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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卫姝瑶默了片刻,匆忙转身,就要出去喊人。
谁知脚步刚挪了半步,手腕倏然被人猛地扣住了。
她疼得低呼一声,惊惶回眸。
便见谢明翊睁着一双漆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凛冽寒意霎时迸出。
“是你?”
待看清了眼前娇小人儿,谢明翊极快地敛了杀意,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你来这里作甚?”许是他受了伤,声音较昨夜愈发低沉,裹着几缕沙哑。
卫姝瑶被他手指捏得腕骨发疼,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
“你……你先松手,呜呜……好疼……”
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差点儿捏碎她的手腕,她哪里还顾得上姑娘家的矜持端庄,一边呜咽一边去掰他的手。
谢明翊眸色一顿,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见她泪眼盈盈的,小心揉着手腕,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他眼尾轻挑,下意识开口问道:“有那么疼?”
卫姝瑶蓦地抬头,怒瞪了他一眼,“很疼的!”
谢明翊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明。
卫姝瑶莫名一怂,又改了口,咬到舌尖似的,小声道:“是……有那么点儿疼……”
谢明翊默了半晌,敛了神色,垂下眼眸,沉声道:“不知卫七姑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说着,便要撑手坐起来。
他起身时动作虽然流畅,可卫姝瑶亲眼看见,他身上的伤口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又迸裂开来,血水又溢出不少。
然而见这人竟依然面无表情,神色淡漠,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卫姝瑶闻着愈加浓烈的血腥味,下意识退了半步,头皮发紧。
“你、你还是躺着吧!”她看他伤口的血渗得更厉害,忙催促道:“你不许起来!”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性子孤傲,她竟用命令仆从的语气对他说话,不知他待会儿要如何生气呢。
可出乎意料的是,谢明翊起身的动作稍稍顿了下,到底没有下榻,只是随手捡了个软缎枕垫在背后,斜斜倚靠着床柱。
他轻飘飘又睨了卫姝瑶一眼,眸光中含着几分道不明的疑惑。
卫姝瑶袖下的手指蜷缩成小小的拳头,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些。
她是来谢他的,又不是做亏心事,为何总觉得心慌?
“我是来谢你昨夜相救之恩。”她强作镇定,极力将声音放软,道:“我听康伯说你受了伤,所以特意来探望你。喏,我还给你带了些吃食,盼你早日康复。”
“无碍。”谢明翊淡淡应了两个字。
卫姝瑶怔了怔,这人怎的油盐不进?
她硬着头皮把话继续说下,“对了,你没有遇到什么凶神恶煞的狂徒吧?”
谢明翊垂着眼眸,一声不吭。
卫姝瑶心中一咯噔,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她清咳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近来京中出了那桩命案,人心惶惶的。我是怕你抓凶心切,也像罗指挥使那样,万一因此受伤就不好了。”
她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被自己牵连。
约莫是他伤势颇重,谢明翊唇色白了白,唇角忽地勾起一点极浅的弧度。
“你是在关切我?”他慢条斯理地发问。
卫姝瑶本想否认,却在对上他那双炯炯黑眸时,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嗫嚅着改口道:“是、是啊!你昨夜救了我,我关切关切也是人之常情。”
她指尖用力掐进掌心,好让自己清醒些。她平时说话也不结巴啊,怎的今日连番闹笑话?
谢明翊声音平淡应了个“哦”字。
“我送来的食盒搁在这儿了,现在出去给你喊大夫。”卫姝瑶随即转身,就要出门。
下一瞬,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压抑的痛呼声。
卫姝瑶慌忙回头,就见谢明翊捂着胸前的伤势,蓦地摔倒在地上。
她手足无措地跑上前,扶他起来,“沈奕,你怎么了!”
卫姝瑶触及他的剎那间,被他身上的滚热烫得吓了一跳。
原来,他方才一直强撑着精神和她说话时,就已经发起了高热。
卫姝瑶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强忍住胃海难受,扶着他躺下来。
她喘着气松了手,这才发现满手都是血。
谢明翊本就是一身玄衣,染血之处瞧着和水痕似的,他神色又那样平静,淡漠到她以为他根本没甚要紧的。
原来他流了这么多血!
卫姝瑶心急如焚,脸色也微微发白,不可置信地望着满手的血。
她眼角余光瞥见床头一堆零散的药罐,一眼就看见金疮药的瓶子。
“你忍着点啊,我先给你上药止血。”她慌得心脏怦怦直跳,急忙抓过药瓶子,抖着手拔掉盖子。
许是近来看到兄长和平安接连出事,卫姝瑶着实害怕亲眼看到身边的人昏迷不醒,哪里顾得上什么礼节,着急地就去扒谢明翊的衣衫。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分明带着凉意,但卫姝瑶却觉得掌心都汗湿了。
她小心翼翼扯开与伤口粘在一处的衣衫,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处,秀眉越蹙越紧,自己都替他疼得慌。
“你刚才都不觉得疼吗?”她声音带颤,将金疮药倒在他的伤口上。
谢明翊闭着眼,本想应一句无碍,话到嘴边时却硬生生又拐了回去。
他轻声道:“疼又怎样?”
