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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卫姝瑶紧攥他衣衫的手指,蓦地僵硬了。
谢一:老婆想好怎么求我了吗?

卫姝瑶低声开口,垂下眼眸。
她不知自己此刻在谢明翊眼中有多虚弱,面上惨白如雪,发丝凌乱,轻轻开合的唇染着点点红血,虽然是她自己咬破了唇,但那点绽在粉白唇瓣上的血迹仍叫他觉得刺眼。
他捧她在怀,甚至不敢多用半分力,若是稍稍收紧,定能让她疼哭出来。
这般模样了,竟还有心思担忧旁人。
谢明翊心底涌起奇怪的心绪,有点酸涩闷涨,又有些令他呼吸不顺。
良久,他才平淡开口:“婉贵人送他走时,倒没见他惦记你。”
卫姝瑶心下一滞,得知萧知言平安无事,也算舒了口气。
“……我也不知他们今日筹谋,实在意外。”她嗫嚅着解释。
谢明翊面无表情,依旧盯着她。
沉默片刻,卫姝瑶抬起手来,去勾谢明翊的脖子。
谢明翊神色微僵,却并未躲闪,任凭她纤细柔软的手贴上了他的脖颈。
指腹上的热意有点灼人,他垂眸睨她的眸光也有点渗人。
卫姝瑶尽力忽视,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他低下一点头,另一手攥着他的衣衫,勉强昂起头来。
她身上当真是没有半丝力气了,这点动作都颇为吃力。
“别生气了嘛……我本也没想过要离开的。”
她柔弱可怜的嗓音擦着耳畔而过,轻轻的,软软的,像羽毛在心尖上拂来拂去。
谢明翊薄唇抿了一下,将所有情绪敛进心底。
即便知道她是在诓骗自己,分明是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好消散些他的怒气。
可他懒得拆穿,抑或是,宁愿听她的假话也不屑知道她的真心。
也是,她本就是迫不得已才留在东宫,怎会不想离开。
谢明翊知道她迟早要逃,果断转身离开,毫无留念,就像她昔年与他划清界限一样。
但,今非昔比,他怎会再次纵容她呢?
谢明翊倾身,额头碰了碰卫姝瑶额上的那道伤痕,而后收了视线,抱着她大步朝小院前门走去。
卫姝瑶闭着眼,极力遏制闻着血味的恶心感觉。
自始至终,谢明翊没关怀过她一句话,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她觉得,他不迁怒陆青婉和萧知言,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了,怎还能指望他再怜惜自己。
何况,她也不在意。
卫姝瑶慢慢松了手,正想开口让他放自己下来,歇一会儿她可以自己骑马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犹豫,谢明翊忽地止住了脚步,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
他垂眼看着她,清冷黑眸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恶心吗?”他突然问。
卫姝瑶慌忙摇头:“什么?”
谢明翊视线落在她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红眼上,倏地笑了:“恶心也得忍着。”
不再予她半分脸色,谢明翊带着卫姝瑶回了行宫。
庭院宽敞,寒风穿堂而过。他大步迈进时,衣袍被吹得簌簌作响。
卫姝瑶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可以下来了。”
“风冷夜寒。”谢明翊垂眼看她,唇边挑起一丝笑意,“你想再病几日?”
卫姝瑶讪讪闭了嘴,望着等候在殿门前焦急的宝枝和长顺,目光停在宝枝手里的大氅上。
就几步路而已……
但她没再吭声,索性闭眼,任凭谢明翊抱着她回了内殿。
卫姝瑶听着缓慢的脚步声,认真地思考,从今夜种种之事来看,兴许她可以再对他用用美人计……?
这点想法一旦生根,立刻破土生长,飞速占据了她的思绪。
“姑娘可算平安无事回来了!”长顺和宝枝都很高兴。
他们正要上前,却见谢明翊没有把卫姝瑶放下来的意思,而是转身,径自朝着盥洗房走去。
“这是怎么了?”宝枝疑惑看着长顺,长顺却是不敢再进入,将她拉住。
“若得殿下吩咐,再进去照顾你家姑娘。”长顺拉着宝枝,齐齐退下来了。
谢明翊抿了抿唇,将卫姝瑶放在盥洗房的长凳上。
浴桶里早已经盛满了热水,水汽氤氲,弥漫在他望着卫姝瑶的视线之间。
烛火晃动,他看着她的眸光也情绪莫辨。
谢明翊深吸一口气,略平复了心底的潮涌,啧叹一声,勾起笑意,道:“你果真没有与他们同谋今夜之事?”
