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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只是,熬了大半年,天门关终于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魏谦也曾去信朝廷,期望朝廷派人解救天门关之困。可等到了沈兴良率军北上收复河州的消息,也没等到有粮食兵马来天门关。
由于朝天阙废墟堵塞了行军路径,沈兴良大部绕开了肃州,从雍州切入河州,距离天门关甚远。
魏谦正是一筹莫展,犹豫着是否要弃城时,却等到了宁王谢钧的招降书。
谢钧想要占据天门关,魏谦毫不意外。暂且不提谢钧如何谋算粮草一事,天门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等候了大半日,等到宁王派来游说的人出现在城门下时,魏谦震惊得险些从城楼上摔下。
来者竟然是英国公卫蒙,他的老将帅。
魏谦是土生土长的河州人,为戍守边境抗击北狄征战沙场,入伍后便投在卫蒙麾下。此后,因屡立军功,魏谦出任天门关知州,一守就是十几年。
天门关只是没了大路运输粮草,并不是彻底断了消息。魏谦对外界这大半年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
谢钧劫狱带走卫蒙及邓衍一事,他也隐约知晓。但直至亲眼见到老将帅,魏谦才颇觉荒谬。
“老将军,您这是投靠宁王了?”见面后,魏谦脸色很是难看。
卫蒙满不在乎道:“说什么投靠不投靠,各取所需罢了。”
“您忘了,当年崀山一役……他……”魏谦想起当年往事,气得大口抿酒,冷笑道:“长公主如此信任宁王,可他却做下那等猪狗不如之事,若是先帝在天有灵,必定叫这小子不得好死。”
卫蒙一怔,沉默良久,才放下酒盏,低声道:“你以为,先帝当真不知道当年的内幕吗?”
魏谦不明所以,迟疑问:“此话怎讲?”
卫蒙沉着脸,肃然道:“先帝知道宁王无辜,才饶过了他,重罚了瑞王。否则,以瑞王眼高于顶的心气,又怎会自戕?”
瑞王是先帝次子,亦是当年朝野立储之声最大的皇子。只是长公主去世后不多时,便听得瑞王自戕。先帝连折两子,一夜白头,就此病倒驾鹤西去。
魏谦刨根问底,与卫蒙彻夜长谈后,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投诚宁王。
不出几日,谢钧亲自率军入天门关,命部下在朝天阙废墟附近清理出了一条路径,竟是打通了天门关与外界的道路,将临近城镇的粮草运进来,解了天门关之困。
魏谦对百姓颇为爱护,在河州一带也素有声望,深得人心。如今战事忽起,北境各地荒田废地四下逃难者无数,民不聊生,不少人愿意投奔来魏谦旗下。
拿下天门关,不止是赢得了战略要塞,更是拿下了北境的人心。
远在河州另一端的沈兴良听闻此事,怒不可遏,连夜去信肃州慎王,请他务必出兵夺下天门关。
慎王得信,也是一筹莫展。肃州分出大批兵力支持沈兴良收复河州,朝廷迟迟又不增援,守住肃州当下安宁已是艰苦卓绝。
慎王无奈,只得又连夜去信太子谢明翊,让云舒亲自上路送信,盼太子能解北境混乱上下交困之况。
“务必要亲自把信送到太子殿下手中。”慎王再三交代,“当今圣上胡涂,指望他不管用。”
云舒略过皇帝的话题,长腿跨上马,清丽面容肃然道:“必不负父王所托。”
“唉,你在别的事情上也要争点气。”慎王叹了声气,“太子殿下心怀抱负,不想儿女情长情有可原。此次你与他再见面,多长点心。”
云舒想起辞别谢明翊的前一夜,他谈及卫姝瑶时露出的一剎那的温和神色,心里咯噔了下。
谁要争这口气?倒不如想想法子怎么早日结束北境的乱世。
她忍下腹诽,低下眉眼,道:“静儿谨记在心。”
语毕,云舒懒得和慎王再多言,扬鞭疾驰,直朝京城而去。
曲州走水路前往河州,先入海航行八日,再从黄河逆流而上,行六七日,路途至少需要十五日。
萧知言将卫鸣兄妹二人安置在船舱二层末尾的一间屋子里。
卫姝瑶昏迷了整整一日,萧知言路上随便抓了个大夫诊治了一番。大夫说她只是心悸受惊,只要好好休息并无大碍,卫鸣和萧知言这才放下心来。
可卫姝瑶一直不醒,卫鸣也日夜难安,连带着整艘船的氛围都沉闷得很。
萧知言只知道那日事情的大概,并不清楚个中细节,但也不便多加打听,只得胡乱扯着话题开解卫鸣。
卫鸣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内心深处仍是难受得很。
入夜后,萧知言如常来给卫鸣送饭。
“你别再逼她了。”萧知言看着躺在榻上的卫姝瑶,叹气道:“也不知手上会不会留疤痕,瑶妹最怕疼的。”
卫鸣一语不发,细心地给卫姝瑶手心的伤又换了次药。
“瑶妹打小说得最多的就是你这个阿哥,每次你出征归来,她都欢喜得不行,你们好不容易见面,何必上来就强硬训斥她呢……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懂那些大道理。”
