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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法采)


滕越让母亲不要担心,可林老夫人却并不觉得松快。
“我们虽然是顺了众人的意思,却也顶到了同恩华王府对抗的风头浪尖上来,正经同他们对上了。”
她一脸的焦虑,滕越一看便晓得母亲又犯了从前的心病。
他不由道,“儿子如今早已不是父亲当年的情形了,娘何须如此忧虑?”
这些年,他母亲只怕他重蹈父亲的覆辙,尽力到处交结,但若是一想到从前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总还焦虑到睡不着觉。
这会滕越这般说,就听母亲道。
“但朝堂也不是从前的朝堂了。眼下权宦当道,万一机缘巧合同恩华王府联手,我们可就落了下下乘了。”
滕越听了这话就让她更要放心了。
“先前那位九千岁派人在宁夏屯田,来的人四处敛财不说,他们的人手还欺凌将士妻子,惹了众怒,此事母亲也都知道。但这将士,正是恩华王笼络的人手下的副将。两边的梁子其实早就结下了,只不过那位九千岁势头更大,恩华王也没什么办法。”
两边都是猛虎猎豹,滕越这些不欲与其为伍的,倒是站在了中间。
他说这次众人联手敲打恩华王,“说不定那位权宦也会趁机下手,若是如此我们反而剩了力了,母亲更不用愁了。”
但他说着,眉头微沉。
“只是此番为害的其实是那朱意娇。不过眼下也只好抓大放小,有她父亲恩华王在上,板子打不到她身上。”
... ...
然而哪怕滕越已经同母亲,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林老夫人的焦虑却并未歇下。
她前些日写了几封信出去,这几天也陆续有了回音。但信里说得再好,不如当面同人言语。
滕越要同恩华王府这么明显得对着来,朝中能帮他说话的,自是越多越好。
她一直想要找机会去见几位夫君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夫人,不过尚未定下时日。
她只把心思放到在外交际上,柳明轩里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放入眼中。
魏嬷嬷起先还等着她留意,这几天看下来,只见二爷日日留在柳明轩内,照料邓氏,还弄些小玩意来逗那小丫头开心,留得时间越发长了,便是到外院吩咐事,也时不时让人往柳明轩里跑去看邓氏的状况。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琴瑟相合的夫妻。
魏嬷嬷见林老夫人当真不上心,暗暗摇头,“老奴少不得要给您提个醒了。”
她转身找了个穿红戴绿的丫鬟来。
她见了那丫鬟打扮这般艳丽,便道,“你成日里只在家中照看姐儿,穿成这样做什么?回去赶紧脱了,我交代你往城东去一趟,给我办些事来... ...”
她三言两语把话交代给了这丫鬟。
丫鬟眉眼间透着伶俐,倒也没把方才魏嬷嬷的训斥当回事,不过眼下听了魏嬷嬷的交代,道了句。
“干娘不是不喜欢那新夫人吗?怎么这会帮衬起她来了?”
“帮衬?”魏嬷嬷冷哼,“我是闲的吗?”
她道,“不是我看不起她,她拖家带口,若不是老夫人帮她,这会早被她叔父卖了。她那叔父婶娘可是一对吸血虫... ...这样的出身,就该老老实实的,别忘了本分。”
她说着,见干女儿晴蕊不光穿了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裳,还编了满头的辫子,越发嗤笑。
“要老老实实的可不止她一个。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奈何生在了烂泥堆里,烂泥堆里的人是怎么也当不上高门贵女的。”
她说着,扯了晴蕊一把,“我今日可给你提了醒了,把没必要的心思好生给我收好,记着我从烂泥堆里把你扒拉出来的恩情,在家去照看好霞姐儿,才是你的正事!”
魏嬷嬷说完就走了。
晴蕊撅起嘴巴,嘀嘀咕咕。
“姐儿都多大了,二十多了还要时时照看?跟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似得。”
说着嘀咕个没完,“她不就是比我会投胎吗?我要是亲女儿,想穿什么戴什么没有,没准都当上大丫鬟了。只是干女儿就不是女儿?我比霞姐儿可中用多了,指不定您老人家还得靠我养老送终呢,就对我这样... ...”
