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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橘香袭人)


可现在是大白天,显然不是适合入睡的时候,她才迷糊之间,就被一阵“嘭嘭”砸门声惊醒。
安春风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不想动,可敲门声不停,没有时间打理长发,安春风只能简单用绸带束起,又飞快穿好衣服,套上凉屐就去开门。
院外,邱荣哭丧着脸垂手而立,在他旁边是一个五大三粗,穿着褐色军服的汉子。
那汉子狠狠瞪邱荣一眼,沉声骂道:“老子才一个月没回来,你们姐弟俩就把自己玩进大牢,真是长本事了啊!”
邱荣畏畏缩缩:“姐夫,我、我、也不知道姐姐……要这样做,她只说等我、我成亲就能搬出来,让你跟姐姐……住得宽敞些,也好添个……娃!”
那汉子听得眉毛拧成一团,对着邱荣呸一声:“你看你那吊毛样,还想娶媳妇,腰还没老子腿粗,娶了媳妇都养不活,还得睡到别人床上。”
邱荣鼻头红红:“姐夫,你你还是赶快救姐姐吧!”
“救?早干啥去了,尽给老子惹事,老子一天啥事也不干,光给你俩擦屁股得了!”汉子骂骂咧咧,又开始重重砸门。
刚砸两下,院门呼的开了,汉子挥舞的拳头落空,差点闪着他的腰:“哎呀,啥玩意突然开门,吓老子一跳!”
“你也不是玩意,大白天的砸寡妇门,想干啥!”安春风抱着臂膀站在门内,冷冷打量外面的舅婿两人。
从刚才听到的话,她已经判断出砸门的是邱氏的丈夫,看装扮应该是行伍之人,难怪如此粗鲁不堪。
“哟!大娘子嘴挺快的,说啥话呢,若不是为家里那不长记性的娘们,俺们男子汉才不屑来找你。”汉子像是被“砸寡妇门”这句话炸了毛,一叠声的否认。
说完这话,才发现安春风仪容不修,忙又呸呸呸的扭过身背对着院门嚷道:“真是晦气,大白天的就躺下了。”
呸过忍不住对旁边猥琐偷看的小舅子头上呼一巴掌:“你姐就给你相中这女人?瞎了眼啊!
小矮子想骑大烈马,想得倒美,也不看看你这小骨头够几折腾,转过头去,别他妈丢人现眼。”
邱荣乖乖转身,憋着嘴,嗫嚅道:“姐夫,姐姐、姐姐……”
“闭嘴!”廖大怒骂。
他都要气死了,刚才小舅子跑到城外营里找自己,说邱氏被抓,他急忙请假回城。
先是去万年县衙找熟悉的捕快询问,人家只吐露是牵扯到一桩案件,具体的情况不能多说,只提醒他赶快去京兆府捞人,要是过了今天,恐怕就要送刑部大牢。
廖大闻言惊得魂飞魄散。
邱氏就一目不识丁的寻常妇人,虽然话多又对弟弟宠溺无度,可勤俭持家,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跟周围邻里也处得和和气气。
甚至因为成亲多年没有孩子,还说要给他寻一门妾室。
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女人,怎么会跟案件有关,还要进大牢!
再回到家里,廖大抓住只知道哭的小舅子逼问,才知道是跟这里新搬来的寡妇有关,
是邱氏想用“英雄救美”的桥段给邱荣娶媳妇,故意动了手段。
廖大终于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恨不得两拳捶死这对憨包姐弟俩。
真是糊涂,人家虽然是寡居,没有夫家婆家,但能租那贵的院子,那就是有能耐独活的本事,又怎么会看起邱荣这个软蛋。
不过现在不是打小舅子的时候,还得在天黑前把人捞出来,他心里就明白问题还在这寡妇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这妇人愿意出面谅解,邱氏就能减轻处罚。
呵斥自己的小舅子闭嘴,廖大这才转身,微微侧头,避开视线,对着安春风道:“鄙人姓廖,人称廖大,在城外前锋营当伍长,邱氏是我浑家。
前段时间我在营里对家里事少有过问,不知道浑家想将大娘子说与妻弟为妻,还使出这不上台面的手段,我给大娘子赔礼道歉了!” 说着他拱手深深一礼。
安春风诧异,那邱氏整日笑容满面,结果是笑面虎似的心眼多。
这个军汉看着粗鲁,行为倒是守礼,跟自己说话也侧身避让。

对方能和气说话,安春风也愿意正常沟通,但好脸色还是欠缺。
安春风沉着脸淡淡道:“廖伍长不用这样客气,既然前因后果你都明了,我也不多计较,邱嫂子以后别再来烦我就是。”
军汉连忙应声:“当然当然!大娘子能宽恕则个,是廖某人的幸事,只是还需要大娘子帮忙,能将浑家赎出来,邱荣……”
听到姐夫一声暴喝,邱荣浑身一抖,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
廖伍长接过荷包双手递到安春风面前:“浑家无礼让大娘子受委屈,这是我家的一点赔礼,还请笑纳!”
