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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改嫁太子他爹(北鲲南飞)


“还在想万岁爷的事?”
卫姑姑虚弱地靠在床头,瞧着走神的侄女,心疼也自责:“若是能换你回浣衣局,姑姑这管事的差事不要也罢。”
“这可不行,若是没个当管事的姑姑给我撑腰,我在乾清宫岂不是要将那帮人欺负了去?”云卿故作轻松,又悄悄倒了杯灵泉喂给卫姑姑,“您且放心养着,我这边一切自有安排。”
卫姑姑哪里瞧不出她在掩饰,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难为你了。”
卫姑姑心里清楚得很,侄女这般出众的长相回到御前侍候,侍寝是早晚的事,就看万岁爷的兴致了。
卫姑姑无罪释放后,云卿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啦。
偶尔趁着旁边无人,还会跟红配绿的杂毛鹦鹉拌两句。
她倒是也不会冲鹦鹉喊“蠢货”,而是总会引导它说一些好言好语。譬如“万福金安”、“福寿永存”、“事实如意”之语。
云卿心里清楚得很,如今这鹦鹉被康熙帝正好拿来气她,自然被人供着。
若是换作寻常,宫里根本容不得一只只会喊人“蠢货”的性命,人尚且汲汲自危,更何况是一只只会学舌的鹦鹉?
“你说‘万福金安’,我便喂你虫儿吃。”
阳光满地的廊下,一身青釉色宫装的少女用夹子捏着小虫儿,不远不近地逗着鹦鹉。
她面容恬静含笑,耐着心思一遍遍教导着杂毛鹦鹉。但凡它说对一次,她就会奖励它一条虫儿吃。一双圆溜溜葡萄眼还笑盈盈地赞美它。
暖洋洋的阳光笼罩在她周身,气质温软绝佳。头上那只从不离身的银簪子,也被照耀着透出几丝光亮。
出来散步的康熙帝屏退左右,无声站到她身后,静静将这和谐美好的一幕收入眼里。
私下里,她原是这般一个通透人儿。
连对一只鹦鹉,都怀着仁善的心肠。
康熙帝始终未开口,云卿侧身瞧见时,惊得心尖一颤,笑意僵在脸上。
她匆忙蹲身行礼,“奴婢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
偏是语气毕恭毕敬,叫人挑不出错。
康熙帝居高临下瞧着她,气闷地没叫起。
云卿便也就老老实实跪着,却见那双黑色云锦长靴的主人,绕过她走向身后的杂毛鹦鹉。
鹦鹉又不懂利益尊卑,见来人也没拿着它爱吃的虫儿,脸色也不好看,于是很快原形毕露:“蠢货!”“蠢货!”
云卿虽瞧不见康熙帝的脸,但也知道必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原是他找来鹦鹉膈应她的,如今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把那虫食拿给朕。”
康熙帝忽然开口,云卿忙递了过去,而后就立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处候着。
结果就瞧见他竟也学着她的模样,教那杂毛鹦鹉说吉祥话。
每当鹦鹉说对了,叫他龙颜大悦,他就会一下子喂给它三条虫子。不消片刻,一碗虫食全部见了底。
原是一次只奖励鹦鹉一条虫儿吃的云卿,心里不得不感叹,帝王的心境格局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康熙帝满意地将空碗和夹子一并还给她,却又交代:“你再去让它说两句吉祥话。”
云卿微哑,这她如何办得?
