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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卫姝瑶看在眼里,陪着军医一同守在这边。交谈中,她得知那日在大街上遇到的医女叫做芫华,这段日子一直在帮附近的村民看病,是众人口中的小神医。
这次温昭出事,芫华正好在那里,军医也认得她,特意请了她一同过来。
过了许久,才有人领着芫华过来。
卫姝瑶不便打探温昭的消息,只是诚恳问道:“芫大夫,能不能请您帮他看看他的脚?”
芫华走过去,摸了摸骨,面无表情道:“治不了。”
周秦登时心中一咯噔,险些咬破唇来。
卫姝瑶也低头看了看他的脚,就见他脚面肿得厉害,有一块骨头错位偏移,完全脱离了原本的位置。
“芫大夫,他这个若是强行扳正接骨,会如何?”卫姝瑶面含愧疚,轻声问。
芫华目光淡淡地看她一眼,道:“硬来的话,他会活活疼死。”
“一般人受不了那个疼,所以正骨时必定会扭动身子挣脱,故而没法治。”她又补充了一句。
闻言,卫姝瑶抿了抿唇,眸光一沉,忽然扭过头去问周秦:“周大哥,你怕不怕疼?”
“不……不怕,尽管来。我……不想断腿……当个……废人……”
周秦因疼痛和绝望已是痛苦不堪,竭力遏制住那种疼痛,才勉勉强强挤出了几个字。
卫姝瑶颔首,又冲守在一旁的梁锦问:“梁锦,你可愿意帮帮他?”
梁锦一愣,道:“姑娘但说无妨。”
卫姝瑶这才又转过身去,对芫华说道:“我找人按住他,请芫大夫给他正骨。”
芫华没应声,只是看她的目光多了两分好奇。
很快,卫姝瑶又去外面找了五个将士,让梁锦和他们围在周秦身边,死死按住他。
“芫大夫,有劳您了。”卫姝瑶过来请芫华。
芫华沉默了片刻,走过去,对卫姝瑶道:“单我一人力气不够,你得帮把手。”
卫姝瑶没明白,却听到周秦先嚎叫了起来,“不……不用……换个人……”
芫华冷哼了一声,抬眼去看着卫姝瑶,等着她的回答,清冷眼眸里满是冷淡。
卫姝瑶这才反应过来,芫华是让她帮忙一起给周秦正骨,周秦却不希望她碰。
她隐隐约约知道周秦为什么不想让她碰,以为她会嫌弃他脏,更担心她忌讳男女授受不亲。
卫姝瑶盯着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轻轻叹了口气,“周大哥,你忍忍。”
她面容严肃,抬起头,又冲芫华道:“芫大夫,您怎么吩咐,我怎么做。”
芫华一愣,抿了抿唇,没有再看卫姝瑶。
她指了指周秦的脚,吩咐卫姝瑶按住他凸起的骨头,“这里。”
卫姝瑶毫无忸怩地上前,照做。
芫华自己则动手抬起了周秦整个脚面,说:“听我命令,我说按,你就使劲全身力气往下压。”
卫姝瑶应声,芫华小声问询着周秦的病痛症状,突然大喊了一声:“按!”
