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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装的(爆炒小黄瓜)


“这个男人有钱又有魅力,”她想,“我一定要得到他。”
于是,她放弃了累赘的长篇大论,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脸上唯一没被遮住的地方——嘴唇。
埃里克怔住了。
就像他猜想的那样,她是一个天生的调情高手——也许是后天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她吻了。她的嘴唇没有看上去那么干裂,贴在他的唇上时,犹如蜂蜜般柔滑而甜蜜。她像玩游戏的天真小女孩一样,玩闹似的碰着他的唇,一触即离,又迅速贴上来,若即若离地逗弄着他。
他没能像专注于床笫之事的小说描写的那样,品尝到她口中的唾液,却闻到了她脸上润肤膏的香味。原来,他之前闻到的麝香气味并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润肤膏被她的肌肤吸收后散发出来的香气。他的血液被她脸颊上的香气引诱得勃然沸腾,一股奇异的亢奋烧灼着他的喉咙。
他闭上眼,被她吻得几近焦渴了。
半分钟后,亲吻结束了。她又吻了吻他的面具——那个他亲生母亲为了不看见他丑陋的脸庞而送给他的面具。如果说之前的吻,让他的欲念浮动;这一吻则令他有些惶恐了。
她轻抚着他的面具,柔声说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想知道天才的嘴唇和凡夫俗子的有什么区别。去吧,继续表演,我会在台下看着你。”
说完,她后退两步,理了理披肩,朝他抿嘴一笑。
她捋头发的时候,他再次看见了她腋下淡褐色的绒羽,于是只能发出一个简短而干涩的喉音:“嗯。”
切莉察觉到了他反常的反应,没有说什么,内心却有点儿得意。埃里克另一个让她喜欢的地方,就是面对她的亲近,他总是诚惶诚恐。
他在台上是居高临下的领导者,在台下却是一只被她亲吻都会呜咽的小狗狗。她爱极了这种感觉。
不过,切莉深知男人的秉性,哪怕是最可怜的小狗,也需要完整的尊严。她得维护这种尊严。于是,她假装没有看见他的惶恐与颤抖,浅笑着走回了观众席。
在那之后,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他其实不太喜欢切莉这样的女孩,她漂亮,甜美,脸颊上生着淡淡的雀斑,肌肤奶油般柔软。她大多时候肤浅又愚钝,喜欢扭着身子,发表一些粗浅而幼稚的见解;但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戴面具,也没有好奇过他的长相,这一点便弥补了她所有令人难以忍受的缺点。她非常喜欢夸赞他,夸赞他的气度,夸赞他指挥时的手势,夸赞他弹钢琴时的八度滑奏。
最重要的是,她吻了他,而他是一条可怜虫,从来没有被女人吻过。
她喜欢看他指挥乐队,他就力排众议,让她成为排演时唯一的听众。每次休息时,他回过头,都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排演结束后,她会跑过来,亲吻他的嘴唇。乐手们都羡慕他这个怪胎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女朋友。
没有排演时,她则喜欢在他的公寓里——他租了一幢带花园的公寓——用一种以为他看不出来的方式勾引他。他弹钢琴时,她会提起晨衣的裙摆,故作好奇地凑过来,让他看见她没有穿袜子的脚背。脚背的肤色是她真实的肤色,没有用任何能让皮肤变成棕色的防晒油,白皙而娇嫩。
在他们的关系真正有实质性进展那天,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竟直接脱下鞋,从宽松的裙摆里伸出那只雪白的脚掌,问道:“好看吗?
她的脚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普通人一个模样,因为不常叫马车(切莉是个吝啬的姑娘,认为每小时1法郎15苏的车费相当昂贵),脚后跟有一圈干燥的、白色蜘蛛网似的纹路。
她见他看着那里,毫无羞怯地把脚后跟伸到了他的眼前:“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脚长得特别难看,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噢,别被那些傻瓜画家骗了,女人的脚和男人的脚一样,也会生茧子发臭,你看, 她露出自己的脚底,“我的脚底还有一些丑丑的褶皱呢。
并不,好看极了。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怕她觉得他是个变态。但她的脚确实相当好看,脚趾头涂着黑色的趾甲油。他问:“为什么涂这个颜色?
