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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橘香袭人)


只要能好,别说排队收钱,就是让她等十天半个月也行。
这里是中医天下,不是西医称霸后的市场,想必郎中个个都是华佗在世,摸脉远超仪器检查。
问清医馆的位置,安春风又看过定制的秋衣。
她从唐家离开时,只带了两套单薄的夏装,现在即将进入秋季,早晚微凉,需要添置厚衣服。
现在换季,要去成衣铺子也买不到好的,秋水就从自己店里挤出一个针线婆子给她做衣。
安春风现在是寡居身份,鲜艳光亮的衣料用不上,只能穿素淡的棉麻粗衣。
衣可以粗布,可针线上不能随便,安春风又不能穿金戴银搭配首饰,衣裙上也不能绣艳丽花草。
除去两套完全没有绣花的素衣,安春风自己对其他衣服有花样设计,不是京城里时新的朵朵大花,而是一簇绕着领口的藤蔓。
细细的紫藤花蔓从交叠的前襟延伸到腰间,再铺展下摆裙裾,粗布缠枝,素淡中藏着张扬。
另外一套衣裙也是紫藤花,不过只是几朵簌簌飘落的花瓣。
这种别具一格的花样让秋水看得眼馋:啧啧啧,这个安娘子真是随便一出手就是佳品。
现在跟百花楼的生意已经开始,几个针线娘子忙得团团转。
从裁衣到绣花的图样都是安春风所绘,现在又有花样,她一反应就是用在吊带裙上,却被安春风拦住:“别再用紫藤花,我再绘其他花样就是。”
这是她喜欢的颜色,给人一种神秘感,她要留给自己用。
对于百花楼所用的衣饰花样,她早就想好,除去吊带睡衣,现代夜场姑娘怎么穿,她是准备照搬。
因为去看病需要早早排队预约,安春风看过秋装就回梨花巷。
秋水说医馆就在北城,距离算不远,但她对自己寻路的本事并不放心,决定当天先去认门。
梨花巷里,此时又有人在门口等她,是几日不见的牙行小林子。
小林子身上还是穿着一件半臂麻衣,此时太阳晒得他额角冒汗,看见安春风提着食盒回来,忙殷勤来接:“大娘子好!”
安春风将食盒交给他帮忙拎着,自己掏出钥匙开门,随口问道:“可是牙行有事?进门来说!”
小林子进院就拘谨站在照壁前,安春风让他将食盒放在廊檐的案桌上,又道:“小林子,去灶间洗手,带一副碗筷过来一起吃饭!”
她今天头痛,胃口不是很好,就只从小吃店买了一些煎饼和饺子,此时已经中午,索性让小林子也一起吃。
小林子赶紧摇头退后:“大娘子客气了,小的不能叨扰你。”
“哦!是牙行有规定吗?”安春风也不勉强,自顾自坐到桌边。
小林子迟疑片刻才道:“小的已经被牙行辞退了!”
“啊!怎么回事?那你过来是什么事?”安春风放下已经打开的食盒,有些诧异道。
她看见过小林子在牙行的情况,劝他换工作,几天前还信誓旦旦要坚持下去,怎么又被辞退了?
每个行业里欺生是常事,新人出头难,像小林子这样的老实孩子更会受委屈。
小林子抬头挺胸,鼓起勇气道:“三先生说我嘴笨,脑子也呆,心眼也实,做不了牙行的事。
前两天大娘子想雇下人看门,不知道可有合适人选,若是大娘子不嫌弃,小的愿意上工!”
