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将先前姓王的所犯之事全部重新抄查了出来,传上人证数十位,物证若干,当庭问审,最后竟抖出此人害死几名无辜百姓。
一时面作大怒,令一发,直接将人判了一个斩首示众之刑!
旁听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暗暗骂:“该!老天有眼,报应!”
那王家当日就得了消息,立刻派管家上门,县令听得下人来报,冷笑一声,拒之不见。
王家管家冷汗涔涔回家禀告,王夫人大哭,忙叫王老爷,“快些联系义兄,这县令是发了疯癫不成,怎敢缉拿我儿!”
王富商嗅出一丝不同寻常,可他儿子还在人手上,半点不敢耽搁,当即写了一封信,装好,再封上一箱白银,令人立刻送往积岭山。
顾运一心等着那富强之子行刑,这日,却见司桓肃在纸上写画。
她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桌子,慢吞吞走过去看,一面说:“你在做什么。”
司桓肃手下未停。
顾运细细看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说:“你莫不是要端了积岭山贼匪的老巢?”
司桓肃头也不抬,淡声道:“有何不可。”
能剿匪当然好,问题是……
顾运皱着眉,“县令不是说,积岭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那不过是个废物。”司桓肃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骂了县太爷。
顾运:“你能?”
司桓肃放下笔,“拭目以待。”
司桓肃在一旁分析的是积岭山地形方位图, 以及制定计划安排。
你要说县令对于积岭山的事完全放任放任不管了,那到也没有。
至少人家几次探查过地形图,做过地图研究, 周边的人事都了解过。只是他没手腕, 更没心气去较剿匪,探查来的资料也都成了无用的废纸, 堆在库房里生了灰。
现在倒让司桓肃省了调查的功夫。
据估计, 积岭山上的山匪兵力上五六百之数, 且他们不止占据了积岭山。那山脚下还有个积岭村, 现也受了他们控制, 成了进入积岭山的第一道防线, 一些村民都沦为积岭村的哨探,哨兵。
积岭山匪首自从勾结上坪县首富王老爷,王老爷一年要往山上送几次银子,相应的积岭山给王家提供保护, 做生意给他保驾护航, 双方可谓是互惠互利,纠缠在一起。
因而愈发使之难以拿下,所以王少爷敢在坪县横行霸道, 因山匪成了他背后的倚仗。
而坪县衙内衙, 衙役人数拢共不过一百多人, 素日又极闲散, 不比盗匪凶煞。
想要以少数人攻下多数人的山寨, 硬肯定打不过, 自然得使计谋, 用巧法。
顾运听司桓肃跟她讲了个大概,略作沉思, 才说:“是不是要把积岭村作为突破口?”
“聪明。”司桓肃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一道,“那山上五六百人平素靠什么养活?光依赖王老爷上供的银子可不够,且那些银子只怕大多数是要被匪首个人私吞。剩下的人也想过好日子,又怎么办?匪首能与富商勾结,下面的人自然也各有其法,譬如在双榆劫财。除此之外,被他们控制的积岭村也是他们的养料,一年两季,要向山上的土匪上供粮食。你说,村民们心里是没有怨言,心甘情愿的么。”
百姓每年要向官府交两季粮税,这土匪窝倒好,还要来吸普通人的血。
顾运:“这还了得,倒叫那些村民还活不活了?”
司桓肃继续道:“不上供也没办法,土匪可不会与你讲道理,刀往脖子上一架,谁不怕。而那积岭山的贼匪还不止如此,既危逼,又许以好处,说有他们在后面,别地人就不敢欺负积岭村,这又变相允当他们的保护伞。”
顾运:“恐怕是没办法了,自己对付不了山匪,官府又不管,就只能听话顺从,这样好歹还能活着,看不到希望,日子久了,就麻木了。所以现在,你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一定会有人帮你。”
“那么,具体你要怎么做?”
