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色眯眯地凑过去:“小猫咪,你是一个肥美的尤物~”
猫猫大王更生气了,躲开她那只狡猾的手,跑回院子里嗷嗷叫了起来。
梁氏夫人不解地从室内出来了:“乔霸天怎么你了?”
猫猫大王一边叫,一边领着仆人出了门,到院子外边去,向她示意乔翎和乔翎送来的小鱼干。
梁氏夫人就说乔霸天:“你吃它的小鱼干干什么?”
乔翎心虚不已,不自觉站直了身体,把手背在身后:“噢,是我的错……”
梁氏夫人公正地裁决:“猫好,人坏!”
乔翎低着头,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猫好,人坏。”
猫猫大王这才不叫了,绕着仆人矜持地转了一圈儿,在盘子旁边蹲下,开始吃小鱼干。
梁氏夫人有点好笑地瞧着它,同时也问乔翎:“你找它帮什么忙?”
乔翎就把翡翠的事儿给说了。
梁氏夫人听了,不由得叹口气:“从前在家里边的时候,倒还算是清闲,一下子进了京兆府可倒好,什么事儿都来了……”
她觑着乔霸天的神色,问:“后悔进去吗?”
乔翎摇头:“不后悔!”
梁氏夫人听得莞尔,用团扇遮了遮头顶的太阳,说:“过两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别成天京兆府、越国公府两边打转了,神都这么大,你都没怎么正经逛过吧?”
“找个下午,我领你去玩玩,看看衣裳首饰,听个曲儿什么的,东西两市里边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乔翎看着她,微露踌躇,欲言又止。
梁氏夫人纳闷儿了:“怎么,你不想去?”
乔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瞧着她,警惕地打了预防针:“婆婆,买东西可不能记我账上啊……”
梁氏夫人:“……”
上司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皇长子从没有如此深切地理解过这句话。
就在今天早晨,乔翎新给他和小庄布置了一个任务——在神都城内任意选取一个坊,绘制出相对具体的地形图和人流分布量。
如果真的写一张条陈,在坊内道路两侧添加路灯的话,事先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而与此同时,乔翎也发现,神都城内的老城区,许多公用设施其实都已经开始老化了。
所以在调研的同时去发现任务之外可能用上的讯息,也是任务之一。
皇长子前几天上班的时候还能有点空坐一下,偷偷摸个鱼,今天要出外边的任务,就算是彻底泡汤了。
加油吧,牛马!
接了任务之后,他跟小庄一道离开了京兆府,选了个相对距离较近的坊区,开始实地调研。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仔细瞧瞧,神都城里好像什么都缺。
因为坊墙已经被拆掉,也没了宵禁这回事,乔少尹已经指出来了——路灯是需要的。
神都城初建起来的时候,人口密度远没有如今这么大,公用的厕所不够多,也到了该增建的时候。
脚下的青石板路有的已经出现了破裂,甚至是缺失,老人亦或者是有人走神的话,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摔一跤。
还有坊内各街道处界石上的文字,因为常年风吹雨晒,那石刻上的红漆已然褪去,不近前去仔细瞧,已经辨别不出上边写的是什么了。
而到了邻水的街道,虽然也有小桥连接到大路上,但桥与桥之间的距离,好像有点过于远了。
有鉴于如今的人口密度,或许可以再增建一些。
皇长子注意到了被拆掉的坊墙,那石砖尤且堆在一处。
他不由得问小庄:“你说,有没有可能二次利用那些石砖,用来修桥?如此一来,既免除了向外搬运的麻烦,又减少了修桥的成本,一举两得!”
小庄:“……”
皇长子看着她,有点诧异:“你怎么不夸我?”
这是多好的想法啊!
小庄心想,这应该也是我要付出的食宿费之一吧?
她暗叹口气,耐心地循循善诱:“你看看这周遭的人口密度,几家人合租一个院子都是寻常之事,这些被拆掉的砖石堆在这里,却没有少,难道不稀奇吗?”
往小处说,拿几个回去垫桌脚,往大了说,偷上几百个砖回去盖个鸡窝,不好吗?
皇长子怔住了。
他明白过来,很快又觉疑惑:“为什么没有少?”
小庄便告诉他:“因为太叔京兆在公开告示上说得很清楚,这些砖石要用来修桥,哪一条街道上对应的砖石少了,桥修不起来,就叫那条街上住的人联合出钱修!”
桥修起来,街上的人都能受益,所以眼见免费的砖石摆在那儿,也没人去拿。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好意思为了几个砖,叫附近的老相识戳脊梁骨?
皇长子豁然开朗,钦佩之感油然而生:“太叔京兆……难怪我阿耶那么喜欢他!”
这叫什么?
料敌于先,防患于未然啊!
难怪阿耶那么欣赏太叔洪,专程点他做京兆尹呢!
小庄听了,有点诧异地问他:“为什么你爹喜欢太叔京兆?”
皇长子:“……”
皇长子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来一个答案:“唉,其实我爹是在天桥上卖梨的,含辛茹苦养着我们一大家子人,太叔京兆上疏废除了旧坊制,我爹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摊位……”
小庄:“……”
你真是千辛万苦,拉了坨大的。
不远处保护皇长子的大内高手:“……”
敢不敢去圣上面前再说一遍啊,殿下?
