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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事已至此,谢明翊索性将话说明白了。
“明日一早,你随孤一同回涪州,去取一本遗失多年的丹经。孤打算将丹经进献给圣上,而你就是撰写这丹经之人的入门弟子。”他道。
芫华神色一怔,“你要我假冒炼丹术士哄皇帝?”
“圣上痴迷炼丹修玄,四处搜罗丹方仙书,你只要说自己师父在深山避世修行,而你一直在外借用行医之名为师父搜寻奇药……”谢明翊懒懒瞥她一眼,“其余的话,自己看着办。”
“取信于圣上,于你不是难事吧?小、神、医。”
芫华对他这想法感到颇为惊异,转念一想又觉得确实是最稳妥的。
“取信于皇帝倒不难,难的是我如何知晓炼丹道术?”芫华眉心紧皱。
“医毒相通,你通晓医理,敷衍一段日子有何难?”谢明翊声线毫无起伏,平淡得没有丝毫情绪,“总比你东躲西藏十几年容易。”
芫华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笑道:“太子殿下足智多谋,如此甚好。”
谢明翊又笑了笑,“放心,需要你哄着皇帝的日子不会很久。”
是收网的时候了。
“待你进宫,孤不可能事事照拂,自行斟酌。”谢明翊未再多言,迈步从她身边错过。
他缓步朝着山下走去,衣袍随风轻扬。
谢明翊忽然就想起来,那夜卫姝瑶嘟哝着让他牵好自己。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可他却弄丢了。
谢明翊面无表情地慢慢收拢了手指。
芫华望着谢明翊的背影,莫名想到落寞、寂寥这等与他寻常模样根本搭不上边的词。
她眸光微顿,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殿下!”
谢明翊脚步停下,却仍是背对着她。
“那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芫华咬了下唇,语气放缓了不少,道:“若不是我掉以轻心,也不会遇到追杀的人,不会遇到卫将军,更不会……”
更不会连累他和卫姝瑶分离。
芫华心中生出愧疚,她其实与卫鸣一直有来往,那日听得卫鸣来洛镇找她,本也是打算借着出诊的机会与他说清楚,以后断绝来往。故而,她才约了卫鸣在洛镇郊外见面。
只是,没等芫华赶赴约定,却先遇到了刺客被逼进了竹林里。
“抱歉,我万分歉疚。”从不轻易向人低头的她,说出歉意后觉得心里的石头总算松了几分。
谢明翊没有回头,亦没有吭声。
沉沉黑夜之中,他颀长的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芫华忐忑地等着,却见谢明翊一语不发地往山下继续迈步行远了。
她抿紧了唇,重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芫华望着谢明翊远去的背影彻底消失,才开始慢慢往山下走。
这地方本是净妙师太出家的地方,她还是年幼时来过一次。寺庙早就荒芜,但因为有这棵百年木樨树,念旧的老人偶尔会上来挂许愿牌。
芫华忽然怔住,未曾来过南方的谢明翊为何会知道这里?
她想起谢明翊说的那句话,沈家的血仇他也有份。
芫华心里一紧。
沈家她唯一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只有宫里的那位小世子。
皇帝近来心情尤为烦躁。
他坐在榻边,等着太医给他诊脉。院使颤抖着手从皇帝枯黄的手腕上移开,慢慢退下来。
“圣上这、这是……”院使低着头,声音抖起来,“圣上若是再服用丹丸,只怕……只怕……”
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有话快说!”
“圣上万万不可再服用那丹药了。”院使胆战心惊地跪了下去,身子筛糠似地抖,“那东西于您龙体有恙啊!”