“什么意思?什么是赎人?”安春风没有接荷包,反而后退一步。
事都还没有弄明白就收人东西,这荷包要烫手。
“对,安大娘子,是我们……我们对、对不住你,还、还求你原谅!”
邱荣扑通一声跪下,膝行过来,就差上前来抱安春风的大腿。
看着廖大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对自己躬身赔礼,还有一个哭得鼻涕眼泪横流的邱荣,安春风顿时眉头紧皱:这场面真是太难看了。
她对邱氏被抓并不清楚,只知道官府必定还会前来询问一下情况,没有什么大事就结束。
前两天风平浪静,没想到时间拖到第三天,而且还是直接抓人。
安春风对大梁朝的法律有些弄不懂了。
一个是酒后闹事,一个是妇人造谣。
这种后果不严重,对社会危害性不强的普通民事纠纷,搁在现代也就是看守所待几天罚款几百再公开道歉,怎么到大梁朝会到下狱的地步。
甚至不用通知自己这个当事人,那就是要坐牢的公审刑事案件。
说到底,邱氏居心不良引来醉汉,但没有丧良心糊涂到底,还知道让邱荣候在旁边,又事先找来辛捕头。
安春风要被带走时,她又让左邻右舍作证清白。
这样既让安春风及时得救,不得不承受邱氏姐弟的恩情,又不会真的出事坏了名声。
安春风不是个烂好心的善人,若不是邱氏别有用心,就没有这场祸事。
搞得她本人押送大牢,夫君弟弟也放下颜面到门前苦求。
安春风沉吟片刻,这个军汉倒是个老实人,遇到这种老婆还愿意花钱求情。
“廖伍长需要小妇人怎么帮忙?”
廖大见她愿意出面,顿时大喜过望,顾不得避嫌,上前一步将荷包塞进安春风手中道:“安娘子若能不计前嫌大谅帮忙,以后廖某定要记下这份恩德,让安娘子在梨花巷住着再无人敢惊扰!”
这倒不是廖大放大话,之前庄婆子的事他已经听邱荣说了,知道像安氏这样的寡居最需要什么。
他在城外前锋营当个小小伍长,军中兄弟众多,好些人跟他一样家在城里。
虽然没有高门显贵人家,自有一些人脉。
安春风刚才已经愿意退一步,现在见廖大态度诚恳,也就定下和解心思。
邱氏不算是心肠恶毒之人,只有遇上自家不争气的弟弟,才会昏头。
若是她这个梨花巷颇有几分号召力的大喇叭能替自己说几句,以后麻烦事就要少许多。
廖伍长送的赔礼有五两银子,虽跟坐牢比不算多,这份礼对一个小军官也是一笔大钱。
安春风收拾好自己,廖大跟邱荣也雇来驴车,趁着官府还没有下衙,三人急忙往京兆府赶。
在路上,安春风问起为何此案不在万年县审问,自己这个当事人也不通知,就直接送去京兆府?
京兆府又是什么机构?