做了贼匪盘剥欺辱普通百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积岭上山上常年要供奉就就算了,却经常还撸掠山下的姑娘上山。这才是为仇恨埋下的最深的引子,只要有一个机会,积岭山的人必会反抗。
积岭村的人能上山,就这一条就很好利用。
司桓肃说:“我让县令寻来一女子,到时让她伪装成积岭村之人,献上去,我伪装掩饰随行,到时候,孟诲埋伏在外,听我指示,与我里应外合。”
听着简简单单几句话,真正操作起来大约也有变数,不过要人随机应变。
顾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紧接着开口,“既要找姑娘去,何必找别人,我不正是现成的人选?”
司桓肃穆然一愣,脸上罕见露出个不可思议的神。
旋即,说出口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拒绝,“不行!顾九,你是在与我胡闹么?”
边说,那一双眼睛深深沉沉看向顾运。
顾运立刻说:“我哪里与你胡闹了,这有何不可的?你既要姑娘被带上山,自然是要找生得好的姑娘,把握才大,成功的几率更高。难道这里还有谁比我生得好?生得漂亮?所以,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去?”
司桓肃简直要被气笑,“顾九,你是不是因在外久无人管束,忘记自己身份了,还敢以身涉险,孔孟之道也是白读了。还是说你看低我司桓肃?需用你来冒险?”
顾运也急了,“何故曲解我的意思?难道我不是为着让事情快些解决?又何曾看低你了。便是因着负责这事的是你,你会跟着一起,我心里便不怕的。我虽任性,时常与你生气拌嘴,可也知道你的厉害,相信你能保护我,必不会让我遇险,才敢来说这话。”
司桓肃却依旧是半点不松口,“绝无可能。”
顾运气得直拍胸口,“我,我一番好心好意,你偏不领情,真真是……”话提到口边,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词,最后蹬着脚,狠狠骂了一句,“专制,独.裁!”说完转身跑了。
司桓肃看着桌上纸笔,半晌,低声自语一声,“相信我?”
不说司桓肃,连孟诲,小双乍一听顾运的想法,都吓了一跳。
“小姐,咱们还是听司大人的话吧,那可是土匪窝啊,多危险呀!”小双忧心劝道。
孟诲更是坚决跟他家大人站在同一战线。
没一个人愿意顾运过去,就算他们对这次计划再有把握,却不会同意顾运涉一分危险。
过了一日,县令终于寻了个丫头过来。
这还是他家夫人在院子里选出来的,绝色是别想了,一般门户里并没有那么多生得好看的姑娘,面庞白皙眉目清秀已经够了。
顾运瞄了一眼带过来那丫头,见是身形瘦弱,神色缩瑟,眼睛里藏着害怕,见着他们,话也说不明白。
这能骗得过那些山匪?顾运很是怀疑。
然后问县令:“就这一个适合的?再没别的了?”
县令苦笑,“这,实是这些丫头没见过世面,大体都是如此,这个还是生得略好些的。”
行了,那没事了。顾运只能在心里面祝他们好运。
积岭村那边,县令根据司桓肃的吩咐早让人去交接沟通好,只等明日,司桓肃与那丫头会乔装打扮成一对普通的兄妹,去一户人家探亲,佯装是与自己妹子说亲去的,到了哪里,再设法让人“嫁”入山上。
明日一早就要出发。
只是谁都没想到,到了第二日,婆子去叫那丫头起来梳妆打扮,进了房间才发现人发热了,病得一脸雪白,又上吐下泻,走路都打摆子,
不用说,指定是太害怕,生生吓出病来。
好容易找来的丫头一下病倒,又要重新再找,时间一耽搁,计划也要乱。
顾运心说,这番老天莫不是都要她去助一助?
但司桓肃脾气实在是硬,顾运敢保证,她越是据理力争,人家恐越不答应。
她垂着眼皮,眼珠幽幽一转,下一瞬,抬眉抿笑走到司桓肃身畔,
轻轻拉着他的袖子动了动,软着声音说:“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全程都听你的话好不好,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这么厉害,身手这般好,定是能保护我周全的对不对?司大人,让我去吧,求求了,答应吧答应吧,况现下,也没人能去了不是?”
