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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装的(爆炒小黄瓜)


另一个男人说:“你放心,我们只要钱,不会对你怎么样。”
切莉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说话了。她没有蠢到去问,假如她出双倍的钱,那两个人会不会放过她。因为答案绝对是他们拿了她的“双倍”,再拿她去换雇主的“一倍”。
于是,她一声不吭,把自己藏在车厢的阴影里,悄悄望向窗外,想记住马车一路行驶的路线。
那两个男人没有阻拦她四处张望的行为,一直在说笑聊天。看来,雇他们的人并不是因为仇怨才想要绑架她,不然不会让她随便乱看……那是因为什么呢?
一个苍白、瘦削的脸庞在她脑海中闪过。雇他们的人,会是他吗?她的第二个前男友,维克多·乔斯。
大概率是他。假如是她的仇家,不会既想要绑架她,又不想为难她……只有维克多会做这种蠢事。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因愤怒、恐惧和后悔颤抖起来,后悔前两天没多打他两巴掌。这个疯子!居然想用绑架的方式逼她妥协,她逃出去以后,绝对会求埃里克利用身边的人脉狠狠地惩治他,让他身败名裂。
眼下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从那个疯子的手底下逃出去。
两个小时后,马车停在了一座破败、满是蛛网与裂缝的歌剧院前。她被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按住肩头,押进了歌剧院的剧厅里。这里似乎荒废很久了,镀铜烛台早已生锈,上面堆满了肮脏的、歪歪扭扭的烛泪。几支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白色蜡烛正艰难地燃烧着,散逸出一股令人胸闷的廉价芬芳。
从观众席的玫瑰色天鹅绒坐垫看得出来,这里从前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歌剧院。只是,如今那些昂贵的坐垫早已爬满黑黢黢的蛀洞。维克多——她的第二个前男友,正坐在第一排等着她,脚边摆放着画夹与白兰地酒瓶。
看见他的一瞬间,她愤怒地攥紧双拳,忍了又忍,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没忍住朝他投去厌恶的一瞥:“你想见我,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吗?”
“不用这种方式,怎么见得着你?”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怎样?”
他却露出一副可怜相:“不要生气,小樱桃。我见你,只是想告诉你,这几年,我的画技精进了不少,保证不会再把你画得像海豹一样……相信我。”说完,他换了副面孔,平静地看向那两个男人,命令道,“把她的手脚绑在椅子上,你们就可以离开了。等下我会派人把钱送到你们手上。”
当那两个男人拿着一捆麻绳走向她时,切莉终于慌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钱和吃苦头,记得刚搬出男主人的别墅那会儿,她活得简直比路边的野狗还要凄惨,为了几个法郎,和一堆胳膊大腿毛茸茸的老爷们儿抢活儿干。要不是后来碰见了第一任前男友,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沦落为风尘流莺。
她害怕贫穷,害怕吃苦,害怕遭受皮肉伤,所以不惜抛弃自己的灵魂与感情,也要攥紧镍币和钞票往上爬。她不想变成旧公寓一楼的小姑娘那样的女人,怀着孩子还要拿着抹布干活儿。
她咬住下嘴唇,倒退几步,大声喊道:“……别让他们碰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配合你。”
“噢,我的小切莉,”维克多说,“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但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能打四个小时的网球,就能打四个小时的我。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只好委屈你受一点儿皮肉伤——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绑住她。”
切莉尽管有力气,却实在无法对抗两个肌肉虬结的大男人。她像一只被揪住耳朵的兔子,被他们重重地绑在了剧厅舞台的椅子上。其中一个男人还趁机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被维克多厉声训斥了一顿。
他们离开后,维克多拿着画夹走到了台上,在她的对面坐下:“亲爱的,我无意羞辱你,只是想面对面地给你画一幅画。”
切莉恨恨地瞪着他:“你已经羞辱我了。”
“我道歉,”他举起双手,又露出一副可怜相,“我诚恳地道歉,原谅我,可以吗?”