“没有,我整日待在这屋里,未曾见过旁人。再说,身上还病着呢……”卫姝瑶瘪着嘴,嗓音颤颤。
她望着谢明翊,抬手轻轻扯开肩上的衣领,露出裂开渗血的伤口。
“喏,因着今夜颠簸,这处伤又加重了。”她眼眸愈红,眼中含着泪光。
她抬起眼望他,泪光盈盈中恍惚看见,他眼尾竟然有一丝发红。
谢明翊舌尖蜷起,舔了舔后槽牙,阴冷开口:“卫姝瑶,演技越发精湛了。”
“若敢骗孤,孤便把陆家兄妹和萧知言捉来,把他们血放干净了,吊在廊下做人灯。”
闻言,卫姝瑶吓得脊背发凉,身子颤得几乎稳不住身形,手摁在凳上,又疼又慌。
这一吓,本是将落未落的泪珠儿霎时滚落下来,顺着苍白的小脸直淌,连带着今夜所有经历的惶恐不安也一并哭了出来。
谢明翊似是满意了,上前,指腹用力揩去她眼下泪水,然后半蹲在她身前,沉默盯着她。
良久,卫姝瑶才止住了小声啜泣,慢慢回了神。
她这才察觉,除了肩上的伤痛,掌心脚底都疼得厉害。
彼时她鞋子没了,在寒冬大雪里冻得通红,又因着紧攥了许久的沙砾,后来又光着脚狂奔逃命,手心脚板全被磨破了。
先前一直紧绷着心弦,此时才觉得疼痛不已,疼得小脸苦巴巴的。
她悄悄将手心拢起来,又缩了缩脚。
“殿下若是无事,我先出去了……”她踮起脚尖,咬着唇,勉强起身。
却见谢明翊先她一步站起来,三两下脱去外裳,随手一扔,朝外面吩咐道:“长顺,把孤的衣裳丢了,再打些热水来。”
长顺赶忙进来,提着一桶热水躬身放下,又匆匆忙忙裹了谢明翊的脏衣,悄悄放了帘子退下,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卫姝瑶垂下眼,余光悄悄瞥了谢明翊一眼,见他连中衣也脱了,立即想起某夜的记忆,心尖一颤。
她都伤成这样了,他、他还想干嘛?
“殿下既然要沐浴,我先退下了。”她踉跄迈了两步,声音微抖。
谢明翊一把将她捞住,仍旧按在长凳上。
“你跑了,这热水给谁用?”
他将热水倒进小木盆里,伸手探了探,搅动了两下。
手指上的血污浸进水里,染红了晃动的水波。谢明翊方才想起什么,微微蹙眉,将双手伸进盆里,细致搓洗干净了,才将水倒了。
卫姝瑶愣愣看着他洗手,看着他又打了一盆温水,放在她面前。
“忍着。”
话音刚落,谢明翊便用沾了温水的帕子按上了她肩膀上的伤口。
湿漉漉的热意侵袭过来,卫姝瑶疼得吸了一口气,眉心拧得更紧了:“呜……好疼。”
几乎是下意识呜咽出声,却令谢明翊掌心的动作骤然一重。
“啊——真的很疼!”她又恼又疼,幽怨地打量着他。
谢明翊垂着眼,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但他唇角轻微扬起了一点弧度。
卫姝瑶莫名觉得,他心情好像没那么阴森森的了。
谢明翊将帕子贴着雪腻肌肤,反复擦了几下,动作却比方才轻柔多了。
卫姝瑶颇有些无奈,这种活儿她哪敢劳烦他,宝枝分明等候在外面呢……
谢明翊拧了帕子扔在一旁,又倒了一盆温水,换了块新帕子,捉住她的手。
卫姝瑶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宝枝还没睡下呢……”
她缩了缩手,不让谢明翊擦。
两人僵持不下,谢明翊也并不用力,只是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
他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再乱动,把爪子剁下来按水里洗。”
卫姝瑶小脸又是一白。
这人小时候也没见这么说话的呀……
怎、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卫姝瑶咬了咬唇,这才慢慢伸出手,任凭他给自己擦手心。
谢明翊掀起眼帘,扫了一眼她唇瓣上浅浅的牙印儿,又极快地将心底的躁动压了下去。
卫姝瑶柔软的掌心磨破了皮,有几颗微小的沙砾嵌在软乎乎的粉肉里,帕子按擦时便疼得格外难受。
谢明翊掐着她的肉将那些沙砾一粒一粒挑出来,甚是仔细。
卫姝瑶疼得闭了眼,脚板也蜷缩得紧紧的,咬着唇,声音发颤:“能不能轻点?”