见卫鸣始终沉默不语,萧知言又道:“实在不行,你看哪个郎君顺眼,你让她多接触接触,她若也中意,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卫鸣终于瞥了他一眼,眸色冷淡道:“别打我小妹的主意,你不行,你那位主子更不必提。”
萧知言讪讪笑了一下,拿过自己的披风,盖在卫姝瑶身上,道:“宁王殿下确实有意与卫家结亲,可老将军不松口……”
萧知言看对面高大的男人面色一沉,连忙改口:“那自然,也得看瑶妹愿意。”
卫鸣望着榻上安睡的卫姝瑶,心疼不已,颇为自责愧疚。
萧知言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卫鸣的背,道:“不管怎样,等到了天门关再说吧。老将军情况好转了,你放心吧,听说已经醒了。”
萧知言推开房门出去,只留卫鸣兄妹二人在房里。
卫鸣一直守在榻前,不敢合眼。
等到了后半夜,卫姝瑶终于悠悠醒转,头疼欲裂地勉强睁开眼,就看见卫鸣坐在榻边。
“阿哥……”她迟疑地小声唤道。
卫鸣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还好你醒了,不然哥真不知道怎么和父亲母亲交代。”
“阿哥……你,不生气了?”
卫姝瑶抿着唇,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叫人越发心疼。
卫鸣忍着难过,轻声安慰她,“你放心,我只是带你去接父亲,等一家人团聚,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再不掺合那些纷争。”
“阿哥,听你的安排。”卫姝瑶轻轻点头。
卫鸣伸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道:“哥想清楚了,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家人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卫姝瑶用力点头,刚想说话,被江上寒意刺激得又咳了几声。
卫鸣连忙起身把窗户关牢,给卫姝瑶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
“你多休息会儿,还要十来日才能到河州。”
卫姝瑶抿着唇点头,慢慢缩进被窝里,侧过身去。
她听着卫鸣的脚步声远去,而后是门被关上的咯吱声。
屋内静谧,静如数九寒天的雪夜。
卫姝瑶侧躺着,咬着唇,任凭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白皙的手指已经被卫鸣细心擦拭干净,可手心的疼痛一阵一阵,疼得她小脸苦巴巴的。
她慢慢收拢了手指,却觉得掌心那种黏腻的血味仍旧挥之不去。
她莫名想起,谢明翊就是从那样的尸山血海里挣脱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曾几何时,他怕她闻到他身上的血味,一直小心遮掩,洗净双手才来拥抱她。
她骨子里极其嫌恶血。
那夜亲眼看到谢明翊站在寺庙的血池里,她第一反应也是想逃离,僵硬着迈不开步子。
可现在,她却生出后悔来——
早知道,她该上前先抱抱他的。
卫姝瑶用力地收拢了手指,手掌钻心地疼,疼得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慢慢转过身子,望着深夜的皎洁月色从窗口落在地上,如一片残雪铺展开来。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啊……”她的声音很低,也带着几分凉意。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忘却皇帝的种种劣行,更没有办法让谢明翊脱离那个太子的身份。
只要他还是大魏太子,他们的天堑无法抹平。
她是那样地想他,但绝不会为他放弃原则。
她做不到。
除非他不是太子,不再是皇帝的儿子,或许一切尚有转圜。
腰间硌得难受,卫姝瑶伸手摸到了贴身的匕首,将它翻出来,愣愣看着刀柄上的花纹。
她轻轻拔出短刀,月光洒在刃上,泛着凛冽寒光。
“告诉我,我只能这样做了,是吗?”卫姝瑶声音幽幽,好像稍微用力,都会扯得心口疼痛。
那个他自愿套上的枷锁,她要亲手打破。
卫姝瑶将匕首插回刀鞘,手背使劲儿擦去了所有眼泪。
她要做一件大事,而这个时机正好恰当。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幼稚,或许可笑,犹如飞蛾扑火希望渺茫。
但,总要去试一试,不是吗?