卫姝瑶连忙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往下按。几乎是同一时刻,芫华也用力一扳。
只听得咔嚓两声清脆的骨响。
如此剧痛,周秦疼得浑身一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昏倒过去。
按着周秦的众人皆是惊愕不已,再一看,周秦的脚已经正骨好了。
芫华又检查了一番,确认完全复位好了,才略略掀起眼皮,看向卫姝瑶。
“你做得很好。”她唇角忽然勾起点笑意。
卫姝瑶也弯起眼睛,露出雪齿笑了笑。
她这才发现,自己脊背已经渗出一层薄汗。她怕力道太轻压不下去,又怕时机和芫华匹配不上,心里其实紧张得很。
万一搞砸了,周秦废了腿,她如何和谢明翊交代。这些暗卫,都是对他最为忠心的死士,多一个他才多一分安全。
所幸,她没弄砸。
那边,芫华还在交代梁锦照顾周秦的事宜。卫姝瑶擦了擦鬓边的汗,趁着众人不注意,慢慢退出了帐篷。
外面天色未亮,但看时辰,已经是黎明前夕。
浓郁黑夜中,暴雨依旧淅淅沥沥,击打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晶莹水珠。
卫姝瑶站在廊下,就这样安静看雨,看了很久。
直到被灼热的双臂捞进了怀里,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温昭还没醒,大夫说,他如果今夜不能醒来,怕是凶多吉少。”
谢明翊的声音很低,沉如深潭般,沙哑而幽深。
卫姝瑶沉默了半晌,旋即从谢明翊怀中转过来。
她抬手抚摸了下谢明翊的眉骨,想把他眉目间那浅浅的一缕忧思抚平。
她忽然捧起他的脸,双唇轻落在他的唇角上,贴了贴,又极快地离开了。
“放心吧,有小神医在,温大人会没事的。”她柔声道。
谢明翊搂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又慢慢收紧,恨不能把她揉进骨子里。
他低下头,用面颊蹭了蹭她的脸,然后把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间。
卫姝瑶心中无措,只能反手回抱着他,用力地回应着他的拥抱。
谢明翊搂得她甚紧,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那种神情,略带悲色又含着些许不安。
他说:“婵婵,别离开我。”
沙哑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
小修了一些细节,增加了点糖

谢明翊搂紧卫姝瑶,用力箍住了她的腰,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
卫姝瑶沉默不语,任凭他抱着。
她略微松开了抱着谢明翊的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头。
他的乌发浓密柔滑,在廊下灯笼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有淡淡的光泽。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声音有点飘,想印证心里的猜想。
谢明翊身子微僵了一瞬,声音暗哑开口:“算是我牵连了温昭。”
“我不知他竟会舍命来救我。”
话落,谢明翊搂着卫姝瑶的手愈发紧了。
他本不是在乎生死的人。曾有那样多的人为他付出性命遭遇不幸,哪怕只是陷入回忆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和悲哀。
他不能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他能做的,只是背负着一切,一步一步朝前走。
永不回头。
可自从那次卫姝瑶替他挡了一刀——她在生死线徘徊,他守在她的榻前,也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直至今夜,谢明翊方才察觉,自己开始把生死看得重了。
卫姝瑶抬起手,顺着谢明翊的后背慢慢往下滑动,然后又从他的肩膀处如此往复。像他曾经安抚她那样。
“我可否求你一件小小的事?”她倏然开口,低声问。
听得谢明翊“嗯”了一声,卫姝瑶才小声道:“温大人的事,是否已经告知他的妻女?你可不可以把她们接过来?我想,出了这种事,他最爱之人应留在他身边。”
谢明翊低声回:“已经派人回涪州城报信了,会接她们过来,你且放心。”
卫姝瑶抿了抿唇,知道他办事妥当周全,也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了许久。
卫姝瑶没有开口再安慰他,她想,任何苍白的劝解只会平添他的焦躁,亦无法消弭他的内疚。
她只是抱着他,用自己身上柔软温热的暖意,让他知道自己就陪在他身边。
“婵婵。”谢明翊忽然呓语般开口。
“我若死了,你哭两声就够了,别哭坏了身子。”
卫姝瑶心底一酸,热意涌上眼尾。
她咬了下唇瓣,低声道:“我为你哭什么?我又不是……”
——又不是他的妻。
卫姝瑶生生掐断了话,压下眼中泪意,转而嘟哝道:“谁先死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我都活不过这个月。”
不成想,谢明翊久久未动。
卫姝瑶唤了声他的名字,“沈奕?”