切莉闭了闭眼,回想起那两个男人捆绑牲畜一样的动作,滚热的泪水漫上了眼眶。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被男人对待过了,该死的维克多。
就在这时,维克多凑过来,居然想要吻她。
尽管知道此时此刻激怒维克多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切莉还是忍不住骂道:“想让我原谅你?可以,你把你妈妈绑过来,让她也被那两个男人羞辱一番,我就原谅你——呸,想让我原谅你,想都别想,见鬼去吧,你这懦夫、庸才、废物。那个图什么兹美术学院,是你花钱进去的吧?像你这样的人,我死都不信你能真的考上知名的美术学院……”
话音未落,她被他重重打了一巴掌。但很快,他就跪下来,悔恨地哽咽着,脱下她的鞋子,亲吻她穿着白袜子的足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你那张迷人的小嘴实在是太恶毒了。切莉,以后我们结婚了,千万不要再这么对我说话,好吗?这样对你我都好,否则我会控制不住伤害你的。”
切莉没有说话,维克多那一巴掌打得太重,她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现在嘴里全是腥甜的血气。
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不该辱骂、激怒维克多,应该细声细腔地安抚他,哄着他把她送回去,再找机会报复他。但她这段时间被埃里克宠坏了,别说被打耳光,连口头上的委屈都没有受过,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完全不想费劲儿去讨好这个绑架她的混蛋。
她尝到了这么做的苦果。维克多走下台,拎着那几瓶白兰地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种酒,樱桃白兰地……我们分开这么久了,我还记得你的喜好,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切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些警觉地看着他:“对我好?你真觉得这样是对我好?那你怎么不这样对你爸妈?”
维克多没听见似的,一边撬白兰地的封口,一边说道:“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吗?我喜欢喝什么酒,用什么牌子的画纸,最爱哪个画家的作品……你都忘了,对不对?算了,不提这个了。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要为你作画。”
说完,他撬开了所有白兰地的封口,依次把它们淋在了切莉的身上。这剧院已废弃多年,没有安装暖气管,她被冷得尖叫一声,两条腿乱蹬乱踢,想要踢开维克多,却因为绳子而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几瓶白兰地就倒光了。他伸手扯开她的胸褡,把冷冰冰的瓶口塞进她的胸口里,倒出最后一滴酒液。
寒冷、无助、恐慌等情绪将她淹没。她的眼睛屈辱地红了,死死地咬着下嘴唇,才没有害怕地向这个渣滓求饶。
倒完酒,他拿出画笔,沾了一点儿她身上的白兰地,一只手分开她的上下睫毛,另一只手拿着笔在她的睫毛上轻轻描绘:“我的小樱桃眼睛真大,像会说话一样……但我不喜欢这么大,这么亮,只会憎恨地望着我的眼睛,我希望它要么充满爱意地看着我,要么……哭出来。”
话音落下,他似乎想把画笔刺进她的眼睛里。恐惧感彻底覆没了她,求生的本能激发出惊人的潜力,使她一头撞向维克多的胸膛。
维克多被她撞倒在地。但同时,她和椅子也一起倒在了地上。
凉丝丝的酒气沿着睫毛刺激着她的眼睛。她眼前的景象全模糊了,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她挣扎着,蠕动着,疯狂地眨眼睛,用肩膀去蹭眼睛,试图恢复清晰的视力,视野却始终模糊不清。
她那一下撞击,并没有给维克多带去致命的伤害,很快,他就摇晃着站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似乎被切莉彻底激怒了——她明明比他矮小那么多,还被绑在了椅子上,在他的面前却仍然有还手之力。一时间,废物、庸才、懦夫等词语在他耳边来回晃荡。他不由感到了莫大的侮辱,骂道:“你这臭婊.子!”