前世安春风读书少,五岁就当卖花女童,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学,后来就直接辍学,对历史上的事物知之甚少,全凭刷剧凌乱补充。
廖伍长同样不知为什么不在县衙,但他给安春风讲了京兆府的权限。
京兆府也是个官府衙门,大梁朝的京城归京兆府统之。
包括京城内外共长安、万年(樊川、咸宁)等14县,也就是万年县的顶头上司。
不同于普通州府,该行政机关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不用上报刑部和,可以直接审案。
而且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案犯可以当堂判死刑,不用再报大理寺。
安春风只感觉听得头大,县衙,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还有监察御史,怎一个乱字了得。
但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邱氏若是现在被京兆府判有罪,都无需再送刑部或者大理寺审核,可以直接下狱行刑。
居然这样严重?
安春风的心都沉下来,恐怕跟自己的事关系不大,难道还牵扯到其他人?
京兆府不是普通衙门,没有大堂审案。
廖大跟安春风三人报上名字,说跟梨花巷之案有关,还是在门外等了许久。
廖大急得站坐不宁,几乎要往里冲,才有差役带着进去。
战战兢兢走过几处院落,差役将三人引到一处厅堂,在这里安春风又见到那天晚上的金指挥使。
此时金湛依然是深蓝官服,坐在堂上侧位,脸上神情肃穆,正在翻看手中卷宗。
这人不是巡防兵马司吗?怎么又在京兆府出现?
对这大梁朝的官员差事,安春风又不懂了,不过她也无需知道。
堂上除了有金指挥使在,还有两个白脸蓝袍的官员。
坐在正案后的官员没有闲话,直接问当事人安春风当晚具体情况。
安春风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用最简单的话三言两语说了一遍,旁边有小吏快笔记录。
安春风说完,廖大跟邱荣就跪下替邱氏求情。
上首两个蓝袍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对一直沉默的金指挥使道:“事情已经清楚,金大人还有何需要询问的?”
金湛抬眼看向安春风,目光深邃,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有话要说时,却摇摇头道:“本官是兵马司,只管巡防,缉凶,不参与审案,两位大人是京兆府执事,该怎么办自按律法处置。”
两位蓝袍官员松了口气,他俩跟金湛虽然同为五品官员,可金湛是兵马司指挥使,位低权重,实权在手,此时又得皇上亲自下旨兵马司协办,他们可惹不起。

短短三天时间里,金二顺刚从饿死中缓过劲来,又被送到京兆府再次问案打得半死。
如此死去活来也只说出自己到梨花巷是心血来潮,遇到邱氏也是偶然,并非蓄意所为。
邱氏也将自己算计安春风,是想给自己当弟媳的事全部说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事情也就全部明朗了。
邱氏虽然有故意的行为,但有辛捕头和那五十文钱作证,倒是让她脱了拐卖人口的嫌疑。
不过这种故意诽谤污蔑他人,以谋私利的举动,还是属于违法犯罪,原本也是要返回万年县衙受审。
现在有当事人前来原谅,就从轻处罚。
证据确凿,案件很快就在京兆府的两个官员笔下得到判决。
看在邱氏用意不恶、犯罪未遂,被打了五板子,罚银十两,回去由万年县派人在家看管,每日点卯,一年不得离京。
邱氏有人保,又无恶意,案件轻判。
金二顺就不同了,他以前有过人口贩卖,先行拘捕,等以后再审,不得赎回。
廖大当场交上罚银,然后就跟着差役去牢里领人。
虽然花了十两银子,事情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容易,但谁也没有去怀疑什么。
能脱身就好,在这种地方能顺利离开,谁会没事找虐待。
安春风没有走,而是跟邱荣出了京兆府门,在外等候邱氏出来。
就在这时,金二顺的家人也来了,堵在门口哭哭啼啼。
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催着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去击鼓:“快去击鼓,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就卖了崔氏那个丧门星和你们两个短命鬼抵命。”
两个男孩长相极其相似,都低垂着头,满眼的愤怒却不敢在嫡母前面表现出来。
他们是妾室所生,拼命赚钱供养着嫡母和嫡兄,现在嫡兄金二顺在外嫖宿出事,还得自己兄弟俩来承担。
正吵闹间,从衙门内走出一队人来,锦衣挎刀,威风凛凛。
那妇人一见有官员出来,三两步冲过去拦在前面喊道:“大人,我家二顺是冤枉的,他只是嫖宿,要银子就明说,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回答她的不是家中小妾的喏喏求饶,而是一道鞭腿。
妇人闷哼一声就倒地不起,而那行人连停都没停,急步跑上街道,跃马狂奔。
这一变故吓得两个男孩不敢再动,而邱荣直接躲到安春风的身后,那里安全感十足!