他这算是撬老东家的墙角,说出来脸涨得通红,若不是家里缺钱缺粮,他也不愿意做违规事。
“你来上工?先说一下工钱多少,能干多少活,我这里可不收懒人和口风不严的。”安春风心里略一盘算,觉得留下小林子也不错,只是要问清楚原因。
之前她想雇人看门,可在牙行看过那些婆子雇工就淡了这心思。
要跟一个心思深沉的陌生人磨合融洽,还要理解自己的白日睡觉,她感觉很难。
但小林子老实,人也不算固执,只是少年人的憨厚让他在牙行那样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而且对京城里的道路颇为熟悉,留在身边跑腿使用。
小林子赶紧道:“小的以前在牙行是做杂工,各处洒扫院子,修缮房屋,牙行若是忙不过来还带客看房,每月两百文……只是每天小的要回家一个时辰。”
他在牙行做杂工,每天忙进忙出,可是年纪小,做得再多也是小工。
“回去一个时辰?为什么?”前面做的事没有问题,工钱也是出人意料的低,只是听到后面安春风皱眉。
她对每天一个时辰休息没有异议,只是有这个回家要求,小林子的求职路就窄了,东家不可能让伙计随便回家,给人当小厮随从也不会每天离岗。

第49章 打听唐牧
说到家里,小林子倒是说得流利,也不隐瞒:“小的是家里老大,家中还有弟弟妹妹,每天要回去看他们一次。家里不用小的做饭洗衣,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原来他不姓林,而是肖,只是牙行三先生也姓肖,他就被改成了肖林子,叫着叫着就成了小林子。
肖林今年十四岁,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所以他需要每天回家查看弟弟妹妹们的生活情况。
至于被牙行辞退,说起来也简单,正如安春风几次看见的那样。
小林子太过耿直,不知道想方设法从客户身上挖钱,客户喜欢,牙行肯定不喜欢。
尤其是安春风去雇佣下人没有成功,那个罗诚将每个人都找了毛病,又在三先生面前将小林子好一通埋怨,说他没有眼力劲,看着客户走了,都不知道上前劝说。
三先生也觉得小林子朽木难雕,现在有罗诚能说会道,小林子的作用就不大了。
还没有等三先生想好怎么安排小林子,牙行大管事就找过来,说行里人员调理,要把小林子换成洗马桶,工钱每月也只给一百文。
牙行的杂工要维修家具,还要清洗别人用过很久的马桶,那钱得单独发,每洗一个就是十文。
现在给自己每月一百文,这是明晃晃的欺负人,就是故意撵人走。
迫不得已,小林子辞工就奔梨花巷来了,安娘子这里是他唯一选择。
看着小林子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安娘子点点头:“你可以留下,不过先得试用一月,若是合适再签下工约,一个月暂时也给你二百文钱,管三餐和住宿。”
她对小林子有同情,但是否能长久使用还得过试用期。
小林子喜出望外,连忙答应。
京城人多,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不容易,安娘子这里人少事少,而且还可以回家看护弟妹。
说好留人,小林子就能接受安春风给的蒸饼,但死活不肯坐在一起吃饭,只接了饼坐到竹丛边吃。
他是个勤快的,三两口填饱肚子,就安春风吃饭的这个空档,不仅手脚麻利将灶间堆放得松散的柴块放好,就连墙边水缸也擦洗干净。
安春风很满意。
只是在小林子将食盒碗筷洗干净,又想钻进竹丛捡几片脱落竹叶时,将他喊住:“小林子,那些竹叶不用捡,我另外有事给你。”
小林子又赶紧过来,垂手等待吩咐。
“小林子,你下午去西城……,这里有二十文钱,够你雇车用!”
听着安春风的吩咐,小林子眼睛越睁越大,末了连连点头:“安娘子放心,小的明天一定准时过来。”
说罢,接过钱袋就急匆匆离开梨花巷。
安春风关上门在院里转着圈,又坐回廊檐望着墙头那抹蓝天呆了许久,最后长舒一口气,还是躺回床榻补觉。
时隔一月有余,她让小林子去西城顺安坊唐家寻找唐牧了。
自己占了原身躯壳,跟那孩子也算血脉相连,现在安稳下来就去打探一下孩子情况。
要是孩子过得好,依然不愿意再见自己,以后少接触就是。
要是孩子念叨母亲,自己也可以试着当一个长辈,偶尔给些关怀。
没有母亲……对孩子成长来说总是一种缺憾!
想到这,安春风又揉了揉额头,自己在现代时做梦都想有普通孩子的成长经历,能跟爸爸妈妈撒撒娇,一起吃顿饭。
现在情况不同了。
没有母亲,自己成了母亲,有了一个孩子,以前的遗憾换成另外一个方式出现……而且还有补救的机会!
