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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即将被刀了的老婆(月裹鸿声)


我一面震惊,一面又觉得合理,这又是个局,从他安排红重给我们当向导时,估计就打好了主意。
以他的个性,果然不想倚靠我居中传话,而想眼见为实,一探究竟。所以冒充红重,从申当楼那里,套出了不少秘密。
可是,上岛的时候,我确实见过,那是真的红重。
他俩什么时候掉的包?
想来想去,宴会完结后,我睡着了一段时间,大概就是那时。
也就是说,后来不管是扶腰啦,背我啦,都是凌青云这孙子。
这都不提,就在刚刚,我还拉着他的手给他“呼呼”,都快亲到他手上了……
我捂着脸,后悔得咬牙切齿。
这话痨装了这么长时间哑巴,咋不憋死他呢。
尤其是在风间月和楚汀兰身边。
人家官配是个家世相貌都数一数二的翩翩公子。
我家官配是个女装大佬……
真是受到一万点暴击。
“可是,”楚汀兰突然想起什么,“你发动了镜花?”
这一问我反应过来,凌青云提过他有夜血,说不定,他混上岛,也有想试试自己的血脉的想法。
凌青云弯起月牙眼看着楚汀兰,用方言口音回答道:“是呀,老乡。”
楚汀兰:“……”
风间月听了此言,下意识去往凌青云瞳孔里看。
凌青云有点傲娇地把脸侧过去:“看什么?你第一天认识我?我眼睛是正常的,又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夜血才能发动镜花。”
他的夜血或者是从母亲那里,不知哪一辈偶尔混来的,成分应该不高,不过他说的也有理,又没有数据支持,到底是二分之一,四分之一 ……还是甚至三十二分之一的夜族血就能用。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房间里的一扇门,突然砰地一声自己开了。
这一下惊到了我们,凌青云和风间月几乎同时把手按在剑柄上。
但随即看过去,那扇门里并没有人出来。
而后,黑洞洞的门后边,吱吱吱地跑出了几只老鼠。
我突然一口咬住手指。
我在现实的人生中,曾有一次,身边的柜子门突然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千里之外,发生了一场难以忘怀的大地震。
而这座岛,正处在火山带上……
“跑!” 我喊起来,“离开这座岛!”
几个人一愣,都跟着我向外头跑去。
出到外头,我吓了一跳,因为申枫已经带着许多人,层层叠叠包围了山庄。
“你们快跑,要地震了!” 风间月看着他,大喊道。
而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嘶力竭的“放箭!!”
我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样,他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了,可还是对我们充满恶意,大概就是想不管不顾地杀死我们泄愤吧。而正因为已经知道真相,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不给我们一点时间,扼杀我们任何解释的机会。
跟着他的人不明就里,大概还以为我们杀死了他们的岛主,自然也都怨恨难平,随着这声令下,羽箭飞蝗一般向我们扑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风间月拉上楚汀兰,凌青云拉上我,拔腿就跑。
在这座岛上,能往哪里跑?我正想着,眼前又出现了那座“水天如镜”的牌楼,前头就是镜花池。
“进去!” 凌青云喊了一声。
我猜到凌青云的用意,进入这牌楼之后,有一段白雾缭绕的路,能迷惑对方视线,我们或可利用这点时间,再一次发动镜花,向岛上诸人揭露当年事实。夜人重视族人之义,而且这些人中也有一大部分是石守义的弟子,如果知道真相,相信他们不会再支持申枫。
只是,申当楼以死谢罪也要请求我们为他保全身后名声,如果真这样做,我又觉得挺对不住他的。
想着,我们已经穿过白雾,进入昨天来过的镜花池地。
可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们。
昨夜,这里还是星光在水,静谧幽然,令人心旷神怡的洞天仙境,而此时,道路两侧的泉池全都水声咆哮,浊浪翻腾,像煮着泥浆的两口大锅。硕大的气泡涌到水面,再狠狠爆开,散发一股浓烈的、像氨水和硫化氢混合物的气味。那些美丽的镜花也都沾满泥浆,随着池水的翻滚,被抛上半空,再狠狠打到浪头之下。
随着泼啦一声,楚汀兰惊叫起来。还好风间月眼明手快,一把抱着她跳起。只见一排浊浪拍过她刚站立的地方,沸腾的泥浆溅了几点在她衣袍下摆,发出嘶嘶的声音。
申枫带着人追进来,看见这一幕,也傻了。
“我就说要地震,快逃啊!” 风间月冲他们大喊。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底突然传出巨大的、牛叫一样的轰鸣,两侧泉池各掀起一道喷泉一样高的水柱,水柱落下,热气扑面而来,大地就那样在我们眼前,生生开裂……
泥水纷飞,雾气弥漫,虽然看不清,但凄惨呼声不绝于耳,想必是那些夜人躲闪不及,掉入大地裂隙。
没人不怕死,经此一下,申枫和他的随从顾不上我们,哭爹喊娘地后撤。虽然现在我们处于敌对,但我真心祝福他们也有逃生预案。
追兵的撤退让我吐出半口气,可向前望去,另外半口又卡在喉咙里。
因为,那道巨大的地裂,将申枫他们先前所站的地点,与我们站立之处完全隔绝了!
