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跟老鼠一样,就是喜欢把钱藏在罐子里,角落的缝隙里,还有地砖底下……
猫猫大王又开始绕着这家人所在的院子附近打转,期间遇见了只挺漂亮的猫,还有一窝老鼠。
然而猫猫大王既然已经接受了别人的雇佣,这会儿也就同时克制住了两种生理性的欲望,顽强地继续了自己的任务。
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回去吃掉了那一窝老鼠。
回去找那只挺漂亮的猫。
翡翠的哥哥一整晚都没有回去,那夫妻俩既忧虑于他是不是叫赌坊的人给抓走了,又恼恨于这个儿子不成器,一把年纪了,还叫父母操心。
到第二天上午,翡翠的哥哥被人抬回来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这简陋的院落里爆出了一阵哀嚎般的哭声。
他死了。
梁氏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下惊疑不定道:“这?是赌坊的人做的?”
乔翎摇了摇头:“不是。”
赌坊的人寻翡翠哥哥的晦气,目的在于让他还钱,把他淹死,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钱没了,还可能惹上官司。
翡翠的哥哥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这会儿又还没有娶妻生子,那夫妻俩眼见着传宗接代的希望断了,真的会发疯的!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人急了?
且翡翠的哥哥也不是傻子,看事情要糟,他又不是没长嘴,难道不会解释吗?
虽然现在翡翠的差事还没有办成,但想必他们家也已经从幕后之人手里边得到了一些财帛,他完全可以说服赌坊的人再宽限一些时候,何必稀里糊涂把命给搭上?
乔翎估摸着,这事儿不是赌坊的人做的。
梁氏夫人见状,难免要再问一句:“不是他们做的,那会是谁?”
乔翎心里边有了个猜测,只是还没有证据将其落实,想到此处,她果断起身,往韩王府去了。
韩王大酒店。
大堂经理(不是)刘凄然对来客进行了热情的接待。
乔翎问了两句,才知道公孙宴今早晨出门之后一直都没回来,白应独自坐在廊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炮制花茶。
他穿一件素色衣袍,阳光晒过来,有种近乎春日的暖意。
屋里边,柯桃坐在书桌前,面对着摊开的书本,实际上看的却是夹在里边的小人书,正美美地摸着鱼。
隔壁院子里,小庄正在教导几个弟妹启蒙读书——先前乔翎有听她提过,已经看好了两个学堂,但是都有入学测试,一点根基都没有那种,学堂是不收的。
是以小庄得了空,就先教导底下几个孩子一点,别真的毫无根基,入学即宣告失败。
乔翎趴在窗户上吓唬柯桃:“再不好好努力,当心国子学把你给开了!”
转而也不看小狐狸的神情,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到白应面前,跟他说了翡翠家的事儿:“我心里边有个猜测,只是还缺乏证据去证实,劳烦白大夫帮帮忙,替我核查一下这件事。”
白应温和应下:“好,明天下值之前,我把结果告诉乔太太。”
跟稳妥的人办事就是这样,靠谱。
乔翎朝他道一声谢,打道回府。
白应继续炮制花茶。
小庄继续教弟妹读书。
柯桃……
柯桃焦虑地在摸鱼,提心吊胆地偷看小人书。
乔翎:“……”
第二日到了京兆府,照旧上朝点卯,太叔洪面前开过小会之后,乔翎开始忙活今天的工作。
除了手头上那桩错案之外,皇长子与小庄也将自己统计的数据报了上来。
路灯跟修整旧城区地砖这件事,乔翎没打算自己盯着,她打算给小庄练练手。
这个女孩子足够聪明,也是从底层出来的,等闲人糊弄不住她,且这事儿相对来看,容错率也高。
适合她去做。
而皇长子呢,则被她安排着一起来查当下这桩错案。
不是因为他能力强,而是因为他的背景硬——皇长子不仅仅是一个人在打工,在他背后,还有一整个后勤团队!
羊毛不薅白不薅!
这案子其实是一桩连环杀人案,凶手出手残忍,连杀数人,搞得整个神都及其周遭人心惶惶。
前任京兆大概是为了稳定人心,也是惧怕再不了结这桩案子则乌纱帽不保,刚好寻到了一个别案凶犯,当即三下五除二,将这桩案子给按在了那凶犯头上。
原本这么干,是很容易出现纰漏的,那凶犯被处决之后,再出现类似的案例,排除掉后来人模仿的可能性之后,岂不就证明那是错判?
可该说不说,前任京兆在这事儿上是有一点狗屎运的——那凶犯被杀之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就此销声匿迹,没了动静!
但是乔翎后来再查,却在卷宗记述当中勘出了几分蹊跷,根据犯案的时间和被杀凶犯的踪迹来看,他是没有能力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进行长距离犯案的。
既然如此,先前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犯为何忽然间没了动静,就很值得推敲了。
太叔洪知道乔翎要着手查这桩案子,倒是专程叮嘱了几句:“查出来是好事,查不出来,也不丢人,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
老实说,虽然前任京兆的确处置不当,但这案子本身就十分棘手,也是逼得对方如此为之的原因之一。
崔少尹则说:“不然,就去寻曾元直来帮忙?有他出马,还不是手拿把掐。”
乔翎心说:哼哼,明明我才是手拿把掐!
