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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法采)


这话说得滕越眯起了眼睛。
“那你们也得让我先见到人吧?”
他说去,见那大当家似乎有些犹豫。
如果人在他手里,他有什么好犹豫?但若是人不在,或者说是出了事,他才会有这态度。
滕越心下暗惊,面上却不露分毫。
这会见大当家想了想,还是装模作样地派了小兵回去找人。
但滕越紧紧盯了过去,却见那小兵不知为何脚步有点踉跄,似乎不止是他,守住寨门的持刀匪贼之中,也有些人身形不太稳的样子。
滕越当即留了心,跟佟盟耳语了两句。
火把的光亮照不透漆黑的夜。
有石子从黑暗中突然弹了出去,趁着无人注意,咚得弹在其中一个守门匪贼的腿上。
此人原本就有些站不稳,被这石子一弹,竟突然踉跄开来,险些倒在地上。
门前立刻有了乱象,土匪们竟都人手忙脚乱起来。佟副将看得迷惑,“这些贼人不会在演戏吧?”
可滕越却忽的搭箭,朝着土楼下的匪贼直接射了过去。
他三箭连发,利箭射在门前的土匪身上,那些土匪竟无力抵挡,径直倒地。
大当家见状怒吼了起来。
“那滕越,你妻子孩子不要了?!”
但滕越一箭已经向他面门射来。
大当家大惊急闪,滕越却纵马直奔寨门而去。
“土匪有异,直冲山寨!”
话音落地,亲兵紧跟上前,须臾之间,山寨门前火光四起,刀兵相接。
那大当家先还叫嚣抵挡,可他手下的匪贼多半根本不堪一战,像是中了迷药一般,有些甚至不战而倒。
滕越带人,几乎毫无阻挡就直接冲进了山寨里。
那大当家的还有亲信护着边退边战,一路退到山腰间,眼见颓势已定,此刻也顾不得自家弟弟了,同亲信往另一边杀将出去,借着地势的便利堪堪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滕越一时间倒也顾不上他,只能另派一队人去追,又他叫了佟盟收拾其他贼匪,自己纵马往山顶的寨中跃去。
可他急急到了山寨顶上,将整个山寨翻了一遍,却根本没见到自己的妻子同孩子。
滕越心惊,这时手下在后门附近,发现了一个昏迷倒地的人。
他快步赶过去,见此人身上没伤,只是昏迷倒地,但身旁却有一滩血迹。
而手下在此人身上,翻出了恩华王府的记号。
滕越脚下一阵发晃。
土匪要抓她,而恩华王府的人恰恰也在此。
两厢勾结已经不言而喻,但此刻,他只反复看着那滩不属于此人的血迹。
这还能是谁的血?只可能是她的血... ...
血迹刺着人眼,一直往北面群山之间延伸,滕越哪敢停留,匆促地沿着血迹追去。
火把将血色照亮,那些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泥土、草叶和树枝上,路上有枝杈折断、泥土踩踏的痕迹,甚至还有树枝扯下的裙角碎布。
滕越仿佛看到就在不久之前,她忍着身上不断出血的伤势,抱着孩子匆促往北面山林里跑去。
可血迹最后在一片池水边,消失不见了。
池边没了血也没有脚印,只有漆黑连绵的群山,似张开大口的巨兽默然吞噬着一切。
滕越再找不到她的半点痕迹。
她就抱着孩子,在池边洗掉伤处的血,朝着远离他的方向,踏入了这黑暗的群山里,走了。

北面群山之中。
邓如蕴带着玲琅在山里走了多久,连她也说不清了,但姑侄两人却发现了一处浅窄的山洞。山洞虽然浅,但却恰是藏身之地,与其冒险在山里行走,还不如就先藏在这里。
前几日,她隐约察觉不对,便在制药的时候,做了迷魂药。当时秀娘还惊讶得不得了,“姑娘怎么制起毒来了?若是卖这个被官府抓到,是要下牢狱的!”
邓如蕴只是用来自保,但秀娘更惊讶了,“将军是手握兵马的大将,滕家的家丁护院都是军中挑来的兵丁,姑娘怎么也是将军的‘夫人’,还需要用迷魂药自保吗?”