这鹦鹉本就桀骜难驯,别说她手里没有虫食引诱它。即便是有,只怕她一条一条地喂它都不一定乐得搭理她了。
瞧着面前小人一双葡萄眼一闪一闪的,有苦难言的小模样,康熙帝心情大好,却又故意板起脸:“怎么着,朕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奴婢不敢。”
云卿认命地上前,果不如其然就被杂毛鹦鹉一顿臭骂。
随后,身旁便响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嘲笑。
云卿不敢瞪旁边的人,便抿紧唇,狠狠瞪了一眼鹦鹉。
结果那鹦鹉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心知康熙帝乐意喂它虫儿吃,便很快学着他的腔调说话讨好:“怎么着,朕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云卿大囧。
这话她还真不敢随意回应。
如雪香腮上微微泛起红晕,康熙帝定睛瞧着,眸意深深。
小姑娘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需得攻心为上。
自打做好后事的安排,云卿便放宽了心。
如今康熙帝一日不逼迫,她便偷得一日的好光景。
这些日子,云卿白日里在固定时辰一日三遍喂完鹦鹉后,剩下大多时候便呆在乾清宫后殿瑞景轩里,陪着胤礽。
一如出痘期间那般,白日里混着灵泉水亲手给他做吃食,晚间给他讲睡前故事。
此外就是多加了一项,下棋。
小奶团子这些日子棋艺进步飞速,在云卿指导他几次后,越发黏着她一盘接着一盘对弈。
胤礽也再未拿她拿奴才对待,御膳房送来什么新鲜吃食都会留一份给她,甚至会暗中记下她的一些喜好。
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偶尔云卿恍然间不注意,竟感觉她似乎回到了从前时光。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其他人看在眼里,却是纳闷地很,私下都议论:“云卿姑娘这些手段不应该拿去笼络万岁爷吗?何苦干耗在太子殿下身边?”
“是啊,这任谁对比,都知道跟着万岁爷更有好处。”
“何况万岁爷还那么钟意她?”
“这些都是女人家的心事,你们自是揣测不出来的,便也别在那费脑子了。”圆脸爱笑的凌嬷嬷,忽然站出来道。
众人不由好奇,“不如请凌嬷嬷给咱们说说?”
“这可不好,都是些在背后嚼舌根子的言论,总不好拿出来随意编排人。”凌嬷嬷笑着婉拒。
但架不住大家早就好奇多时,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胃口更是被高高吊了起来,“嬷嬷便说上一说,咱们这没外人,听罢就烂在肚子里头便是了。”
似是经不起众人软磨硬泡,凌嬷嬷最后不得不开口:“我也是听别人传言,说是云卿姑娘是辛者库出身,若是正经八本侍寝后,最多不过一个常在的位分。可若是跟太子殿下培养出情谊来,没准万岁爷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保不准会给她一个贵人的位分。”
“哎哟,她竟是打量着这层心思,还真是瞧不出来。”
“可不是,平日里瞧着是个心性好的,对太子殿下可谓是无微不至,原是憋着坏心思呢。”
“毕竟是贵人的位分,若是再有了身孕,那便能够到一宫主位了,自然令人垂涎……”
众人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直接给云卿钉上了伪善功利的罪名。
“这一切都是无中生有的传言,可不敢到处随便去说的啊。太子殿下也该用晚膳了,我就先告辞了。”
凌嬷嬷适时全身而退,却在转身之后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卫云卿,你是万岁爷的心头好,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偏偏你要来和我抢夺太子殿下的倚重,那就怪不得我了。
早在乾清宫解封后,凌嬷嬷初回到宫里时,就听得卫云卿的大名。一是因着她毁容又恢复的轰动,二来就是太子胤礽时不时的挂念。但好在那时卫氏已回去浣衣局,她便没多放在心上。
再后来,卫氏深夜擅闯乾清宫那次,太子为着给卫氏求情先是顾不得穿衣物就急急跑来,后来连累她被万岁爷责罚太子都未顾得上求情,令凌嬷嬷当即产生了危机感。
如她所料,卫氏回乾清宫没多久就渐渐夺去太子的所有欢喜。卫氏做得一手好菜,会讲各种有意思的故事,又有得一手好棋艺,样样都将她比了下去。若是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她凌嬷嬷过不了多久就得被踢出瑞景轩了,这还了得?
如今难得有这样的传言,她自然乐得叫乾清宫所有人都知晓,一举破坏掉卫氏的形象!