让小林子打听唐牧,并不让他马上去相认,先要确认唐牧是不是想念自己这个母亲。
所以,安春风让小林子只旁观一下就回来,若唐牧在唐家过得好,没有受苦受委屈,安春风就算对原身有个交代了。
安排小林子下午先去顺安坊找到唐家,不用再来梨花巷回话,可以回家去照顾弟弟妹妹,只需要明天早些雇驴车来接安春风。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院门就被叩响,是尽职尽责的小林子来了。
穿戴整齐的安春风打开院门,却见小林子堵在门口,正一脸警惕的对上邱荣:“你是谁?”
“你、你又是谁?在安娘子家干啥?”
邱荣又挑着水过来,却被一个少年拦住,他怕安春风,可不怕小林子,歪着脑袋嚷嚷。
“我是安娘子的雇工,安娘子的水是有人专门送的,你挑水是什么意思?”小林子对安春风的柴水来源最清楚,早就在牙行定下供货,不用外来的东西。
邱荣呲牙:“你你一个雇工,敢敢这样跟我说话……”
院门猛的打开,安春风冷冷对邱荣瞥一眼:“真是一条撵不走的癞皮狗!”
之前安春风对他还只是心有厌恶,觉得不过是个懦弱无害的男子,视而不见就是。
可这时候对小林子露出这番歧视,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她就更看不起了。
邱荣对小林子还张牙舞爪,可在安春风面前,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道:“安娘子,这水……”
“滚!”
安春风连话都不多说,只吐出一个字就抬脚踹在水桶上。
大半桶水呼啦泼在巷道里,木桶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她觉得自己对邱荣太心软了,以后只要再过来缠自己,见一次打一次!
邱荣跑过去捡起木桶,头也不抬的走了。
小林子是第一次看见漂亮的安娘子发怒,偷偷咽了一下唾沫,暗想以后要听话,别惹恼东家。
巷口有小林子雇来的驴车等候着,待两人上车,车夫就按吩咐往医馆去。
在车里,小林子说起昨天下午去顺安坊唐家的事。
“安娘子,你说的那家人小的已经找到,门关着没有看见有六七岁的小郎君出来。
但听周围人说,前几天唐家出了什么事,进进出出请了好几次郎中,好像是家里的太太病了。”
昨天他去了西城很顺利就找到顺安坊唐家,还在门外的巷子里蹲守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唐牧,等到天黑才回家去。
主家吩咐的第一件事不能这样无功而返,他已经吩咐家里两个在街上打闲工的弟弟也去顺安坊唐家巷外盯着,有什么事先记在心里,等他回家再报。
只是这话他没有给安春风说,想等有结果再说不迟。

第50章 回春堂看诊
安春风不知道唐牧已经是秦牧,也没有期望第一次就能见到孩子,倒是对小林子的办事能力夸赞了一番。
十四岁的年纪能踏踏实实做事,本来就是成功。
太太病了?是秦氏还是刘氏?
好像唐家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夫人,只要不是唐牧生病,那就跟她无关。
驴车到了秋水介绍的回春堂医馆时天才大亮,医馆前已经排上七八人,还有人连续往这里赶,一个青衣药童正在放号。
小林子腿快,三两步窜到医馆前将位占好,再花十文钱拿到号牌,这才回到驴车跟前:“安娘子,医牌拿到了,药童说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看上,让我们先去别处等。”
安春风也是这个意思,出来得早还没有吃早餐,这时候正好寻一处早点铺子边吃边等待。
付钱打发驴车,小林子就主动说带她去一处饭庄,说那里的灌汤包最是好吃,而且还有招牌菜金钩碎玉墨叶汤。
安春风这几个月也吃腻了棋盘街那几家早餐铺子,有小林子带路,自然同意。
饭庄很大,里面的客人也多,灌汤包不错,有人伺候的感觉更不错。
小林子跑前跑后帮她找座位,也没有坐下同吃,而是站在旁边细心替她盛汤。
那汤是一些虾皮虾仁和细碎的紫菜熬成,材料不算好,胜在鲜味十足。
小林子耐心用勺子在里面舀着,想将几个虾肉全部捞出来。
“小林子,你坐下吃饭,我们要早点去医馆。”安春风吹了吹滚烫的汤包,催着小林子也吃饭。
小林子应一声,端着汤送到安春风面前:“安娘子,碎玉汤是这里一绝,是难得的海鲜,适合养身子,寻常人买都买不到!”
