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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太和殿宴席散后,陆淞着人送白狄使臣出宫,方才折返回来,前往干元殿撰写今日和谈细则。
等陆淞写完,已近亥时。陆淞这几日准备白狄使臣和谈之事,有些疲惫,打了个哈欠。
可等他行至御书房,却意外发现新帝竟然还在书房等候他。
大殿内烛火明亮,谢明翊端坐在紫檀长案后,正在批阅奏折,瞧他手边堆栈的奏折,应当批阅了有些时候了。
陆淞先前听陆青婉说过新帝宠溺皇后娘娘,想他大婚不久,应当早已回了长宁宫,因此乍然一见颇为惊讶,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圣上今夜怎的还没回宫?”
谢明翊抬眸道:“过两日朕要去汤谷,担忧堆积事务,尽早处理完毕才好。”
陆淞听闻,不禁慨然,心道自己果然择对良木而栖,新帝虽然大婚不久却依然勤勉不怠,良辰美景也分了心思在政事上。
陆淞简要禀报了与白狄使臣和谈事宜,将商议之后撰写好的条约呈上前。
谢明翊展开长卷细看了许久,才颔首道:“先生思虑周全,朕甚是欣慰。只一件事……”
话还未出口,陆淞忙道:“圣上不纳王姬,总要在旁的方面做足礼仪,昨日王姬摔伤,圣上若无要事,还是前去见上一面得好,若不愿与王姬多言,由嘉阳郡主陪同,让她开口便是。”
谢明翊沉默了良久,才轻飘飘睨了陆淞一眼。
陆淞跟着他这么久,也知他的脾性,他不出言驳斥便是应允,因此不再多劝,将其余事务一并禀报完毕,自行退下不提。
到了亥时,卫姝瑶睡得迷迷糊糊时,伸手摸旁边的床榻,却察觉还是空荡荡的,这才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吩咐宝枝进来,让她去干元殿打探消息。
“圣上见过使臣后,在书房批阅了许久奏折,而后去了诏狱,也没说何时回来。”宝枝回来禀报。
他去诏狱作甚?卫姝瑶心中纳闷,但也知道他近来事务诸多,总得一桩桩解决,料想诏狱不远,若是忙完事务夜里还能赶得及回来。
“给圣上留一盏灯,其余灭了。”她想了想,吩咐道:“再去备一盅酸梅汤,不要冰镇的。”
宝枝一一应了才退下。
夜色渐渐浓郁,卫姝瑶站在殿门前,仰头看宫婢们将廊下的灯笼依次吹灭。
她正望得出神,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急忙转头去看。
来者却是长顺,也不知跑得多急,额头上都渗出了薄汗。
“娘娘早点儿安歇,圣上今夜怕是不回了。”长顺擦了擦汗,连声行礼,恭敬道:“圣上担心娘娘还在等候,特意遣咱家回来告知娘娘一声。”
卫姝瑶抿了抿唇,轻轻颔首。
“他去诏狱……”她迟疑着,自知不该过问太多,最终还是按奈不住,小声问:“他到底是去了诏狱,还是去了畅春园?”