切莉没有还嘴,她还在努力地眨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事物。
“我父亲是国际知名的画家,你呢,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荡.妇生下来的小荡.妇。你知道什么人才去画室当人体模特吗?是那些卖不出去的老婊.子……我当时看你什么都不懂,才帮你辞去了那份工作,现在想想,你是为了钓到更多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才继续留在那里的,对吗?你真是个天生的荡.妇!”
他像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辱骂完她,又跪在她的旁边,抽抽搭搭地亲吻她的睫毛:“对不起……切莉,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激怒我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你当时做那份工作,并不是为了钓男人,只是想给你妈妈更好的生活,你是个好姑娘,善良可爱的姑娘,不然我也不会爱上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你那么娇小,那么柔弱,我却打不过你,控制不了你……我实在太没用了,对不起,对不起。”
切莉仰躺在舞台的地板上,也难受地流下了眼泪。她想,自己因为男人过上了好日子,但也因为男人落到了这般田地。她和那个挺着大肚子干活儿的小姑娘,究竟谁更凄惨一些,真的说不准。
维克多痛陈完爱意,开始亲吻她的脸颊、脖颈和锁骨。他的嘴唇带着她最爱的樱桃白兰地的气味,却令她阵阵作呕;他拥抱着她,两只冷冰冰、湿漉漉的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哪怕切莉不是一个烈女,也险些在他滑腻的触碰下干呕出声。
她狠狠闭了一下刺痛的眼睛,视力总算恢复了一些,能看清周围大致的轮廓。她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碎成两半的酒瓶,要是她使劲抽出一只手,抓住那只瓶子,砸向维克多的脑袋,说不定能趁此脱身。
令她绝望的是,绳子把她和椅子绑得严严实实,她每挣扎一下,椅子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维克多不是一个笨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我不是道歉了吗?你还想我怎样? 他攥着她的肩膀,十分激动地摇晃,“你这铁石心肠的婊.子,你这粗俗不堪的荡.妇……你要是不爱我,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落下,他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双眼通红地掏出一根火柴,哆嗦着想要划燃。
切莉没想到他会疯狂到这个地步,竟然想跟她同归于尽。她张了张口,终于想起安抚他,但她不管说什么,都被他嘶声力竭地打断:“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废物,是懦夫,是庸才……那就跟我这个废物、懦夫、庸才一起下地狱吧!
火柴燃烧了起来。
他把火柴丢在了地上。
火焰嗅到白兰地的气息,瞬间化为足以坍塌一切的熊熊大火。
切莉透过火光望向维克多疯狂的面孔,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她的人生,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就这样……落幕了?
黑烟犹如黑色的幽灵,扭曲了眼前的画面。她在橘红色的火光中出汗了,咳嗽了,痉挛了,感到呼吸困难。
越想越觉得荒谬。就因为骂了维克多两句,损害了他那比针眼还小的尊严,她就要……死了?
可笑,太可笑了。
就在这时——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剧厅的门忽然被人用脚狠狠踹开。“砰 的一声,无比响亮。一个人穿过噼啪坠落的火光,步伐平稳地朝她走来。他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长外套,肩头是已经融化一半的雪花,手上攥着长而结实的绳索……难道是那两个劫匪原路返回,想要再绑架她一次?
不管是谁,她想要活着。
“救我,救我…… 她哑声发出恳求。
他走到她的旁边,单手扯断了她身上的绳子。
她嗅到了他衣领上熟悉的香水味,清淡、雅致,隐约有皮革、香根草和橡木苔的芬芳。
是埃里克。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样依赖他身上的香水味,简直是抽泣着往他的怀里钻:“是你……呜呜,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的小狗,呜呜……我好爱你……
“没事了。 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用大拇指擦掉她脸上的焦黑痕迹,“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切莉立刻扁起嘴,呜呜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并重点描述了自己被维克多亲吻时的恶心感受。
“我知道了。 他说,“这里火势太大了,你待在这儿不安全,我先送你出去。别担心,我会替你报仇。
切莉没有把埃里克的话当回事。在她的眼里,埃里克就像一只需要疼爱的小狗,能救下她,已经让她非常惊喜了,至于报仇——她根本没想过这事,维克多的家境很不错,父母均是巴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埃里克或许能给他一点儿苦头吃,但绝对不可能跟那些大人物抗衡。
在她的想象里,埃里克所谓的报仇,大概就是把维克多打一顿,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把他打到骨折。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维克多更疯狂的男人了。
这么想着,她放心地呜咽说:“那你记得多揍他几下……他这人实在太坏了,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我会的。 埃里克声音低沉地答道。!