滕越人虽然不在军中,但因着这场官司,反而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翌日等他吩咐完事情已到了下晌,抬脚回了柳明轩,发现院中静悄悄的,先还以为邓如蕴姑侄她们午间吃过饭都小睡去了,可他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不太对劲。
“夫人她们不在院中吗?”
有小丫鬟来回话,“回二爷,夫人不在,好像说是夫人的外祖母和姨母来了。”
滕越讶然。
这么大的事竟没人同他通禀一声。
他先回房中换了一身正经的衣裳来,出了柳明轩就往正门前而去。
不过还是问了柳明轩的门房一句,“夫人往正门迎接外祖母多久了?”
他在想会不会已经迎进来了?
但门房脸色尴尬了一下,“回二爷,夫人去了有些时候了,但没去正门口。”
“没去正门?”滕越都快听糊涂了。
门房指了指滕府东北面的小侧门,“夫人往侧门去了。”
滕越愣了愣,他不知道要跟谁问,夫人的外祖母怎么能去东北面的侧门,那是府里仆从经常出入的地方。
他皱了眉,只能快步去了。
远远地走过去,从小道上转过,隔着树影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带着秀娘和玲琅都到了侧门,但却没有要请人进来的意思,就站在门边的竹林里同她的家人说话。
那是个银发苍苍的老祖母,穿着一身素淡的布衣,应是她外祖母;旁边则站着一个拄着拐的中年女子,领口已被水洗的隐隐发白,约莫是那位涓姨。
她们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手。
老祖母弯着腰低着头,一直在瞧她手上未愈的伤,用自己苍老的手轻轻抚摸在她结了疤的伤口上,疼惜地喊着,“我的蕴娘,我的小蕴娘... ...”
而涓姨则不住问她,“听说是腰上的伤,出了那么多血人都昏迷了,你这孩子还有秀娘,怎么都不同我们说一声,若不是听到的外面的传言,都不知道你受了这样大的罪!”
说着,这就要看看她腰间的伤势。
但那伤势隐蔽,怎么好亮开给人看?
她连道没事,“小伤罢了,没有外面的人说的那么厉害,也快养好了。”
她笑道,“我还以为能瞒得过姨母,不曾想满西安都是些跑腿传话的,竟让你们知道了。往后咱们的事可得藏好掖好,不能被西安府的人听去!”
滕越见她笑着,他第一次听到她打趣,可她这笑话却把涓姨的眼泪都说了下来。
“你这孩子还在说笑话?这是要命的事,我们都快吓死了,你还不当回事!”
她全然不在意,只又问她们怎么过来了,“从城东过来且有些距离呢。”
涓姨告诉她是让家里跑腿的小厮,在外面临时找了个车过来的。
“我本只想自己过来,不曾想被你外祖母听见了,你只念叨你,我只能带着她老人家来了。”
涓姨说完,她便低头看向年迈的外祖母。
外祖母拉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满脸皱纹的脸上,她老人家神思有些迷糊,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伤,只问她,“还疼吗?小蕴娘怎么伤了?”
这话说得她眼眶瞬间红了,却仍笑着,“早就不疼了。是孙女晚上做梦,一不留神从床上掉下来了,打了个滚就伤成这样了。”
这话老祖母好像信了,长长地“啊”了一声。
涓姨却扭过了头去,用帕子擦了眼泪,“你就胡说八道,骗你外祖母吧... ...”
滕越愣在那里。
原来她竟喜欢这样开玩笑着说话吗?他从没听过。
但她们就站在门边说话,你一句我一句的,门房见老祖母年纪太大、涓姨腿脚不便,搬了凳子过来,她同门房道谢。
涓姨却跟她道,“既然你尚好,那就好生养着,多躺着,少走动,我们这会也就回去了。”
涓姨竟就这样提出了要离开。
滕越见她目露不舍,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挽留的话时,她却点了头。
“嗯,我让秀娘送你们回去。”
说话间,真的吩咐了秀娘,转头却见到了玲琅。
涓姨问她,“你要养伤,要不我把玲琅也一并带走了吧?”
