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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折秋簪花)


徐韶华“哦”了一声,重新看回了手中的功法。
风洄倒是头一遭看到少年那好奇的模样,心中沾沾自喜的同时,便也介绍的更加详细:
“这轻功功法需与主修功法彼此结合,有飘逸若仙者的,亦有疾步狂奔者,如此不胜枚举,但还是需要小郎君先择了功法才是。”
徐韶华将那五本功法在桌面上一字排开,看向风洄:
“那,依你之见,我更适合哪本功法?”
风洄一愣,倒是没想到徐韶华会询问自己的意见,可他还是指向了最末端的功法。
“我以为,当属九霄心法。”
徐韶华扬了扬眉:
“哦?”
风洄随后解释道:
“九霄心法有与之匹配的剑诀,二者相辅相成之下,远非寻常之法可比。
且九霄剑诀共有九重,前八重与寻常剑诀无异,甚至招式更为华丽炫目,唯有九九归一之际……便是武林第一在面前,也仍能一剑封喉。”
“如此好的功法,却被你排在最末,一定有缘由吧?”
徐韶华不动声色的说着,他过目不忘,这五本功法他皆已经背了下来,可若要让他凭感觉去选,也是这本九霄心法。
只不过,此前风洄多有狡诈之时,徐韶华不得不多问一句。
风洄这会儿却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功法非九霄剑诀不可,可它实在太难,其他功法只需绕寻奇经八脉一周即可,可是九霄心法则需要九周,多一周,少一周都易走火入魔。
是以,这本功法虽然珍贵,可我家族之中却无人修习,我幼时曾有鸿鹄之志,却也不过三日便放弃了。”
风洄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徐韶华闻言,唇角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巧了,他最不缺的,便是记忆了。
之后的五日,天气逐渐晴朗起来,只是头一日便冰雪消融,道路泥泞不堪。
徐远志和林亚宁不由得庆幸自己及时买了肉回来,只不过他们去买的时候,好肉已经销售一空,只剩下一些瘦肉和猪骨。
但即使如此,这些日子徐家顿顿都带着肉香,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满足。
吃过了早饭,徐韶华略休息了两刻,随后便拿着靠在门边的木剑出门了。
这座屋子的后面有一大片空地,正适合用来练剑。
是的,练剑。
那九霄心法与九霄剑诀相辅相成,而心法也需要在运起剑诀时方能生效。
嗯,也难怪当初风洄三日就放弃了。
因为徐韶华要练剑,故而早在雪才要化的时候,徐远志和徐易平便用隔壁那座被雪压塌的墙在地上铺了一处干爽的地面,随着太阳一晒,便是平整起来了。
这会儿,徐韶华一边调动起九霄心法,一边提剑而舞。
远处,山间的风雪犹未消散,山脚下,少年衣袍翻卷,身姿矫健,随着屋檐下那雪水消融的滴答声,木剑破空阵阵!
风洄站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
这才三日,那套他连第一步都迈不出的九霄剑诀便已经被这少年练至一重!
风洄一时想要落泪,可是脸上却又扬起大大的笑容,配着他那张面目狰狞的脸,越发骇人。
风乍起,院墙外的树梢一抖,不由得被刮来一滴水珠,徐韶华斜剑而劈,在那水珠打在自己身上之上,将其劈的四下溅开。
一滴悬而未落的水滴,终于自剑尖落下。
“好!”
风洄不由叫好,徐韶华只是微微颔首,这九霄心法确实非同一般,不过短短三日间,他竟是觉得自己五感仿佛提升了一个档次。
若是此前,只怕要等那滴水珠近身,他才能发现。
可是今日,在其因风向而来的那一瞬,徐韶华便已经开始静候。
风洄从徐韶华手中接下了剑,随后道:
“小郎君不再练了吗?安小郎君方才着人前来报信,明日社学便要开学了,您若是入了社学,只怕没有这样的练剑时间了。”
“不必,武道虽好,可我另有所求。”
大周重文轻武,徐韶华习武为的是给自己多一份底牌,可却不是想要本末倒置的。
风洄闻言,不由沉默。
这不过三日,他便已经看出这小郎君的武学天赋远非常人可比,他多么希望他有朝一日学成,能直接攻入许青云的知府府,提剑杀了他!