司桓肃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
两刻钟后。
婆子给顾运换上普通农家姑娘穿的粗布衣裳。
头发上的簪子花儿全部拆下来,小髻打散,只在脑后编成一根油亮的辫子垂在身前。
耳朵上的坠子,手腕上成串的镯子,都要拿下来。裙子是最普通的素色百迭裙,连个花都没绣,脚下原本串了小珍珠的绣鞋也都脱下,换成普通软底鞋。
捯饬妥当,顾运绕过屏风出来,在大家面前转了一圈,问:“可好不好?”
众人皆是看得一个怔愣。
这如何说,这样的品格容貌,灵动狡黠双眸中透着智慧,就是给她换粗布麻衣,也是遮不住的。
经年读过的书,自小所受的教导,体现在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大家族里的精心教养不是一句空话,非是换一身衣服就能遮掩住。
县令一眼睛都不敢多看,这样的小姐,只怕连皇宫都去得,那些没见识山匪但凡看见,不立刻中计,他能自此不姓这个姓了!
随后司桓肃自也做了伪装,脸上往粗糙普通描画遮掩,再换身衣裳,就行了。
他身既高,在人群中很是突显,这也难不倒人,到时只稍微弯腰勾背便可。
一切准备好,孟诲领着人去山下找好位置埋伏去了。只等司桓肃跟顾运潜上山,再司机行动,里应外合。
顾运坐上了破烂的牛车,司桓肃亲自赶车。
司桓肃冷冷叮嘱,“你腿没好全,不可乱跑乱走,尽量待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若分开了,你就吹我给你的哨子。”
顾运乖乖点头,“知道了。”
积岭村离着坪县并不是很远, 赶着牛车,大半日功夫也就到了。
牛车驶进积岭村村门口,旁边四周在田间劳作的人看见, 便不时抬头张往, 见是个生面孔,便更多看两眼。
司桓肃做了乔装, 穿粗布衣裳, 并不起眼的相貌, 一又低眉垂首, 是看一眼都记不住的那种人, 与他平日天差地别, 故而并不会引来特别的关注。
只因为他是生人而打量。
他姿势动作都是小人物的自然反应,丁点看不出心虚,反朗朗出声,问其中离得进的一人:“大爷, 小子向您打听一下, 可知不知道,牛大壮家住何处?”
那老头眼睛一眯,笑说:“哟, 原来是找牛老二的, 小伙子, 你是他俩什么人呐?”
司桓肃回说:“他内人是我表姨娘, 我是他们家远房外甥, 前些日子, 我姨娘去了信, 说要给我妹子说门亲事,我这才领我妹妹过来。”
那人眼睛一闪, 又是哈哈一笑:“原来是这般啊,你跟着我,我领你过去,喏,他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边说,往前大步走,嘴里还嚷嚷叫喊,“大壮,大壮家的,还不快出来,你娘家表外甥来了!”
这一嗓子嚷来,很快,与他们约定好的那家就从屋子里出来。
看见牛车缓缓驶过来,先是哎哟一声,紧着忙喊着:“大小子过来了!快,快来,进屋!”
旁边几户听见动静,都过来看了看,七嘴八舌说:“哟,这是你外甥啊,挺高大个子的。”
荷花婶将人往旁边推了推,“去去去,堵住路了,”一面上前,说:“你妹妹呢。”
司桓肃:“妹妹有些晕车,我叫她出来。”
顾运听见动静,等司桓肃掀起帘子,她才慢吞吞从车里头进来。
这一亮相,旁边凡是看的,俱是眼睛都瞪着直了,愣愣的,挪不开一点。
更有几个年轻小伙子,看一眼,脸上露出痴相,就跟那丢了魂似的。
直到司桓肃将人拢在自己身旁,顾运也低着头不叫别人看。
荷花婶都愣了一瞬,她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模样这样标志的一个丫头。
见那些人还往前凑,赶紧将两人往屋子里带。
不大一会儿,外头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说荷花婶子家来了位外甥女,那相貌,生得哟,简直跟仙女似的。
又说来的是兄妹二人,因父母没了,妹妹年纪渐大,哥哥想给妹妹说门亲事,这才投奔到荷花婶子这里。
午饭过后,荷花婶子特地挂个篮子去菜园子里摘菜。
一路上凡有人问,她便说一通。
于是,很快,大伙都就都知道,荷花婶子的外甥女,的的确确是来说亲的,荷花婶子叹了叹气,说,自己这个外甥女,哪哪都好,模样生得标志,性情也温柔,只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身体略差些,因她是早产出生,生来就带了些弱症。现又没了父母操持,家里难免艰难些。
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我说呢,那样好的模样,在哪里说不上亲?只怕到都抢着要,却原来是个病秧子!可这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我们又不是那等富贵之家,那样金贵的身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要吃药,哎哟我的个老天亲娘,这没有个万贯家财,如何养得起!荷花婶子,你小心别把人砸在自己手里了。”
荷花婶子狠狠地“呸”了一声,“积些口德吧,这还用不着你来愁!”
