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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路上泥点飞溅,狂风如刃,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卫姝瑶紧拽着缰绳,躬下身子,仍抵挡不住马匹横冲直撞的冲击力,在马背上猛地被抛起来又重重落下。
她无法辨别方向,只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努力稳住身形,以免被甩下去摔断脖子。
不知跑了多久。
暴雨骤降,雨点落下来,冷意刺骨,凉风裹挟雨滴击打在面上,眼前彻底一片模糊,难以视物。
山路地面更加湿滑泥泞,马匹脚下打滑,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卫姝瑶因速度放缓松了口气,手指稍松。
这时,听得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马匹受了惊,猛地一跃而起,冲跳起来。
这一腾跃,跳得甚高。卫姝瑶根本稳不住身形,猝不及防就要被甩下去。
寒风冷雨劈头盖脸袭打在面庞上,她手腕脱力,只觉天旋地转,犹自做着挣扎,不想就此丧命于此。
可她的思绪开始涣散,疼痛与绝望交织,让她渐渐乏力。
这时,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下一瞬,一道人影飞身跃上了这匹疯马的马背,迅速抄起卫姝瑶的胳膊,将她牢牢箍进怀里。
熟悉的雪松香气裹挟着血腥味,从她背后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别怕,抓紧我!”
卫姝瑶眼眶一热,艰难抬眼,透过模糊的雨帘,看见了那双清冷的黑眸。
谢明翊绷着脸色,双腿用力夹紧了马腹,将她紧按在怀里,抱起她纵身一跳。
二人双双滚落在地,陷进浓密的草堆里。
谢明翊一臂撑着地,一臂紧搂着卫姝瑶的腰,发出低低一声痛呼。
卫姝瑶心中一紧,连忙想要挣扎爬起来,可刚挪了挪腿,才发觉一双脚踝都扭伤了,疼得龇牙咧嘴。
“沈奕,你没事吧?”
她下意识去摸袖口,发现身上没有带药丸,也没有……
卫姝瑶脑子一懵,顾不得疼痛,低着头急忙去翻袖子,果然发现先前谢钧给她的那块玉佩已经弄丢了。
她心里总算舒了口气,那东西她忘了还给谢钧,总不能再叫谢明翊看见,免得闹出更多误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扶你起来。”卫姝瑶挣扎着,半跪在地上,朝谢明翊伸手,想扶他起来。
谢明翊并没有动,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脸上。
他赶了那么久的路,毁了筹谋的计划,弃了去捉宁王,终于将她带回身边,留住了她。
她小脸满是雨痕,长发散落,湿漉漉地搭在肩上,看着狼狈又可怜,却兀自伸着手还想来扶自己,像一只淋雨的雀儿,一不小心就会被狂风折断翅膀。
谢明翊垂眸,视线挪到她那只递过来的手心上,泥泞混着血污,遮住了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叫他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他抬手,想拉她起来,可不过才堪堪抬起,手腕微顿,又落了下去。
谢明翊撑在地上的另一只手,攥紧了一枚碎裂的玉佩。
是方才她身上掉落的,一枚萱草纹玉佩。
他认得的,宁王谢钧的贴身玉佩。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攥得愈加用力,扎得掌心都疼得麻木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平复心绪。
“沈奕,沈奕?”
“你伤到哪里?你没事吧?”
卫姝瑶勉强挪了过去,贴近了谢明翊,焦急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谢明翊掀起眼皮,望向卫姝瑶。
视线交融。
卫姝瑶愣了下。她知道自己此刻在他眼里必定是狼狈不堪,落魄极了。可此时,她却莫名觉得……
谢明翊好像比她更为落魄两分。
他那张冷峻的面容苍白如雪,左脸颊沾染了一点血迹,尤为扎眼。
那双清冷的漆色眼眸,晃动着一点涟漪,像是失望,又像是自嘲。
患得患失的谢狗子:老婆爱我吗?老婆不爱我?爱我,不爱我……
修改了本章结尾部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卫姝瑶抬起手,去拉他的胳膊,“你、你怎么了?”
