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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视力零点二一)


“一点愚见,也就和兄长闲话说说,当不得真。”
送走梅大少爷后,朱季川叫来木砚:“小七去哪里了?”
“说是要
去南楼转一转,”木砚说,“小的取了碎银子和小额银票给她。”
“你去找一找,”朱季川说,“毕竟小小一个人,又是初来乍到,别让人冲撞了她。”
他坐在桌前将那份手稿看了又看,没一会,木砚回来说:“大少爷,跑堂的说看到有个像小七的姑娘戴着帷帽,走空中连廊去南楼了,但我在南楼没找到她。”
朱季川起身,从西楼走到南楼,又从南楼走到北楼,又从北楼走到了东楼,唯有中楼没有去。
四个楼里觥筹交错,热闹纷呈,唯独没有看见小七的身影。
他又找到那个跑堂的。
“哦,那位小姐问我南楼卖什么?她声音脆脆的,听起来年龄不大,我告诉她之后,还特意提醒她南楼的一楼不要去。”
南楼一楼除了店铺,还有挑担子。
许多做矾矿生意的商贾都会在一楼的门床马道收货。
门床马道,说的就是买酒不多,楼下小酌即可的零散坐席。
“诺,公子你要找的人,就是从这条空中连廊走过去的。”
朱季川:“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你说的这个人?”
跑堂的挠着头发笑得憨厚:“公子身上有和那位小姐一样的清香味,怪好闻的,以前没闻过。”
那是从棺材里腌出来的青汁味。

第103章 田犇1
中楼的灯在申时亮起来,刚亮起灯,便有丝竹入耳,或婉转悠远,或清脆恬静,或活泼欢快……
靡靡之音,靡靡之地,有男女旖旎调笑的声音传出。
有妆容艳丽的女子端着酒杯在门口迎客,也有琴声悠扬在楼上厢房迎客。
“田大家好酒量,再来一杯。”
“这位爷好生威武,再饮一杯,我醉星楼的酒虽然不是京都最烈最好的,但一定是最美的。”
“这秦淮河的花魁娘子,便是我醉星楼的酿酒娘子。”
这是中楼后方最僻静处的一座宅子。
在一众金碧辉煌的楼阁中显得尤为雅静,仅在院门口挂了几盏六角宫灯。
进了院子里,影壁前种了些刚劲苍翠的竹子,有竹笋破土而出,蓬勃向上。
绕过竹林进去,便是廊亭水榭,声音便是从那传过来的。
“今年秦淮河的花魁可还没选呢,”有道男声气势昂扬地指点江山,“各色美女如百花齐放,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官家大选,秦淮河小选,都是大事啊。”有人附和道,“听说今年花魁娘子报名的特别多,连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花船都报了名。”
“田大家可有兴趣凑个热闹?”有人说,“您出个名,鄙出条船,再让谁家出个姑娘?”
“就是,咱这行会可得广纳贤才,继续招兵买马。”
“哎,可别这么说,我田某人的手可伸不了这么长。”
“哎,田大家何必谦虚,前些日子你途顺商行从汴水进的那条船吃水线那么深,这是海运又大赚了一笔吧,也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让哥几个捡点秋风打打。”
“哎,今日只谈风月,不谈生意,”有人志得意满地说,“不要辜负了在座姑娘们的美意。”
“田大家,您这护甲做得可真别致。”有姑娘问,“这难道是风化煤熬制的乌金石?”
“还是笑媚儿姑娘有见识,”这位田大家坐在主位,身边倚着个娇媚的女子。
“石烟多似洛阳尘,这个乌金石熬制的延川石液,可是如今市面上最贵的墨汁。”
“听说小郡王当年成亲前,他的恩师便是送了他一方延川石液,一方延川石液一方金,哎,可惜……”
田大家嘿嘿一笑,并不接话,只转了转指头上的护甲。
这枚护甲并不尖,不但贴合手指,还与他的手指一般长短。
这已经是他独一无二的象征了。
酒足饭饱,缓揭绣裘,携手入罗帷,酣热时忽然听到一声喝骂:“你这乞儿,好不长眼,快打出去。”
待到一更过半,他起得身来,床榻上的女子娇声留他:“爷何不在此过夜?”