村里没有秘密,丁点大的事,只要过了人嘴,保管不到一时三刻,大家就都知道了。
荷花婶子回了家,院子门一关一栓,回了屋,对着司桓肃和顾运非常恭敬,“话已经都传了出去,村里有几户人,都是那山上人的眼线,保管他们明日就会知道。”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声音恨恨的,“那些都是一群没人伦的畜生!我家姑娘,原已经说好了亲事,却被他们抢走了。”
顾运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想想,亲生的女儿被贼匪抓去,没处报案申冤,村里还有人变成了同谋,怎么叫人不愤恨心寒。
她一个外人,心里的难受,只怕不及当事人心里痛苦的万万分之一,也只能安慰两句:“你放心,这次定会将这些山匪连根拔除,到时候就能救出婶子你的女儿了。”
荷花婶子要给两人磕头,被顾运拦住。
对方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看他们只有两个人,却敢深入狼窝,很是担心地说:“那些山匪都是杀过人的,凶煞得很,两位到时候一定要放心。”
顾运:“放心,我‘哥哥’身手极好,会保护我的。”
荷花婶子面对司桓肃总有些战战兢兢,并不十分放松。
因司桓肃在屋内没有刻意伪装,那身无形的气质露出来,普通人自然害怕。
两人就在荷花婶子家里待了一晚上。
第二次日一大早,天才将将亮,就有人敲了荷花婶子家那门。
荷花婶子端着簸箕,一边筛着米,打开门,见着来人,问:“胡大娘?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被叫胡大娘的的妇人挤了进来,端着一张笑眯眯的脸:“怕晚了赶不上事儿,早些来好,我也不卖关子了,婶子,听说你要给你那外甥女说人家,心里可寻着合适的没有?”
荷花婶子哎地叹一声,道:“她才过来,倒哪里能那么快,我又怕别人嫌弃她身子不好,可又不能瞒着,就只能慢慢选了。若实在没有合适的,左右我家大小子还没成亲,倒不如亲上加亲,好歹能不叫她被别人欺负。”
谁知那胡大娘一听,忙着拍大腿,“婶子可是糊涂,你外甥女那样的模样,放在咱们这样的家里,那的确是养不起,可就不会捡那有钱,吃穿不愁的人去嫁么?身子弱算个什么事,人家横竖也不缺那几个钱。”
荷花婶子假装被吸引,立刻问:“怎么,未必你有这样的好人家介绍?若果真能给我那外甥女说上一门好亲,我定有重谢的。”
胡大娘眯着眼睛,咧着嘴巴笑,“婶子是一时糊涂了,现成的人,你竟只当做看不见。”
荷花婶子皱皱眉头,迟疑,“你是说……”
对方点头,“正是咱们这山上面,那位大当家,可还没娶正头媳妇么!大当家的身家,不说也是知道的,坪县的一个富商大财主,每每过几个月,就成箱成箱往上送银子,咱们都是见过的。大当家从前没娶妻,只怕是没有看上眼的,现今你家坐着一位天仙,那样的模样,我就不信有,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动心。”
荷花婶子佯装犹豫,“可,到底,他们也是……”
话不用说完,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胡大娘不以为意,“都说官匪官匪的,又有什么区别,山上那些人,要是没本事,不早被官府来剿灭了?可你看如今怎么着?官府理都不理,自己都怕呢。这方圆几乡几镇,都没人敢惹上积岭山的,我说,那就是顶顶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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