谢明翊听见她嗓音里的担忧,胸口猛地一疼。他抿紧了唇,克制着心底涌动的情绪,反手拨开了卫姝瑶的手腕。
“我无妨。”他冷漠开口。
卫姝瑶眉心轻蹙,忍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慢慢后退了一点。她想要自己站起来,可只要稍微一动,便有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挣扎了一下,竟又跌坐在泥地里。
谢明翊已经起身,垂眸睥着她。
半晌,他才淡淡问:“可还能走路?”
卫姝瑶仰起了头,深深咬紧了唇瓣,眼睛倏地红了。
被兵部尚书带走时,她没哭;被谢钧再三胁迫时,她没哭;在疯马上颠簸差点甩下来时,她也没哭。
可是谢明翊上一秒来寻她,下一秒却忽然不明缘由地变得冷漠至极,拒她千里之外,令她倍感难受,委屈得再也压不住眼底的热意。
卫姝瑶想开口说什么,心里憋得难受,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他待她冷淡才应该是习以为常的。
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卫姝瑶垂下眼,捂着胸口,倏地咳了两声,继而激烈咳喘起来。
一声又一声,在这幽深的密林里,分外刺耳。
咳声扰得谢明翊心尖颤动,他忽然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刚要伸手碰上卫姝瑶的胳膊时,又僵硬了一下,指尖微顿。
他默了一瞬,才朝前又伸手,手掌穿过她的胳膊,贴紧在她后背上,臂弯稍稍用力,将她整个儿打横抱了起来。
卫姝瑶侧过头去,用力抓住他胸前的衣裳,脑袋埋进他怀里,忽然就哭了。
她哭得声音很小,很低,像小猫爪子一直扣挠着他的心脏,让他心房酸胀得厉害。
谢明翊沉默不语,抱着她慢慢往前走,静静听着卫姝瑶呜咽的委屈。
快走到他自己的马匹前时,怀里的小人儿才止住了哭泣,闷闷地问了一句:“你干嘛突然就生气了……”
谢明翊脚步一顿。
是啊,怎么突然就失控了?
即使早就知道她实则并不喜欢他,早就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他的庇护。就算她和宁王里应外合也并不意外,他早该知道的。
明明总是软声软语央求着他,冲他笑,看似对他好,可谢明翊知道她迟早要离去的。
早晚有一天,离开东宫,离开他。
纵使他把她拴在身边,紧攥手中,可她仍是会被旁人勾走,她会千方百计挣脱他布下的牢笼。
不,这漆黑深渊里仅有的一点暖意,他怎能随意放手?
哪怕旁人沾染她半分,他甚至难以抑制地想泄愤杀了那人。
呵,为何会突然生气呢?因为他这样的人,原是不该有这些妄念的。
可是啊……他好像开始变得贪心了。
谢明翊抱着她上了马,将她横坐在身前,慢慢驱使马匹往前。
他目视前方,神色看起来毫无波澜,情绪莫辨。
卫姝瑶疼得思绪恍惚,不忘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她也不知谢明翊为何突然生气,但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疼得狠了,索性收回了视线,垂着眼,然后慢慢将脑袋贴上他的胸膛。
卫姝瑶衣裳湿透了,黏在身上,又冷又沉,寒意愈重,脑子也开始昏沉,强撑着不让自己睡下去,怕又起了高热。
马匹在客栈前停下,卫姝瑶下了马,任凭谢明翊打横抱起她,由他抱进了屋里。
跟在后面的罗淮英和梁锦面面相觑,看见对方眼里的欲言又止。他二人奉命前去追捕宁王,却因出了岔子,让宁王侥幸逃脱了。而卫鸣也彻底消失不见,那厢是彻底搞砸了。
虽说谢明翊一下了马,二人便战战兢兢禀报了这件事,可是谢明翊恍若未闻,只斜睨了他们两眼,一语不发,便抱着卫姝瑶走进去了。
罗淮英和梁锦皆是脊背发凉,不知谢明翊等会儿会如何动怒。
罗淮英先回了神,看见卫姝瑶那般模样,思忖了片刻,吩咐人先去请大夫来。
他犹豫了一下,又拉住了正要进去的梁锦。
“个中细节也不必急着现在说,让殿下先歇息会儿。”他摇摇头。
梁锦望着紧闭的房门,心想此次设局功亏一篑,主子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但他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只得跺脚,去外面小院等着云舒回来。
进了屋里,只有两个人。
来的路上,卫姝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起初她也担忧,因为自己兄长才让谢明翊错失了捉住宁王的良机,会不会更激怒他。
然而真正到了他发怒的前夕,她心里却莫名平静了,好像知道他为何生气后,笼罩在心头的雾气霎时散开,思绪也松弛了不少。
只要知道为什么生气,总还有得救嘛。
谢明翊将她放在榻上,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斜靠着床柱,垂眸不语。
走了这一路,卫姝瑶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大半,只余了一点湿冷。可她还是觉得后背发凉,大约是染了风寒,怕是夜里又要高热了。
她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谢明翊仍旧没有看她,面无表情。
卫姝瑶抿了抿唇,望着他先开了口。
“我脚扭了,外面的大夫也不便看这个……殿下能帮我接骨吗?”