他理都没理,径直出了醉星楼。
轿子就在西楼外,走过去不过百来步,越走越热闹。
樊楼三更方歇业,早市五更又复开,此刻虽说已不是最热闹的时候,樊楼外人流依然如过江之鲫。
斜刺里突然出现了个黑影,冒冒失失地向他撞过来, 被他避了开来。
这黑影又绕回来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一声冷喝:“哪来的小乞丐……”
话没说完,突然想起在醉星楼听到的那句话,顿时吹响了一声口哨。
立刻便有两个护卫从不同的方向冲出,三两下便将那个小乞丐压在地上。
撩开小乞丐脏兮兮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在这张脸的耳朵前和额头上揉搓几下,便往上一提。
这小乞丐“哎呦”一声:“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冲撞了贵人。”
脸皮被揪得发红,竟不是张假的面皮。
他信手抽了两耳光,才接过手帕将自己的手擦得干干净净。
“谁派你来的?”他问,“老实说出来,不但免受皮肉之苦,还能得份赏银。”
小乞丐:“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没有谁派小的来……”
他对两个护卫说:“拉下去练练手脚,别死了人就行。”
四个护卫立刻拉着人往僻静处走。
他施施然的继续往轿子那边走,已经可以看到自己那顶并不华丽的弓杆轿子了。
斜刺里又冲出两名小乞丐,又是从他身边擦过,他灵巧的避到一边,却见这两小乞丐面露异样,不由得又吹响了口哨。
这一次,两名轿夫立刻就赶到了。
两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又被他检查一番后带到了一边。
如此一来,他难免烦躁
三两步冲到自己轿子边,也不等人,立即掀开轿帘往里进。
片刻之后,护卫和轿夫都回来了,轿子抬得四平八稳。
其中一个轿夫问:“老爷,是回府,还是去天汉桥?”
“回府。”轿子里的人说。
轿子并没有比平日重,也没有比平日轻,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异常,从热闹处行到安静处,又晃晃悠悠地到了目的地后,方才落轿,轿子里的人说:“去天汉桥。”
“哎,老爷安坐。”
轿子再次离地,从安静处又行到热闹处,上桥时,前面抬轿的有意弯了腰,后面抬轿的有意直了背,照旧如履平地般过了桥。
又行至了安静处,抬轿的四人方才觉得累,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这次还没落轿,轿子里就说:“还是回府。”
抬轿的人这才问了句:“老爷今日不去禀告了?”
轿子里含糊的应了声,之后不耐烦的冷喝道:“头痛,回吧。”
于是又折返,方行到天汉桥上,四人便觉得十分地吃力,待到桥最高处,突然“砰”的一声,轿门被踢开,老爷像中了邪般冲出来,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翻过桥梁,“噗通”一声,掉进了汴河里。
四人喘着粗气,还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的一声大喊“直娘贼”,竟望了放下轿子,四人步态不稳,前后不一致的抬着轿子走,终于有人摔倒在地,轿子也随之落地。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往桥边扑过去,汴河水在夜里黑如油墨,隐约只见阵阵涟漪荡开,哪里还能看到老爷的踪影。“老爷……老爷……老爷背后好像有东西……”
“老爷背后好像趴着个怪物……”
“快……快……快报官……”
“想死啊你,报官?报什么官,还不回府喊人来找,悄悄地,避着点人……”
“要不要去天汉桥那里通禀一声?”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拿主意。
“要不,等找到老爷再说。”
“快回府找人。”
“你快下河里去找,你沿河边去找……快……”

一道黑影在水中如鱼般游走,比鱼大而高,又好似有两个头。
一个头在动,另一个头好似也在动。
但一个头是在回头,另一个头是随着游曳而往右歪;一个头扎进水里,一个头浮在水上……
“阿耶,别乱指,”阿公将半大小子的手指打下去,“别惹怒了水猴子,这玩意邪得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夜里下河去玩,小心被野猴子拖走了。”
“阿公,”半大小子吓得一个激灵,“难道这是水猴子拖了个人吗?”