她又想哭了……
“这算什么?”谢明翊嗤笑一声,“孤中了暗器,残铁片嵌在肉深处,贺春水那老家伙直接生剖取刃,也没你这般……”
话未落下,他听得卫姝瑶皱着眉小声嘟哝:“我怎能和心智坚定百炼成钢的太子殿下相比呢?”
谢明翊停下来,掌心微微攥了下帕子。
他慢条斯理说:“当时,孤还不满七岁。”
卫姝瑶身子一僵,继而垂下眼,抿紧唇,没有再吭声,也没再缩手了。
细小的沙砾很快被谢明翊悉数挑干净了,他正想起身,去让宝枝进来侍候卫姝瑶洗脚沐浴时——
忽被她拽住了手指。
他垂眸低看,见卫姝瑶红着眼,带着哽咽小声问了一句话。
“那,那次肯定很疼吧……”
顷刻间,谢明翊脚步停住了。
卫姝瑶睁着红眼,看着他。
她愣愣地看着他松了帕子,抬起她的手,吻上了她红肿干净的手心。
舌尖刮过掌心所有伤口,唇齿间的热意和摩擦让她疼得忍不住手指发颤。
然后,湿润的唇瓣含住了她纤细的手指。
他极其用力地,咬了她手指一口。
“大概,比这个疼一些吧。”
谢一:老婆好甜好软,下次多咬几口。
瑶妹:呜呜呜这人真的属狗的吧!

卫姝瑶再也忍不住,猛地扯回了手,悄悄瞪了谢明翊一眼。
“掌心出血甚少,无大碍,过两日就会好。”
谢明翊舌尖抵了抵唇颚,将口中淡淡的血味咽下去。
他重新擒住她另一只手,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还好这只手心伤口更小,更不必担心了。
谢明翊松了手,忽地又想起什么,抬步走向铜架,拽了干净的外裳随手披上,起身往外走去。
卫姝瑶偷偷打量着他远去的背影,听得房门咯吱一声合上,才松了口气。
盥洗房里早就点了碳炉,热意徜徉,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谢明翊怕热的古怪毛病。
难、难怪他连上衣都未穿……
可、可他分明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啊!
卫姝瑶垂下眼,缩了缩手,盯着指节上微红的牙印痕迹。
怔了一会儿,她才展开手,把那两根被咬的手指放在唇边,小心吹了几下。
莫名的,她感觉被他咬过的手指愈加发烫,还有一丝丝麻。
卫姝瑶抿了抿唇,立即放下手,再次将手蜷缩起来,攥得紧紧的。
这时,她听见脚步声靠近,以为是宝枝,昂起头来展露笑颜。
抬眼却见是谢明翊折返回来了,浅淡的笑意不禁僵硬了两分。
便见谢明翊肩上虚虚搭着件薄衫,系带微松,露出坚实的胸肌。
她连忙错开眼去,“我、我想歇息了,不打扰殿下沐浴。”
谢明翊却恍若未闻,一手将她手腕拽至身前,另一手打开掌中药罐,然后一点一点把细腻白润的药膏匀在她掌心上。
微凉的药膏入了伤口,初时刺痛,很快便缓解了疼痛。
只剩下他粗粝指腹缓缓摩挲的异样感觉。
卫姝瑶又悄悄抬起眼,去看垂眸上药的谢明翊,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落一片阴影,遮掩了眸中所有情绪。
卫姝瑶有些茫然。
自从重逢以来,她常常会生出一种错觉,他到底还是从前那个沈奕么?
个中缘由,正是来自他偶尔泄露的耐心和退让——她见过沈奕教训别人,知道他对于自己在乎之事,可谓称得上睚皉必报。
但……为何到了她这里,却总有些意外?