风间月想跳过那道大地之伤,但全力助跑后,还是在悬崖边猛然刹车——那道裂缝还在不断加宽,凭人类的两腿是绝对跳不过去的。我们所在之处,被围困成了一座孤岛上的孤岛!
泉池的泥水翻腾得愈发厉害,像女巫的大锅,淹没了原来可供人行走的道路,我们几个,下意识地,都往环抱泉池的山壁攀去。
顷刻之间,牌楼倒塌,天地轰鸣,我刚攀上一块垫脚的岩石,脚下突然又是一晃,我所站立的部分立刻像大船的甲板一样倾斜,我立足不稳,像滑坡一样向下滚去,而下方,就是沸腾的泥水。
麻蛋啊,我脑中一瞬间全是人生跑马灯。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横空过来,一把抓住了我。
我看过去,居然是凌青云,他一手紧抓着我,另一手将短刀刺入山壁的石缝,由于受力咬牙,纤瘦的颈子上喉结凸起得异常明显,可身上还穿着红重的女装,看起来也不知说是感人,还是滑稽。
我鼻子突然一酸。
很难形容这种哽咽的感觉,我又觉得讽刺,就在两三个月前,我还全心全意地担心这家伙要杀我,可现在居然在心里把他当做依靠,可若说当依靠,又不能缓解现在心中的恐惧,因为,就算现在能救我一时,在这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局面下,他自己根本也自身难保,我们四个,或者要同时葬身于此了。
我用力抓着他的手,脑子里又来了跑马灯,只不过,这一次,想起的画面都是穿过来之后,跟他在一起的。
我认识他根本还没有多久,可每个场面都历历在目,他为我吹药,给我剥莲子,在无涯阁拿出白绫把我吓得半死,还有,就在几天之前,在猎场,给我捡那朵俗艳的芍药……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有人送我花,也是第一次让我感到,我也有可能活得像个女主角。
想着,我竟然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焦虑了。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此时的我,只觉得在充满刺鼻硫磺气息的空气中,那一点橘子的甜香气,格外好闻……

第四十二章 你咋知道我没顺呢
地动山摇,白气从泉池中一股股地喷出,带着潮湿的热气,天上没有下雨,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跟水淋过似的,脸颊被蒸得通红,又像四只下了锅的螃蟹。
就在我濒临绝望之时,楚汀兰突然道:“间月,你不是有那个……白雁阵……”
啊……我眼睛突然一亮。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就说我这剧情党远远没有小王合格,几乎忘了,风家的不传之秘,保命之宝:白雁阵。
白雁阵,又称惊鸿阵,是原著设定里,风家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的阵法。相传风家先祖曾被堵在悬崖,就是召唤出上百鸿雁,带他飞过山谷,令数千追兵望洋兴叹。
然而想训练出这样忠诚、有灵性,又能负重的鸿雁,是极难极难的事,负载成年人的体重长途飞行,会使鸿雁不堪负荷,吐血而死,所以这阵法在原著中,风间月一共也只用过两次,都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风间月眼中似是一疑,但此时也无暇多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将两根手指塞在口中,打出一声唿哨。
我不怀疑风间月会救楚汀兰,或者也不太怀疑他会带上我,毕竟原著设定里,安可心也曾是他的白月光嘛,但他会不会用这种风家自己也被严格限制使用的阵法来救凌青云?毕竟他可是一直不待见凌青云的。
果然,风间月也显出犹豫的姿态,咬牙看着凌青云。而此时凌青云全副精力都用在拉住我,也没有余力回头看他。
最终,风间月盯着凌青云全力救我的姿态,扭过头吐出一声巨大的“啧”,但还是叫来了四个人的雁阵。
此时,我看见凌青云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让我一瞬间感受极其复杂。心头由刚才的感动依赖,又划过一丝疑虑。
凌青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算到了风家的雁阵?
