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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现下出了意外,当务之急是要将萧知言送走,若叫人看见,陆家将万劫不复。
“萧五哥,你且先走!”陆青婉蹙眉凝目,抬手用力推了下萧知言,将他推上岸边停泊的小船。
萧知言面带忧虑,又往深山望了几眼,却最终还是转了身,稳了身形跳上小船。
船只随着河水晃晃悠悠远去,很快融入夜色不见。
直至船影消失,陆青婉才松开贝齿,发觉舌上有淡淡血腥味,竟是生生咬破了唇。
陆青婉心下愈发焦急,更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她打心底不想去招惹谢明翊,但更不想卫姝瑶深陷泥沼。毕竟,陆家欠卫家的恩情……
故而,当萧知言提出,可以帮她救出卫姝瑶时,她思忖半晌后才答应了。按萧知言所说,就算事败,也能将责任推卸给他,绝不会牵连陆家。
她今夜费尽心机里应外合,又想法子让自己的宫婢引开了梁锦,方才得以带走卫姝瑶。
怎会出现这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外呢?
陆青婉愈发难受,恨恨踢了地上的积雪一脚。
陆青泽沉默了片刻,深深蹙起眉头,道:“我现在就领人去找董兴,他将瑶妹掳走,必定有所图谋,不会先要了她的性命……”
“这等恶人,怎的不能找个错处死他!”陆青婉眼中泛红,愤恨不已。
话未落音,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惊得二人齐齐抬起眼来。
循声望去,便见一队暗影疾驰而至,为首那人高骑黑马勒了下缰绳,翻身下马,缓步朝二人走来。
那人一身宝蓝衣衫,水渍浸得衣摆现出深浅不一的痕迹,他不急不慢,负手阔步而来,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走得近了,空气中霎时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才知晓那浸透的衣摆的不是雪水,而是鲜血。
他面沉如水,望着陆家兄妹的眼神十分漠然。
陆青泽兄妹二人皆是神色一惊,下意识就想退步。
“太、太子殿下……”陆青婉缩了缩脖子,往兄长身前直退。
谢明翊没有理会她,而是抬眼盯着陆青泽,唇角微扬。
“贵人所言差矣。”他阴恻恻开了口,“董兴不过是救回了被逆贼掳走的小宫婢,何错之有?”
陆青婉咬着唇,声音微抖:“董兴哪里是去救瑶妹,他分明——”
谢明翊唇边笑意渐扩,声音却越发阴冷,“他是去救小宫婢。”
陆青泽唇色发白,颤着手拽紧了陆青婉的袖子,低咳了一声,“董大人确实是去救小宫婢,舍妹不曾见过卫七姑娘。”
谢明翊目光缓缓停在陆青泽面上,忽地上前,抬手拽走了陆青婉手中的帕子。
他敛了笑意,说:“孤要去接应董大人,将逆贼处死,贵人若是见到逆贼,务必要告知孤。”
陆青婉只觉得浑身脊背发冷,下意识往岸边小船离远的方向悄悄瞥了一眼。
谢明翊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间的血污,将那张染血的帕子丢在了雪地里。
“贵人应庆幸,今夜萧家公子是一个人离开的。”
寒风烈烈,劈头盖脸地朝着卫姝瑶面上击打过来。
她几乎睁不开眼,勉强伏在马背上,出于本能奋力挣扎。
不知奔驰出去了多远,董兴终于勒停了马匹。
谢明瑾守在等候接应董兴的地方,来回行走忐忑不安。待远远看见一人高骑白马而来,才急忙命人上前接应。
“怎么是个女人,萧家逆党呢?”他看着董兴将马背上的女人抱下来,目光微变。
“我的人马稍后便会带逆贼过来,表弟不必担心。”
董兴翻身下马,将卫姝瑶强行抱下来,大步往小院里走。
谢明瑾从大门前冲进来,跟上他,责问道:“这,你捉个宫婢做什么?”
为了今夜筹谋之事,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看自家表兄色/欲熏心,这等要事上竟还犯胡涂,要美人不要逆贼,心中自然不满。
“呵,表弟,你瞧瞧这是谁?”
董兴将卫姝瑶放下来,箍紧她身后双手,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便是逃窜多时的卫家千金!”