邓如蕴当时只随口应了一句“世事难料”,没想到这自保的迷魂药还真就用上了。
可是她下迷魂药迷翻了寨子里的土匪,却没想到竟还遇上了恩华王府的侍卫。
那侍卫比土匪难缠许多,最后虽然也被她的迷药迷翻过去,可她也被那侍卫打在了地上,手背被划伤,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但更糟糕的是,摔倒之时,有什么一下深深刺到了她的腰间。
邓如蕴彼时来不及弄清,只能先带着玲琅跑出了山寨... ...
心惊胆战地在山洞里藏了一夜,邓如蕴用药草敷住的手背上的伤不再流血了,但腰间被深深扎进来的地方一直作痛不已。
待到天色蒙蒙亮,邓如蕴便把玲琅叫了起来,继续往山下而去。
这会她在路边发现了一小片水杨梅。
这草药最喜潮湿,多是生在南方,在此地有这么一片,说明附近有水源。
姑侄二人早已口干舌燥,邓如蕴撑着腰上的伤,勉力带着孩子寻了过去,果然在附近发现了一小潭活水。
这池潭清亮洁净,邓如蕴先弄了一抔给两人都润了润口,又捧起来给玲琅擦了一把脸。
小玲琅洗了脸醒了许多,“姑姑,我们要去哪?”
邓如蕴想了想,“我们再往北走,北面有个县城,姑姑带着玲琅去县城里,寻一辆马车好不好?”
南面土匪山寨,滕越同那些土匪还不知打成何等模样,她们就是去了,他也未必能顾及。还是靠自己的好。
好在她身上还有些钱,等到了北面的县城就安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蹲下身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前面林中突然有了动静。
有人的脚步落下,踩断了林中枯枝,邓如蕴心头一惊,连忙将玲琅扯到身后。
... ...
滕越搜了一夜的山。
奈何山连着山,亲兵分成六队派出去,来来回回,往往返返,但一直未发现她们姑侄的踪迹。
他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孤身的女子,带着个四岁的孩子,这一夜能落到什么地方去?
四下里都没有踪迹,直到天蒙蒙亮,他发现这边的山石可能有山洞,他立时让人过来搜寻,自己也提灯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山洞下,就听到了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声音。
“姑姑,我们要去哪?”
姑姑... ...去哪?!
滕越心跳都快了起来。
是她们姑侄!
他连忙抬脚准备过去,却听见一个半熟悉又半陌生的声音,掠过树梢缝隙传了过来。
“我们再往北走,北面有个县城,姑姑带着玲琅去县城里,寻一辆马车好不好?”
是她在说话。
从成婚到如今,他们拢共相处的天数屈指可数。
他没有特别留意过她的声音,可在这天色蒙蒙亮的山林里,隔着未曾散去的晨雾,她的声音好像晨起的露珠,滴答一声清脆地从林叶上滴露进幽池里。
但她说去北面的县城。
这里还没有出西安府的最北边境,从这里走过去,就算走上官道,也要到下晌才能走到。
滕越心里有发涩意味化开来。
她真是全然,没指望过他这个丈夫一点... ...
滕越抿了抿唇,又往前快走了两步,从秋日渐落的树杈中,看到了池边的两人。
小女孩发髻有些散乱了,耷拉着小脑袋还没有完全苏醒,可身上还算干净。
然而蹲身在池边低头洗脸的人,衣裙早已被树杈划破,裙摆沾满了泥污,这会儿她撩了水,清洗着手背上两道长长的血痕。
滕越脚下微僵,不想却踩到了断枝,发出啪嗒一声响。
声音响起的瞬间,她腾的站了起来,一把将孩子拉到了身后。
“是我。”
滕越见她惊到,连忙出了声。
隔着池上晨雾,他见她一双柳叶眉下,眸光怔了一瞬。
邓如蕴净面的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啪嗒一声落进池潭里。
池边幽幽静静。
“将军?”
她讶然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时没动。
倒是他脸色似乎有些发僵,目光在她和玲琅周身上下打量,又轻声向她问过来。
“你受伤了是吗?伤势可厉害?”