谢明翊闷闷地应声,“我在。”
“你可还记得,我曾求你的事?等我去了,你千万记得把我找棵树埋了,这样,我躺在地下,天暖了晒日光,落雨了听雨声……你若得空,就来看看我,带上果子酒,多洒两杯……”卫姝瑶嗓音带上了哽咽,就此止住了话。
谢明翊终于抬起头来,捧起了她的脸。
她目光澄澈地看着他,一脸地坦然安静。
谢明翊一愣。
相较于第一次听到这蠢话,今时今日,她好像说得更坦荡了。
好像……真会不久于人世似的。
谢明翊蹙紧了眉头,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再胡言乱语。”
“知道了。”卫姝瑶眨了眨眼,倏地贴近了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像乖巧的小猫。
“婵婵,你先去睡吧,我还有事,温家母女来了会有人接待她们的,你不必操心。”谢明翊嗓子沙哑,顿了顿,又说:“这边夜里冷,我已经让长顺给你备了厚褥,去吧。”
卫姝瑶轻轻颔首,离去前,回首望了他一眼。
谢明翊负手立在廊下,看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又哒哒哒跑过去,突然踮起脚尖,在他面颊边落了个极轻的吻。
然后,才提着裙摆,快步消失在拐角处。
等回到房门前,卫姝瑶径直朝着谢明翊的寝居而去。
长顺守在屋里,看她进来也不意外,指着榻上的厚褥说道:“今夜殿下怕是不会回屋里来了,姑娘早点歇息吧。”
说完,悄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卫姝瑶没有上榻,在桌前坐下。
屋里冷意比外面自是消散了不少,可卫姝瑶仍觉得有点冷,随手取了件外裳披上。
等拿到手里,才发觉是谢明翊的衣服。
掌心触及他身上的炙热还未消散,仍有余温。卫姝瑶低垂眼眸,觉得手里的衣服如烫手山芋,想直接扔出去。
可她迟了一瞬,还是披上身来。
自重逢以来二人经历种种,谢明翊待她如何,她心里是有本帐的。
会在她受伤时耐心给她上药,会在她梦魇时守在床榻边整夜不眠,会不顾安危连夜来救她,会在她搅合了他的计划时连叱责也舍不得,甚至会在皇帝面前强势护她……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爱照顾人的性子。偏在她的事情上,他总是多了几分耐心。
分明是讨厌甜食的人,却总记得给她带一份好吃的。
知道她厌恶血腥味,就连拥抱也先用冷水冲净了身子。
单因为旁人多看了她一眼,就想着要打发人去边疆。
她确实是很担心他的。
卫姝瑶拼命晃了晃脑袋,直觉得脑海如一团裹着浆糊的乱麻,化不开,理不清,剪不断。
卫姝瑶吹灭了其余烛火,只留了一盏灯。她眼中光芒随之慢慢黯淡下去,陷入一片沉寂。
她思前想后,觉得今天谢明翊这事儿不对劲。
如果今日摔下马的是谢明翊,幕后之人只是为了让他受伤么?
谢明翊骑术精湛,她也见识过,想对付他的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卫姝瑶觉得蹊跷,可暂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唯一可疑之人,这地盘上也只有曹文炳了。
他昨日才过来,今日谢明翊和温昭便出了事,不得不怪。
卫姝瑶又觉得,曹文炳生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周秦曾经告诉她,曹文炳是徐相的得意门生,因罪被贬,去年才来的涪州,原先在京城任吏部侍郎时,也颇得圣心。
于公于私,曹文炳都没有理由针对太子。相反,他最应该做的正是百般讨好才对。
夜色深沉,窗外落雨声渐渐转小。
卫姝瑶实在疲乏,她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越来越觉得困意浓烈。
近来她总是很嗜睡,但因着知道自己体虚,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卫姝瑶闭眼小憩时,恍惚中做了个梦,好像又回到了三岁时,母亲还在的时候。
这年,父亲随长公主出征河州后,京城下了百年罕见的大雪。母亲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恰逢兄长生辰,府上来了很多贵客,小姨母代替母亲出来招待客人。
她挣脱了奶嬷后,一溜烟小跑,想出去看热闹。
她跑着跑着,躲在廊柱后面,看见有位身穿紫袍衣裳的男人进了母亲的小院。
远远的,她听到屋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就在这时,守在屋门口的年轻人忽地朝她这边望过来,吓得卫姝瑶落荒而逃。
当夜,母亲的病忽然加重了,高热不退陷入昏迷。
她守在榻前,吧哒吧哒直掉眼泪。
卫姝瑶在睡梦中惊醒。
她冷汗涔涔,惊悚地想起来,当时守在屋门口的年轻人,好像正是曹文炳。
而那个掩人耳目进了母亲小院的男人,是皇帝。
温宁宁和温夫人是两个时辰后到的,谢明翊亲自带她们去看温昭。
“温大人能否醒来,全看是否熬过今夜。”他说着,忽地朝着温夫人弯下腰去,“今日,温大人是为救孤才致如此境遇,孤万分歉疚。”
温夫人来的路上已经哭了一场,眼睛已经肿了。她面容却很冷静,声音也镇定,“殿下不必自责,自他发誓效命于殿下那日起,我便早做好了准备,温昭亦如是。”
“他能醒来自是天命眷顾……若不能,我也会照顾好宁宁和他的父母,不会随他而去。”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哀嚎连天,谢明翊恍惚中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坚韧又清醒。
温夫人简单几句话,是为让谢明翊放心。可温宁宁却泪眼汪汪地抿着唇,望一眼谢明翊,望一眼榻上昏迷的父亲,早已泪流满面。
“沈哥哥,若是我父亲醒不过来,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和我母亲……”她压抑着嗓子,泣不成声。
谢明翊正要回话,温夫人忽地怒斥一声,“宁宁——!”
