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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装的(爆炒小黄瓜)


“别动。”她小声说,“你衣服上有点儿东西。”
她两只胳膊肘儿撑在桌子上,两个肩头耸起合拢,犹如蝴蝶合上了斑斓的翅膀。温热的麝香气味近了,更近了,萦绕在他的鼻子前,她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了揉他外套的衣领。
“好了。”她坐了回去,膝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他的膝盖。
他还在想她揉衣领的动作,反应慢了一拍,直到她的膝盖又撞了他一下。
雪花融化在咖啡厅满是水雾的落地玻璃上,留下一条扭扭歪歪的水痕。她对他抱歉地笑笑,露出两个月牙儿似的酒窝。
他的手指轻颤着,无法控制地回忆着她甜美的笑容,口渴了,发汗了,低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当晚,埃里克做了一个梦。
他没有梦见那个已经忘记却印象深刻的梦境,而是梦见了仅有一面之缘的切莉。
切莉,cherry,樱桃的意思。她的嘴唇也确实像两颗鲜红的、有褶皱的樱桃。梦里的切莉保留了现实中懒散顽皮的本性,没能拿稳樱桃白兰地的杯子。金黄色的酒液倾泻而下,流了她一下巴。她蹙着眉毛,没有用餐巾去擦,而是一脸苦恼地伸出舌头去舔。
这幅画面已经在现实里发生了一遍,在梦中却仍然给予了他巨大的冲击力。他看着她,就像是站在燃烧的草堆边上一样,热气飘荡,火星迸溅,喉咙一阵发干。
她问他有没有手帕。他递给她。她站起来,背对着他,擦拭裙子上的酒水。他看见她背上两块轻微外凸的肩胛骨上有一颗黑色的痣。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这颗痣,没想到它和她下巴上的酒液,一起进入了他的梦里,令他饱受煎熬。
跟她道别后,他本想回到自己的避居所,却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她走进一条灰扑扑的巷道里。
两侧都是数世纪前的古老建筑,墙上留着铁锈色的瘢痕。她一边走,一边拨弄自己光润的褐色鬈发,海狸皮外套被她脱到胳膊肘儿的位置,不怕冷地露出圆润的肩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之前的梦境暗示他要对她产生好感,还是她的魅力本身就如此强大。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埃里克醒了过来,看了看枕边的腕表,还没有天亮。切莉的背影仍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他翻身坐起来,犹豫了很久,还是披上了黑外套,戴上面具、皮手套和黑毡帽,在歌剧院的马棚里随手牵了一匹马,朝她居住的公寓而去。
他不是一个好人,在私闯住宅方面是一把好手,很轻易地找到了切莉的房间,犹如一只鬼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公寓外观简陋,切莉房间的布置却并不简陋,有浴缸、暖气管和全瓷的抽水马桶。怪不得她的身上没有不爱洗澡的法国女人的体味。切莉正在睡觉,蜷缩在床上,眉头脆弱地微蹙着。
埃里克只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否像梦中那样富有魔力,并不想看见一些刺激性的画面,没想到女人睡觉并不像他一样只是合衣往床上一躺——他过惯了漂泊不定的生活,养成了不穿睡袍睡觉的习惯——切莉却仗着暖气管的存在,只穿了一条单薄的桃红色睡裙。睡裙有些宽松,完全没能遮盖住她小巧的蓓蕾似的圆润和淡褐色的腋毛。他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叫人生厌,想要离开。这时,她翻了个身,两条肩带滑落下来,露出半条美丽的脊椎沟,宛如熟透的软桃上那条轻微凹陷的缝。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谁知,就在这时,她醒了。
她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晃了晃褐色云雾似的蓬松鬈发,没有穿拖鞋,赤脚跑进了盥洗室。水声响起,她接了一杯凉水,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梦中的画面再现,凉水打湿了她的下巴,流进了睡裙的领子。她刚开始没有发现,直到走回床边,才发现衣领已经全湿了。