皇帝眸子沉下去。
“滚!一群废物!”他站起来,用力一踢,将那鬓发皆白的老院使踢得趔趄。
“朕吃什么,用什么,轮不到你们这群蝼蚁指指点点!”皇帝倏地甩手,将一桌子名玩古物尽数拂到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场乱砸。殿里的所有宫人战战兢兢,俯首跪在地上,个个屏住呼吸。
“朕好得很!你们休想拦着朕,朕是天子,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怒极,伸手抓过桌上的玉瓶,倒了一手心丹丸,一骨碌灌进自己嘴里。
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只有这丹丸才能让他重振雄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一直躬身在旁的陈全见了,迟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圣上,您慢些吃,这是最后一瓶丹丸了。”
闻声,皇帝手指握紧了玉瓶,一时愣住。近来的烦心事实在太多,多到他竟然忘了这么要紧的问题。
先是曹文炳死了,而后是宁王东山再起抢了几座城池,天门关居然还投了宁王。
接着,一直被软禁的婉贵人居所又突然走水,宫人说贵人烧得面目全非,他又恼又恶,连尸首也没去看一眼。
这些事,皇帝虽然恼怒,但不至于让他倍感烦躁。
他前天想临幸一位新纳的爱妃,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然后,一直备受他宠信的丹士又意外死了。
这桩桩事情迭在一起,令皇帝暴怒了数日。
这几日他正想找个新的丹士,可朝臣们天天吵嚷烦得很,闹得他根本没法寻人。
过了好半晌,皇帝才颓丧地跌在榻边,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
他莫名怀念起来——要是徐瞻在就好了,从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徐瞻对他便尽心尽力地服侍,眼下这些问题肯定难不住徐瞻。
皇帝眼前一亮,急忙跑到紫檀桌前。他下令让徐瞻官复原职不就好了!
刚要落笔,皇帝拿笔的手顿了下——
那老东西,通敌叛他啊。
皇帝烦躁地摔了笔,却在这时,听到一声通报:“徐贵妃到……”
皇帝皱皱眉,强压下心中烦躁,叫她进来。
徐贵妃是后宫里最得他欢心的人了,虽然人老珠黄,但她的话总是最顺他的意。
徐贵妃见一地狼藉,也不吃惊,行了礼就上来给皇帝宽衣。
她低敛眸子,纤细手指抚过皇帝手肘的旧伤痕,动作顿了下。
“这是怎么回事,圣上年幼时弄伤的么?”她语气里满是关切。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不是,是姚琴刺的。”
徐贵妃心中一凛,姚琴正是先皇后,姚太傅的小女儿,卫姝瑶的小姨母。
那是个说话都怕吓着蚂蚁的温柔女子,怎会做出这等事?徐贵妃很快明白过来,应是她入宫前的事了。
“她怎会如此胆大包天?”徐贵妃故作心疼,小心地吹了几口气,“也就是圣上心怀仁慈,才宽宥了她。”
“那时候她姐姐去世,她发了疯一样,拿刀要自尽,朕拦了一下才被刺中。”
皇帝皱着眉,回忆起往事。到底是发妻,每每想到她,就觉得心里别扭得慌。
回忆充斥着不堪,皇帝越来越心烦,挥手推开了徐贵妃。
“来找朕何事?”他不耐烦地问。
徐贵妃亲手剥了颗荔枝递到皇帝嘴边,柔声柔气地说:“臣妾收到家书,兄长患了咳疾,每况愈下,臣妾想特来问圣上讨要个治咳疾的方子……”
皇帝瞪了她一眼,“你想请人给你兄长看病,去太医院就是。朕不计较这些。”
却见徐贵妃突然抹着泪,跪地下去。接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封血书恭敬呈上,说是徐瞻的陈情表。
“臣妾兄长万万不敢通敌叛国,望圣上明察!”
皇帝嘴里吐出荔枝核,烦躁地拿起血书,粗粗扫了一遍。可不等他扫第二遍,全身就僵硬住了。
徐贵妃跪在地上,忐忑不已。
良久,她才听得头上传来一声幽幽的吩咐:“西南一带湿热,不宜养病,叫你兄长早点回来罢。”
徐贵妃终于松了口气。谢恩过后,却见皇帝挥了挥手,神色凝重地让她下去。
徐贵妃不作他想,慢慢退下去了。
偌大的干元殿里空荡荡的,满地狼藉,徒留皇帝一人。
他望着这冷冰冰的大殿,莫名感到一丝冷意。
近来他总觉得疲惫,脑子也迟钝。虽然朝堂之事多数交由陆淞处理,但总还要时不时去上朝,听着那些朝臣吵嚷,烦得很。
他突然有点想念太子在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管的日子。
太子怎么还没回来?
可当真想起了谢明翊,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徐瞻在血书里说,太子……有可能并非他亲生的儿子。
他必须叫徐瞻回来问问!