温宁宁被母亲的厉喝声吓了一跳,硬生生止住了哭泣。
“殿下,夜色已深,您也去休息吧。”温夫人不再理会温宁宁,转而朝谢明翊挥了挥手,“这里,我会照顾温昭的。”
谢明翊犹豫了一瞬,才颔首,慢慢踱步出去了。
他走到了寝居前,看见屋里还留了一盏灯,透出温暖的柔光,在这雨夜里似是一抹朝阳穿透深渊。
谢明翊脚步凝滞,薄唇轻抿。
他抬腕轻推开门,果然见到卫姝瑶坐在案桌前,还没就寝。
屋里只有角落燃着一盏羊角灯,烛光微晃,暗淡的光芒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映得她娇媚的容颜愈加温柔。
她托着下巴,眼帘轻阖,脑袋却一下一下微微点着,似是困得乏了,又不愿去睡,强撑着点残存的意识。
谢明翊心跳先是一顿,继而骤然转急。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仿佛震耳欲聋,震得他心尖发麻。
他脚步停在门前,背对黑沉沉的雨夜,颀长身影半隐在黑暗中,怔愣望着这一幕,静默无声。
谢明翊站立了半晌。
眼看那只纤细的小手终是没撑住脑袋,她的身子倏地滑落下去。
谢明翊身影一动,上前扶住了卫姝瑶,将她揽进怀里。
卫姝瑶睡眼惺忪,勉强睁开眼,从一片迷离中对上一双清冷黑眸。
“你回来啦……”她唇角微微翘起,抬手去拉他的胳膊。
谢明翊眸光微澜,哑声问:“怎的还没睡?”
“唔……等你呀。”
她揉了揉眼睛,眉眼朦胧,低声道:“雨太大了,我怕你觉得黑。”
柔软的嗓音在沉寂的雨夜里,如一道光亮,落进他的心房。

这夜,谢明翊终究未能睡成片刻。
他前脚才回了寝居,刚与卫姝瑶见面,却听得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报信声。
“温大人醒了!”
谢明翊望着卫姝瑶,欲言又止。
卫姝瑶先他一步,连忙跳起来,推了推他的胸膛:“太好了!你快去看看!”
谢明翊原本也是想立即过去,可想到温夫人和温宁宁,再望着眼前这努力推开他的人儿……
他忽然就觉得脚步有点凝重。
谢明翊薄唇微抿,将卫姝瑶打横抱起,轻放在榻上。
“婵婵,你睡会儿。”他俯身下来,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卫姝瑶愣住了,直到谢明翊背影离开,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是怎么了?瞧着好像有点不开心。
但卫姝瑶实在困乏得很了,脑袋无暇再思考,碰着枕头便沉沉睡着了。
谢明翊听芫华说了温昭的病情后,确认他确实没有生命危险后,又嘱咐了他两句,没来得及多说话,温昭又睡了过去,
“正常,他现在最需要休息。”
在温夫人和温宁宁突然的惊呼声中,芫华十分冷静。
谢明翊也劝慰了温夫人几句,不愿多留,先行出去了,芫华也随之走了。
“娘……”温宁宁看着谢明翊离去的背影,嗓音满是失落。
温夫人平静睨了她一眼,“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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