那个扎进水里的头是水猴子的,那个浮在水面上歪来歪去的是落水的倒霉鬼的?
“那是水猴子要找的替死鬼,”阿公苍老的声音说,“这样水猴子才能自己去投胎。”
半大小子一头扎进船舱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黑影终于上了岸。
黑夜中只看到她苍白的脸,眼角一粒红痣都像被水洗得淡了,只余浅浅的红,像是已经化开的胭脂。
正是小七妹。
她手脚瘫软地坐在自己拎上岸的人身上歇了一会,这才将人拉去了岸边的林子里,倒吊在树杈上。
等这人将肚子里的水吐得七七八八,她捏住这人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像打量牲口的牙口一样仔细查看,然后轻轻一拳打在他下颌上,打掉了他大半的牙齿,并将藏了毒的牙齿取了出来。
倒挂着的人仿佛待宰的牲畜,从嘴里流下了汩汩的血来。
又将他的手脚绑死后,这才解开了穴道。
田大家从剧痛中悠悠醒转,见到她的第一眼,瞳孔急剧收缩,眼角轻颤,不由得呛咳起来。
“大虾尧命,要多少银线你几管说,老朽绝不返价。”他牙掉了很多,嘴巴瘪着,说话不但漏风还大着舌头,可怜得紧,“老朽家中向有老,下有小……”
“好了,你见了我的脸,也该知道自己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小七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杀了十几二十个拍花子,一个一个问,才找到了你。”
“梅氏,田大力,田犇,”她问,“你喜欢哪个名字?”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选择说:“还是叫你梅氏吧,毕竟这个名字我记得最久。”
“你到底细谁?”田犇问。
“哭泣岭村民137人,我可以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是我,”小七妹伸出了手,“你可以叫我黄婶,可以叫我村长,或者叫我狗蛋。”
“没晌到你竟然细个女的。”田犇,“看九眼了。”
“男的女的无所谓,能杀人就行,”小七妹,“你有两个选择,痛快地死,还是不痛快地死。”
田犇面色惊疑,眼神闪烁,喘息得像破旧的老风箱。
小七妹:“下令屠我哭泣岭村的是谁?”
“我不及道,我金的不及道。”田犇,“我也细细后才及道的。”
“让你拍走小阿妹的是谁?”
“田家当洗的当家银,”田犇说得自然,“我的亲大伯和伯娘两口子。”
“他们当时是替谁办事的?”
“我及能靠猜,大该系昌平王。”
那次任务,田家当家的田族长和他婆娘梅姨,两人抱着孩子进了昌平王府,之后再没出来。
后来昌平王反,田犇和田家族人被抓,在斩头之前被于都监换了下来。
于都监当时只是昌平王府的内侍,不知为何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将他替换后,又让他组成了个叫“梅氏”的组织。
“小阿妹是谁?”
“钱塘吴兴王遗属陈氏的孙女。”
“拍走她是为了什么?”
“我无从得知。”
“你现在在为谁做事?”