邓如蕴没听过这般语气同自己说话,颇有些不适应。
她没回答,反而四下里看了看,隐约看到了他带来的人手。
“将军这是... ...把白凤山上的土匪清剿完了?”
“是。”
滕越如实回答。
那些土匪他几乎没有费力就清剿完毕,非是因为他麾下勇猛,而是因为她下进水缸里的迷药,迷倒了一半的匪贼。
至于她为何会带迷药在身... ...
滕越眼帘垂下,看到她除了手背上的血痕,裙摆上也有还几片血迹。
他不由上前两步。
“伤得重不重?我背你下山。”
男人说着,上前一步到她身前,然而他上前,却见她向后侧开半步。
林间细风吹着枝叶飘落。
邓如蕴这才看到他身上浸透了林间的夜露,英眸之下隐隐泛青。
他想要背她。
但她向后侧开了半步,说自己没什么事。
“将军是寻了我们半夜吗?没想到让将军的人找了这么久... ...”
她想过他可能会打发人找她们,但没想到他让人找了半夜。
但她道,“我不打紧,可以自己下山。”
邓如蕴落了话音,林中池边静静的,只有池边浅浅的风吹起水波。
滕越见她不肯让他背,还往旁边侧开半步,同他拉开些距离,客客气气地跟他说话。
从那日他在柳明轩质问她,又将她赶走之后,再没想过与她再见面,会是这般情形。
她这样客气,既无惊恐,也无怨怪,好像他们并不是夫妻,只是不相熟的陌生人而已。
滕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向她看去,触不及她的目光,只能又看向半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孩。
小姑娘扎着两只散乱了的小发鬏,眼睛大大的,看向他时,小嘴巴不快地紧抿了起来。
滕越看清了她的样子,忽得认了出来。
她是那天在自家府中,被他撞到了的那个小姑娘。
彼时他问她是谁家的孩子,她抿嘴不乐,只留了一句就转头跑走了。
她说她是,“旁人家的孩子!”
滕越耳中鸣响了一声。
那原来是她身边的小侄女。
可他瞧去,小姑娘更往她姑姑身后躲开,再不肯把小脸给他看了。
旁人家的孩子……他真是对她一无所知。
但她却跟他轻轻点头,道了句“那下山吧”,牵着小侄女,从池潭的另一边往山下走去。
关于土匪,关于孩子,关于他,她再没有了更多言语。
池潭上的幽波映着她们姑侄安静的身影。
滕越目光顺着她手背上的伤向上看去,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她的脸色苍白,身上或许还存在旁的他看不到的伤。
滕越立时跟到她身后,见她看到陡坡,似乎想把孩子抱起来。
他连忙道,“孩子我来抱。”
邓如蕴闻声回头。
狭窄的林道上,他高挺的身形就紧跟在她身后,他低头向她看来,见她没说话,转而又看向玲琅。
“姑父抱你可好?”
他直接蹲下了身向孩子伸了手。
邓如蕴微顿,但小玲琅却摇头拒绝了他。
“不要。”
她声音不大,但意思却直截了当。
邓如蕴见状便道不必了。
“将军太客气了,她自己走也是行的。”
她说着他太客气,又拍了玲琅的小脑袋,让孩子试着自己走。
滕越再没听她,这样跟他说过话。
那个印象里面惫懒怠惰、小心思颇多的妻子,这一刻皆成了他之前错乱的幻觉。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形成那般的印象,可之前他以为的她,和眼下这个她,显然眼下这个凭着自己从匪窝里逃出来的,似乎才是真实的... ...
林子里的风声紧了紧。
“是你太客气了,你我夫妻,这些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男人嗓音莫名发低,邓如蕴向他瞧去,而他又看向玲琅。
“姑父昨晚,找到了你的小兔灯了,就在山下,姑父抱你去寻灯,好不好?”