玲琅似乎不想走,拉着她的裙角,但她却拍了拍玲琅的小脑袋。
“也好。你也去吧,姑姑过些天再去看你。”
玲琅耷拉了小脑袋,乖巧地跟在了涓姨身边,要一起离开了。
滕越愕然。
在白凤山的事后,他知道他做的不好,不敢奢望她立时原谅,但总想着多做些什么,至少让她少些芥蒂,多接受他一点。
这几日,他还以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真的在慢慢破冰,渐渐亲近起来。
但如今他晓得了,根本没有。
她心里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她脸上好像有一张张面具,她只把这些面具给他看。
初时木讷,后来温和,可这些都不是她原本的性子,至少不是这个会说笑的邓蕴娘的性子。
而她真正的性子,她根本不告诉他。
他看过去,见她身上的衣裳都因着清瘦而宽松了下来,她也舍不得她们,却将她们往门外送去。
滕越径直抬脚走了过去。
他一来,她们之前全静了下来。
她讶然回头看向他,“将军... ...”
没有这几日他以为的温和,她疏离的态度果然一如往前。

滕越抬脚走了过去。
他见她的目光第一次这般急切地盯着他,但他只错过她,走向她外祖母和涓姨,跟两位长辈正经躬身行礼。
涓姨侧开了身,老祖母不明地歪头打量了他一眼。
“将军... ...”她又叫了他一声,比起方才的疏离,这一声略添几分迟疑。
滕越回头看了看她,但吩咐了门房,“去叫人来,接外祖母和姨母去柳明轩歇息。”
门房眨了眨眼,但在滕越的神色之下,万不敢疑问一句,连忙去叫了人。
门房这边离开,滕越便从眼角看到了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安了。
“将军,”她这次直接开了口,“将军的好意心领了,但是外祖母和涓姨她们只是路过而已,眼下还得回家去,就不要大费周章了。”
路过... ...她可真会找理由。
如果不是他刚才多听了几句,是不是就信了她?
“不费事。”他看着她的眼睛,“就歇歇脚,吃盏茶,哪怕是住几日,又有什么费事呢?”
邓如蕴还要说什么,他突然问了她。
“蕴娘是觉得,我会不乐意吗?还是蕴娘不乐意?”
竹林下的风声有些紧,日光婆娑在枝叶间,映在他英眉之下,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似要把她看透一般。
邓如蕴不由地心下快跳了一下。
邓如蕴跟他说不清楚,抿了抿嘴。
他只盯着她看,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魏嬷嬷带着小丫鬟们走了过来。
她一来,秀娘往身后掩了外祖母和玲琅她们。
邓如蕴也眼皮跳了跳。
猜测之前滕越让玲琅住西厢房的事,说不定已经惹了这位魏嬷嬷的眼了,这会她再把一家老小都带去柳明轩,魏嬷嬷还不知道要怎么暗暗记她一笔。
邓如蕴伤势没好利索,还有制药的事今日都没能做下去了,她没工夫跟这位老嬷嬷对台唱戏,刚想要再找个借口把外祖母她们送走,不想魏嬷嬷笑着开了口。
“夫人可真是的,您家老祖母来了,合该从前门走才对,怎么能让人到后门来?”
这话引得滕越跟着在旁点了头,而魏嬷嬷却利索地紧,叫了身边的小丫鬟们,“还不快扶老太太和姨太太进来?”
滕越不明状况,邓如蕴不想搭理他,但魏嬷嬷这是什么情形?
涓姨不明地看了邓如蕴一眼,邓如蕴心下暗暗吃惊。
偏偏滕越就在旁边,魏嬷嬷都“顺”了他的意思,她坚决不把人带进来,反而要引了滕越的怀疑。
这契约她既然应了,还是想要认认真真履行完成的。
邓如蕴只好暂时不再多言。
一回到柳明轩,玲琅最是高兴,一会趴在她太婆婆身上,一会又去牵她姨婆婆的手,还要带她们去看她在柳明轩的西厢房。
只是涓姨又偷偷看了几眼邓如蕴的意思,邓如蕴不便同她详说,身边也正立着一位非要款待的将军。
他替她挡了廊下的风,先是过问了外祖母和涓姨都没吃午饭,听见传闻就赶了过来,可是滕家众人都吃过了,她便让人去灶上开火做些简餐来,说等到晚间,“摆了宴席,让我母亲和小妹来陪两位长辈吃顿家宴。”
邓如蕴听得直想揉额头。
偏这个人只当没察觉她的推拒,反而低着头在她身边小声问她。
“外祖母是偶尔有些糊涂吗?”