皇长子跟小庄暴走了一上午,又精疲力尽地回京兆府去复命。
乔翎听了汇报之后,就顺势安排下去:“你们去领点漆,晚点把街上界石上的字给重刷一遍,看约莫要用多少,市面上买漆又作价几何,明天上值的时候来回我。”
她想看一下京兆府这边的报价,究竟有多少水分。
而皇长子与小庄听了上官的安排,免不得又要出去跑了。
皇长子一上午都没歇气儿,这会儿其实已经很累了。
他偷眼瞧着小庄。
心想:等会她要是说侯哥,太累了,我们明天再干吧,我就说好!
然后悄悄下令,叫别人来替我干!
皇长子想到这儿,忽觉不对,又是一阵自我怀疑——原来我也是个颐指气使,自然而然把所有活儿都丢给下属的混蛋上司啊!
可是小庄并没有说累。
她很珍惜现在的机会。
而且相较于从前的颠沛流离,她真的不觉得现在累。
能做一点有益的事情,她很高兴。
皇长子不得不按捺住做牛马的疲惫和满腹怨气,提着漆桶,跟小庄一起去描界石。
甚至于因为他字写得比小庄好,活大多都是他干的。
皇长子不无幽怨地想:我可是当今几位书法名宿教导出来的弟子啊——现在居然提着漆桶在街上描界石!
中午胡乱吃了顿羊肉泡馍,吃完继续干活。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皇长子就开始饿了——主要是那东西也不算有多充饥。
他忍不住开始问小庄:“差不多快写完了吧?”
小庄瞄了眼自己画的地图,说:“快了,快了。”
过了会儿,皇长子又问:“差不多快写完了吧?”
小庄说:“快了,快了。”
再过了会儿,皇长子又要问——小庄就把自己刚买的饼递给他了:“吃吧。”
她从皇长子手里边接过毛笔:“你慢慢吃,当心吃快了肚子疼,我来写一会儿。”
顶多就是没那么好看,但是石刻这东西有原本的形状在,照着描也就是了,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皇长子感动坏了,抱着那个白饼狼吞虎咽。
如是忙完之后,两人就此分开,算是下班,王府的人来送信,说今晚宫里边还有宫宴。
皇长子应了一声,回去换身衣裳,进宫了。
不过数日而已,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从前出席这种场合,他都会客气又温和地跟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寒暄几句,充一下大哥的款儿,但是现在皇长子不想这么干了。
其实装模作样也挺累的。
且他现在的学习目标,可是韩王!
而且单纯上班其实就已经很累了_(:з」∠)_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海胆,生活和上班正在磨平他身上的刺。
皇长子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让身体和灵魂一起休息一下。
那边四公主还在跟三公主抱怨:“宫里边真是无聊,干什么都没意思……”
这要是从前,皇长子就会说:“四娘是不是在宫里待的太闷了?不如去我的庄子里去玩玩吧,打打猎,泡泡温泉,不然就去行宫住一段时间也好。”
但是现在,皇长子只想冷笑一声。
实际上他也的确冷笑出声了。
四公主循声看过去,就听这位长兄冷酷又无情,同时极其兼具刻薄地说:“要我说,你这纯粹就是没事干闲的,找个地方上两天班就老实了!”
四公主:“……”
围观的皇室众人:“……”
刚刚过来的圣上:“……”
第二天正值休沐,但乔翎还是早早地起了。
洗漱,吃饭,往老太君那儿去请个安,顺道跟姜二夫人说说话,完事儿她就往梁氏夫人那儿去了。
今天越国公府请客,本质上就是为了她,又是休沐,怎么好意思真的全都丢给婆婆忙呢!
猫猫大王在外盯梢,这会儿还没回来,乔翎也没叫人通传,便径直往内室里边去了。
姜裕今天没课,这会儿正在吃迟来的早餐——因为起得晚了,连带着就把早餐的时间也往后推了。
乔翎发现,梁氏夫人其实是个挺豁达的母亲。
姜裕没课的时候,想在家睡懒觉就睡懒觉,梁氏夫人既不督促他早起,也不会一遍两遍地使人去喊他起来吃饭。
都随他去。
在教孩子学习这方面,她一点也不激进,很松弛,且不卷。
她听玉映说过,神都城里有些勋贵门庭在这方面卷得特别厉害,譬如说英国公府——或许也是因为孩子太多,家族资源不够分?
乔翎从外边进去,姜裕见了便要起身给嫂嫂问安。
她摆摆手:“客气什么呀,吃你的吧!”
梁氏夫人在边上最后核对今天的菜单,看她来得早,起初诧异,略微一想,也明白了。
“我也还很年轻呢,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这点事还是操持得了的。”
顿了一下之后,她由衷地笑了,少见地阳光明媚:“其实有机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还挺高兴的,不然也只是在这里一天天的虚耗着,吃吃喝喝,走走看看,府里边的景致再好,看上十几年,也早腻了。”
姜裕一边吃饭,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母亲一眼。
乔翎倒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婆婆,你从前没想过要入仕吗?”