她眉头微蹙,没有用干毛巾擦干,也没有换一条干净的裙子,而是单手攥住睡裙的衣领,打算把水拧出来。
桃红色的睡裙犹如她身上的一层皮,反射着路灯的光亮,在她拧干的动作下,缓缓隆起一条条褶皱。桃红色的蛇在蜕皮。她就是那条色彩鲜艳的美人蛇。
拧完以后,她撅起臀部,毫无形象地爬进了被子里。
他终于得以逃离这个房间。
切莉并不知道自己被挑中的“肥羊”潜入了房间,还在发愁怎么跟埃里克打好关系。
她觉得埃里克就像是一个严丝合缝的木桶,昨天她又是晃头发,又是用膝盖撞他,他却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后来她不小心把樱桃白兰地弄洒了,他也是冷眼旁观,像傻了一样,直到她蹙眉抱怨,才拿出手帕递给她。怪不得他一把年纪了,还像个雏儿似的,看见女人露胳膊都会移开眼光——也许他就是个雏儿。
切莉不喜欢什么都不懂的男人,那种男人交往起来会少很多乐趣。如果埃里克手腕上没有那块钻石手表,她可能就换个猎物了。看在那块手表的份上,她再会会这个男人吧。
他说,他在加尼叶歌剧院工作。于是,她像那些老派的、肤色苍白的名媛般,穿上有裙撑和臀垫的裙子,披着厚重的披肩,雇了一辆敞篷马车前往加尼叶歌剧院。
她很少来这座歌剧院,一是容易撞到姿色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郎,二是这里的装潢太过华丽,无论过厅还是剧厅,都一派金碧辉煌。她每次经过罗马柱时,都想用指甲刮点金箔下来。
上午只有卡洛塔的歌剧。与轰动一时最后却死于天花的交际花娜娜不同,卡洛塔是个真材实料的歌唱家,报纸上说,她气息充足的歌声甚至能让吊灯摇晃。
切莉准备一会儿打起十二分精神鉴赏卡洛塔的歌声——不能再犯“瓦纳格”那样低级的错误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二十分钟过去了,卡洛塔还是没能出来。剧院经理解释说,卡洛塔的支气管炎犯了,需要休息半个小时才能演出。要知道这场演出,她花了二十法郎买票——将近她半个月的房租,而剧院并不会因为卡洛塔耽搁半个小时,就让他们多看半个小时,卡洛塔之后是一场芭蕾哑剧,到时候又是另外一批观众了!
切莉又心疼钱,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卡洛塔休息的半个小时里,她问了一下附近的领座员,有没有一个叫埃里克的人。领座员说:“您问对人了,整个剧院一千多号人,我差不多都打过交道。我可以肯定,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叫埃里克的人。”
一切都清晰明了了。那个埃里克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而是一个骗子,专门欺骗她这种充满幻想的女孩,告诉她自己在剧院工作,也是为了让她支付高昂的演出票价。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怪不得他在大街上也要戴面具,估计就是怕被骗的女孩认出来才戴着那玩意儿——她真是倒了血霉,花二十法郎来看这出没有女主角的歌剧!
作为一个视财如命的女人,在狩猎肥羊的时候丢了二十法郎,比被打了一巴掌还要严重。切莉打开折扇,狠狠地扇了两下,就在这时,卡洛塔终于姗姗地登台了。
她先毫无歉意地道了个歉,然后示意旁边的女仆递来一个粉红色的喷剂,朝自己的嘴里喷了两下,肺炎病人般清了清喉咙。前奏响了起来。她没有唱《浮士德》,而是唱了另一首歌。
切莉很努力地想去欣赏这首歌,却始终没能领悟到它的美妙之处。
它就像一个肥胖的、不爱洗澡的、患了肺痨的女人整理衣服时,不小心抖出了一只黑黝黝的虱子。她抱胸尖叫时,那只虱子灵活地跳进了她的嘴巴里。歌声就是那女人为了把虱子吐出来,而不得不发出的一连串高亢的尖叫声。
切莉听得如坐针毡,她周围的听众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脸庞粉白的贵族,因为卡洛塔的歌声过于高亢,至少跟同伴说了四遍“该你了”(他们在下国际象棋);一个中年男人本来已经进入梦乡,又被卡洛塔的歌声惊醒过来;前面两位妇女则是本场演出唯一两个正在讨论卡洛塔的观众——她们在讨论卡洛塔臂钏上的红宝石是真是假。
切莉一直忍着,等着卡洛塔唱《浮士德》帮她值回票价,谁知,虱子歌唱完以后,卡洛塔一脸愧疚地宣布,她再唱一首夜后的咏叹调,就得去找医生看支气管炎了,“很抱歉让在座的诸位看了一场不完整的表演,我欠大家一个人情”。人情?
