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大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那应该是默许了吧?
于是孟讳几步走到前面,“顾小姐,你的屋子在天字二号房,我带你过去……”
顾运颔首致意,“多谢。”
孟讳吓了一跳,咳了咳,赶紧说:“顾小姐不用多礼,这是在下该做的。”
顾运一夜甜梦。
赵家那边却翻了天。
衙门的兵冲进来带走大太太的时候。老太太那边还万事不知,心情颇好,且叫丫鬟伺候着捏腿,安心等着大太太收拾顾池春那个麻烦。
没想到下一秒,丫鬟慌得鬼一样连滚带往里跑,哆哆嗦嗦禀报:“老太太,大事不好了!大太太被官差抓走了!”
“你说什么?”老太蹬地一脚,踢倒跪在旁边捏腿的人,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回话的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了不得了,老太太!大太太打杀大奶奶的时候,叫人堵了个正着,大奶奶张嘴就要状告,告赵家三房联合起来意欲谋杀她亲妹!现,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也都被带走,说要审查再定!”
老太太没撑住,咚地一下往炕上一摔,丫鬟忙上前扶,嘴里哭着喊,“老太太,您没事吧!”
老太太一双浑浊的眼珠一闭,片刻,慢慢睁开,冷冷骂,“我还没死呢!你嚎的什么丧!”
“去,去请本家几位太爷过一趟!”老太太喊进来一个人。
那嬷嬷听了吩咐忙去了。
老太太又指那回话丫头,“你们大爷呢!”
丫鬟忍着哭声回:“因是大奶奶告状的,所以大奶奶要跟着一起去录口供证词,大太太去,大爷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老太太气抄起一个茶壶往地上狠狠一甩。
“砰!”一声,茶壶瞬间四分五裂。
“去,去外头使两个伶俐的小子,叫他去将大爷请回来,说我有事吩咐!”
“是,是。”丫鬟满口应下,而后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出去传话了。
赵家灯火又是亮了一夜。
第二日,顾运从客栈的床上醒过来。
梳洗过后,就拉着司桓肃就要去衙门。
司桓肃觑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案件开审之前,那位太守自会让人来请我们。”
顾运非常想回一句嘴说你算老几人家为什么还要专门过来请你?然后就瞬间记起司桓肃的身份,他的确排面就是很大。指不定那太守还会以为赵家其实还牵扯进到其他什么别的案件里了,不然怎么会劳动司桓肃出手?这位那次出手不是惊天动地的。
既然不着急,顾运就坐下来,好好用早饭。
他们坐在二楼包厢,并不是全封闭的那种,低头就能看见一楼的大堂,这时候正是吃饭的点,故而人很多。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下就听见有人在下面说起赵家的事来。
“听说是冯家一纸诉状将赵家人给告了,告赵家三年前下毒害死他们家女儿。”
又有人说:“我怎么记得冯家和赵家是姻亲,这是闹翻,反目成仇了?”
他旁边人立刻啐了他一口,“若是别人将你女儿害死,你还能与他们做亲家不?”
先前说话那个立刻骂道:“去你爷爷的狗东西,你女儿才叫人害死了。”
八卦流言都是越谈越多,越扯越广。
等顾运吃好了早饭,赵家这事已经不是秘密,有人说:“听说今日衙门审理此案,允许百姓旁听,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顾运一早拜托孟讳帮忙,提前将赵弦玉名送到衙门去了,还嘱咐了一句,务必要让他仔细听完全场,不许提前走人,让他好好听听,他那恶毒到丧尽天良的母亲是为什么谋害了他的老婆,而他又是怎样的愚蠢不自知,被母亲操控在手中,间接性助纣为虐,害了好几条人命。
路上,司桓肃说了一句:“若是赵弦玉压根不在意其先夫人的性命,你这对他又何算惩罚。”
顾运幽幽道:“我不知道他在乎不在乎自己夫人,但我很确定,赵弦玉对大太太投注在他身上扭曲的情感和控制欲很介意,一旦被人讲出来,他会回忆起来,以往那些他早已经感觉不对劲,却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东西,一旦他开始想了,真相一定会让他崩溃崩溃。”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
司桓肃眉头一挑,“为何?”
