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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改嫁太子他爹(北鲲南飞)


康熙帝面色稍有和缓,但仍兴致恹恹。
乌雅氏见状,又立马伸出一双藕臂揽住康熙帝肩膀,软着嗓子低语一声:“万岁爷,嫔妾想您了,昨晚做梦还梦见您了呢。”
夜深人静的寝殿本就旖旎多思,经娇媚女人多番殷切地暗示与触碰,康熙帝好半晌才被哄得欢愉,又恢复些许兴致。
乌雅氏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热切地应承着。
终于明黄色雕花大窗的帷幔被放下,香纱朦胧,床第间的温度渐渐有升高的趋势。
乌雅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在以为今晚侍寝的恩宠万无一失之际……
结果,又是一嗓子高唱:“天下太平——”
温度骤降!
所有的激情与蜜意,在这一切,都好似被那嗓音伴着冷凉的秋雨,从头浇到脚底!
无声的寂静。
如死亡一半无声的寂静。
乌雅氏瞧着康熙帝那张黑得都能滴出墨来的脸,樱唇尝试着微张几次,最后都被男人满身的寒意给吓退回来。
气得她指甲恨不得嵌入手心里,卫云卿,你给我等着!
“梁九功,差人将乌雅常在送回去。”康熙帝烦躁地深吸一口气,略微安抚了句“朕明日再去瞧你”的话,就自顾自剥开明黄色帷幔下床。
乌雅氏又气又急地红了眼圈,想挽留又怕热闹康熙帝,只得含恨地下了床。衣衫都未退掉,倒也方便至极!
更让她气愤的是,临出门时,竟迎面撞上原本应该还在当值提铃的卫氏!
那一刻,乌雅氏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生吞活剥了,都不足矣泄愤。
凭什么?
凭什么卫氏搅了她的侍寝,还能好模好样地被提前请进来?!
甚至是,替代她……
云卿能提前下值,换下湿漉漉的衣衫,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感激圣意的。
但被人领到凌霄阁门前时,顿时僵在原地。
潜意识里知道,或许躲不过这么一日,竟不知,来得如此之急。
她本能地抗拒驻足,低声哀求:“梁谙达,我这一身寒意若是不小心过给万岁爷就麻烦了,不若明早我来向万岁爷告罪吧。”
“丫头,万岁爷待你是不同的。”
梁九功叹声气,不忍地说和着:“你若是实在未作好心里准备,等会进去软声说两句好话,万岁爷或许一高兴,就不会难为你了。”
“……好,多谢谙达,我知道了。”
梁九功也为着她不止一次帮忙求情,云卿也不好一直难为他忤逆主子。
她抿紧唇瓣,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抬脚踏进了凌霄阁。
凌霄阁内,灯火通明。
不似外面冷凉风雨,这里暖意融融,舒适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沉迷。
但云卿不敢大意,低头一走进去,就感觉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盯着她,仿佛能洞穿她身体一般。
刚才梁九功私下里,已隐晦告之康熙帝被她搅了兴致的事,云卿只觉无辜又无奈,硬着头皮走到罗汉床前,蹲身行礼:“奴婢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
“朕不安。”
康熙帝声音硬邦邦的。
三个字言简意赅,冷得吓人。
云卿头皮越加发麻,不敢应声,就诚惶诚恐地跪着。冻得僵硬的膝盖忽然一阵抽痛,她咬紧牙关,生生忍住。
房中再次陷入寂静。
静得都叫人恨不得不敢发出一丝喘息。唯有一台英式钟表在“沙沙”作响,顿觉暗流涌动。
就在云卿冥思苦想近乎脑仁疼时,坐在上首的人终于开了金口:“过来,给朕按腿。”
这便是不计较先前那一遭的意思了。
若有旁人在,定会惊叹云卿的泼天恩宠。
可于她本人而言,仿若被迫立在了悬崖峭壁边上,若往前一步,便是无尽深渊。
“万岁爷,奴婢双手有些凉,唯恐伤着您龙体。”
云卿没敢起来。
这夜里孤男寡女独处,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以前她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倒也不妨事,如今若是再做着上手按摩的亲密举动,很容易擦枪走火。
“不碍事。”
康熙帝态度斩钉截铁。
云卿欲哭无泪,腹诽他当然不会觉得碍事。
皇命难违,她迫不得已走上前,但也没全如了他的意。
只见她蹲身在康熙帝的脚边一直磨蹭着,只盯准他的两只脚一个劲地按摩。
半晌不肯往上挪一寸,唯恐按到他腿上的敏感部位。
康熙帝被气笑了。
上次给他按腿,她还敢按到膝盖略微靠上的位置。
这回倒好,连小腿都不管给他按了。
他定定瞧着她那装腔作势的模样,也不没戳破,只淡声吩咐:“再给朕按按头。”
“嗻。”
云卿心想着头皮上没什么敏感部位,便放心起身过去。
岂料,康熙帝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瞬间带入了怀中——

康熙帝的反应,云卿始料未及,只觉有一把锤子狠狠砸中她心口,将她整个人都砸蒙了!