谢明瑾脸色一变,眼前的美娇娘赫然是太子身边那位侍寝宫婢。
“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心生疑窦,“这人乃是太子的侍寝宫婢,你将她捉来,小心彻底惹恼了太子。”
谢明瑾自幼在宫中长大,又因贵妃和皇后不合,故而从未见过卫姝瑶,即便偶有宫宴,也未曾得以细看过。
“表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董兴口气登时沉下来,眉头蹙起,“太子不近女色,怎会有侍寝宫婢?况且,这张面孔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
“表弟你且让开,哥哥我和这小娘子还有些仇怨未解。让哥先快活快活,稍后再叫你尝尝美人滋味,如此尤物,绝非勾栏那些脂粉俗气可比,定然销魂。”
谢明瑾虽早已习惯了表兄的荒. 淫无度,听得这番污言秽语仍是面色僵了僵。
“好了,表弟,你去门口等着吧,哥保管你这回必定能获得圣宠。”说着,董兴拽着卫姝瑶的手,就往屋里走。
谢明瑾一怔,眉宇间现出些许犹疑。怔了片刻,他才抬步往外走去。
只是,在门外等了许久,也没见人马。
谢明瑾越发心生疑窦。
他不知,董兴那一小批人马,早已经葬身谢明翊剑下,一个未留了。
又过了片刻,忽听得前面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谢明瑾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心道表兄果然没有骗自己。
再一抬眼,却见是齐刷刷的玄色人影,翻身下马,直冲他面门而来。
“殿下吩咐,除世子外,全部处死,一个不留!”梁锦声音高喝。
谢明瑾心下砰砰乱跳,急忙就要往屋里窜。却被梁锦率先一下拎住了领子,拎鸡仔似的提了起来。
“大胆阉人,我乃是圣上亲封的世子,不日便要封王,你敢动我——”
话未落音,谢明瑾只觉得耳上袭来剧痛,鲜血顺着脖颈直淌。
“啊——!”
下一瞬,他便看见一只肉乎乎的东西滚落在地,跳了两下落进雪堆里去了。
那好像,是他的耳朵。
小院里的人乱作一团,四下逃窜,有人奋力厮杀,浑身是血地冲出了大门,却见夜色下又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快跑!”这人跌跌撞撞往前跑,以为是前来接应的董兴部下。
直至他看清了为首那道宝蓝身影时,不由得连滚带爬直直退缩。
“太、太子——是太子!”
谢明翊手执长剑,踱步而来,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传来,阴沉的目光令人浑身发僵。
屋里,卫姝瑶正在用力挥腿,试图狠踹董兴,听得外面惨叫声和一声大喝。
是梁锦的声音。
卫姝瑶紧绷的心终于有所缓和,这一路她不是没想过逃脱,却因手脚皆被束缚,又担心自己死在雪地里,只得暂且隐忍不发,本欲待董兴放松警惕时再逃走。
她思绪飞转,但听见梁锦的声音,多多少少松弛了两分,一直悬走在钢丝上的心终于缓和了一些。
董兴听得外面动静,早已打消了旖旎心思,只蹙眉听了片刻,便果断上前,反手扛起卫姝瑶,一脚踢开了窗户。
卫姝瑶反应过来,急忙大喊,“梁锦——!救命——!”
陡峭的山路出现在小院后门,漆黑的夜色下,如幽暗的长蛇延入黑暗。
董兴把卫姝瑶狠丢在地上,她双手按在地上的满雪的砂砾,疼得倒吸一口气。寒风倒灌进口中,卫姝瑶被呛得眼泪横流,剧烈地咳喘起来。
董兴冷着脸,将卫姝瑶丢上后院的马车,抽刀用力扎了一下马屁股。
受惊的马匹癫狂地往前疾奔起来,在夜色中如脱弦利箭。
卫姝瑶听着风声呼啸而过,心下渐渐绝望,却仍在努力思索如何对策。
“董兴,你现在放我下去,徐相尚且可以保住你一条命。”卫姝瑶终于止住了咳嗽,咬紧了唇,“不然,太子必会要了你性命。”
董兴倏地扣进她的手腕,捏得她疼痛不已。
“放了你?”他死死盯着卫姝瑶,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太子会为了你得罪我舅父?”