“啊!这是海鲜补品?”安春风差点笑喷,就这紫菜汤也是补品。
不过大梁京城不靠海,想吃海产有些难,对小林子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一些紫菜虾米就是海鲜了。
小林子还以为安春风没有见过,解释道:“安娘子这些时间瘦了,又生病,是需要补品。”
他是见过刚到梨花巷的安氏身体。
跟那时候相比,每天锻炼身体的安春风肌肉结实,的确少了几分以前略带臃肿的圆润,而且前天睡眠不好,眼圈青紫,为看病也没有用脂粉掩饰,人就显憔悴。
安春风心中微微一暖,小林子是第一个说自己瘦了的人。
或许秋水也有发现,只不过对秋水这样习惯浓妆的人来说,卸妆后的女人都差不多。
或许安春风是新寡独居,秋水是贱籍出身,两人都是藏着故事的人,于是默契的没有提及过往和现在生活。
等吃过早饭再去医馆,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安春风排队在第八个,只稍等片刻就轮到她看诊。
此地坐堂的郎中姓沈,祖传的医术,听说族中每代都有人在太医院供职。
沈圣手五十多年纪,容貌清瘦,颌下长须,看上去老成持重。
他端坐医案后,族中小辈在旁边写方当学徒。
沈圣手先是让安春风将手放上脉枕,这才抬三指虚放腕上,双目微合,似在神游太虚。
安春风屏气凝神,生怕惊扰人形探测器对自己的检查。
摸脉良久,沈郎中又让安春风吐出舌头看舌苔,只略一打量就颔首道:“大娘子脉弦数,舌尖红,应该是五心烦躁,情绪低沉,时有欲哭无泪之遗憾,又有夜不能寝之烦恼……”
安春风听得瞠目结舌,心里佩服,不由点头:的确是苦于睡眠不佳。
果真是神人,连问诊都没有,就知道睡眠不好。
她这失眠的确跟情绪有关,以前自己针灸推拿调理时,也以肝胆经和心、心包经为主。
旁边俩弟子也过来轮流探脉观舌,还没有等安春风再开口,沈郎中已经对那执笔弟子道:“此病跟前方一样,依然是逍遥散配龙胆泻肝丸加减、甘草、 当归、茯苓、白芍、白术、柴胡、龙胆草……”
他口中药名飞快念出,旁边的弟子笔走游龙,短短时间,一张墨汁淋漓的处方就写成了。
自有药童取过药方捡药,安春风则迷茫的在外等待……
沈郎中看病虽然神,可自己就只说了一句话,这就结束了,是不是过于草率?
诊室里,执笔弟子一脸崇拜道:“五叔探脉之法越发精准,只是脉相,就说中病情!”
沈圣手摸着自己的胡须,下巴微抬,有些得意道:“这种小病不过是探囊取物,我沈家的探脉绝技还没有失手过,你兄弟俩一定要用心钻学,方能窥得其中绝妙。”
旁边一圆脸弟子蹙眉道:“五叔,方才那妇人虽然脉弦而紧,但舌尖并不红,看神情也沉着稳定,没有肝躁之像……”
沈圣手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这个侄子虽然精通药理,可为人古板不知变通,现在当面就敢质疑自己的医术。
他沉声道:“沈修瑾,你背一下脉经中弦脉怎么说!”
沈修瑾圆脸一僵,张口背诵:“弦:数中有梗,如按筝弦,从中直过,挺然指下,端直而长,在人为肝,在时为春,在寸弦头痛,尺弦腹痛!”
沈圣手见他对《脉经》背得流利,面上神情稍缓:“嗯,你再背紧脉!”
这一次是持笔弟子抢答:“紧脉:数而有力,左右弹人手,如转索切绳,紧是热为寒束之脉象。浮紧为轻,沉紧为牢!”答完,挑衅的看了圆脸弟子一眼。
听他同样口齿伶俐,沈圣手赞赏点头:“仲珅这些时日有所长进,值得夸奖!”
沈仲珅得到夸奖,直了直腰,略有矜持道:“侄儿难得有五叔亲自教诲,不敢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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