“是那天我骂人的时候无意中试探出来的,我提到大太太叫儿子心肝儿宝贝,赵弦玉听到这几个字晃了一下神,接着居然就吐了!你说,他是不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了?”顾运无辜地眨眨眼,过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所以你说,我着算不算是报复回去了呢?”
就连司桓肃都说不出不算两个字。
有时候,精神崩溃带来的痛苦和折磨可比□□上的伤害厉害百倍不止。
“上车,再磨蹭,你赶不上看热闹了。”司桓肃淡淡道。
顾运嘻嘻一笑,爬上了马车。
第七十章
揭开一条缝隙, 里面的脏污露出来,口子就会越来越大,毒杀儿媳案板上钉钉, 在公堂上, 严厉的审问之下,当初所有参与的人, 供认不讳。
怎么买药, 怎么下药, 药了多久, 那些经身伺候的人, 全说了。
大太太时而癫狂, 时而安静,最后只剩一脸槁木死灰。
二房,三房的人呼天抢地的叫冤,求情, 当即和大房割席, 只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被蒙骗了,并不晓得大太太如此丧心病狂, 若早察觉, 早就让人送官了。
这桩杀人案, 这两房的确没有参与。只是, 眼见着赵家要倒, 从前那些受苦他们欺负过的, 身上有冤屈冤情的, 都壮着胆子上来告,有一就有二, 一审,一查,每人身上果真又列出几门子的官司来。
这下也别忙着叫冤枉了,且等着受刑。
或有能赔钱了事的,大老爷二老爷忙都急着说赔钱赎罪,生怕晚了一点就要把他们下大狱。还有单是赔钱不能了解的,譬如强占了人家的女儿做小妾,打断了别人的腿致人残疾的,这等就要判刑,鞭刑杖刑,再加赔钱补偿。
这么一条一条罗列下来,也够着他们受。
至于大太太,因行事过于毒辣,除了冯家女儿五少奶奶,另还被人供出多位不明不白消失的丫鬟都是死与她手,便是不处死刑天理难容,令一发,就令判服以鸩毒之刑。
冯家夫妇二人当场抱头痛哭,这是终于替自己女儿沉冤得雪高兴哭声,又是吐出几年来压在心中的悲痛之情。
外头旁听之人无不动容,因而愈发骂起赵家的丧尽天良来。
赵弦玉藏在公堂后面暗隔处,一张脸早已经失去精气神,恍如幽魂。
黢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幽幽泛着光。
他记起来了,那些一个一个死了的丫头,原都是她调戏过或和大太太讨过的。
大太太杀他妻子,竟只因为那可笑的‘嫉妒’之心?她说厌恶冯氏黏人且常做撒娇之态?
赵弦玉胃里一阵翻涌,几乎又要吐出来。他想起来记忆中一件尘封已久的事,那是他方通人事的一年,睡了一个小丫鬟,事后推门要出去,却正大太太就站在门口,当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回去夜里就起了热,第二日醒来就大太太就将那丫头发卖,他分明心有余悸浑身发抖,可是后来,却渐渐把此事忘记。
案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害人者都已收监,择日行刑。
顾池春与顾运离开了衙门。
上马车上坐好,顾运方说:“赵家那地方不必再待,那二姐姐是不是该回咱们府上了?”