她愕然坐在他腿上,一双圆润葡萄眼呆呆望着他,像是只受惊的无辜小兽,傻乎乎的,要比她平日里一身清冷反骨的模样可爱多了,惹人稀罕。
康熙帝有被取悦到,唇边溢出了笑。
屋外下了大半夜的秋雨,悄然止歇。屋内烛火轻轻摇曳,满室祥和。
康熙帝察觉到云卿浑身绷得紧紧的,料她定是被吓得不轻,没再更进一步。
仅是一手揽着她纤细笔挺的腰身,另一只温热粗粝大手包裹住冷凉小手,轻轻摩挲着。
她的乖顺,让他生出些许怜惜。
起初她说手凉时,他更多认为她是在找借口。
后面隔着薄薄一片白色亵袜布料,刺骨的冷意渐渐传入他脚心。倔强如她,一味违逆,今晚遭了不少罪。
因着他的命令。
思及此,康熙帝的手上动作又放轻些,“别怕,一切有朕在。”
这话,却是惊醒云卿。
她下意识就要挣扎着起身,康熙帝怎会轻易放过?
他用力扣紧她的腰,不给她半分动弹的机会,“别动。”口吻霸道,与生俱来。
“万岁爷……”
云卿挣脱不过他,但在他炽热的怀里如坐针毡,浓郁的龙涎香很快将她包裹,像是一张细密大网罩得她透不过来气。
她不敢与之对视,垂头思量着梁九功的劝说,放软语气恳求道:“您就放过奴婢吧。”
停歇的秋雨又蓦然下了起来,嘀嗒嘀嗒,像是有人在低泣。
握在冷凉小手上的大手,动作一滞。
康熙帝唇角的笑意也归于暗淡,垂眸看向怀中又在忤逆他的小女人。
她是侧身坐着的,他也只能瞧见她的侧脸,但足矣看遍她写满愁思的眉眼,樱唇紧抿。
“你还是不愿?”
康熙帝嗓音淡淡,叫人听不出情绪。又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云卿喉头一紧,颤了颤唇瓣,最后哑然无力。
在帝王面前,她哪有资格说不愿?
但这一回,他没再惯着她的沉默,忽地欺近,浓烈的唇紧贴她耳畔:“卫云卿,回答朕。”
云卿下意识躲开他的浓烈热意,温吞半晌,才斟酌道:“奴婢不配。”
“配与不配,朕说了才算。”康熙帝坚持要一个答案,“现在朕问你,你是否不愿伺候朕?”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蛾眉已皱成一团疙瘩。
答案,不言自喻。
细嫩唇瓣被她咬出一排牙龈,半晌,她将头埋得更低,像是一株娇花瞬间萎蔫枯败了去,“奴婢不敢。”
“呵。”康熙帝不轻不重地轻笑了声,像是嘲弄,又像是自嘲:“不敢,不敢不愿。”
还是不愿!
窗外的雨声,在这时骤然变大!
压抑在心口三个多月的闷气,也在这一刻骤然聚起,不受控制地直冲头顶!
康熙帝猛然捏起云卿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卫云卿,你别忘了,你是如何求着朕回来侍奉的?”
一双深邃摄人的黑眸,蓦地落入云卿眼帘,惊得她眼皮一颤。
狭长的丹凤眼本就自带犀利感,再加上他浑身天成的帝王威仪,令人本能生惧。更何况他还离得这么近,盯得这么紧。
那一瞬,云卿越发感觉自己似那待宰的羔羊,已老虎的尖锐利爪牢牢按住死穴。
姑姑,便是她的死穴。
“奴婢……奴婢求万岁爷开恩,姑姑她是无辜的。”
“你有什么资格求朕?”