她眨巴眨巴眼睛,说:“因为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可以捕获你芳心的女巫。 见他的耳朵红了,她哈哈大笑起来:“你居然信了,真可爱。当然是因为这么涂好看呀,我的傻瓜!
好看?他实在不敢苟同,整只脚最大的败笔就是那黑色的趾甲油,她应该涂红色或无色的指甲油,但她喜欢就好。她的大脚趾上生着几根细软的黑色汗毛,他想吻一吻那些可爱的毛发,却怕吓着她。
就在这时,她忽然抬起那只脚,搁在了他的肩上。
这是一个相当出格的动作。
他不用侧头也能看见她粉红色的脚底,一颗心顿时砰然作响。
“我感觉气氛到了,你觉得呢? 她声音柔媚地说,“早在你指挥乐队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的迷人之处,你是一个迷人的男子,虽然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那不重要,你的气质就已经足以迷倒我。
她果然是一条柔韧的蛇,一边说,一边把那只脚往他的脸靠拢。他感受到了她一只脚的重量,约等于没有;也感受到了她脚背的温度,那么温暖。
炽烈的火焰在他的胸腔内熊熊燃烧起来,那是一团滚烫、隐秘、可以把他的心脏烧穿的欲念之火。
她不是他的想象,也不是他头脑编织出来的梦境,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皮肤温热的、柔软而娇嫩的女人。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有点儿出格,但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她另一只脚也搁在了他的肩上,两眼自上而下地、紧紧地盯着他,“我想要你亲我,抚摩我,把我当成一只猫,什么动物都可以,只要你尽兴——我想要你,埃里克。 !

她想要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这句话——她想要的不是英俊但毫无才能的男演员,也不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贵族,而是埃里克,丑陋、卑贱、无耻的埃里克。
他看向她的嘴唇。她尤其青睐淡红色的口红,嘴唇涂得像两片丰美的花瓣。不久前,她还用这两片花瓣逗弄过他。在花瓣的轻拂下,他的腹部燃起了罪恶的烛焰,渴望去烧灼她的躯体。但他压抑了那种肮脏的冲动,因为知道,不会有女人愿意与他交合。他从生下来——得到这张丑陋的脸庞那一刻起,便注定永远无法体会肉.体上的欢愉。
但切莉竟然想要他。
为什么?
……他究竟哪里吸引了她?
“难道你不想要我吗?”见他久久不说话,她撅起嘴,发出小猫呜咽一样的抱怨,“难道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吗?”
再不回答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闭上眼,攥紧一只拳头,低涩地答道:“我想要你。”
她的头微微垂下,油亮的鬈发从他的脸庞上拂过,甜蜜的深褐色芳香包围着他:“那你为什么不亲我?我想要你亲我,先从手开始,好不好?”
她说着,把一只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她的身材娇小,手也娇小,几乎盖不住他的下颚,他却能用一只手捂住她的脸蛋儿。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腕,像一个将死的病人那样颤抖,因为她的手就在他的面具旁边,只要她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好奇,揭下他的面具,就能看见那张叫人作呕的恐怖脸庞。
但她没有,连问都没有问一下,像没看见他的面具似的。不管她因为什么而不好奇他的长相,他都想像信徒一样下跪感激。
就在他侧过头快要吻上去时,她忽然抽回了手,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答案还用说吗?
“我喜欢你,”他低低地答道,如愿吻到了她的五根手指,那五根柔软、滑腻、芬芳的手指,“我喜欢你。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切莉不由一僵,因为埃里克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自从爬山丢掉处女.膜以后,她就不再在乎所谓的贞洁——既然连爬山都能丢掉贞洁,且丢掉贞洁以后,并没有下地狱,那她为什么还要在乎这种不会带来任何惩罚的东西?