长顺愣了一下,继而赔笑道:“圣上确实是去的诏狱,娘娘大可放心。”
卫姝瑶淡淡应了一声,又让宝枝拎了食盒过来,交由长顺,吩咐他务必要多关照谢明翊的身子。
“娘娘不必担忧,圣上说了,明日定会回来陪娘娘用早膳。”长顺笑着接过食盒,这才出了长宁宫。
卫姝瑶琢磨着,他既说了明早回来一起用早膳,那他今夜确实是不会回来了。
只是,她总忍不住去想,白狄王姬嘀咕着悄悄喊他太子哥哥的娇俏模样。
卫姝瑶咬了下唇,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扔出去,回到榻上,倏地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他是她的沈奕,他从不食言,不会叫她失望。
她信他。
可她还是慢慢蜷缩成一团,裹紧了被子,努力逼自己闭上眼。
明明才分别一夜,她却开始思念他了……
陈全睁开眼,喉咙疼痛如火灼,皲裂的唇上传来刺痛。
他已经不在诏狱的天牢里了,身处一间极其狭窄的石屋里。四壁冰冷,一道极细的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
四下安静极了,静得甚至能听到石门外烛芯的噼啪声响。
他很久才从涣散的意识里慢慢回过神来。
他不知自己在冰冷的木板上躺了多久,胸口一阵阵疼得厉害,四肢毫无力气。但他竟然不觉得有多难忍,只是慢慢蜷缩起来,缩在角落里,茫然地看着黑夜里微弱的烛火。
恍惚中,陈全觉得又回到了幼年被关在狗笼子里的时候。
打他的人用尽全力,一鞭又一鞭地抽他。他痛得麻木了,眼神开始涣散。
他蜷缩成一团,以为自己要死了。瘦弱的小姑娘从笼子的另一个角落里爬过来,用力地把他护在怀里。
满是勾刺的荆条掉转了方向,狠狠抽向那女娃……
陈全不记得她对人牙子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人牙子怎么消了气,只记得她的眼泪大颗滴落在他额头上。
有点烫,又有点痛。
后来某个黢黑的夜里,陈全问过她为何要护自己。
“他们都死了,我怕你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神态略有窘迫,“我不想你死,至少有人可以和我说话。”
那日,陈全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崔怜儿。他抿着唇,清秀的小脸上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眸底浮起了莫名的情绪。
再后来,他们终于逃了出去,相依为命四处乞讨。陈全无数次回想那段时日子,很苦,但竟是他人生中难得的平和时光。
又一年盛夏,崔怜儿得了重病,眼看要不行了。陈全跪在大街上拼命磕头,求着路过的锦衣贵人,头磕破了也没人理他。
有人抬头望骄阳,无人低眸看悲苦。
直到一袭嫣红衣裙垂落,身量瘦长的小姑娘抬手将两个小娃娃扶了起来。崔怜儿得救了,为报救命之恩,她决定留在贵人身边。
那夜陈全独自在宫门下徘徊了许久,暴雨击打在身上,浇透了他的思绪。
在长宁宫再相逢时,无人窥见处,崔怜儿拉着他的手,哭了很久。可他居然不觉得难过,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又烫又痛,和小时候一样。
陈全缩在浓郁的黑暗里,任凭往事冲刷干涸的思绪,整日半梦半醒。
或许,醒不醒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昏沉地想,怎么还没死呢?他熬了十三年了。
过去几十年人生如走马灯晃过,暗淡无光,黑白交织,凉得像幽林里最平静的一池清泉,分明映照在光芒之下,里面却冻得刺骨。
只是,黑白无彩的人生里,始终有一抹浅淡的栀黄挥之不去。
陈全微微扬起嘴角,挤出一丝笑。
但想到要见她,陈全心里又生出了忐忑的卑微。他是丑陋的泥潭,不堪仰望纯净的冬雪。
终于有人推开了门,轻轻喊了一声,“掌印?”
陈全没有应声。
不知是谁走进来,将他一左一右地架起来,拖着他往外走。
经过漫长的甬道后,陈全终于沙哑着嗓子,昏昏沉沉地问了第一句话:“殿下,他怎么样了?”
无人回应。
甬道尽头的石门被人用力推开,日光乍入。
陈全双眼骤然一痛,被刺眼的强光激得双眼泛泪。他眼前一片白茫茫,唯有耳畔听见清晰的脚步声。
他听到鸟雀的鸣叫,听到旁人衣物行走时的悉索声。
许是被热意照得浑身发烫,他感觉日光好像明晃晃地坠落下来,照在他枯槁的脸上。
押送他过来的人在他身后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踉跄着顺势跪了下来。
陈全脑子嗡嗡的,逐渐辨认清楚了出眼前的景象。那人一身明黄衣袍,锦缎衣摆绣着海水江崖五爪金龙纹——
是皇帝。
骨子里的畏惧和恨意倏地涌上来,陈全咬紧了牙,勉强遏制住浑身发抖。
然后他又抬眼望去——
明亮宽敞的大殿内,年轻的帝王微微俯身,朝他伸手。
陈全的心蓦地被人攥成一团,呼吸突然急促。
“掌印大义凛然,不惧生死,除暴君安民心……”大殿内,谢明翊低沉的嗓音缓缓而道。
陈全没有听进去他说了什么,这般温和嗓音对习惯了叱责打骂的他而言,实在有些刺耳。
谢明翊不疾不徐说了片刻,最后道:“朕命人送掌印出宫。”
话落,有人行至陈全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往他口中灌入几颗药丸和温水。
“咳咳……”陈全呛得咳嗽,药丸化开的一瞬间,五脏六腑似是都在痉挛。
他痛得歪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过了片刻,身上的痛随着痉挛的平复慢慢舒缓了,他眼角淌下泪来。
最后他听见谢明翊轻声开口:“贺老神医孤身独留千花谷,朕担心他年事已高多有不便,盼掌印照顾一二。”
陈全面色苍白,垂眸竟笑了笑。
清晨曦光如此明媚,从窗外落在他身上,落进他眸子里,灼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听见谢明翊最后缓缓开口。
“母妃临去时曾言,人心有所向怀抱希望,前路纵使再难,也不会惘然。”
陈全知道他说的是崔怜儿。那个永远如温柔春日般,坚强又满怀希望的女子。
谢明翊没有再多言,慢悠悠踱步出了屋子。
等回了长宁宫,谢明翊先去了盥洗室沐浴换洗一身脏衣,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寝殿。
他以为,按卫姝瑶贪睡的性子必定还没起来。
孰料才推了门进去,就听得里间传来略带鼻音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呀?”