云卿的惊恐全落入康熙帝眼里,漂亮卷翘长睫颤抖得厉害,她在怕他,看得他脸色越发难看。
他粗粝的指腹慢慢抚上了她娇软的唇,柔柔摩挲着,“后宫嫔妃为朕生儿育女,朕自然要护她们周全。卫云卿,你又是朕的什么人?”
边说着,边朝下倾身压去。
云卿下意识后撤,可她每靠后一寸,他就欺近三分。
大片的暗影自上而下袭来,很快就将她完全困在床头的方寸之地。
鼻尖那处,是他霸道侵略性的炽热气息,逐渐粗重。
烫得她呼吸一滞。
“不,不可以!”
最后关头,云卿还是及时拉回理智。趁其不备,挣扎着逃出了他的怀,顺手拔下发鬓上的银簪子抵在下颌处。
簪子足够尖锐,是她回乾清宫前特意备好的。只要她稍加用力,轻则毁容,重则殒命。
“奴婢没胆子威胁您,只是祈求您,放过奴婢吧。”说这话时,云卿面无表情,那双葡萄眼里是近乎死寂的平静。
“卫、云、卿。”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康熙帝的牙根处,磨得粉身碎骨。
他不过随意抬手,就利索地打落云卿手里的簪子,一把攥住她脖子,低头冷眼而睨:“想死,朕成全你。”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临门一脚的扫兴。
而他今夜已经历了两次,全部拜她所赐,甚至还敢在这跟他以死相逼,简直在找死。
云卿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渐渐晕眩。可她并没有求饶,只要挨过这个临界点,将是另一种方式的解脱。
她的一心求死,惹得康熙帝越发怒火中烧。
他习惯性地就要开口,喊梁九功进来将人拖出去。却在话到嘴边的刹那,瞧见她额头那道淡粉色的细细伤痕,动作蓦地一顿。
如此距离近观,伤痕被无限放大。
最后康熙帝被叫走了,八百里加急的军务意外救了云卿一次。
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经由卫姑姑的事,康熙帝彻底叫她明白:个人命运的不屈抗争,终究难抵皇权威严之重。
上一世如此,这一生亦然。
云卿瘫软地跪坐在地,垂眼瞧着握在手里的银簪子,或许过几日便能用上了吧。
趁着这几日,得设法将卫姑姑救出来。
再有就是胤礽,终究是不能陪着小奶团子一起平安快乐长大了,临走前得尽快将事情安排妥当。
比如乌雅氏,若是能解决掉她,既能帮卫姑姑报仇,也能一举扼杀日后皇四子胤禛的存在,为胤礽荣登皇位极大减少阻力。
然而接下来几日,乾清宫风平浪静。
康熙帝不仅没有再来责难云卿,就连乾清宫的御前侍奉们都跟着松了口气,甚至私下里还亲切地称呼云卿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不为别的,康熙帝第二日重新给云卿派了新活计,提铃改为饲养鹦鹉。
而这只红配绿毛的鹦鹉,嘴巴特别毒,每次一有人靠近就“蠢货”“蠢货”地叫个不停。
云卿一日三顿饲养它,首当其冲。
被骂的人自然不舒坦,可在旁边瞧着的人就乐呵了。
云卿每次都面无表情地跟杂毛鹦鹉大眼瞪小眼,康熙帝但凡遇上,总要停下脚步在旁边瞧上一会。
他倒是什么都不说,云卿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于是就剩下杂毛鹦鹉在那一个劲冲她喊“蠢货”。
御前太监,并着御前侍卫们都使劲抿紧嘴,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就连梁九功在旁边都忍不下去了,“可见卫丫头的脾性有多好,就连这云鹰都敢冲她发脾气。”
是的,这只杂毛鹦鹉名叫云鹰。那日从饲宠房提回来时,康熙帝御赐的名字。
当时的云卿:“……”
乾清宫是天下太平了,后宫炸开了锅。
嫔妃们虽然不待见多个一个对手争宠,但相比于云卿日日在御前与康熙帝培养感情,她们更希望云卿早早侍寝得了位分搬到后宫。
反正以她辛者库出身,左不过一个常在的位分顶天了。但若长期这么近水楼台下去,那日后还了得?
更何况,云卿这次不单单是在瑞景轩伺候,还领了御前饲养鹦鹉的差事,妥妥的御前女侍奉,康熙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人!
“你们觉得这卫氏会何时侍寝?”