他看到老祖母还问小玲琅,是不是从学堂跑出来了?
滕越不知道玲琅上过学堂的事,当然外祖母也确实糊涂了,有时候会把旁人认成涓姨,若是病重,还要问玲琅是男孩还是女孩。
邓如蕴最怕的,是有一天外祖母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她到时候,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会她只不想搭理地回了滕越一句,“外祖母是糊涂了,”她说着又跟他道,“所以她老人家这样,还是回家的好。”
然而男人只当听不懂她的意思,又低声问她。
“涓姨是岳母大人的表姐妹吗?”
邓如蕴暗暗一气,只好继续回答。
“是邻里姐妹,从前的手帕交。但我母亲一直当涓姨和自己的亲姐妹一样。”
她小的时候,娘的奶不够,找的奶娘她吃了总吐,正好那时候涓姨失了自己的孩子,又被夫家打出门来。
娘干脆把涓姨接回了他们家里,涓姨便奶起了她。从此,涓姨只把她当作亲生的孩子一般... ...
但这些事,她没必要告诉滕越。
她点到为止,他却不在意,又问起了外祖母和涓姨有什么喜欢的饭菜,又有什么忌口。
邓如蕴不想跟他说,抬眼看着庭院上有大雁飞过,胡乱扯了几个。
她这消极态度,滕越岂能察觉不到?
但比起之前的木讷或者伪装温和,此刻的她总算是透出了真实的情绪。
原来是个有脾气的。
滕越侧头见她眼帘掀着,只看天上的大雁,抿起的唇微微有些用力,一副对他只想闭口不言的态度。
但她唇儿微抿的模样,反而令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触摸到了她的脾气,那他今日也算没白忙乎。
滕越毫不生气,还目露和悦地叫了丫鬟。
“廊下风大,去给夫人拿件披风来。”
说着,又在她耳边温声嘱咐她,“你身子还没好,多穿些。”
邓如蕴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木然点头。
滕越见她这样,莫名有些想笑,但一想到她什么都不想跟他说,只想应付他一番了事,又有些笑不出来。
他干脆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她目光总算从大雁身上收了回来,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滕越也只是试试她身上的温度罢了,见她杏眼睁大,越发眸色温和。
“得再换个厚些的披风。”
说完让丫鬟拿了厚披风,亲手给她披在了肩头。
邓如蕴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个人了。可巧就在这时,唐佐过来通传,说有宁夏过来的兵将上门来拜访他。
滕越颔首。
前些日,宁夏同他交好的同僚,托他在把几个得罪了人的兵将,安置到西安府的卫所里,没想这会人就来了。
滕越不能不见,闻声不得不跟身边的某人道,“那蕴娘先陪着外祖母她们,我去趟前院。”
他这话一出,她便道,“将军快些去吧。”
滕越:“... ...”
就这么快?
男人无言,只好去了。
他一走,邓如蕴出了一气,终于得空仔细思量了一下今日的事。
她专门去问了涓姨,“姨母怎么听到了我受伤的事?”
涓姨方才便察觉三分不对劲,当下拉了她到一旁。
“说来这事也巧,我腿脚不便,又闲的难受就坐在门口吹风,盘算着咱们在西安府的营生。谁知就来了个面生的小丫头子,打扮的娇娇艳艳的,先同街口的人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你身上来。前前后后让我听了个清楚... ...”
方涓没读过什么书,但这几年帮衬邓如蕴支撑家业,也经了见了不少事。
她忙问邓如蕴,“难道那小丫头说的是假的?可你受伤是真的呀?什么人说这些给我们听做什么?”
邓如蕴不好回答,但她却想到了魏嬷嬷一反常态的作为。魏嬷嬷是知道契约的人,也是最看管她守好契约的,怎么会想让她把外祖母她们都接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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