切莉是个相当想得开的女孩,绝不主动把脑袋伸进会禁锢住自己的枷锁里。失去“贞洁”以后,她惶恐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没能体会到清教徒所说的害处,渐渐就放开了与男人胡闹。她不在乎贞洁与否,但显然埃里克是在乎的,不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处男似的。她斟酌了片刻,搬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你虽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却是第一个占有我的男人……”她语气轻柔地说,“我也很喜欢你,快点儿占有我吧,我还是个处女——四分之一的处女,有四个男人亲吻并抚摩了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生理上说,我还是纯洁的。”
她有过多少男人,他都不在乎。毕竟,只有她愿意把自己交付给他。他感激她的赐予,不会再奢求什么。
他终于履行了自己的想象——跪下来,亲吻她那双白如凝脂的赤足。他的唇沿着她胫骨逐渐竖起的汗毛,朝她红褐色的膝盖前进。她愉悦又害羞地尖叫了一声,喊道:“不要再亲了,好痒……亲亲我的嘴巴吧。”他便听话地停了下来,按照她的命令,吻上她粉嫩的嘴唇。
吻上去的一刹那,他也吻到了她几根褐色的鬈发,但并不想为了它们而专门停下,只好含着那几根头发吸吮她的双唇,轻轻地辗转着。他不敢用力,怕她后悔与他亲近。
他明显多虑了,她热情地回吻了过来,握着他两只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呜咽着,摇晃着,恳求他吻得再激烈一些。她却不知道,光是亲吻这件事,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激烈了。
亲吻结束以后,这幢公寓变成了太古时期的伊甸园,他们像最初的男女那样面对面。她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只脚犹如弗拉戈纳尔笔下故意踢掉鞋子的女郎般绷紧。她的面色绯红,朝他勾了勾手指:“让我做你的猫,好吗?”
在她娇媚的询问里,他一切顾虑都抛开了,好似提前进入了绮丽的天堂,而绮丽的中心只有一个小小的切莉。她翻过身,背对着他,露出两片琥珀色的肩胛骨。他粗暴地吻了上去,接着,整个人都被她温暖的皮肤烫得蒸发了,化为了一缕虚无的幽灵,在公寓的天花板飘荡。他的身体陷入了沸腾的海洋,随着浪潮起伏;飘荡的幽灵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女孩。她的肩胛骨在颤抖,像是要生出一对羽毛浓密的翅膀;她两只手抓紧了枕头,指节绷得发白,如同猫咪用指甲钩住了地毯,而她钩住的却是伊甸园的欲望之蛇。他急促地呼吸着,只剩下躯体还活着,只剩下前额叶还在这片嘎吱作响的海浪中闪亮着。
伊甸园消失的前一秒钟,他像野兽一样咬住了她的后颈,两只手臂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她却愉悦地哼哼起来:“我喜欢你咬我……
他听着她欢快的轻哼,缓缓闭上了双眼。
还有比她更适合他的女孩吗?
不会有了。
她愚钝,他可以当她的脑子;她言语粗浅,他可以教她怎样避免肤浅;她喜欢看他指挥乐队,他可以永远为她拿着指挥棒。他不需要她付出什么,也不需要她给予他什么,更不需要她定期给他提供夫妻般的快乐。他只想像个幽灵一样,看着她,守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亲吻她。这就够了。
结束以后,他们又来了两次。一开始,切莉还能应付埃里克,后来忍不住抱怨道:“狮子都没你有劲儿,消停点儿吧。我等下可不想叫马车回去,你又不给我付车费。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别回去了,住在这里吧。我另外租个房子。
切莉正在吃樱桃馅饼,听见这话,惊讶地转过头:“你的意思是——让我搬到这里来?