十几年了,皇帝后宫充盈了不知多少美人,小公主平安长大了几位,可一个皇子都没成活。他也曾懊恼过,觉得这是上苍对他的报应。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儿子的时候,谢明翊回来了。
彼时他欣喜若狂,原来崔嫔给他生的儿子没有死!
他见过这孩子的,那时候孩子才六七岁大,模样与现在几乎如出一辙。当时,他怕他们母子影响帝后大婚,决定等姚琴入宫后再把他们接回去。
可就是迟了的那几日,出了平顺坊爆炸案。
马车受了惊,崔嫔死了,孩子丢了。
虽然当时没找到,但那时他其实并不太在乎,孩子他会有的,会有很多。
孰知,如今只剩了这一个皇子。
皇帝叹气,他居然为了个女人差点损失了唯一的皇子。
偏偏姚琴还不领情。
那时姚筝去世后不久,他去告诉她,他体贴地把婚期改到第二年开春后了,却不料那疯婆子上来就拿刀要扎他,被他躲过后,她又拿刀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想到这里,皇帝莫名觉得手肘又有点疼。明明过去那么多年了,想到她刺来的那一刀,他还是觉得钻心地疼,疼得他怒火翻涌。
可不知怎么,他突然又想起了姚琴扑上来怒气冲冲的样子。
皇帝愣愣地想着,其实她生气时,比沉默寡言的时候好看多了。
像她的姐姐。
皇帝躺在榻上,望着高高的屋顶愣了很久。
他身体里那种无力的疲乏感又来了,正要阖眼睡一会儿,却听到外面又传来一声通报。
“太子殿下——到——!”
谢一:上班了,干活儿了,快点下班接老婆
关于皇帝为什么不认识长公主的儿子,后文会再解释。
再过一章就见面!!文案名场面安排
本章可能还会修一下

卫姝瑶到河州已经过去了数日。
这十几日来,风尘仆仆,卫姝瑶既牵挂着父亲的病情,又担心谢明翊发现自己被带走后的反应,心里如千斤巨石压得难受。
但从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开始,卫姝瑶一路的愁绪烟消云散。
初到那夜卫蒙醒来后,与卫鸣叙了几句话,就叫卫姝瑶过去。
见到乖女的一刻,卫蒙双眸里隐隐浮起泪光,再听到她最熟悉的柔声唤了句“父亲”,卫蒙登时悲喜交加,不免老泪纵横。
因着太晚了,卫蒙没有问她太多,又心疼她一路劳累奔波,父女二人说了几句,就急着催她去休息,说谢钧给她留了间屋子,就在隔壁。
卫姝瑶心中虽然也有无数话想和父亲说,只是现在已经见面,不急于一时,便依言去了隔壁。
卫姝瑶推开门,环视一周,却见里面的陈设与自己闺房颇为相似,连摆在床头的香樟箱也一致无二。
她正是吃惊,却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如何,可还合姝瑶姑娘的心意?”谢钧负手立在门坎外,朝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几月未见,谢钧比卫姝瑶印象中消瘦了不少,笑容虽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但那双眸子里多了几缕疲乏。不过他姿容本就芝兰玉树,一番人生阅历积淀下来,气度上更添了些沉稳。
卫姝瑶全身一僵,垂下眼眸,轻声道:“殿下费心了。”
看她面色僵硬却又不得不对他低眉敛目的样子,谢钧似是觉得很有趣,好整以暇地盯了她一会儿,才慢腾腾开口。
“不是本王有心,是你父亲叮嘱下人布置的。”他眉眼微挑,唇角扬起的笑意愈加浓烈。
卫姝瑶错愕地抬头,继而又飞快低下头去,又羞又恼,气自己竟然会犯这样的蠢。
大抵是一路奔波实在太乏了,她脑中一片胡涂,下意识以为是宁王所做,但仔细想想,他怎会知道自己闺阁之中是何模样。
卫姝瑶手指戳进掌心里,正纠结着如何敷衍圆过去,却听得脚步声缓缓离去了。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来,望着谢钧的背影,用力咬了下唇瓣。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到无措。
可,既然与他无关,他跑过来巴巴地问一句干嘛?