翻到这个案子,寻到受害人留下的血衣,掐指一算,大略上就有了结果。
只是……
乔翎其实也有点犯难——我既没有证据,也没法子把我破案的过程和能力传授给其余人啊!
总不能先下令把凶手抓起来,而后硬邦邦地在结案文书上写:我都算出来了,他就是凶手!
乔翎无计可施,只能带着所有卷宗专程跑了一趟大理寺去寻曾元直,麻烦对方帮着推敲一二,划定出凶手的存在范围,过后还得厚着脸皮求人帮忙,把推敲的过程记述下来,以备后来人学习。
曾元直答应得很痛快,只是也同她解释:“我最近正在给手头的公务收尾,等罗少卿进京,完成交接,便要离京——乔少尹如果放心的话,不妨把卷宗留下,晚点我看完之后,再拟了条陈,使人送到京兆府去。”
这案子属于京兆府,目前看来,也没有牵扯到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按理说大理寺那边不该,也不能插手的。
这会儿乔翎来寻人帮助,倒也不是不行,但如若因此侵占到曾元直的上班时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乔翎明白这一点,事实上,曾元直能答应协助调查,她已经很感激了。
正是上班的时间,两人也没多说,再短暂交接了几句,便就此分开。
小庄因为领了差事的缘故,被分到了一张办公桌——先把行事计划拟定出来,然后才能去办事。
昨天往韩王府去没见到的公孙宴和说今天下值之前必然有消息的白应是一起过来的。
公孙宴狠灌了两口水下肚,这才说:“我这两天把东市的书店都跑了一遍,也拿到了先前神都诸衙门联合行事的公文和清查结果,老实说,有些书目被查封了也不冤枉,倒是除此之外,也不免有矫枉过正之处。”
乔翎因为涩图事件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事后想了想,倒是觉得可以趁机拟一道章程出来。
成年人看点涩涩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对于这个“涩涩的东西”,也不能真的百无禁忌。
太叔洪知道她想干什么之后,对此有点无语,又觉有点好笑:“我们乔少尹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别人撞了南墙都想着绕道路,你可倒好,在这儿盘算着把南墙给拆掉呢!”
乔翎很认真地说:“遇上问题,就得解决问题啊,躲避不是长久之计。”
“全盘一刀切的话,既无视了多数人的正常欲望,也容易反过来催生出畸形的地下市场,这是懒政,不可取的!”
太叔洪笑眯眯地瞧着她:“还得是我们乔少尹!加油干吧——掌管涩图的神!”
乔翎:“……”
乔翎决定无视掉他这个明显包含着调侃意味的称呼。
这事儿被她丢给了公孙宴,叫这家伙操心去吧!
白应则告诉她:“乔太太,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就在同一天,城西的河里也淹死了一个人。”
“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文书,我去户房查了一遍,又让项链循着他身上的味道,寻到了他租赁的房舍和与他同行的小奴。”
白应那双乌黑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他的小奴告诉我,他的主人是一个从东都来的人口贩子。”
乔翎下值归家,先回正院去换了身衣裳,转而就准备同玉映一道往梁氏夫人处去了。
张玉映昨晚听她提过,知道自家娘子是跟梁氏夫人约好了一起出去逛街,这会儿看她要走,赶忙把她叫住:“娘子。”
乔翎疑惑地回过头去。
张玉映低声问她:“我去账上支点钱您带上?”
乔翎拍了拍自己挂在腰上的荷包:“玉映,我有钱呢!”
张玉映见她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不免暗叹口气,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梁氏夫人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婆媳俩出去逛街,不能只叫做婆婆的花钱呀。
乔翎明白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张玉映见状,还当她是早有准备。
没成想紧接着就听她说:“我已经跟婆婆说好了,出去买东西不会记在我账上的!”
张玉映:“……”
张玉映扶额:娘子,你这是准备了些什么啊……
乔翎看出来她的意思,当下忍俊不禁道:“玉映,你就安心吧,我有分寸的。”
婆婆哪里是会计较那些身外之物的人呢!
张玉映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没有钱,但是有胆,也算是弥补上了。
就这样吧。
梁氏夫人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逛街——因为她懒得四处走动。
至于所谓神都城内新兴的首饰和衣裳料子,宫里边的自然有太后娘娘赐下,宫外的——堂堂越国公府太夫人、武安大长公主之女,难道还需要自己去店里看?
向来都是外边人把图样或者例品送过来,叫陪房及侍女们帮着拣选,偶尔梁氏夫人兴致来了,也会自己去瞧一瞧。
倒也不是没有出去逛过街,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会儿突然来了兴致,是因为她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乔霸天在那些过于悲哀亦或者过于正经的事情上消耗了太多太多的精力。
人又不是机器,哪能没完没了的转呢,且就算是机器,运转的时间久了,也该停下来上一上油啊。
乔翎换了身寻常的家居衣裳,看着并不算十分起眼,梁氏夫人瞧了一眼,便不由得撇了撇嘴。
乔霸天来神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个村姑似的,年纪轻轻的,却总穿些过时了的衣裳。
乔翎还没发觉梁氏夫人的小动作,正蹲着身子在院子里问猫猫大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啊?”