可是,小郎君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风洄看着徐韶华的背影,抿了抿唇,二十年他都等的,也不差如今这些年了。
徐韶华回去后,便又捧起书,看了一个时辰,随后便见徐易平拉着有些扭扭捏捏的张柳儿道:
“华哥儿,齐哥儿,今个我和柳娘送你们去社学。”
徐韶华眼皮子一抖,便知道这是大哥想要哄大嫂才争取来的,当下也没有拒绝。
“那,便有劳大哥了。”
社学虽是明日开课,可是徐家距离县城实在太远,故而需要提前一天在学子舍等候。
一通收拾后,徐易平提着一小袋粮食去了村长家,借了牛车一用,这才赶着牛车朝着县城辘辘而去。
雪后的空气,总是颇为清新,徐韶华一壁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壁看着自己掌心干瘪的血泡。
可是唇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
虽然辛苦,可是他又多了一道底牌,一道即使他日要面对如那两个贼人一般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必仓皇的底牌。
徐韶华到了学子舍的当天,安望飞便引着徐韶华与二楼的三位学子见了面:
“华弟,这三位都是我们社学的学子,他们皆为乙号学舍的学子,听说我二人有意今年县试,想要与我们互保。”
这三人与徐韶华和安望飞不同的是,他们皆已经快要及冠,比二人足足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乃是压着年龄线进入社学的。
“在下徐韶华,见过三位同窗。”
“在下胡文锦。”
“在下马煜。”
“在下魏子锋。”
三人这会儿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徐韶华,据他们所知,这位徐同窗在甲号学舍弄出了一个什么提纲挈领法,他们看着是有点儿意思。
只不过,这徐同窗的年岁是否太小了?
胡文锦这么想着,随后只笑吟吟道:
“原来是徐同窗想要考县试啊,不过以你之年岁……虽是此番入学试之首,只怕先生也不会放心让你下场吧?”
胡文锦这般说着,乃是因为他们本有县试之意,可是家中想要卖县令一个好,这才让他们前来考入社学。
可,那入学试他们自也不会尽全力而答,如此,待他日县试排名公布之时,才更有趣儿,不是吗?

胡文锦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是看着徐韶华道:
“我也是好心。据我所知, 徐同窗乃是耕读之家, 是也不是?”
安望飞正要在说些什么,徐韶华却是拍了拍安望飞的肩膀,随后上前一步, 唇角同样噙着一抹淡笑, 道:
“胡同窗说的不错。”
胡文锦还以为徐韶华要一直躲在安望飞的身后, 这会儿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便继续道:
“正因如此,我才要劝徐同窗谨慎啊!徐同窗年幼, 许不知我大周这县试报名费用可不是寻常之家可以承担的起的。”
县试的报名, 首先需要的是本籍廪生写一份保书,这里县衙并不收入任何费用,可学子们却要给廪生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当然,若是自己家中亲眷便是廪生,自可以省下这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可只这一钱银子, 便已经足够贫寒之家积攒一年, 乃至数年了。
胡文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徐韶华的面色:
“除了这保结费外, 另有购买大小结、纳卷等费用,这林林总总下来, 对于徐同窗来说只怕有些吃力吧?
纵使, 徐同窗你如今借着和安同窗昔日同窗的情分,住在了学子舍顶楼, 可这县试报名费用,难不成也要安同窗……”
胡文锦欲言又止,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徐韶华。
“哦?”
徐韶华平静的看着胡文锦,淡声道:
“既是如此,胡同窗的意思是,你此番必然考中县试,这才不必担心这些费用白白打了水漂?”
“徐同窗,我并无此意!”