安春风很是无语。
她本来是要走的,可廖伍长要去牢里接人,邱荣这么一个男人又胆怯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外面,这才拜托安春风留下照顾。
看着畏畏缩缩的邱荣,安春风闭着眼睛答应下来。
没想到亲眼看见金二顺的家人如此不堪,还有兵马司的暴戾恣睢。
嗯,还有那个金指挥使。
方才,安春风清晰感觉到出来的官兵里的金湛有注意到自己。
整个事件里,自己都只是个受到侮辱的寡妇,这人对自己多有留意是何意?
安春风垂眸,无风不起浪,以后得提防着这人!
京兆府外,场面诡异,邱荣在抱着柱子发抖,安春风在发呆,旁边金家兄弟俩像是报复一样死命掐妇人的人中,巴掌扇得啪啪响!
终于,廖伍长将邱氏从牢里背出来了。
才被带走大半天,邱氏就变了相,头发凌乱不堪,脸颊浮肿,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背臀间也是殷红一片,趴在男人背上哼哼唧唧。
邱荣看见姐姐出来,顿时哇哇哭着迎过去,要将人扶到雇来的驴车上。
动静之间邱氏疼得连连抽气,还硬挤出笑脸宽慰弟弟:“荣哥儿别怕,姐姐还受得住!”
等她在驴车上趴好,才看向在旁边站着的安春风,还没有开口就先放声大哭:“安娘子,多谢了,我家廖郎说,若不是你愿意前来作证,我……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邱氏说出这话是又羞又怕,廖大来接她时说,这次若不是安娘子亲自到京兆府求情原谅,她就要被当成人犯关押大牢。
天底下每一处大牢都一样的阴森恐怖,不是人能呆的地方,邱氏只短短呆了几个时辰,就感觉生不如死。
她今天挨上板子,再在大牢走一遭,几十年的胆气都消没了。
之前还后悔嫉妒安春风能住进好院子,后悔算计“寡妇”有可能带着的钱财,现在害得家里所有积蓄赔荡一空,自己也颜面扫地,更无脸见安春风。
廖伍长也道:“浑家知错,还望以后安娘子不计前嫌能多走动。”
邱荣甩着鼻涕,带着哭腔道:“安娘子,以后我给你挑水!”
安春风听得皱眉,连忙制止:“既然人已经出来了,这件事也一笔勾销,以后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也别再梨花巷提起。”
邱氏感激的连连点头,没脸没皮的是她,若是再传扬开,恐怕只有搬家一条路。
现在安春风愿意隐瞒,她如何会不答应。
对邱氏,安春风谈不上仇恨,更不会同情。
错了就是错了,邱氏的错事也受到处罚,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己跟她以后能形同陌路,相安无事就行。
在各街候客的驴车小,邱氏勉强半趴着就占满位置,廖伍长跟邱荣只能走路回棋盘街。
旁边金家老妇人已经醒了,就中气十足的打骂那对孪生兄弟俩,不过很快就有差役出来一顿喝骂。
老妇人赶紧塞钱,差役要三人回万年县衙门口去等着,或许还能见金二顺一面,下次再见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那婆子见不到人,只能哭喊着赶去万年县衙。
所有人都走了,京兆府外就只剩下安春风,她也该回家了。
可是……路该怎么走?
自己坐过来的驴车被邱氏他们带走,金家人是走路离开的。
路痴的安春风看着陌生街道再一次犯难。
自己刚才是不想再跟邱氏他们同路尴尬,此时还得再雇一辆驴车。
北城的瓦舍戏班还在咿咿呀呀,一阵阵急促马蹄过来,将看戏的人群冲得四散奔逃。
戏班主慌忙来接,使劲塞着红包:“各位军爷可有事?”
这些负责巡防盗匪的兵马司得罪不起,要是隔三差五来搅闹一场,自己的戏就没办法唱了。
今天这红包不好使,负责带队的伍长推开钱袋,对其他人大声道:“不许耽搁,一柱香之内必须将院子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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