他救我,是真的救我,还是了解风间月的脾气,在他面前专门做的表演?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归是死里逃生了。
白雁带我们在低沉的黑云下飞过,我在空中回望流仙岛,整个岛已经震颤不止,炽热的岩浆从最高处喷涌出来,如同无数的红色野马,向四面八方奔腾流溢,扑入冰冷海水的一刻,又被急速凝结,发出震耳的嘶嘶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升腾起一团一团的白气。
白气越来越浓,将我的视线挡住,空气中全是刺鼻的硫磺味道,头上的白雁也有负荷不了重量的,发出哀鸣掉队,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惊恐又凄凉。
自然的暴力面前,这样一座岛,也不过像任性孩子手中的玩具,我默默转过头,不忍再看这惨景,希望岛上本来安居乐业的人民,还是有一部分能逃出去。
白雁们精疲力尽,但终于不辱使命,将我们带到最近的陆地,扔在一处沙滩上。
一部分白雁当即降落下来,嘴角渗出血丝,雪白的羽毛铺满一地,再也无力回到它们的天空。
风间月痛心疾首,抚摸那些白雁的羽毛,合上它们的眼睛,我理解他的心痛,也帮助安抚那些垂死的鸟儿,今天没有它们,我们就要全挂在岛上了。
到后来,楚汀兰和凌青云也来帮忙,将这些“恩人”埋葬,我们在沙滩附近,终于找到平实的泥土,为这些鸟儿挖了一座小小坟茔,用野花和柳枝编成的花环供奉其上。
其余的鸿雁绕着坟茔,哀鸣不止,飞了三五圈,而终于还是散去,只是我想,风家有一阵子应该都不能再招白鸿了。
葬了白雁,我们几个蹭到附近的人类城镇去,由风间月出面买了身男装,才让凌青云脱离那人妖一般的打扮,终于好意思在街上行走,坐在饭馆里吃点东西。
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令人恍惚。几口热茶下肚,我才对流仙岛的覆灭生出几分真实感来。
这个夜人用心建设维护的世外桃源,终是在火山喷发之下,就这样消失了。
我同情岛上的人,可不自觉地,又松一口气。因为随着镜花池的覆灭,里面成千上百朵镜花也都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凌青云应该可以高枕无忧,永远都不用再担心被原著男女主找到镜花,揭发他的黑料了。
原著诸多的情节,被王楚楚一记金手指给戳过去了,跳到了大后期。
那么现在,原作是否不再有用,今后的结局完全需要我们自己开发呢?
我不知道,心情很矛盾。
我又害怕走上原著的结局,但没了原著,又觉得骤然失了依靠。
而且,还有个现实的问题。
风间月把它说了出来:“这么说,我们白来了?是谁要害汀兰,岂不还是不知道?”
我单手支着下巴,有气无力地道:“好像是……”
没错,我们折腾了一圈,开了金手指,最后的结果,还是不知袭击楚汀兰那伙人是什么来历。
人生果然不能投机取巧啊……
这时,倒是凌青云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肉送进口中,道:“大伙儿也别泄气嘛,咱们从来没听过那劳什子镜花的时候,还不过日子了?”