他轻声地哄了孩子。
玲琅甚是喜欢中秋夜里,姑姑给她的小兔灯笼,听见这话犹豫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向他看过去。
他顺势又向她伸了手,“姑姑受伤了,让姑父抱吧。”
如是这般,玲琅没再拒绝。
邓如蕴见他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他低头向她伸了手。
“我扶你下山吧。”
邓如蕴行走无碍,并不需要他来扶,她跟他示意道谢,自己扶着道边的树走了下去。
男人伸出来的手落了空,只能让她在前面走,他抱着孩子步步紧跟在她身后。
佟副将在前面带了一条近道,又让人把马车拉到了平缓处,不时就下了山。
马车暂停在了山脚下。滕越让人弄了些吃食和水,又带了一匣子药过来。
她的脸色苍白,他总觉得她定不只是手背划伤出血这么简单。
“除了手背,还有哪里伤了吗?”他问过去。
邓如蕴闻言瞧了他一眼。她觉得自己的腰伤恐怕有些重了,疼痛让她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
但她还没开口回他,外面突然来了传信声。
“将军,咱们的人抓到了那大当家的,但还遇见了另一行人。”
“什么人?”他挑眉问去。
外面的亲兵直接将人带了过来,竟是杨尤绫的大丫鬟冬薰。
冬薰见到滕越便跪下磕头。
“二爷在就太好了!那土匪冲撞了姑娘的马车,打杀了我们家仆从,姑娘被惊吓到了,眼下状况甚是不好,奴婢求二爷去瞧瞧我们姑娘吧!”
冬薰磕头,滕越不禁问,“二表妹受伤了?”
但冬薰却说不清楚,只道,“姑娘眼下很是不好,或许有二爷在,姑娘能镇定些!”
这话说得很奇怪,听着似乎内里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
滕越不由犹豫地看了一旁唇色发白的妻子。
邓如蕴见状,原本想回他的话没再出口。
“将军去吧,莫要耽误了表姑娘的事。”
冬薰还在外面请求着。滕越却想起来在黄府,她和二表妹之间的事,那事最后闹得丫鬟跳河,他起初以为是她的关系。
如今看来,他先前所以为的所有关于她的事,或许尽是错乱。
但她显然不想跟他多言,既如此,倒不如去问问那位二表妹。
不过滕越还是先问了她的意思。
“那我这会去一趟,不时就回,可好?”
他问去,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军快去吧。”
不知怎么,他隐隐觉得她强撑着的精神,像紧攥在手里的沙一样,在悄然流失。
他吩咐了佟盟“照看好夫人”,在冬薰的乞求中快马而去。
... ...
冬薰说昨晚那土匪大当家冲下山的时候,正好遇上杨家的马车从旁边路过。
土匪要来劫杨家的马车,和杨家的侍卫打了起来,土匪凶狠,刀刀见血,杨尤绫哪里见过这等场景?
就在车夫护着她逃开的时候,车夫忽的被土匪一箭射穿,直直倒在了杨尤绫身前,血溅了杨尤绫一脸。
“... ...姑娘吓坏了,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冬薰还没说,姑娘不仅如此,嘴里还不停地叫着,“艾柳要来杀我啦,艾柳的鬼魂要来杀我了!”
她想着兴许见到了二爷,姑娘能不必再害怕,滕越也能派人给她好生护送回去。
不想两人刚到山寨,就见杨尤绫拉着滕家的亲兵,挨个同人说话。
说了些什么滕越没听清,但冬薰心下急得不行,连忙上前拉她。
“姑娘别说了,二爷在这儿,二爷会护着姑娘的!”
冬薰一边安抚她,一边想要带着她出来见滕越。
兴许见到表兄,便能镇定几分。
谁曾想,杨尤绫一眼看见滕越竟然没认出来,只察觉到他身上有血腥之气,反而怕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要把艾柳逼死的!”
她嗓音尖细惊恐往冬薰身后缩去。
“是那丫鬟打碎了黄家的东西,我为了保我的名声,我必须得责罚她!我只是让人把她拉出去配人,我不是要逼死她... ...”
她说着越发颠三倒四。
“我是没出阁的女儿,我的名声最重要,娘让我把事情都推到了那姓邓的乡下女头上!不关我的事,艾柳别杀我,都是那姓邓的乡下女,是她不肯给你替罪,去杀她,去找她... ...”
她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甚至没等滕越开口问。
滕越只觉耳中一轰。
“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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