果真是个怪人。
此后数日,卫姝瑶没有再见到谢钧。
因着卫蒙身上的伤势还需要休养,她每日陪在父亲身边,一面求教军医一面照顾父亲,忙碌不堪,倒也少了许多胡思乱想的时候。
这日天色大好,卫蒙说想去外面晒晒日光。
等到了府外的一片草地上,父女二人散步慢行,卫蒙数日不振的精神总算好了些。
卫蒙望着女儿,日光映照中,见她比去年又出落得更出挑了,较之她母亲更为姿容昳丽。他一直担忧女儿婚事,原本早早定了文人清流陆家长子,只是后来出事,他不得已主动退了亲。如今听女儿话里话外,也没有心上人,日后若是随便被哪个小子拐走,也不知待她如何,实在担忧。
想到近来听闻种种,卫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沉声问道:“婵婵已过及笄,本也有好姻缘,只可惜……唉,不说也罢,婵婵如今可有心上人?”
卫姝瑶本是扶着卫蒙慢走,闻言,托着他的手臂瞬间僵硬了。
大半年不见,父亲又憔悴了不少。父亲刚过天命之年,原本老当益壮,却因牵扯朝堂纷争,劳苦至此。再一想,他最牵挂的不过是自己和兄长的往后余生,又是心中一酸。
卫姝瑶忍着眼底酸涩,道:“父亲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卫蒙神色关切,微笑道:“你见过宁王殿下,你觉得他如何?”
卫姝瑶浑身一冷,诧异地抬起眼,望着父亲,“父亲是何意?”
“之前他想娶你,我不答应。这人模样倒是好,只是年纪大了些,性子又一贯的捉摸不透,我怕他日后负你。”卫蒙叹了声气,犹豫了半晌,才小心问:“我见你这几日似是很关切宁王动向,不会怪父亲当初婉拒了他吧?”
卫姝瑶愣了好半晌,才松了口气,脸色终于缓和下来,笑道:“怎会呢,父亲说这话可是见怪了。”
“当初宁王提亲,也不过是想拉拢阿哥,想让阿哥为他所用,哪里是真心对我有意?”她笑起来,明艳若霞。
她又道:“我们这段时日既然是寄人篱下,少不得多打探些消息,倒叫父亲误会了。父亲安心,我于他毫无情意。”
卫蒙怔愣了片刻,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心里欢喜却又莫名忐忑。
他当然不想把女儿嫁给宁王,可看女儿如此斩钉截铁的样子,难不成是已经有了别的心上人?
卫蒙心中郁结一时不得消散,琢磨着等他病好,就带着卫姝瑶一起南下隐居。
这般想着,卫蒙就把自己的打算干脆说出了口。
卫姝瑶抿着唇,良久才轻声问:“阿哥真的要帮宁王吗?”
卫蒙蹙眉,好一会儿才说:“你阿哥自有主张,我不便替他决议。”
“其实宁王不止是想拉拢你阿哥这样的将帅之才,他也想要北境三州的舆图。”卫蒙眺目远望,沉声道:“北境三州地势复杂,舆图颇为难得,你阿哥身上那张图原也是肃慎国流传下来,逢几年才修补修补。只是可惜,在朝天阙裂成碎片了。”
“这事宁王已经知晓,如今整个大魏都没有比你阿哥更熟悉河州地势的人,他有议事的筹码,不必担心他。”卫蒙顿了顿声,最后说:“宁王想以河州为始,步步为营,亟需这样一个精通地势的将帅。”
“但你阿哥如何作想,我却不知。”卫蒙摇摇头。
却在这时,父女二人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沉稳的嗓音——
“我所图,只有一件事,便是家人安康,顺遂平安。”
碧蓝苍穹之下,卫鸣高大的身影从远处一线蓝绿之间阔步走来。
卫鸣快步走到卫蒙身边,代替卫姝瑶托起了卫蒙的胳膊,朗声笑道:“放心吧,我已经与宁王说清楚了,等父亲病好,我们一家人就离开天门关,去江南乡野隐居。”
卫鸣这几日除了与众位战友叙旧,去办的最重要的一桩事就是婉拒了谢钧的邀请。谢钧麾下几位老将与他周旋多时,皆是败下阵来,连今日谢钧亲自与他长谈,也以失败告终。
卫鸣心中一片澄澈,他答应了小妹不再掺和这泥潭般的纷争,就决不会为任何威逼利诱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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