闻言,谢明翊终于凉凉睨了她一眼,没应声。
卫姝瑶犹豫了一下,掀开衣襟,慢慢翘起小腿,露出一双红肿的小脚。她肌肤雪白,娇嫩的脚背上割了好几道口子,如红绳缠绕了几圈,伤口四周都泛着红。
卫姝瑶咬着唇,俯身下去,轻轻戳了戳肿高的脚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兴吗?”
谢明翊嗓音淡淡,忽然呵笑了一下,“知道你兄长还活着,而且投靠了宁王,心情如何?”
“是不是,后悔没跟着宁王走啊?”
卫姝瑶抬起眼,眉心拧成一团,嗓音软绵地说:“怎会呢,若不是殿下赶到及时,我早就摔断脖子了。”
“啧,不是说你兄长和宁王并无勾结么?”
“早先遇到了宁王,也不吭声?”
他忽然抬腕,从袖子里将那块碎成两半的萱草纹玉佩,用力掷了过来。
“呵,定情信物也给上了。”
玉佩溅在卫姝瑶的裙摆上,水渍洇透了她的衣裳。
直至谢明翊走到角落里,卫姝瑶才反应过来,听着他的脚步声,循着他的背影望去。
谢明翊在洗手。
他修长白皙的双手浸在水池里,反复搓洗手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洗得很认真。
卫姝瑶抿了抿唇,抖了下衣裳,把玉佩抖到床底下去了。她又缩了缩腿,蜷缩得更紧了一点。
卫姝瑶勉强扯起唇角,努力笑了笑,再小声诚恳道:“我不是故意瞒你,我也不知那人就是宁王,本来想和你提这件事,可后来出了案子,你又忙于公务……”
这话自然不全是真的。
虽然当时卫姝瑶没有深想,可她后来将那玉佩反复琢磨,认出来是宫里的东西。十数年前,宫里曾做了批这种萱草纹玉佩,但后来随着长宁宫大火消失殆尽,她还是年幼时在姨母那里见过一次。若只是寻常宫婢,铁定是认不出的。
卫姝瑶彼时心里就有了猜想,但她终究没把握,拖了两日没想好怎么开口,却先和谢钧再遇了。
现在,当然是想着怎么把眼前的男人哄好了,好消消他的怒气。
“我不知宁王今日之事,也没有故意和他里应外合。你不要生气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尽力用最软最糯的嗓音,小心地说:“我兄长肯定也是被宁王诓骗了,宁王惯会骗人了。”
她等着谢明翊开口质问,好再进一步解释。
可是,对面半晌没有动静。
谢明翊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由着她自己自言自语。
卫姝瑶咬着唇,垂下了眸子,眼睛一点点又泛起了红。
她从未有过这样费尽口舌低声下气去哄别人,用着最黏腻撒娇的语气求着对方原谅。
偏对方还丝毫不买账。
她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密密的疼痛从指节上传到了心底,可她的手指却没松开半分,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强压住心底翻腾的委屈,逼着自己不要哭。
半晌,谢明翊终于回过头来,走近。
他睨着卫姝瑶,缓声开口,“你想出宫,孤依了你。你兄长助宁王逃脱,又打乱了孤的计划,总要付出些代价。”
卫姝瑶攥着被子的手指一僵,极力稳住笑容,柔声说:“殿下想要我做什么,必当竭力而为。”
“哦?”谢明翊声音有点飘。
卫姝瑶眨了眨眼,想着他要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是逼着她……
“衣裳掀起来。”
卫姝瑶愣住,好像没听清楚似的,强撑着的神智有点恍惚,连带着唇角的笑意也彻底僵硬。
谢明翊俯下身,曲起膝盖,在卫姝瑶面前蹲下来。
他用指腹刮了刮卫姝瑶的脚背,声音冷冷:“胆子愈发大了,敢瞒着孤?若再有下回,孤就废了这双腿。”
他垂眸去看她红肿的脚踝,眉心蹙起,又抬起眼来,问:“还有哪里伤了?”