听得卫姝瑶开口,谢明翊全身一僵,转过身去闭紧了门,方才踱步朝她走去。
榻上裹着被子的娇人儿睁着双湿漉漉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谢明翊默了一瞬,才轻声问:“一夜没睡?”
卫姝瑶哼了一声,小声嘟哝道:“才不是呢,冷醒了。”
虽是盛夏,但长宁宫里冬暖夏凉,加之近来频降雷雨,清晨确实有几分凉意。
听得她说冷,谢明翊便脱了外裳,上了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卫姝瑶怕冷,虽裹着被子,可一双小脚还是冷冰冰的,谢明翊不知她方才其实是刚赤脚下了地,还以为她被冻成这样,心中不免微紧。
他掌心握住她柔软的小脚,贴上自己的胸膛。
“怎的这么冻?”他蹙眉问。
卫姝瑶垂着眼,委屈巴巴地哼哼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谢明翊勾唇笑了笑,叹息一声,随后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我昨夜去诏狱处理一些事务,还有……”他把陈全的事尽数告诉了卫姝瑶。
听他说完,卫姝瑶感慨一番,抬起头来,微微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夫君想得真周到。”她望着他的目光明澈动人,娇靥笑意似花。
谢明翊食髓知味,前几日夜夜搂她入怀,昨夜不得相依本已经生出思念,现下被她娇软的唇瓣一碰,哪里还按耐得住。
下一刻,卫姝瑶已经被他压倒在榻。
他看向她的眼神太过热烈,卫姝瑶察觉他的炙热,瞪大了眼,然后便听得他在她耳畔微哑开口。
“婵婵养好精神了么?”
卫姝瑶被他过分缠绵的眼光盯的口干舌燥,直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回道:“还、还行吧……但是……”
剩余的话被他悉数吞没入口了。
卫姝瑶被他吻得思绪凌乱,浑身乏力,连头皮也一阵酥麻。
谢明翊从昨日开始就一直忍耐,直至昨夜不得相见,思念越发强烈,如今把她抱在怀里,渴求愈深。
卫姝瑶好不容易从溺水般的唇舌缠绵中挣脱开来,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谢明翊竟然一直垂眸盯着她。
“你、你看哪里?”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被窝松散开来,而她身上仅着心衣,其余雪腻的肌肤大片曝于他眼前。
纵使二人已成了夫妻,卫姝瑶还是羞窘得烧红了脸,可没能她再有下一步动作,已经被谢明翊用力扣住了手腕。
他眼底浓重的欲/望仿佛要灼伤她,眸光自上而下地俯视,望着勾人魂魄的景象,喉结上下滚动。
前几回亲热,多半是浓郁夜色或黯淡烛火之下,即便攻城略地,也没有如此细致地瞧过她这样。
他一手扣紧卫姝瑶的手腕,俯身低垂着脑袋,凑上前。
她的心衣绸缎丝滑柔顺,却完全比不上他唇间触碰到的柔软。
“唔唔……别闹了……你还得上早朝……”她嘤咛求饶。
谢明翊哪里听得进半个字,沉沉压抑的渴求在这一刻化作狂风骤雨,肆无忌惮地侵袭而去。
“婵婵,我已安排妥当,明日我带你去汤谷。”他在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中,低哑哄她:“我接下来几日都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卫姝瑶思绪早就成了一团浆糊,一片混沌中,勉勉强强才听清楚他的话。
她微红的眼尾泛着泪花,突然有点想念昨夜一个人独自入眠的时候了。
“婵婵……你想挠我就挠……”谢明翊吻去她的泪,声音沙哑得低沉。他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反而因为她的低泣越发激动了。
卫姝瑶撑着最后一丝神智,指尖在他背上划出鲜艳的红痕。
她彻底无力前,懊恼地想,其实一个人睡也没什么不好的呜呜……
谢一:餍足的美好早晨
准备开启青梅竹马或者小皇叔的番外,大家说哪个先开呢?

