雅舍门口缠斗不休。
扫把星兼热血少年郎朱大少爷和几个权贵家的学子们又找到了用武之地,口里喊着“伯父息怒”“伯父冷静”“伯父切莫冲动行事”等话,将高家人拦在雅舍门外。
只想苟安的小七妹故作惊慌的喊着“刀剑无眼少爷小心”,只管袖着手缩在他身后看戏。
那把缀满了各色宝石的礼刀虽没出鞘,却也是高观察使的法宝,谁也不敢真对上,生怕这御赐之物有所损毁。
在门口一片喧闹中,雅舍的门从里面打开,神态天真的梅大小姐拎着裙摆从门里探出头,见到高观察使时,便笑着奔下来:“高伯父,快带我去找高妹妹,她们要关我禁闭。”
“观棋,拦住她。”朱季川喊。
观棋奔过去,却被梅大小姐低着头从他咯吱窝下钻了出去,见到观棋身后的小七妹便冷了脸:“大骗子,我正要找你。”
“装,叫你使劲装,”高观察使气得七窍生烟,“铮”的一声将礼刀抽出了窍,挥舞着跟了过来。
朱季川眼疾手快地将梅大小姐推到一边。
高观察使转向不及,朱季川见刀尖所指之处竟是小七妹,便伸手来挡。
他不挡小七妹也能闪开,但见他情急,心中一动。
祖师爷慈悲,回朱府的时机到了。

第99章 朱府6
这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礼刀准头不高,高观察使也并非武将出身,刀法使得稀松平常得很,朱季川伸手间就能夺在手里。
小七妹正要隐秘地伸出右脚去勾观棋,好让他一个踉跄之下向前扑倒朱季川,没想到梅大小姐被推开后反手拉住了朱季川不放。
朱季川没法躲开,更没法一脚踹走高指挥使,顿时便成了靶子。
“大少爷小心……”
观棋急得大喊,恨不能以身代之。
“你别过来呀……”
高观察使比观棋喊得还要大声,恨不得能原地转向,但不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把华而不实的御赐礼刀,割破了从二品节度使最宠爱的嫡子的胳膊。
于是,小七妹好整以暇地收回了准备使坏的脚。
同时慌的还有刚赶来的郑副使。
从二品节度使朱合洛为何如此器重自己的嫡子,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嫡子,还因为这个嫡子能文能武,据说本次大考,他非常有可能进前三甲,甚至是最有可能的探花郎。
而本朝重文轻武。
而他这位据说最有可能中探花的嫡子,如今在他提刑司办案期间伤了胳膊!
郑副使抢上前一看:“好险,幸好不是右胳膊,不耽误大考。”
高观察使外厉内荏:“这……可不关本指挥使的事,是你自己撞我刀上的啊。”
观棋吓得趴在地上起不了身:“完了,我会被老夫人打死的。”
朱季川左手衣袖被割破,上臂皮肉翻开,血流得像淌水一样。
小七上前托住朱季川的手,急切地大喊:“快,请太医,我们要回府,这里太可怕了。”
在书院待了两日,她无比想念朱府的恭房。
“好孩子,叫小七对吧,是个机灵的,说得好。”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来了东跨院,赏了她一只怪好看的镯子。
“可不就是太可怕了,那些人争来争去,却伤了我的心肝尖尖。”
“万幸不是右手,若是伤了轩儿的右手,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雍容华贵的朱夫人也来东跨院。
“能护着大小姐的性命,还能不堕老爷的名声,我看小七这个名就当个小名,让轩儿给你取个能上家谱的好名。”朱夫人说,“月例涨到二两,扯几匹布,好好做几身应季衣裳。”
朱大小姐拖着病体也来了一趟。
“难怪我那兄长了,我竟看走了眼。”朱大小姐避开小七妹的手赏了她一盒大大小小的珠子。
还有些姨娘、小姐啥的想见她还见不到,因为大少爷将院门关了,说是心静好养伤。
春香欢喜得像在过年:“这下好了,咱上面也是有人的了。嘿嘿嘿,夏香方才偷偷告诉我,莲香姐听到消息后脸都气绿了,好看得很。”
被打了板子的观棋趴在床上哀嚎:“我跟了大少爷十几年,你才来几天。等我好了,我还是大少爷身边的第一人,小七,你不要太得意。”
小七妹一点都不得意的好吧。
她要贴身照顾朱季川,倒夜香这样的活,她抢都抢不到了。
朱季川一个大男人,就胳膊受了点伤,倒像是伤重不治了一样,吃饭要喂,喝水要喂,走路要扶,看书还要帮他翻书……
连大武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大武只要给一根鸡腿,自己就能干得像头老黄牛。
好不容易在回府第二天的下午,朱季川要沐浴,像这样沐浴啊、出恭啊、守夜啊,这样的活一律不需要她动手,她才找到机会,去了一趟恭房。
李嬷嬷见到她,高兴得不得了,再见到她带来的一匹布,乐得脸都笑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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