这日天气晴朗,嫔妃们午后在御花园赏景品茶,不由谈论起近日紫禁城的风云人物。
“我瞧着,出不了半个月。”
“长得再美,也总有新鲜劲过去的那日。”
“万岁爷日理万机,哪能任由她在御前碍眼?”
“早晚也是被打发到后宫,与咱寻常姊妹无异。”
众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头头是道。
角落里的乌雅氏,则不以为然。
依着她那夜侍寝的情形,只怕万岁爷对卫氏的心思要比众人想象中深厚。
那夜先是担心卫氏在外面受凉,后面被那般搅了兴致都未责难,反倒将人请进了凌霄阁。第二日为着帮她安排不安罪的差事,更是专门从饲宠房挑了只鹦鹉过去。
这番用心,叫人不得不防啊!
乌雅氏瞧着众人谈笑风生,她凝重的眸子,忽然有道光茫一闪过去。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忽然有人先一步过来跟她搭话:“卫氏冒雨提铃当差那夜,乌雅妹妹不刚好到乾清宫侍寝么?快跟姐姐们说说,万岁爷是如何发落地卫氏?”
乌雅氏嘴角的笑意僵掉:“妹妹我……”
“乌雅妹妹那夜不是中途就回了么,兴许不一定知道吧?”有人捂嘴笑道。
其余人亦是面露讥讽,神色百态。
早前那会,原是以为卫氏毁了容,这乌雅氏必定会圣宠不断,哪知花期如此之短。
瞧着各宫嫔妃们的幸灾乐祸,乌雅氏气得要死肺都要炸了,偏偏位卑言轻,只得干巴巴地赔笑。
这群老女人,平日里得不到宠幸,就光剩嚼舌根了!
还有卫云卿,你给我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将你踩在脚下!
一旁的四个主位嫔妃倒是未开口。
荣嫔一向没多大争宠的心思,只关起门来过日子,很少参与后宫争斗。
惠嫔绵里藏针,表面上谁都不得罪。
佟贵妃今日难得没理睬这话茬,正如她们所说,卫氏早晚得侍寝搬出乾清宫,届时还不是任由她拿捏。没得在这时候伸手,再惹得康熙帝派人过去敲打她。再不济,还有乌雅氏这个跳梁小丑帮她冲锋陷阵呢。
宜嫔更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如今怀孕已两月有余,为防着佟贵妃的算计尚未公开,但肚子显怀是早晚的事。
宫妃有孕不便侍寝,届时即便她再有圣宠也无济于事,肯定拦不住新人上位。与其让佟贵妃手底下的乌雅氏抢了先机,倒不如扶持卫氏。
卫氏本身不愿争宠,即便有一日相通了因着不高贵的出身也成不了大气候。加上她先前帮忙求情、送药膏、递消息等埋下的诸多暗棋,拉拢卫氏想必不难。
为此,宜嫔当晚便投石问路,将乌雅氏的一应消息都悄悄递给了云卿……
云卿原就想着悄悄收集乌雅氏的消息,又怕打草惊蛇,宜嫔的消息可谓来得及时。
云卿通过消息,这才得知当初的塔塔拉氏与乌雅氏曾在储秀宫同住一屋,联想起乌雅氏种种背后下黑手的行径,云卿不得不怀疑原主的死另有隐情。
这无疑是扳倒乌雅氏、掰断佟贵妃一臂、为卫姑姑报仇的一举三得之机。于是云卿忙着玉珠、小福子帮她暗中留意。
康熙帝那边暂有缓和,胤礽前世的事迹也开始动笔撰写,反击乌雅氏的事也有了些线索,如今就只剩卫姑姑了。
云卿久久凝望着慎刑司方向,坚定道:“姑姑,我一定会救您出来的,一定!”

然而,卫姑姑的事,远比云卿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经由梁九功出面,卫姑姑终于沉冤得雪,刘嬷嬷临死前用血书诬陷云卿的事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为补偿卫姑姑受刑之苦,加之浣衣局管事刘嬷嬷已死,梁九功索性一举将卫姑姑提升为浣衣局的新管事嬷嬷。
皇权之威,再一次体现得淋漓致尽。
云卿明白康熙帝这是在恩威并施,但她没资格说不。
反正卫姑姑一事心愿已了,康熙帝也暂未步步紧逼,她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抓紧时间将关于胤礽前世的遭遇一一记录在册。待她哪日真不得不走到那一步,就提前交给小禄子,总归能起到些警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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