卫姝瑶心中实则并不觉得谢明翊会为她破例,她只是想吓唬吓唬董兴,好叫他放松些警惕,能让自己寻到破绽逃出马车。
“你是不是很好奇,世子为何说我是太子的宫婢?”
她突然笑起来,柔媚的眼眸微微弯起,“因为,太子与我是旧识,他早就倾慕我,所以我落难后,他特意来英国公府接我。”
董兴想起抄家之夜,太子反常地来到英国公府……
他怔了一下,大笑道:“哈哈,堂堂太子,竟敢窝藏朝廷要犯!老子把你带到圣上面前,不仅能官复原职,再将太子包庇你的事情捅破,一举两得!”
“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卫姝瑶道:“梁锦既然追杀至此,必定是得了太子吩咐。”
董兴心下一紧,眼前又浮现谢明翊双手染血,亲自剖开犯人胸口活取了心脏的一幕。
不……只要他顺利把卫姝瑶交给皇帝,以皇帝的疑心,太子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他猩红着眼,不再和她废话,反手将她的手再绑紧了些。
只要逃开梁锦的追杀,安全抵达春搜行宫……
马车癫狂得厉害,董兴又钻出去,狠命抽着马匹。
卫姝瑶被甩到角落里,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愈发艰难,胸腔里开始沉闷。自从上次刺客来袭时,她受了伤,身体底子便又虚了些。今夜又跟着萧知言在马上癫来甩去,她受了凉,现下只觉得快溺水一般痛苦。
卫姝瑶下意识想摸身上的药丸,可双手被捆着……然后,她又想起来,药丸也吃光了,心下更是绝望。
狂风呼啸,她从飞扬的马车窗帘里看到,狭窄的山路上,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她不能跳车。
卫姝瑶费力地稳住身形,又被重重颠簸甩起来,肩膀猛地磕上了车壁,剧痛袭来,指甲用力掐进了手心。
董兴进来,看到卫姝瑶面色惨白,半死不活的样子,怕她死了,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装什么?”他恼怒。
“疼……”卫姝瑶目光涣散,柔弱地哭起来。
美人哭泣别有一番惹人怜爱,董兴迟了一下,将她的手解开。
卫姝瑶缩在马车角落里,只捂着膝盖呜呜说好疼。
董兴见马车已经离开很远,也没人追来,心下暂且放松了些警惕,他上前想要将卫姝瑶扶起来。
可手还没碰到她,眼前忽然一花,什么东西洒进了眼里,迷了眼,什么也看不清了。
卫姝瑶松开手,将手心里剩余的砂砾全部洒出去,而后拼命往车门外跳去。
董兴恼火地揉了眼,满眼发红,勒停了马车,跳下去就要捉她。
卫姝瑶没有穿鞋子,她的鞋子早在董兴掳走她的时候就掉了。她只能光着脚拼命地跑,不知疲倦不知疼痛般,朝前狂奔。
远处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惊雷炸响。
卫姝瑶在急促的喘息中抬起头。
这时,却见一支羽箭飞来,直飞过她身侧,朝着董兴而去。
卫姝瑶眼前开始涣散,脚下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
忽然,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上了马。
卫姝瑶虚虚靠在谢明翊怀里,几乎要滑下去。
谢明翊刚想扶稳她,手指将将碰到她的胳膊,忽地微顿了一瞬。
他身上是血,手上也是血。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收拢,蜷缩,而后缩进了袖子里。
隔着袖子,他将她扶稳。
卫姝瑶闭了眼,面颊惨白如纸,不免又咳嗽起来。
谢明翊胸腔里莫名一紧,他薄唇紧抿,扯了下缰绳,将所有情绪悉数敛入眼底。
“梁锦,过来。”他淡淡开口。
梁锦急忙上前。谢明翊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扔给梁锦。
“带她走远些。”
话未落音,谢明翊人已经大步朝前迈去。
陡峭山崖下的小径中央,董兴被暗卫按在地上。
谢明翊一步一步过来,长靴踩在夹杂雪粒的砂砾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你不能杀我,我自幼养在徐家,舅父视我为亲生儿子……”董兴脊背上渗起密密的战栗,语无伦次。
谢明翊没有看他,抬手慢悠悠挽起袖子。
“孤不想和徐相闹开,是因他尚且有些用处。”他慢条斯理开口。
董兴冷汗涔涔,“舅父是百官之首,你即便身为太子,也要顾及他……”
他最后的话语没说出来,谢明翊一脚踹了上去。