切莉诧异地挑起了眉毛,没想到埃里克这么大方。她以为今天过后,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他送她两件漂亮衣服,答应给她付马车费,谁知他一开口就是一幢豪华公寓。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试探着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付不起租金,你知道,这里的公寓都特别贵,像你这种带花园的公寓,一年起码要几万法郎……你把我想得太有钱了,我付不起这么多钱,我和我妈妈还在住40法郎一个月的房子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安慰自己,不可能有人将年租金几万法郎的公寓转赠给她,他肯定在说笑,或是释放以后说下的胡话。所以,就算他反应过来,收回了那句话,她也不要太难过。房子嘛,以后总会有的。
这些想法刚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就听见他言简意赅地说道:“租金你不用操心,和你妈妈一起搬过来吧。
竟然是真的!
她兴奋地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樱桃馅饼,舔着手指头的糖粒,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啄木鸟似的吻着他的唇:“你太好了,你太好了!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亲爹都没有你好!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我爱你,现在你是我最爱的人——噢,我的小可怜,让我们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吧。
他被她的甜言蜜语砸得有些发蒙:“不疼了吗?
“疼, 她用一种甜美的、叫人怜爱的、嗲声嗲气的腔调答道,“但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种腔调尽管好听,却需要付出大量金钱才能听见,比如,送她一幢公寓。
但没关系,只要她开心就好,他有的是钱。
他漫不经心地想。!

第11章 Chapter 11
第二天早上,切莉收拾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准备住进那幢带花园的豪华公寓。
她没有真的让妈妈一起搬过去——万一埃里克过两天又反悔了,那就糟糕了,她们会找不到房子住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妈妈知道,小樱桃在男人面前是那副德行。
临走前,她拽下手腕上的金镯子——当初她在前男友的公寓里又哭又闹,满地打滚,就是为了有一天,它能成为母亲保障生活的家伙——放进了衣橱里,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
亲爱的妈妈:
没钱了就去卖镯子,在衣橱里。记住,低于2000法郎不要卖,直接来马勒斯贝尔比大街找我。
等我赚够了钱,就给你换套大公寓,等我的好消息吧!
最爱你的,
她用杯子压住纸条,拖着行李箱,面带微笑地走向了公寓的一楼。
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姑娘还在干活儿,灰围裙,脏抹布,油腻腻的头发,嘴边长了个脓疮。不知道她多少天没洗澡了,切莉经过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几近腐烂的体味,混合着除臭剂浓烈而刺鼻的香气,叫人胃里一阵翻涌。但她就像没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般,还笑着跟切莉打了声招呼。
切莉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心想:“她的身体在发臭,而我的灵魂——也没有香到哪儿去。”
但是,那又怎样呢?
她才不要像头傻乎乎的母牛一样,怀着崽子还要耕地。
她用埃里克留下的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大门。管家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恭敬地向她问了声好,告诉她要喝咖啡、牛奶或果汁的话,只需要在房间里拨打前台的电话号码。
管家戴着玳瑁眼镜,穿着熨烫平整的燕尾服。切莉定定地看了管家一会儿,冷不丁问道:“我每个月付你多少钱?”
“咖啡、牛奶和果汁是免费的,女士。”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每个月要付你薪水吗?”
管家这才注意到切莉的穿着——没有裙撑,没有蕾丝,没有丝绸手套,更没有珍珠和宝石,相当廉价的打扮,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住进了这里。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轻视和怠慢,礼貌地答道:“不用,女士。我的薪水已经包含在房费里。”
切莉继续问道:“那我要付电梯费吗?”
“不用,女士。”
“水费、电费呢?”“也不用,女士。”
切莉点点头,又问:“那小费呢?”
管家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耐烦:“这个全凭您的心情。”
切莉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比起被人轻视或鄙夷,她更怕花冤枉钱,所以必须弄清楚,这幢公寓是否还有隐藏的花销。
得知除了租金,不用再另外掏钱以后,她满足地笑了:“谢谢你耐心的回答,但我出来的时候忘带钱了,下次再给你小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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