这分明是在骗钱!
如果不是前后左右的人都欣然接受了卡洛塔的说法,切莉恨不得把扇子扔过去,砸中卡洛塔那张敷着厚粉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不喜欢她?
这是埃里克的声音。切莉对声音不太敏感,却一直记得埃里克的声线。她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就见他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什么时候来的?他戴着黑毡帽,穿着黑色长外套和黑色缎面衬衫,系着黑色领结,脸上戴着一枚遮住上半张脸的银白色面具,露出挺拔的鼻尖和瘦削而凌厉的下颚。
说真的,要不是他下半张脸和脖颈上的喉结足够迷人,就凭那张白色面具,他哪怕戴十个钻石手表,她也不敢跟他搭讪。
“你来了。 切莉打开折扇,遮住说话的嘴巴,“我还以为今天碰不到你了呢!对了,为什么我问领座员,有没有一个叫埃里克的人,她说没有。你用假名骗我?
他却回避了这个话题,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她?
相较于喜欢与否卡洛塔,切莉更害怕暴露没文化的事实。她想了想,聪明地反问道:“难道你喜欢她?
得到这个回答,她立刻放心地说道:“那巧了,我也很不喜欢她。你不觉得她唱歌简直就是狗叫吗?我承认她肺里的气息很足,比那些骂街的妇女强多了,要是她去骂街,肯定没人骂得过她,但我花了二十法郎,并不是来见识她的肺活量的——而且,她好像还有肺部方面的疾病,也不知道是否会传染人。总而言之,我承认她是个唱歌高手,但绝对称不上艺术家。
后来,切莉反复回味了这段话无数遍,始终想不通它到底哪里打动了埃里克——埃里克说,他是因为这段话才喜欢上她的。她知道自己的艺术水平,一点不信他的鬼话。
他究竟对她抱着怎样的感情呢?
是喜欢,是一见钟情,还是纯粹却肮脏的情.欲?
她漂亮吗?在一众皮肤苍白且毛孔粗大的欧洲女人里,她褐色的皮肤和油亮的鬈发,是那么显眼,显然是漂亮的。她的嘴唇有些干燥,即使涂了油润的唇膏也盖不住上面细小的纹路,但他喜欢她干裂的双唇。她的下巴上有一颗玫瑰色的、快要成熟的丘疹,这让她的美貌看上去真实了不少,不像那些三流画家想象出来的美女那么虚假。
她时而聪明,时而愚钝,表情天真又热辣,身材既纤瘦又充满肉感。她戴着纯金打造的手镯,却穿着一双已经抽丝的长袜。她是一个个复杂又迷人的矛盾体,吸引他去凝视,去追寻,去想象。
她说的那段话,只不过是他对她产生好感的契机。那个梦,还有她美丽动人的相貌,才是他喜欢上她的真正原因。!