要知道,梁氏夫人可是同时身负宗室和勋贵血脉的,如若有意入朝,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啊!
甚至于不需要科举,只凭安国公和武安大长公主的恩荫便足够了。
梁氏夫人被她问得怔了一怔,倒是没有隐瞒:“我这个人,个性懒散,也不合群,并不想去掺和朝堂上的事情,像如今这样安稳富贵,就很不错。之前说想找点事干,其实就是舒服久了,就开始无病呻吟。”
她对自己的状态有所了解,同时也说:“而且我觉得……”
梁氏夫人流露出一点不太确定的神色来,犹豫着说:“我阿耶阿娘并不是很希望我入朝为官。”
这下子,连姜裕都有点纳闷了:“为什么啊?”
要知道,梁氏夫人的长姐梁绮云就入朝为官了,且做的还不错——没道理叫长女入仕,却不肯叫小女儿入仕啊?
梁氏夫人自己其实也不太明白,手里边卷着那张菜单,神情犹疑:“他们倒是没有说过反对,你外祖母也问过我的想法,只是我说了没这个意思之后,她倒好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只是梁氏夫人也说:“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呢。”
乔翎却觉得,或许那并不是错觉。
女儿对于母亲的情绪,往往是最敏锐的。
只是,安国公与武安大长公主并不希望梁氏夫人这个女儿入仕?
这又是为什么?
她心里边暗暗地存了一个疑影,倒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说起了今天的宴饮来。
梁氏夫人就说:“菜单都已经拟好了,帖子也早发出去了,晚点你叔母也会过来,到时候我们俩同年长的夫人们说话,你照应着年轻女客,姜裕照应着年轻男客……”
又格外叮嘱一句:“崔少尹是寒门出身,家里边还有两个女儿没有出嫁,今天应该也会过来,其余几位夫人应该也会带儿女来,到时候你多分神照应一点,别叫她们俩觉得拘束。”
乔翎麻利地应了声。
今日的几位女宾,乔翎或许从前都见过,只是没有说过话,心里边的印象也浅,今次见了,才真正地把对方的面容和身份对照起来。
崔少尹的夫人是来的最早的,果然如梁氏夫人所说,带了两个女儿过来。
年长一些的姐姐约莫十三四岁,妹妹瞧起来同小包娘子年纪相仿,八九岁的样子,都是很文秀内敛的性格。
乔翎素日里在京兆府没少蒙受崔少尹的关照,这会儿不免就要格外客气热络几分,先近前去打个招呼,寒暄几句,末了,又同两位崔娘子坐在一起说起话来。
再之后来的就是成安县主了。
今日这回,她也算是半个东道主。
余下的几位,柳夫人、闻夫人和宁夫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崔夫人这回过来,带的是两个女儿,这几位过来,带的人里边,甚至有孙女辈儿的了。
乔翎挨着过去寒暄了一遍,便见几位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场中的女孩儿们,心里边隐隐地也明白过来——这种交际场合,其实也存了一点隐晦的相看意味。
这回梁氏夫人出面攒局,本身就有一点以越国公府的声望为担保的意思——要是看不上,何必请呢?
从前不算熟识的人见了,投契做个朋友也好,再合得来,结亲也不稀奇。
柳家、闻家、宁家都曾经出过宰相,算是文官当中的顶级门第了,崔少尹虽是寒门出身,但一路做到从四品京兆府少尹,也颇有兴盛崔氏之态。
几家要是有意结亲,亦或者有所往来,也是好事。
席间,宁夫人还同柳夫人说起自家事来:“府上同广德侯府的亲事也该近了吧?我们家用不了多久也要添口人,最近我还在发愁呢——满神都那么多喜饼店,一时之间挑花了眼,不知道哪家好了。”
柳夫人的孙儿同广德侯府的毛珊珊定了亲事,用不了多久,就要正式办订亲仪式了。
广德侯府那边的意思是先订婚,不急着成婚,等女儿入仕之后再办,有个官位摆着,对外说起来也好看。
柳家那边也没有异议。
这会儿听宁夫人问起来,柳夫人也就含笑说了:“我们家办喜事,向来都是用永泰记的,不只是喜饼,别的那些糕饼点心也都在那儿办,他们家是老字号,味道还不坏。”
又说:“晚点等我回去,叫底下人把单子送到府上去,你再对照着删删改改也就是了。”
宁夫人笑着谢了她。
小崔娘子悄悄问姐姐:“宁家从前没办过喜事吗,为什么还要专程问柳夫人呢?”
崔娘子低声告诉妹妹:“我猜,这是因为这回要办喜事的,不是宁夫人的亲生子,而是庶子。”
如果是亲生儿女,宁夫人必然亲力亲为,可既是庶子,分寸上就不太好拿捏了。
厚了吧,对不住自己。
薄了呢,又容易生出是非来。
这回借了柳家的成例过去,正好得用。
柳夫人是嫁孙,宁夫人是娶儿媳,规制不同,瞧起来好像有点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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