如今县试在即,他如何敢说出如此狂悖之言,岂不是,岂不是死寻死路?
徐韶华看着胡文锦急赤白脸的模样,轻笑一声:
“那胡同窗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县试,胡同窗尚无考中之自信,却敢来劝我择年再考?”
徐韶华好整以暇的看着,胡文锦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之下,不但未曾吓退这小子,反而让他给自己设了言语陷阱,已经脸色难看至极。
“你!不识好人心!”
胡文锦闻言甩袖而去,马煜和魏子峰本就与他亲近,连忙告罪一声,匆忙追去。
而等三人离开后,安望飞这才呐呐道:
“华弟,我不知这胡文锦竟然是这般品性之人,此番让你受气,实在是……”
徐韶华闻言笑了笑:
“受气之人可并非我,不过……望飞兄好端端为何会认识他们?”
安望飞听了徐韶华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道:
“那日,我自华弟家中而归,回家里点了个卯,我爹便让我来学子舍读书,说这里读书人多,我也能静下心来看书。
那时,留在学子舍的学子并不多,只有二楼还有人迹,而胡文锦他们便是早前定下二楼两间房间的学子。
那天,我正拿着书上楼,胡文锦便叫住了我,询问我是否有报名县试之意,随后,我二人探讨一番,胡文锦便邀请我与他们互保。”
安望飞老老实实的说完后,徐韶华看了他一眼,不由道:
“望飞兄可是并未问及那胡文锦一行几人,便告知你我也是互保之人了?”
安望飞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华弟如何知道?这会儿想来,那日我说起还有华弟你时,那胡文锦面色确实有些奇怪。”
徐韶华闻言无奈一笑:
“望飞兄是忘了,二楼的房间乃是两人一间吗?他们定了两间房,只怕他们已是四人同行,只差望飞兄你啊!”
“这,这……可是,我素日与他们并无交集,他们何须如此?”
徐韶华闻言,神色温和的看着安望飞:
“望飞兄埋头苦读多日,也该看看外面事宜了。两月前,我便知道城中茶楼里说起安家祖辈当初在我大周危难至极,捐出家产,助我大周度过难关。安家,如今乃是忠义的象征。”
安望飞被徐韶华三言两语夸的脸颊不由一红,随后这才低低道:
“好端端的,华弟说这些做什么?况且,若不是华弟,只怕……”
“望飞兄。”
徐韶华唤了一句,安望飞这才发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忙道: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可不想与华弟生分。”
徐韶华不由得斜了安望飞一眼,这才继续道:
“正因安家是忠义之家,而作为安家后人的望飞兄,只怕在城中也有些名气。
他们此番与望飞兄结保,他日若是考中入仕,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啊?”
安望飞人都傻了,不由得嘴唇轻颤:
“可,可现在才只是县试啊!”
“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一世。”
徐韶华口吻淡淡,如是说着。
可就是这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安望飞不由得浑身汗毛炸了起来,他总以为时候还早,却不曾想到……旁人似乎犹嫌晚!
徐韶华看着安望飞微变的面色,却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道:
“这会儿想必韩先生已经在值房,望飞兄可要与我去先告知韩先生县试报名事宜?”
安望飞忙点了点头:
“要去的!”
随后,二人结伴朝社学而去。
不多时,二楼处的四道身影看着二人的背影,沉默片刻。
“文锦,你方才太急了。”
马煜缓声说着,胡文锦面色有些沉凝:
“那姓徐的小子不过是泥腿子出身,也不知他身上的泥腥味洗净不曾,竟敢与我算计!”
“好了,兄长莫气了。只可惜,这一次无法与安家后人搭上关系了。”
胡文锦身旁一个面色微微苍白的少年如是说着,胡文锦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三弟,莫忧。那徐韶华小小年纪便想肖想县试,如今社学刚开,先生不会容他胡来的。
倒是你,这些日子天气越发冷了,你这身子……不若这些日子还是留在学子舍吧。”
胡文绣摇了摇头:
“如今社学条件尚可,来回不过冷这社学与学子舍的距离罢了,我还能受的住。
既是要让县令大人承情,他日若是说起,社学学子不入社学却考中秀才,那便不是卖好而是结仇了。”
胡文绣一番话,让胡文锦冷静下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都怪那姓徐的小子!”