卫姝瑶咬了咬牙,心里下了决心,透澈的眸子里锋芒微动,再无先前的迷茫。
她眼前又浮现出那日两个人上山祈愿的情形。
彼时,谢明翊望着她良久,清冷黑眸里是如此坚定,告诉她:“会有的。”
“盛世安宁,山河无恙,你想要的,我帮你。”她喃喃自语。
你所念,亦是我所想。
谢一:弄丢了老婆,这下彻底疯啦
小修了一下

天门关太守府。
谢钧视察了将士回来,刚脱了战甲,换上一身宝蓝常服,就听得侍从禀报说卫蒙已经彻底好转了。
谢钧沉吟片刻,起身朝府邸内院走去。
行了片刻,到了卫蒙居住的屋子门前,却见守在门前的侍卫蹙着眉,低声劝解道:“方才军医来看过,卫将军又睡下了,现在魏知州在里面,君上还是稍后再进去吧?”
魏谦投诚宁王主要是看在卫蒙的份上,对谢钧并无太多敬意。前段时日,他表面与谢钧相处尚且能安稳,做做表面功夫。
可那日刺客来袭伤了卫蒙,魏谦对谢钧的一肚子怨怼彻底爆发,干脆拒见。
谢钧虽不介怀,他的属下却未必,只是谢钧不许他们为难魏谦,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眼见自家主子要送上门去被人骂,守卫不得不劝道:“魏知州守了这几日了,料想也困乏了,君上等他离去再探望老将军,也不迟。”
谢钧却摆摆手,让他开门。
守卫迟疑着开了门,谢钧踱步进去。
卫蒙躺在里间的榻上闭目养歇,军医已经给他上完了药,又换了纱布。
见谢钧进来,魏谦嚯地一声站起来,气得抖着唇,指着他道:“好小子,老将军伤了这么久,你到现在才来看他?”
谢钧面色如常,笑得温和,道:“本王需得审问刺客,处理军务,不似知州这般得闲。”
他明知魏谦得闲是何缘故,偏还要伤口上撒盐。
魏谦年岁比谢钧虚长一轮,当年一起征战崀山时,他就不怵这所谓的天潢贵胄,如今年纪大了更是无所顾忌。
听谢钧刺他,魏谦气得胡须都抖动起来,大骂道:“好小子,要不是你胡搅蛮缠,非要拉老将军下水,他何至于晚节不保!”
“看在老将军的份上,看在天门关百姓的份上,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可你要闹反也罢,怎的偏挑北狄压境的时候!闹得整个大魏鸡犬不宁!”
魏谦说着,涕泪横流,恨不能扇自己耳光,“都怪老子一时胡涂,为了那几十车粮食应了你这竖子!”
谢钧端坐在桌前,始终微笑不语,反倒还有闲情逸致斟茶,将热气升腾的茶碗往前推了推。
“魏知州说累了,喝口茶润润嗓子。”他慢条斯理地说。
魏谦怒瞪着他,还想再骂,却听得门前响起一声冷笑。
“魏四,你有所不知,仲衡哪里是想挑这时候反,他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啊!”进来的是邓衍。他只剩了一只独目,另一只用眼罩遮住了,瞧着更多了几分匪气。
谢钧瞥了他一眼,正要让他出去,却见邓衍摆手道:“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今日咱们把话说开,免得大伙儿再生隔阂。”
“魏四,你可知,北境为何会落到这般困苦,百姓苦不堪言?”邓衍冷哼一声,继续说:“要是那龙椅上的蠢货早做决断,何至于此!”