董兴的身子被踢飞出去,撞上山崖,又滑落下来,激起地上的雪花,口中吐出的血落进雪地里,分外灼目。
死寂的夜幕中,一众暗卫皆屏住了呼吸,沉默看着太子一脚一脚地踹着。
远处的梁锦抿着唇,不由得将手中缰绳绕了绕圈,干脆将马匹牵着走得更远些。
几乎是梁锦牵着马缓步走远的一瞬间,谢明翊一脚踢上了董兴的脑袋。
他撩起衣袍,朝一旁的暗卫勾手,“剑。”
董兴身如烂泥瘫痪在地,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谢明翊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听得一声腕骨断裂的“咔嚓”声响,董兴的四肢被谢明翊硬生生折断了,软绵的四肢扭曲地垂着,煞是骇人。
董兴已经无法惨叫,他的舌头在这之前已经被割掉了。
谢明翊手执长剑,慢慢地割下了他的一片血肉,轻轻一挑,血花随之飞溅,在半空中扬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但谢明翊根本未曾给他半分眼色,依旧面无表情。
他甚至微微闭了闭眼,好似不忍看见这种惨像。
一众暗卫呆滞地看着主子活生生凌迟着地上那人,血雾弥漫,将他的身影渲染得愈加朦胧阴森。
董兴最后抬眼,似是不甘心地望向卫姝瑶远去的方向。
谢明翊眼神瞬间泄出难遏的杀意,阴恻恻开了口。
“啧,你也敢觊觎她?”
话音落下,一把篝火随之扔在董兴早无生息的残躯上。
与此同时,卫姝瑶已经被梁锦带回了那座小院附近。
她伏在马背上,看见满院的断肢残骸,面色越发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她害怕。
她真的讨厌血腥味。
从那晚谢明翊遇刺后,她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应该是什么——
逃走,从他身边逃走。
她捉摸不透他,更害怕他何时阴晴不定。
是故,萧知言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她确实是有一点点小庆幸的。
阴差阳错,能就此离开也好。
只是……
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子不允许她立刻从谢明翊身边逃开,她别无选择。
卫姝瑶闭紧了眼。
她要为了活下去,为了安全离开,得先稳住谢明翊。她已经知道,谢明翊并不是很想她死。
至少,他今夜来救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不到半个时辰。卫姝瑶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
她胳膊上传来微热的力道,血腥气混杂着暖意从胳膊上蔓延开。
谢明翊抬手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卫姝瑶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喉间发紧,忍不住低低咳了几声。
她咳得凶了,只好将脑袋瞥过去些,却忽地被他抬腕摁住了脑袋,往胸前揽紧了些。
卫姝瑶被血腥气熏得脑子发晕,几欲作呕。
谢明翊微微俯身,低沉冷冽的嗓音悬在她面上上。
“就这么讨厌吗?”
卫姝瑶攥紧了他的衣衫,好半晌才传出低低的呜咽声,“沈奕,我好疼,可不可以歇会儿再走……”
谢明翊沉默了半晌。
真是脆弱的千金小姐。
自他年少时遇见她,他就知道她脆弱、迟钝、不堪一击,但又格外执拗。
就像很久以前,他路过校场时,曾久久注视过她那回。
那时,卫姝瑶跟随陆青婉,正缠着萧知言教她二人骑射。卫姝瑶一身深红骑射装束,金绣玄色腰带勒紧她纤细的腰肢,丝缎般的乌发簪缨高束,她骑在马背上笑颜绽开时,一双柔软的眼眸中流动着明艳色彩,令天地万物失去辉光。
但没多久,因着萧知言策马过快,卫姝瑶追赶不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身后的陆青婉吓得急忙奔上前,却见她勉强扯起笑容,让二人不要担心,而后拖着瘸腿,一瘸一拐地自己躲到树荫下。
直至萧陆二人确认她没事继续练习去后,她才一个人揉着伤腿,泪珠儿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谢明翊薄唇轻抿,面色忽地又沉了下去。
“萧知言,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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