卫姝瑶没来得及细想,谢明翊已经起身,走到洗手架子旁,将双手浸泡入冰凉的水里。
他反反复复搓着手指,擦净了手,才掀起眼皮,目光落回卫姝瑶身上。
卫姝瑶立马提起精神,生怕他又哪根筋不对劲。
谢明翊修长匀称的手指搭在铜盆上,轻轻点着。
他望着卫姝瑶,一语不发,漆色眼眸沉如深潭。
盥洗房的热意渐渐浓烈,谢明翊自踏步进来便觉得有些闷。他抬手,将浸得发冷的掌心按了按额头。
而后,他走到卫姝瑶身前,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转身去了暖阁。
谢明翊沉默不语地将她放在榻上,连看也未多看她一眼,便走了。
烛光摇曳,卫姝瑶眯着眼,最后看见的是他颀长身影远去时投在地上的影子。
宝枝这才上来,给卫姝瑶换了衣裳,又端来热水给她把脚上的伤口也处理了。
见谢明翊早已远去,宝枝犹豫了片刻,小声告诉卫姝瑶:“今夜,原本贺太医来过一次呢,等了许久,见姑娘一直未回,留了这个再三叮嘱才走。”
她从袖子里摸出个青色玉瓶,交给卫姝瑶。
卫姝瑶却是皱眉道:“他不知道我被掳走了么?”
宝枝摇头:“殿下对外只说有小宫婢被掳走,连贺太医也不知是您。”
卫姝瑶接过玉瓶,若有所思。
半晌,她才打开玉瓶,倒出一粒小药丸。这是她上回拜托贺祈年帮她研制的救命药丸。
“贺太医说,这药还不算完全制成,只是看姑娘底子虚,暂且先用上缓缓。”宝枝絮絮叨叨,转身去倒水。
卫姝瑶应了一声,咬了下牙,将药丸吞了。正想急忙唤宝枝递水,却发觉唇齿间的苦味消散得很快,末了甚至还有一丝清淡的甜味。
她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弯起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宝枝递上水,也笑了笑,惊讶道:“这药果真这般神奇?姑娘刚吃下去,眉眼看着都松懈下来了,气色也好许多了。”
卫姝瑶唇角扬起来,温柔笑道:“是呀,感觉一晚上的郁闷难受好像缓和了不少,多亏贺太医有心了。”
暖阁外,静候在谢明翊身侧的长顺心下一紧:贺太医,您自求多福吧……
却见谢明翊只是垂下眼,转身径自朝着殿外走去。
他踱步,不急不缓走向殿后的一方汤池。
这地方本是冬日温泉赏雪所用,但因为谢明翊不喜泡过热的水,便没用上。此刻池子里空无一物,如四方的牢笼静等着人自投罗网。
长顺跟着谢明翊到了汤池,将手中盛满水的木桶放下。
见主子脱了衣衫,长顺仍是担忧,小声问道:“殿下,您当真不用小人再兑些热水?这天寒地冻的,可别惹了寒气……”
“话越来越多了,下去罢。”谢明翊将衣裳丢开,随手举起木桶,往身上浇灌。
他其实本不必换地方,但盥洗房里令他感到颇为不适——
闷热的空气混杂着血腥味,还有她身上被血味玷污的香气,如一张浸水的帕子,捂得他呼吸不顺。
冷水自上而下灌溉着身体每一寸肌肤,溢散着丝缕寒气。
谢明翊放下桶,一手随意撩开散落的长发,一手插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
总算将今夜诸般纷杂的念头全部压了下去,那些容易让他失控,令他躁动疯狂的念头。
“殿下筹谋已久,不能在此时落下把柄,更不能让人猜透心思。”他耳畔响起春搜出发前,沈兴良的劝告。
此次沈兴良没有跟着来春搜,若是他在,或许今夜……
是,他不应该亲自去救她,他知道。
从一开始,他便明白卫姝瑶笨拙的恳求背后,只是想利用他。彼时他落魄,她为了躲避联姻假装青睐他。现下,他高高在上,她也是不停用筹码来交换他的庇护。
她对他,不曾真心。
就连今夜他多次退让,也没能换来她温软地笑一下,甚至……比不上贺祈年的一粒药。
这都很正常。
他全都知道。
但,无关紧要。
他不在意她如何想的,他只是现在……恰巧需要她而已。
需要她留在身边,不许逃脱。
谢明翊慢慢披上衣衫了,离开汤池,大步向前走去。
接下来三日,卫姝瑶不曾离开暖阁,由着宝枝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不知是不是因谢明翊送来的药膏见效很快,手心和脚底的伤势,果然恢复得很好,只最初两日难熬了些,第三日已经可以自己握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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