田犇稍一犹豫,小七妹便削掉了他左耳的半边耳垂。
田犇惨叫一声,终于说道:“于家,京都于家……”
京都于家,朱家的姻亲,朱夫人的娘家,本朝排在前五的皇商,家里勉强挂了个校书郎的职务。
朱大少爷的外家。

“我亲手杀的第一个拍花子,是在我九岁那年。”
“三平说我有使不完的牛劲,当个捉刀人马马虎虎过得去。”
“感谢那一年,提刑司颁发了好多个拍花子的海捕文书。”
“而我没有其他的线索,我只记得那两句话,和说话的声音,还有靴底的花纹。”
“于是我就用最笨的法子,按照提刑司的海捕文书,一个拍花子接一个拍花子的问啊找啊,我想,我总能找到梅氏的一点消息的。”
“我打死他,也只用了三拳,左勾拳,右勾拳和上勾拳。”
“那个拍花子是青州齐郡姓陈的,被我打死在桃花树下,他是最底层的拍花子,一个人拍走了五十一个孩童,家里买了田还买了宅子。”
“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梅氏。”
“血很热,还有点冲鼻子,混着脑浆子就像是豆腐淋上了红墨,恶心得很。”
“那次我病了大概十天,瘦了八九斤,师父说我不用乔装就能去当只小马猴。”
河岸边微凉而带腥味的风应和着这个清脆的声音,幽幽地、清脆地笑了起来,在静谧无人的河边,显得轻灵又鬼魅。
“你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梅氏。”
“我给你安排的死法,是一口一口咬下你的肉来。”
“但如果你毫无隐瞒地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祖师爷慈悲,我会给你个痛快。”
被倒挂在树上的人,已经被折断了手脚扔在地上,像一摊会蠕动的肉。
“我都索了,我真的都索了……”田犇哀求着,“让我死……”
田犇确实说了很多。
他这个人,一家都是好吃懒做的,想要下田干活是不可能的。
大伯娘梅娘子有手好手艺,其他别人都学得没他好。大伯娘她们抱娃去昌平王府后再也没有出来。他被于都监给救了之后,于家的人就出现了。
他这个行会会长,背靠的是于家手里的第二大商行。
于家有两个商行,一个是四海商行,一个是途顺商行。
四海商行是干正道的。途顺商行是捞偏门的,比如梅氏,比如拍花子。
他平日里只负责途顺商行的偏门。
他要做的,就是个卖家能做的,根据买家的要求,去找一个合格的灯芯。
所有拍来的人,不论男女,也不论年龄,一律称作灯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灯芯。
上回拍来的钱塘首富周家的小孙女,他已经交货了。
他不面向买家,他直接将货交给老于。
老于,是负责四海和途顺两个商行的总管,于家当家人的族弟,朱夫人的堂族兄。
续命这个说法一直都有,怎么续,他不知道。年幼的灯芯用处很多,续命、造畜……
续命的一根灯芯收十万贯钱,造畜成功的一根灯芯收三万贯钱……
“那么,雀人呢?”小七妹问,“那些年轻的赴京赶考的学子、或者是四处买来的年轻女子?”
比如白云洞被拍的书生刘文生,和卖豆腐时被富商买走的假县丞林夫人。
田犇:“都是老于,老于手底下不是只有我一个……”
“说一说江宁府发生的事?你在那里交的周家小孙女吗?”小七妹问。
“不是我。我交货后,老于带着货赶去江宁府拜见朱大人,还见了于都监。而我则去盐官县收粮,在那里我见到了你,便一路跟着你。”
其实他半途就跟丢了,但恰逢钱塘县周家一家拍花子要在水洪庙行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盛况空前,于是他便乔装去了那里。
果然让他守到了这个小道士。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发现这个小道士居然和李昱白有密切的联系。
他不敢在李昱白、或者提刑司面前搞事,又看到了钱塘县衙居然摆出了栩栩如生的阿霜母女的头像,便将情况都报告给了老于。
老于怕李昱白迟早会查到盐官县,而盐官县那位用林大人身份用惯了、尝到了权利的甜头的假知县因为闹鬼又发现了田犇的秘密,两厢之下,便有了县衙里那把懂事的火。
“八年前,被造成狸猫的是小阿妹吗?”
“我觉得是。”
“那小阿妹是谁的替身?”
“不能确定,我猜,大概是先帝最小的女儿乐宁公主。”田犇,“我只听老于半醉时说了句感谢永安里之乱,乱得太好了。”
可不是太好了。
八年前,从昌平王府
走出了一个无品级的小小内侍,成了江南东西两路监军大人于都监。
监军,临时差遣官,代表皇帝对在外的将军进行监督,负责积核在外将军的功罪赏罚,虽然没有军中的指挥权,却有独一无二的监督权,勉强可以和一军统帅分庭抗礼。
而八年前,朱合洛任京畿道副指挥使,正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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