嗯,此言有理。
都官台每天都有案子,哪个是靠占卜侦破的。
我们又被鼓舞起来,围着这简朴小桌,头脑风暴了一下。
凌青云用指甲轻刮着桌面的黑漆,道:“那些匪徒,装束统一,又有腰牌,这样来看,应该不是山野莽夫,散兵游勇,竟像一个组织。”
风间月想了想道:“在看到那一点景象中,全是夜族的年轻姑娘,这么说,会不会是发拐?就像我们在十荒村遇到的那样?”
凌青云蹙眉:“间月说的好,可能性很大。”
“可是,为什么都是夜人?” 楚汀兰插话。
“这个……不太好说,”凌青云组织了一下语言,稍微斟酌地道,“但是,毕竟物以稀为贵,夜血百中无一,一般民众眼中,常觉夜女美丽,所以,若是匪徒专门捕捉夜女,贩运给秦楼楚馆,也未可知。”
“若是这样,也太可恶了,”风间月将拳头在桌上一锤,道。
我看他们讨论得热闹,也插了一句:“我还听过一件事。”
“你说,”凌青云看我一眼,道。
“他们收集夜女,也不一定是为了美色,还可能是为了夜血,因为夜血有一定抗毒能力。”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从原著知道的……
原作中,女主曾经身中奇毒,奄奄一息,当时虐的一众读者心提到嗓子眼,还好,作者后头把这个圆回来了,夜族血脉,能承受常人数倍毒剂而不死。
“还有这等事?”风间月惊道。
楚汀兰忙打圆场给我找补:“我在蓬莱境时,好像也听人说过。”
凌青云听我俩说完,眼睛一眯,接着慢条斯理道:“这样说也有可能,可心你不是亲眼看见,那些歹徒用一个小瓶企图收集楚姑娘的血吗?”
风间月显得有些惭愧,道:“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扶额心道……那是,在座四个人,三个心里都知道存在原著这码事,倒把唯一一个正常人排挤得够呛。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一番,最终竟也粗略将此事勾勒出一个轮廓:
有一个组织,或者是为了钱财,或者为了夜血,或者为了什么我们尚不可知的目的,可能用哄骗甚至绑架的手段,收集了一大堆夜族姑娘。以这个标准,楚汀兰是他们的完美目标。
风间月的追求者中,可能有人与这个组织有联系,或者至少知道这个组织,因此故意放料给他们,才导致了楚汀兰先前的受袭。
分析到了这里,我们都颇为义愤,楚汀兰自不用说,这关系到她自身安危;风间月关心楚汀兰,感同身受;就连凌青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的事,亦是深为不齿;而我心里还带着原著线,觉得这帮人会不会跟结局有关系?也想一探究竟。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发现上次十荒村事件,竟还捎带手漏出一条线索:凌青云说,在抓起那些拐子的时候,有几个拐子提过,好像有人专门收夜族姑娘,给的价高。那些拐子中还有没死的,关在牢里,因此从那边顺藤摸瓜,或者可以得到更多消息。
“间月,你身份灵活,四方游历,回了南海京,我让审理该案的都官台配合于你,你来私下调查如何?” 凌青云道。
我听了,也觉得这个建议还是挺合理的,这件事跟风间月楚汀兰直接关系更大,而且他俩也清闲些,不像凌青云冗事繁杂,不得专心。
风间月露齿而笑,拱手道:“诺。”
这里离南海京还有一天的路程,晚上,我们投宿在一家客栈里。
我本来想,有日子没跟凌青云住在同一房间了。
然而转瞬又一脑门黑线,不对,是这一阵子,一直跟他住在一起。
他心思倒好像完全没在我身上,早早上了床,枕着胳膊,抬眼望着天。
“想什么呢?” 我不禁还是先开了口。
“想今天的事,” 他叹一声道,“流仙岛就这么没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没了也好,”我试探道,“你跟安氏之间,去了一块疙瘩。何况,那岛上的镜花没了,省的有人揭你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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