谢一:老婆第一次心疼我,记下来

第117章 番外:少年游
初秋日暮,屋里仍透着几缕热意。唯有凉风轻吹窗牗递进来的微凉,才能让人感到些许舒爽。
一阵风过,卫姝瑶身上薄汗消散了不少。
可心里却静不下来,热得她脸颊滚烫。
她抬眸看向谢明翊。
不知是否因他嗓音过于低哑,平白惹人心生怜悯。
与那双清冷漆眸对上的瞬间,她莫名觉得呼吸一滞,心跳骤然快了不少。
她忙垂下眼去,敛了心神,继续给他上药。
“……你若疼得厉害,不必忍着的。”她小声嘟哝。
只是不知怎的,手腕抖得越发厉害了,一不小心将整瓶金疮药尽数倒在了伤口上。
卫姝瑶彻底呆愣住。
她甚是懊恼,仓皇失措地用指尖拂去多余的药粉,又从袖中摸了张干净的绣帕,小心擦拭掉伤口四周的血迹。
若是此时稍稍抬眼,她就会察觉到那双黑眸一直紧盯着自己。
谢明翊失血过多,又发着高热,身上一时乏力,竟无力动手推开她。他全身紧绷,只得怔愣地看着她替自己擦拭血痕,又拿了一侧的纱布开始替他包扎伤口。
一袭绯红衣衫的小姑娘低垂着脑袋,束发的丝带垂落肩头,从雪腻的脖颈上轻轻滑过。
谢明翊呼吸微顿,眸光不自觉往上挪了挪。
最后一抹霞光落在娇艳侧颜上,映照得她白皙的面颊愈发光洁似玉。
宛若璀璨晨曦,亦如清月薄辉。
谢明翊喉结滚动了下,身侧的手指慢慢蜷曲入掌心。他敛了目光,缓慢闭上了眼。
等卫姝瑶手忙脚乱地替谢明翊处理完伤势,屋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
卫姝瑶望着被她用纱布捆得严严实实的谢明翊,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原先跟着兄长学了如何包扎伤势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下意识抬手抹了抹额角的薄汗,忽地僵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她这是在干嘛!
堂堂英国公千金,居然在下人住的屋子里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副将包扎伤势!
可,他刚才看起来面如金纸,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她哪里还顾得上先出去喊大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何必拘泥小节?
没错,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就这么失血过多死了呀……
纵使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卫姝瑶面色仍是略显窘迫,自知这等离经叛道的行径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她立即松开了抓着谢明翊衣衫的手,急急退了两步,一面拿帕子擦着手上的血,一面清了清嗓子,道:“我给你敷了金疮药,你好生躺着别乱动,伤口很快就能止血了。”
“我现在出去叫康伯给你找大夫来。”她强作镇定,佯作无事发生地开始后退。
榻上的少年没有睁开眼,淡淡应了一声,“多谢。”
卫姝瑶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听着他平缓而冷淡的音调,将余下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眼见天色已暗,她也不能继续和外男同处一室,虽还想知道他究竟为何受伤,也只能明日再问了。
她微微皱眉,最后端详了他一眼。
见他再无平日的孤傲不羁,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面色甚是苍白,唇色如雪,眼帘紧闭,瞧着颇为可怜。
她不免心下一软,又道:“方才的事……”
卫姝瑶怕有闲话传进父亲耳中,她自个儿倒是不怕父亲责备她,只是担心父亲为难眼前的落魄少年郎。
不等她继续开口说话,谢明翊显然已经明白,沉声应道:“卫七姑娘将食盒搁置在桌上后,便出去了,不曾逗留。”
话落,卫姝瑶愣了愣,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误会了自己。
可她也无暇深思,只当他发热疲乏得厉害,不然话语里怎会有若有似无的落寞呢?