顾池春懒懒靠在坐枕上,轻声说:“自是。”
“那可好极了。”说着又笑了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回了京,咱们再不会让别人欺负了。”
她没特意问赵淮山,这些感情的事,留着顾池春自己慢慢想明白就好,外人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顾池春还是先回了赵家一趟,既要走,她的嫁妆丫鬟陪房这些,自然都要带走。
顾家女儿,别看外在性格如何温润亲和,却不是旁人能在她手中占便宜的。顾池春的财产都自有账本列得明明白白,很快就能割接干净。
至于那些赵淮山私下与她的地产田产,依旧还留着原来的人看管,她一年查一次账就行。并不用变卖,也没有还回去,就算她不要,也会留着给女儿,这原是赵淮山该给的。
云儿雾儿两个丫头都要带走,其余另有不想走的,就都将身契放与她们自己,各自离开。
嫁妆全部装进箱笼收好,顾池春请了镖局的镖师过来,雇聘他们一路瑞随行。
因大姐儿被小双他们带到了岩县,顾池春就要先过去接人。
顾运犯了难,顾池春是要直接去京城的,而她原本准备先走中州,问题是司桓肃又受了大伯父请求来找自己的。
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回梧州城一趟,怎么着也要先让大伯父大伯父安心才好。
所以就要跟司桓肃同行了。
商定下来,众人一并先到了岩县,顾池春接上大姐儿,告别顾运,与镖局一行,先行出发,往京城方向去了。
只是走了没多久,一位镖师就上前来,跟顾池春请示说:“后头有个人一直跟着车队,可是不是夫人认识的?夫人需要去说两句话吗?”
顾池春知道是谁,且叫他们先停下,提着衣裙下了车,往后头走了过去。
一身黑衣的赵淮山,骑着马跟在后面。
顾池春停住脚,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就这么相互看了片刻,顾池春才开口:“你回去吧。”
赵淮山眼中既颓废又失神,那凶煞的脸上透出几分难以忽视的悔意,“你会回来吗。”
顾池春垂着眼皮:“回到哪儿,永城?还是赵家?”
赵淮山甚至不敢出声挽留,他哑着嗓子,只能说着苍白无力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亏欠与你,你能不能……”
顾池春却打断他的话,“你走吧,赵淮山,我已经没了心力,让我静一静罢。”
说完,便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开。
赵淮山赤红着眼睛,眼睁睁看着人离开,徒劳无力,没有一点办法。
再说顾运跟司桓肃站在一起,与那许久未见的姬陶华,面面相觑。
半晌,顾运才反应过来,连连说道:“我的错,竟忘了与你们介绍,姬公子,我身边这位,乃是稽查司的指挥使,司大人,他此番是受我大伯父之请,出来救我的,现有司大人在,可是再不怕被人追杀了。”
然后又仰面看向司桓肃,与他道:“你不知道,我那是能从坏人手中逃出来,还是多亏了姬大人主仆,他们十分仗义,护了我一路。姬公子他原是再那香山里与人……”
“啊!原来您就是京中那位,赫赫有名的指挥使大人!当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姬陶华赶紧上前一步,出声打断顾运自己的黑历史
此刻他眼睛放着激动的光芒,神色异常兴奋,需知自己下山这么久,还从未有机会拜访到一个有本事有名声官员,今日竟如此幸运,被他有幸见到这位这几年风头无二的稽查指挥使司桓肃!怎能不让人高兴?!
司桓肃淡淡颔首,“姬公子。”
姬陶华忙问:“未知司大人接下来可是要去哪里?是否要直接护送顾小姐去梧州城?”
司桓肃却反问:“听说姬公子原本是要去中州?”
姬陶华原本想要中州也不是有什么紧要事,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他师兄也不会理他,更不会给他引荐人。而现在大好机会,他得好生赶紧巴结上司桓肃才是正经。
不过,看来司桓肃是知道自己原来的目的地的,此时若贸然改口,未免在人眼中落得个谄媚印象。
于是,姬陶华便装作云淡风轻,笑着说:“时值春和景明,原是准备一路随意走走,游历观赏风景的,也不拘一定在哪儿。”
顾运眨了眨眼。
就听司桓肃说:“我倒正要去中州办件事,如若姬公子另有去处,那么,就在此别过了。”
小双哭丧着脸,看着姬陶华吸了吸鼻子,姬陶华差点崴脚,立刻说:“在下还是与大人们一同前往好了,人多一路上也能相互照应。”
这样,顾运,司桓肃,孟讳,姬陶华,小双,和顾运在赵家要来的那个丫头,一辆马车,三匹马,没在岩县耽搁,当日就出发往中州而去。
三日后,几人就到了中州城。
中州,原名又叫中平州,占地面积大,内陆河多,是个富庶之州。
顾运既来了这里,那肯定是要祖母娘家拜访。
司桓肃正经中州司家的出身,但他身世又那样,顾运就没问对方会不会回家。
然后,马车在一座宅子前停下。
这是司桓肃的宅子。
姬陶华嘴上说着叨扰麻烦,实则非常厚脸皮,笑眯眯就住下了。
饭后,司桓肃问顾运:“什么时候去你司府上拜访?”