第9章 Chapter 9
切莉在埃里克的身上花了二十法郎四十苏,誓要从他身上捞回本。他不管说什么,她都热情洋溢地回应。
他们开始频繁地约会——她每次去加尼叶歌剧院,都能碰见埃里克,自作主张地把那里当成了他们约会的地点。埃里克没有反驳这个说法。
她是天生的调情高手,没有羞耻心,说错了话也不会感到羞涩,而是用一阵明快的笑声取笑自己的错误。她说话的时候,两只手总是兴致勃勃地上下比划——她不管做什么事,都兴致勃勃。他实在不明白,她的兴致为什么每时每刻都如此高昂。
她问他在剧院做什么工作。他没能答出来,只好在半夜用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取代了剧院里的一位钢琴手。乐队指挥不了解那位钢琴手的遭遇——被打晕扔到一辆出城的马车上——还当众嘲笑他戴面具是为了哗众取宠。不过,当天晚上,那位指挥就一瘸一拐地找到剧院经理,说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需要回老家养病。
就在剧院经理发愁,没人替代指挥时,指挥说:“有位叫埃里克的钢琴手,知道怎么指挥乐队。你放心,我已经检验过他的水平,完全可以驾驭乐队指挥这个职位——就是,他有点儿小怪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脸。”
剧院经理松了一口气:“没事,只要他会指挥就行,至于怪癖——这年头,哪个天才没点儿怪癖,只要他别像一些钢琴大师一样总是敲断钢琴的琴弦就行。”
就这样,埃里克在短短一天内晋升为了歌剧院最年轻的指挥家。
切莉不懂音乐,不知道他这个晋升速度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只可能存在于一本名为《剧院经理的贪污生涯》的小说里。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去问那位提前退休的指挥,为什么选埃里克当自己的接班人。然后,她就会明白,她的“肥羊”手段多么恐怖凶残,令人发指,比一些报道过的连环杀手还要吓人。但她并不知道,还兴高采烈地去看了他们的排演。
她一直觉得,埃里克只是一个普通有钱人,喜欢戴面具,不喜欢说话——她和他在一起时,他总是一言不发,像是无话可说,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除非她说了一些类似“瓦纳格”的蠢话,他才会开口指出她的错误,否则会一直沉默下去。
他如同一个没有性格、没有脾气的幽灵,除了一副动人的嗓音,她在他的身上看不见任何迷人之处。
但听完他指挥的乐曲以后,她竟无法控制地对这个古怪的男人生出了好感。
她听过有人指挥的交响乐,不知是她的问题,还是什么,她总觉得其他指挥家站在台上,不像在指挥音乐,更像是一种装饰,一种摆设,为了能让乐池呈现出对称美的摆设。
埃里克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
他似乎明白所有乐器的特性,知道如何将它们调和在一起,化为最谐和、最动人的音乐。他明明昨天才当上指挥,却有一种早已指挥过千百遍的气势。
他穿着黑色的长礼服,拿着象牙柄的乌木指挥棒,那黑色的指挥棒就像是他手掌的延长部分,强势而精准地引领着每一个乐手——是的,每一个,剧院乐队有三十四位小提琴手,十二位中提琴手,十位大提琴手,八位低音提琴手,在那些乐手的后面还要长笛手、短笛手、英国管手、单簧管手等等,那么多乐手,但切莉可以肯定,每一个乐手被他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领导着。
在指挥台下,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幽灵;在指挥台上,他却是一个居高临下的领导者。
怪不得交响乐演奏会,指挥的名字总是排在最前面,因为他是所有乐曲的节奏、结构和情感,是一场演奏会中最沉默,也是最掷地有声的掌舵者。
埃里克的手上没有任何乐器,也没有五线谱和羽毛笔,切莉却有一种感觉,是他创作了这首乐章。
要是他面具下的脸庞足够英俊的话,切莉可能就爱上他了——不要钱也要和他谈恋爱的那种爱。
一曲完毕,她鼓着掌站起来,提着裙子跑到了乐池边上。埃里克正抱着手臂,跟一个小提琴手说话。他没有拿乐谱,却准确地指出那个小提琴手在哪一章、哪一页、哪一个乐句犯下了错误。接着,他又对小提琴手身后的长笛手说了同样的话。
切莉一开始并没有把他训斥那些乐手的话当回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听觉和记忆力是如此惊人,竟能从这么庞杂的乐声中,分辨出是哪个乐手犯了节拍上的错误。
说完以后,他走到乐池边上,单手扣住地板的边沿,轻而易举地跳了上来,走到她的身边:“有事?”
她眼睫毛扑闪了一下,看向他面具眼洞后金黄色的眼睛。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金色的眼睛——太像野兽的瞳孔,狼、虎或狮子的眼睛都是这个颜色。刚开始,她与他对视的时候,还以在跟一头丑陋、未开化的野兽对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金色的眼睛并不丑陋,反而有一种野性的美丽。想到他刚刚翻身上来时,身手如此矫健,手臂的肌肉紧绷而结实,她的心就像被擦出火花似的滚热。“有事?”他又问了一遍。
她点点头,本想长篇大论夸奖一下他的指挥,搜肠刮肚半天,才想起自己压根不懂音乐——她之所以能体会到那首乐曲的奇妙之处,只是因为被他的魅力折服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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