猫猫大王对逛街丝毫不感兴趣,摇摇头,叫一声之后,跳上院墙,疾走数步,身形很快消失不见了。
乔翎有点遗憾。
梁氏夫人冷哼一声:“别管它,这死肥猫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隔三差五地往外跑,叫也叫不住……”
乔翎稍觉新奇地“哎?”了一声:“是交了新朋友吗?”
“谁知道?”
梁氏夫人摇头道:“问它也不说。”
婆媳俩协同张玉映一道乘坐马车出了门,径直往西市去了。
乔翎来神都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到西市来,人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很感兴趣地向外张望,同时说:“婆婆,我刚进神都的时候,是位女车把式载着我,她跟我说神都城内有东西两市,西贵东众,又说这东西两市加起来,得有十万家铺子呢!”
梁氏夫人微微颔首:“这话倒是不错。”
又告诉她:“西市那边卖得东西稀罕一些,连带着铺子的租价也贵,地价就更不必说了。”
乔翎了然地“哦~”了一声。
张玉映坐在乔翎身旁,听着这话,回想起两人初相识时候的事儿,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说是逛街,其实主要是看个热闹。
等到了地方,三人下了马车,只带了两三个侍从,瞧着外边的招牌,有感兴趣的就进去瞅瞅看看。
乔翎打头进了一家香药铺子,那接待的女娘见有客人来,便笑盈盈地迎了过来,令店里的小婢看茶,同时又双手递了册子过去:“娘子是想要寻什么香来用?花香,果香,木香,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味道?”
看乔翎微露茫然之态,又笑道:“您要是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定主意,也可以同我说说,是想将香料用在什么地方?我来给您推荐几种,成不成?”
乔翎不是头一次进香药铺子,却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种类这么齐全的香药铺子。
她晕头转向,迷迷糊糊起来。
梁氏夫人四下里扫了几眼,无可无不可地瞧了眼那女娘呈上的单子,说:“你带着我儿媳妇四下里瞧瞧吧,我看她自己也不太知道喜欢什么味道,打开盖子挨着叫她闻一闻,看她喜欢什么样的。”
那女娘听到“儿媳妇”三个字,显而易见地怔了一下,只是没过多久,那温柔又体贴的笑容重又浮现在她脸上。
她没说“哎呀您看起来真年轻,我还以为是姐妹俩”之类的俏皮话来讨喜,而是朝梁氏夫人行个礼,继而客气地领着乔翎往店里边去了。
乔翎觉得这个女娘很有意思,就悄悄问她:“你为什么不夸我婆婆年轻呢?”
并不是乔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梁氏夫人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要不是梳着妇人头,散下头发来,说是位出身显贵、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那女娘显然没想到乔翎会这么问,听完倒是真的愣了,再看乔翎问得真心实意,这婆媳俩表现的也不像是难缠的客人,便压低声音,如实说了:“因为我看两位太太年纪相差并不很大,却是婆媳,料想或许那位太太与丈夫年纪差得有一些大……”
她说:“冒昧用年轻来夸赞,有可能取悦客人,也有可能使得客人不快,做生意和气生财,何必冒险呢。”
对于有些人来说,夸一句年轻,对方会很高兴。
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夸一句年轻,或许会叫对方想起来自己青春妙年却要与老夫相伴,难免不快。
无谓为了显示嘴甜,招惹不必要的风险。
说话间的功夫,她打开了一盒香,示意客人来闻。
乔翎像只猫一样凑过去嗅了嗅,同时心想,这神都城里的聪明人可真不少啊!
她挨着闻了近百盒香料,到最后觉得鼻子都有点受不住了,这档口视线一错,却瞧见了摆在隔壁的货物。
那是上下七八排透明的玻璃瓶,内里盛满了无色或者有色的液体,远远望过去,晶莹剔透,绚烂如虹。
乔翎眼睛一亮:“那也是香料吗?”
那女娘告诉她:“那是香水,也算是香料的一种。”
说着,斟酌着乔翎先前嗅香料时候的表现,寻了一瓶她大概率会喜欢的味道,轻轻拉过她的手,掀起衣袖来,在她手腕上喷了一下。
一阵微凉的轻雾伴着淡淡的香气,无声地落了下去。
乔翎新奇极了:“婆婆,你快来看!”
梁氏夫人实在嫌弃她:“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乔翎又惊又喜,叫道:“我没有见过呀!”
她说:“我们家里边怎么没有这个?”
梁氏夫人踱步过来,瞟了一眼那几排香水瓶,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这些奇巧淫技……”
这短暂的几句话,叫那迎客的女娘意识到这对婆媳俩身份必定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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