不过凌嬷嬷未料到,她的事很快便传到云卿的耳朵。
瑞景轩大小事宜皆是在小禄子的手中握着,而整个乾清宫的太监皆要以梁九功马首是瞻,两人皆是对云卿照顾有加,一发现底下有人不满云卿时,立马将人揪出来审讯,很快查到凌嬷嬷身上。
凌嬷嬷心里震惊这卫氏竟在乾清宫早已成了气候,面上仍装作老老实实的:“奴婢有罪,竟是未管住自己的嘴,将外面那些糟心窝子的话传了进来,还请梁谙达责罚。”
她当时传的时候变留了一手,左不过是失言的小罪过,以她太子奶嬷嬷的身份,定然不会被过分为难。
但云卿不惯着她,“既然凌嬷嬷说在外面听到的,那不如说出来个人名,咱们顺着人一个个查下去,想来很快便能寻到幕后之人。”
原本这些日子她瞧着凌嬷嬷还算老实,对胤礽也是尽职尽责,她还在思忖着时不时之前哪里误会凌嬷嬷了。
如今再看,这人果真是个伪善的,那便怪不得她出手狠绝了。
“我也是顺道听了一耳朵,并未瞧见是何人说的。”
凌嬷嬷心里生出一丝怯意,没想到这卫氏手段如此毒辣。这传言早就在东西六宫传了便,若是从她这里牵头道出人名开始发落,那岂不是她要将得罪整个后宫?到时候,那些个参与其中的大宫女甚至是宫嫔,还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云卿却是不想轻易放过她,“凌嬷嬷若是说不出来人名,那就叫人不得不怀疑,那些留言都是由你自己凭空捏造了的。”

在云卿的逼问下,凌嬷嬷最终迫不得已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洒扫宫女当替罪羊。
“凌嬷嬷,你打算怎么发落?”梁九功私下里问云卿的意思。
“凌嬷嬷是太子殿下的奶嬷嬷,不同于一般宫女,此事还得请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定夺。”
梁九功笑着点了点她额头,“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个记仇的。”
凌嬷嬷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云卿直接罚了,算是私了。但一旦抖到万岁爷跟前,定是不允许德行有失的人继续留在年幼太子身边。
尤其这人,还得罪了万岁爷的心尖宠。
云卿勾了勾唇:“梁谙达误会我了,我这是就事论事。”
若是换作别人,她或许也能私了。但凌嬷嬷日后对胤礽的负面影响极大,云卿容不得。
至于康熙帝那里,为着他们父子亲情,她稍加利用也不算过分吧。
至此,查找谣言的线头,就这么牵起来。
有御前大总管梁九功亲自授命,加之云卿本身就是御前红人,后宫众人由不得要给她三分脸面。
云卿又借调来了小福子,慎刑司的人光往那一站,即便什么都不说,就能不怒自威,吓得阖宫的宫女太监都要抖三抖。
这般阵仗,事情查起自然顺利至极,很快就查到谣言源头。
岂料,出自宫妃之口。
此人,正是乌雅氏。
“先不用往下查了。”
云卿交代小福子等人。
近日因为她调查此事,后宫众人寝食难安,猜测她定是已与康熙帝有了亲近之举,方能拿到此等权势办案。
如今这事又涉及了宫妃,那就不是她一个宫女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否则与默认自己是康熙帝女人有何区别?
但云卿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此事牵涉她事小,牵扯年幼胤礽事大。
晚年的康熙帝多疑猜忌,万一因着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给胤礽未来埋下祸端,实在不应该。
略略思忖,云卿决定往翊坤宫的宜嫔那走一趟。
宜嫔此前一直在暗中帮忙递消息,云卿不明其意,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塔塔拉氏的事尚未查实,但谣言的事铁证如山,乌雅氏主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此事事关承乾宫的乌雅常在,奴婢不好去打搅承乾宫主位贵妃娘娘。宜嫔协理六宫,奴婢便来叨扰了,还望娘娘恕罪。”
“你能来找本宫,可见是个心思通透的,有何叨扰可言?”