卫姝瑶愣愣望着他,对视良久。
时间静谧流淌。
半晌,卫姝瑶才轻轻拽了拽里裤,将裤腿挽至膝上,露出蹭破皮的小腿和摔得青紫的膝盖。
谢明翊握住她的小腿,掌心慢慢往上,覆住她乌青的膝盖,才低低说:“忍着。”
脚踝传来钻心的疼,谢明翊干脆利落地给她扳正了脱臼的地方。
“磕破皮不打紧,脖子摔断了,看谁给你接骨。”
他本还想警告她几句,话才出口,卫姝瑶忽然踉跄起身,整个人扑了过来。
她双手用力箍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前,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沈奕……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呢?”她整个人贴着他,声音闷闷的,说:“已经认错了呀,我也回来了呀,玉佩也扔了呀。”
短短一句话,带了三个呀。
谢明翊想抬手将她扯下来,手指刚碰到她的后颈,就看到那道浅浅的血痕,小臂一僵。
“是有心还是无意,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掌心最终落在卫姝瑶的腰上,力度微紧,凑在她耳畔,声音愈冷,“不长些教训,怕是还会再犯。”
卫姝瑶垂下眼眸,她往前贴紧了些。
谢明翊眸光冷淡,唯有掌心的热意让她好受一点。
卫姝瑶脑袋蹭了蹭他胸前,“等回了东宫,任凭殿下处置……”
她又去拉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拧着眉,嘟哝道:“我怎会想要跟宁王走?他就是个疯子,是个怪人……喏,这里就是被他割伤的,好疼。”
分明知道谢明翊当时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还是要可怜兮兮地再说一遍。
谢明翊望着她的脖颈,那里的血痕仍是触目惊心,掌心触及她轻微跃动的脉动,令他心下一窒。
谢明翊想将手挪开,又被卫姝瑶拉住。
“松手。”他低声。
“那你不生气了?”
“……抬起头来。”
卫姝瑶昂起小脸,望着谢明翊,盯了他片刻,然后踮起脚尖,唇瓣轻轻印了下他的面颊。
谢明翊身上素来体热,此时他身上虽然沾染着春雨的冷意,他面颊上的暖意却愈加浓烈了。
微热的触觉,让卫姝瑶生出了一点奇怪的想法。
她的唇缓缓移动,蹭着谢明翊的面颊,游移到了他的唇角。
碰一碰,贴一下。
再碰一碰。
他柔软微热的唇瓣如暖阳,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于是,便顺着唇角辗转,轻轻贴紧了他的薄唇。
他身上的暖意从他的唇上递过来,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让她又忍不住咬了咬他的唇。
谢明翊却微微后退了些,卫姝瑶闭上眼,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
身后是料峭春寒的冷意刺背,怀中却是娇嫩柔软的春日海棠。谢明翊半眯着眼,垂眸去看卫姝瑶阖眼的乖巧模样。
又轻轻地,抬手将掌心抚上了她的后背。
静谧的深夜,外面有细微的落雨声,柔和得宛如飘雪落下的簌簌声。
卫姝瑶只觉得自己心跳起伏之大,几乎要跳跃出后背与他掌心的炙热交迭,让她更清楚感受到他唇瓣和身上的热意。
这份热意源源不断,熏得她面颊绯红,滚烫不已,连思绪也彻底恍惚,在云端中飘飘然然。
再回神时,又好似蜉蝣一梦,一切不过须臾。
卫姝瑶樱唇微顿,轻贴在他唇瓣上,一时停滞。
好、好像还有什么?
他上一次是、是怎么做的来着?
谢一:!!!
谢一:老婆亲我了,是真的,没做梦
大脑宕机忘记主动的狗子,下一秒就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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