“早在河州失守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武将们就曾谏言,让仲衡挂帅领兵北上,整个大魏除了卫鸣,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熟悉河州地势的人了,可那狗皇帝不听啊!”
“他非但不听,他还设局鸿门宴,以答应让仲衡挂帅为借口,要来个瓮中捉鳖!要当场射杀仲衡!老子当时领兵闯宫,实属无奈,若我不去,仲衡只怕当夜就死在宫里!”
邓衍回忆起当夜宫变,仍是怒从心中起,厉声道:“老子哪里是去谋反,是去救命!”
魏谦怔愣了半晌,慢慢转头望向坐在桌前品茶的谢钧。
却见谢钧只是慢悠悠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指腹摩挲杯沿,毫无辩解的意思。
魏谦紧蹙的眉头深如沟壑,迟疑着问:“你们休要诓骗我,当时太子殿下已经领兵亲征,哪里轮得到这小子再……”
“太子?你见过哪个亲爹认亲三天就让儿子上战场送死?”邓衍打断了他,索性将话掰开清楚了,道:“皇帝是不是真心拿他当儿子还不一定呢。就算是亲生儿子,那狗东西也绝不是虎毒不食子的枭雄,顶多算个夯货。”
“再说,据咱们打听到的消息,崔嫔的亲生儿子早就死了,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还不知道呢!”
邓衍说得口干舌燥,自行倒了一大杯茶,咕咚咕咚喝了,招手道:“别打搅卫帅歇息,咱们都先出去,有什么事等他好转了再开诚布公谈一谈罢。”
魏谦满腹疑惑,惊愕不已,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得跟着邓衍一起出去了。他们皆是参加了崀山战役的战友,比宁王多了些亲近。
众人都退下后,谢钧才缓步上前,问询了军医卫蒙的状况,得知他一切安好,稍稍放下心来。
“对了,本王想知道,有一种毒……”他顿了顿,轻声问:“若是残存体内十数年,可还有救?”
军医神色一怔,道:“殿下,您这就为难小人了,甭管什么毒,能留在体内十几年,若不是早已被那人消融,那必定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谢钧眉心几不可察地跳了下,问:“当真无救?譬如,换血?”
军医面露难色,似是听见了天方夜谭,“换血?即便管用,哪个傻子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给别人换吶?”
谢钧揉了揉额头,颔首道:“大夫所言极是。”
军医神情这才舒缓些,小声问:“殿下问这作甚,是谁中毒了?”
谢钧薄唇轻抿,沉吟了片刻。
他温润的眸子淡淡浮现笑意,道:“一个数面之缘的小丫头。”
军医错愕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外面传来了萧知言爽朗的笑声。
“人呢,人呢,都出来,小爷我回来了——!”
闻声,谢钧转身,立刻朝着外面走去。
他绕过长廊,走到一架凌霄藤下,就见萧知言勾肩搭背搂着几个将士正在嘀咕说话。
萧知言的身后,有一道纤薄的身影安静坐在廊下。
日光明媚,落在她潋滟的眉眼上,将她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庞染上浅淡的金色光芒。
谢钧微微眯起眼。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唔……整整八十四日了。
来的路上,卫姝瑶已经知道父亲好转,终于安心。她怕打搅父亲休息,才坐在这里晒日光。
察觉有人看她,卫姝瑶微微撇过头去,对上一双清润的眸子。
是宁王谢钧。
卫姝瑶抿紧了唇,急忙垂下眼。
可想到想要做的事情,她犹豫了许久,又慢慢抬起头来,去寻那一双眼睛。
但谢钧已经走远了,走到萧知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而后又转过头去问候卫鸣。他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没有预想中那样热络,但也不算怠慢。
倒是如她印象里那样,冷淡疏离,却不失礼节。
卫姝瑶望着谢钧走远的背影,忽觉得他身形与谢明翊有几分相似。
也不知……谢明翊此时如何了?
他在做什么?
卫姝瑶思绪飘远,望着碧蓝高穹,陷入沉思。
她今日,莫名很想他。
十日前。
谢明翊晕倒后便陷入了昏迷。
“启晟,启晟。”
似乎有人在低声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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