宜嫔笑如春风地扶云卿起来,拉着她在软和舒适的罗汉床边坐下,态度亲昵。
这般优待,云卿在佟贵妃那里从未有过。
“奴婢谢娘娘谬赞,只是奴婢大多时都头脑愚笨,或许会让娘娘失望。”云卿回以微笑,但笑里有深意,更有无奈。
“人嘛,有时难得糊涂。但凡那位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事事刁难新进宫的低位嫔妃,也就不至于给自己树敌无数。”
隐隐遭到拒绝,宜嫔也不生气,因为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番答复,仍是言笑晏晏道:“但你只要明白‘合则天下无敌,分则各自为王’的理儿,本宫便不会失望。”
“娘娘胸怀之广,令人佩服至极。”
云卿说的是心里话,眼前这个身着点翠绫罗旗装、长相英气、笑容飒爽的女人,无疑是后宫难得的明白人。
“分则各自为王”,可见宜嫔并没有打算一直掌控着她。
后宫这波谲云诡之地,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宠爱。
能得圣宠又不奢求专宠,有相貌有性格又有头脑,难怪宜嫔能得康熙帝宠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奴婢受教了。”
云卿应下这场联盟之约。
之后两人便聊起乌雅氏散播谣言的事,宜嫔和云卿想到一块去,“乌雅氏位分再低,也是万岁也得的人,此事必定得看看他的意思。”
宜嫔杏眼含笑,定定盯着云卿,见云卿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就明白一切:“行吧,既然有人不想去问,本宫便走一趟吧。正如你说的,本宫协理六宫,自然要将大小事宜都替万岁爷尽心办理。”
“如此,便谢过娘娘了。”
两人聊完已临近晌午,云卿要回瑞景轩陪同胤礽用膳,便没再多留。
宜嫔给足云卿脸面,一路将人送至翊坤宫大门口。
云卿再次拜谢,并试探道:“之前奴婢重回浣衣局当差,私下里困难重重,想来也是得了娘娘的护佑。”
“浣衣局那儿,本宫的人手还真得不多,倒也是难为你独自苦撑。”宜嫔细细打量着云卿额头上的浅淡伤痕,“想来那药膏子你是未敢用的,否则这伤疤不至于许久未退。”
“奴婢皮子贱,让娘娘破费了。”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万岁爷瞧着这伤痕总归对你会多几分爱怜的。”
回忆起那日康熙帝将人误伤后的在意模样,宜嫔浅淡一笑,五味杂陈。
“娘娘当真要扶持卫氏上位?她将来岂不是要分了娘娘的恩宠?”
云卿走后,心腹大宫女始终不解,自家宜主子为何要帮自己的对手。
“你自己也说了,她将来会分本宫的宠爱,这是大势所趋,本宫只能因势利导。”
宜嫔下意识摸了摸微鼓的小腹,如今她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主,“万岁爷一次次纵着她,她得圣宠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宫与她做盟友总比对手要好。”
云卿是上午去的翊坤宫,约莫日落时分,宜嫔便提着一篮子精致点心来了乾清宫。
若是以往,按着宜嫔的恩宠,康熙帝当晚就会翻了她的牌子,但今日却出现反常。
“万岁爷叫去。”
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悄声退出朝晖堂,按例向梁九功报备。
梁九功也是有些纳闷,一时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直到康熙帝吩咐他将云卿叫过来时,梁九功茅塞顿开,也甚是惊讶。
没想到卫丫头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竟是能与得宠多时的宜嫔娘娘比肩了!日后若是侍了寝,再日久生出些情分,那还能了得?
不敢耽搁,梁九功马上命人去瑞景轩请云卿过来。
时值就寝时辰,突然被康熙帝宣见,云卿吓了一跳。一边往朝乾清宫前殿走,一边急迫地思索着对策。
直到她被人请进朝晖堂,见康熙帝正坐在烛灯下一心注视着棋盘,这才缓缓松口气,蹲身行礼:“奴婢恭请万岁爷圣安。”
“胤礽睡下了?”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殿下已安寝。”
“坐。”
康熙帝也没抬头,顺手指了指他对面位置。
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倒叫云卿的警觉减少几分,“嗻。”
但她仍不愿过分张扬,免得再度引起康熙帝的注意。起初有意收着力道,只略略敷衍应承。
然而她那日在御花园与胤礽对弈时的玲珑心思,早已被康熙帝了如指掌,哪里猜不出她在有意藏拙。
康熙帝蓦地按住她执黑子的白嫩纤手,意味深深警告:“你若不愿下棋,咱就做些别的。”
他语气半是威胁半是撩/拨,凤眸微挑,锐利目光直射云卿心底,惊得她心尖一颤。
她下意识埋低头,有些羞怯想挣脱开他的手,怎奈那手强劲有力,她隐隐尝试两次都于事无补。
康熙帝目光落在她又羞又急的小脸上,神色略有和缓:“朕只问你一次,能下好这盘棋吗?”
“……能。”樱唇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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