第109章 番外:春风不度
如今天下虽平,但北境多年战乱民生凋零,三州方定百废待兴,肃州因慎王府百年基业稍稍差可人意,但河州雍州却是方兴未艾。
新帝下令减免赋税徭役,又劝鼓农桑,还与北狄新朝达成和谈,攘外安内心系民生,朝野交口称赞。
唯有一事,朝堂之中诸位文臣常暗自揣测,谈及新帝虽贤德英明,却尤为惧内,登基至今后宫仅有皇后娘娘一人。新帝非但不纳后宫,连白狄示好送王姬和亲,也一并婉拒,可见惧内不轻。
经历宫变当夜的朝臣们深谙个中来龙去脉,自然无人谏言以免触怒龙颜。但世家贵族却不知其中隐秘,想着新帝或许是忌惮皇后长兄兵权在握,并非真心宠爱皇后。
于是总有人生出旁门左道的心思,想尽办法将女儿送入宫中,不求与皇后娘娘平分秋色,但凡博得恩宠一二也可为家族添枝加叶。何况皇后至今无出,若能诞下长子,烈火烹油之势岂非指日可待。
这日便有位新晋的言官大夫,联合几个世家上了道奏疏,言辞恳切敦敦劝解,说皇后娘娘理应宽以待人,不该阻拦后宫纳美,请新帝选秀纳妃,充盈后宫。
次日早朝,新帝刻意捡了这奏疏,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慢条斯理念完。
殿内陆淞等人听闻后,立时噤若寒蝉。不少人悄悄打量那位新晋的大夫,心道盼他自求多福。
谢明翊面无表情地合上奏疏,眸光凝在乌泱泱站了满殿的朝臣之上,慢悠悠道:“苏大夫思虑周全。”
苏大夫正是那位受世家怂恿,此番大胆谏言的言官。听得新帝开口,他忙跪地下来,硬着头皮回道:“皇家开枝散叶乃是大事,臣也是为社稷着想。”
他跪伏在地,没看见谢明翊越来越沉的脸色。
“朕听闻,苏大夫新得麟儿,可喜可贺。”谢明翊冷目望着众人,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令正为苏卿诞下子嗣,劳苦功高,该当奖赏。”
柳大夫蹙眉揣摩圣意,明明是谏言皇帝选秀,怎的突然说要给自家娘子赐赏?
“便赐苏卿五房侍妾,既可为夫人分忧,亦能为爱卿开枝散叶,如何?”
谢明翊敛了冰凉的眸色,勾唇浅浅一笑,“崔长顺,待苏卿下朝后,切记将诸位美人亲自送至苏府,不可错漏一人。”
长顺顺势应声,苏大夫却急了,白着脸分辨道:“圣上三思!臣的夫人乃是结发之妻,与臣同甘共苦携手相伴多年,诞育子嗣更历经千辛万苦,险些赔进一条命。她尚未出月,臣如何能左拥右抱,令她寒心?”
“苏卿所言差矣,令正若识大体懂进退,怎会善妒至此,不许苏卿纳美?”谢明翊漠然地朝长顺抬了抬下巴,慢吞吞继续道:“去挑些赏赐,与诸位美人一并送入苏府。”
苏大夫大悚,终于慢慢反应过来,新帝是借此敲打他呢。
他的娘子与他鹣鲽情深,又性情刚烈,若得知此事必定伤心大恸,说不定还会寻短见!
苏大夫无助地望向陆淞,又去看几个相熟的朝臣,却见众人左顾右盼面露难色,便知圣意难改。他面如死灰,跪地连忙磕头,连连认错。
偌大的殿内一时只闻咚咚磕头的声响。
直至陆淞犹豫着上前,低声劝解了两句,谢明翊才终于凉凉开口,让苏大夫退下去。
“盼诸位爱卿谨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谢明翊倏地起身,将那本奏疏狠狠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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