第14章 Chapter 14
安顿好切莉以后,埃里克回到了燃烧的剧厅,找到昏迷不醒的维克多,把他扔到马背上,带回了加尼叶歌剧院。
他曾为波斯的国王建造过一个酷刑室,那是一个镶满镜子的六角形房间,当镜子随着轴承转动时,房间会像万花筒一样产生千变万化①。仅仅如此,还不足以称为“酷刑室”,真正令它残酷的是,中央那棵冰冷而坚固的铁树。当天花板亮起,电动升温装置运转,所有镜面都会散发出滚烫的热气,整个房间会瞬间化为一座没有尽头的、焦金流石的钢铁森林。
埃里克在加尼叶歌剧院的地下迷宫,也建造了一个这样的酷刑室。
他将维克多扔了进去,然后,坐在酷刑室的屋顶,一边喝杜松子酒,一边等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维克多就醒了,被热醒的。
周围实在太热了,比燃烧的剧厅还要热。他睁开双眼,咳嗽两声,吐出一滩焦黑的口水,有些艰难地张望四周。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看见了无数个面色苍白的自己,但很快,那些惨白的人影就消失了。一座荒凉的白色沙漠浮现在他眼前,阳光亮晃晃地刺灼着他的眼睛,远处有一片小小的、生机勃勃的绿洲。
这是……什么地方?
他在哪里……
他晕倒之前,不是在剧院里放了一把火吗?为什么一觉醒来,会躺在沙漠里?
维克多晃了晃头,跌跌撞撞地撑起身,蹒跚着向前走。幸好,那片绿洲只是看上去远,实际上两步路就到了。就在他迫切地想在树荫下歇口气时,一堵透明的墙挡在了他的面前——是的,透明的墙。
“见鬼……”维克多咒骂了一声,“真是活见鬼了。”
他咽了口唾液,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这一回畅通无阻,但就在他快要踏进那片舒适、清凉的绿荫时,又一堵墙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有些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换了个方向,然而还是有墙,哪里都是墙!
他害怕了,又口渴又恐惧,颤抖着摸索那堵墙,想找到墙与墙之间的分界线,或测量出它的高度,直接翻过去。但这些墙严丝合缝,根本没有缝隙,也摸不到尽头。他感到绝望,不停地舔嘴唇,干裂的嘴皮上全是铁锈味的血。
时间在这里变得模糊,他根本感受不到时间在流逝,只能感受到热,闷热,炎热,灼热……嘴唇早已干燥得爆裂,身上每一寸皮肤也在爆裂。他瘫倒在滚热的沙子上,一动不动地望向天空,傻子似的张着嘴,祈祷雨水从天而降。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雨水砸在了他的脸上。他急忙爬了起来,两眼迸发出惊人的亮光,狗似的去舔那些水珠,完全没没察觉到舔的是镜子而不是沙子。
令他欣喜若狂的是,气温在下降,沙漠逐渐变成了绿洲,雨水越来越多,汇成了一条晶莹清凉的小河。河水治愈了他身上的晒伤,滋润了他干裂的嘴唇。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水,简直想永远待在里面。
几分钟后,他喝够了水,想要上岸,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游不回岸边,只能眼睁睁看着河流越来越宽,化为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荒谬,真是荒谬……他竟然从沙漠的绿洲掉进了海里,但事实就这样发生了。他不由感到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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