与此同时,社学值房内,韩谦早早便在值房里忙碌起来。
月试的成绩、学子的疑题、大雪耽搁的课程,都容不得他有半分马虎。
却不想,正在这时,徐韶华和安望飞找上门来,等听了两人的意思,韩谦愣了一瞬,这才慢吞吞道:
“徐韶华想要下场县试,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安望飞你……”
安望飞也惊了一下,韩先生竟然觉得此番下场县试,值得担心的人不是华弟而是自己?
难不成,韩先生知道些什么?
韩先生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在一堆考卷里翻出了安望飞的,看着上面的甲等上,抚了抚须:
“有这般成绩,当初怎不考试入学?”
安望飞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随后韩先生捏着安望飞的试卷,沉思了一下,这才道:
“你二人下场县试,并非我一人决定,此事还需请示教瑜大人。”
毕竟,是瑞阳社学里走出的第一批学子,总归要谨慎些。
“那便有劳韩先生了。”
徐韶华笑着拱手一礼,韩谦不由得轻哼一声:
“打从一见,我便只你不会久留,却不曾想竟是这么快便要走了。”
韩谦说着,遂站起了身,徐韶华跟在身后,边走边道:
“县试之后还有府试,府试之上还有院试,韩先生少不得还要再看学生些日子。
况且,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只盼日后学生登门拜访,韩先生您莫要不记得学生才是。”
韩谦闻言又是一声轻哼,可是那张略显严肃的脸上却多出了几分轻松。
安望飞跟在徐韶华身后,一直没敢喘气,他生怕韩先生一个不愿意,他二人不得不再等两年。
不到一刻钟,三人停在了教瑜的值房外,韩先生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教瑜便来开了门。
“韩先生,你们这是……先进来说话吧。”
教瑜姓温,字显臣,温显臣将三人请进值房,请他们坐下,一边在一旁的炉子上烧起了水,一边又拿出了一盘蜜饯。
“来,你们两个小的尝尝,你们小孩子都喜欢吃甜。”
徐韶华和安望飞面面相觑一番,随后,徐韶华还真取了一颗蜜饯,嚼了嚼:
“多谢教瑜大人,味道不错。”
温显臣不由一笑,这才看向韩谦:
“韩先生,今日你们师生三人上门,所为何事啊?”
韩谦看了一眼徐韶华,笑着道:
“教瑜大人,如今再过半月便是年,等翻了年,县试便要来了。今年是咱们社学办学头一年,若是能有一二得中者,对咱们社学也是美事一桩。”
温显臣微微颔首:
“我亦有此意,此前也与县令大人商议过,韩先生今日来此,可是有举荐之学子了?”
韩谦轻咳一声,指着两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温显臣闻言一愣,抚须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韩先生,有道是欲速则不达。我知这位徐学子乃是以择生试头名的成绩考入我瑞阳社学。
可是,他如今尚还年少,若是再打磨一二,方是宝珠现世,一鸣惊人呐。”
温显臣如是说着,看着徐韶华的目光也满是温和,他希望这孩子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
“这……”
韩谦犹豫了一下,遂道:
“可教瑜大人,这些日子,据我的观察,徐韶华他只怕已经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如今下场浅试一番,也未尝不可。至于这位……”
安望飞连忙拱了拱手:
“学生,安望飞。”
“安望飞虽然当初免试入学,可是此番月试对答之中,他旁证左引,亦是远超如今社学授课之进度。”
韩谦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认真,随后还将两人的答卷也从袖中取出:
“这是他二人此番月试答卷。”
温显臣接过考卷,一一看了过去,足足一刻钟后,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徐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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