顾运有些犹豫,说:“我从未去过司家,连一个人都不认识,贸然前去,可会有不妥?”
司桓肃却一笑,“你如何会这么想?你上门,他们怕高兴还来不及,必会好生待你。不去那才是失礼,日后论说起来,你就矮一头,还无从辩驳。”
顾运当然知道,问出来也只是想人宽慰两句,谁叫她上一个走亲戚走得一地鸡毛,以至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是以叹声说:“好歹先歇上一日,后日再出门吧。”
司桓肃点头说好,然后就命人去准备上门礼。
等到那天,顾运见司桓肃跟自己一路出门,才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捡起来声音诧异问:“你要与我一同去?”
司桓肃扬眉,“你不允许?”
这话简直奇怪!为什么要她允不允许,还有,司桓肃自己家不去,却去与他隔了一支的司家?心里怎么想的。
他姓司就能这样了?
“不用多想。”司桓肃骑上马,“你上门是你的礼节,我上门亦自有我的道理。”
第七十一章
司氏, 就算是旁支,这些世家经年传承下,分支各有发展, 虽然名声上不比主支, 却也是文化礼仪底蕴深厚,自与一般普通门户不同。
顾运的祖母作为司家的小姐, 当年许给顾家, 在身份上可以说是下嫁, 因顾老爷子那时混在行伍里, 成亲时, 身上连一个功勋也没有挣得。
上次去赵家走亲戚, 真真是狼狈得不像个正经官家小姐,还是坐的牛车过去,身旁就领一个小童子。亏得是那赵家并没将顾运这个亲家姑娘放下眼里,不然还真糊弄不过去。
眼下就又恢复成从京城出来的金贵骄傲的顾家姑娘了。
马车外头看着普通, 并不张扬, 内里却是宽敞,桌上装饰的赏玩器具一应俱全,后头供休息铺设的烟罗软枕被衾都散发着被香料熏过的香味, 旁边的暗斗屉内放着点心匣子。
都是供乘车之人消遣打发时间只用。
门帘窗帘装的是双层的柔纱, 偶有微风吹过来, 沙帘轻轻晃啊晃, 透出里头的倩影来。
后面还装了一车的礼。
一旁竟还有指挥使护送, 谁有这等排面?顾运乐不颠自我调侃。
她不喜欢闷坐在车内, 眼下时节又正好, 不冷了,春风拂面, 街景繁华,是一种尘世喧嚣的满足之美,耳旁听着街上嘈杂之声,也觉得很惬意。
于是就半个胳膊撑在窗檐上,一边看外头,一边与旁边骑马的司桓肃说话。
“我祖母也与我提过司的,只是她自己出身旁支,也没什么可讲的,毕竟是与主支不同,旁支在外也没什么声名。”
司桓肃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淡然说:“你是在拐弯抹角与我暗示什么?”声名?那司氏主支的确声名挺盛,毕竟出了自己这么个弑父之子。
司桓肃漫不经心想。
“没有,也不敢。”顾运忙捂嘴,“我原是瞎说的,你莫要与我计较,只当没听见就好了。”
她的确对司桓肃小时候发生的事非常好奇,可那毕竟是人家的伤心往事,并不敢认真问的,暗戳戳提了一嘴已经了不得。
司桓肃却忽然出声:“放心,你们这一支,现今可是很好,比那‘主支’,还不知强了多少倍,你不必被那一些毫无用处的名头给骗了,有些东西早已经名存实亡,怕连自己都骗不了,别人谁又是傻子,能不清楚?”
主脉式微,旁支定然兴起。不过司桓肃可在意,他只有更高兴的。
与在赵府受到的表面上的虚假客套实际并未放在心上的对待不同。
司家一听下人说是京城顾家,他们家姑太太的孙女来访,欢喜得什么样子,忙开口:“快快,还不去迎进来!”连忙使身边得力的人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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