卫姝瑶随手将擦过的脏绣帕团成一团扔进角落里,便踱步出了屋子。
听得她脚步声远去,谢明翊终于慢慢掀起眼帘,眸色已恢复一片清明。
他薄唇紧抿,侧过头去,望向站在院门口的那袭绯色身影。
他听见卫姝瑶和康伯叮嘱了几句,约莫是叫康伯好生照顾他。
直至那点儿红消失在夜色中,谢明翊才低垂下眼眸,再度闭上了眼。
浓郁的血腥味裹挟着淡淡药味,充盈着鼻息。难闻的气味之中,还掺杂着一缕极淡的清甜香气。
属于姑娘家身上的甜香。
沈兴良命谢明翊出去办事,自然是见不得人的要紧事,康伯不便叫大夫过来。
相处十年,康伯虽然早已知道谢明翊体质异于常人,伤势愈合极快,但也不忍心看他强忍疼痛,便打了盆清水进来,又特意去取了药箱、纱布等物件。
康伯将瓶瓶罐罐在榻边摆开,温和开口说要给谢明翊上药。
“无妨,不劳烦康伯。”谢明翊躺了半晌,缓慢撑着手臂起身。
康伯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强求,笑了笑,道:“沈小将军,若有事只管再唤老奴。”
谢明翊轻轻颔首,没有再应声,径自开始脱衣衫。
康伯临出门前,看见他身上伤势早已被纱布裹得整整齐齐,又心疼又诧异。
这孩子高热昏睡了大半宿,竟还能昏沉着将伤势包扎得这般干净?
谢明翊解开身上已浸透血迹的纱布,拧干巾帕,面无表情地清理伤口血污。
自十五岁起,他便自告奋勇替沈兴良处理一些不便摆上台面的事,早已习惯了每回任务后自行处理伤势。
冰凉的湿帕擦过皮肤,带走了伤口发红的燥热。
但不知何故,体内的隐隐燥热仍是挥之不去。
小姑娘柔软指尖拂过胸膛的触觉似是尚有余温,让他莫名觉得不知所措。
谢明翊低眉敛目,呼出一口气,指尖浸在清水里反复搓洗干净,继续用崭新纱布包扎伤势。
耳畔却恍惚又响起清脆的嗓音,“你都不觉得疼吗?”
谢明翊动作一顿。
多少年不曾听见有人这样问他了。
自然是疼的。
但,早已习惯了。
夜色浓稠,月辉如水。
谢明翊躺在榻上,没有丝毫睡意。
他望着屋顶横梁,月色从窗外缝隙投落下来,覆上他的面庞。
眼前柔和的月色,渐渐化作一道人影。
小姑娘俯身下来,忍着眼泪,抖着手给他上药。
分明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神色慌张,分明闻着血味嫌恶地皱起了眉头,却依然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
谢明翊沉默了许久,这夜久久未眠。
卫姝瑶回去后当夜,昏迷多日的卫鸣终于醒了过来。
连日的担忧被喜悦冲散不少,卫姝瑶哪里还顾得上思索别的事,一直守在兄长榻前。
等得了大夫的确切回复,确认卫鸣安然无恙渡过了此劫,卫姝瑶亲眼看着他服药后安睡下去,这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院落。
刚回到小院,就见宝月上来与她说起那教书先生的事来。
卫姝瑶今日晨起后,为谨慎起见,命人去彻查了一番那名为秦绥的教书先生。
许是苍天眷顾,竟真的让她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
“那教书先生,很久之前曾教过宁康伯九姑娘。”宝月如实相告。
秦绥家中原是书香门第,因他父亲写文得罪了宰辅徐瞻,被羁押后惨死牢中,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他为了给母亲治病,平日里除了在私塾教书,也会上门教导世家子弟们做功课,好维持生计。
因他写得一手好字,宁康伯怜他一片孝心,请他上门教孩子们书法,九姑娘亦在其中。
宝月道:“两年前,不知何故,秦先生被宁康伯打了一顿扔出府来,自此在京中销声匿迹。听闻他带着母亲去了乡下老家养病,上个月才回京。”
卫姝瑶挥手让她下去,自己琢磨着其中蹊跷。
她有自知之明,她能查探到的消息锦仪卫自然也能知道。若是贸然犯险自行深入调查,万一这教书先生就是那凶徒,她定然是斗不过的。
且不论此人心狠手辣专门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单凭他能力压平安的身手,便知武艺深不可测。寻常人真遇上了对方犯案,只怕是以卵击石。
卫姝瑶清楚罗淮英不擅心计,又担心他再如上次那样心急让凶徒逃脱,寻思着还是去找父亲说一句,好让父亲提点下他。
卫姝瑶正想着如何与父亲细说,便有仆从来传,说国公爷请她过去。
卫姝瑶愣了下,心里一咯噔。
难不成父亲这么快就得知自己今日在沈府所作所为,要训斥她?
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即便父亲知道她今日逾矩之行,她好生哄哄应当也无事。可是……父亲会如何处置那小子?
卫姝瑶登时惴惴不安起来,越发懊恼自己。
她磨蹭了许久,才慢腾腾去了正院。
夜色已深,府邸四处静悄悄的,只闻虫鸣声。
卫姝瑶过了角门,心中闪过白日里的一幕幕,俨然神色绷紧。
她刚行至廊下,忽听得里面传来父亲的说话声。
“也是时候给婵婵择亲了……”
“不知哪家儿郎能入得了令嫒的眼?”
卫姝瑶站在廊柱阴影处,惊得全身僵住。
等卫蒙送走了客人,才唤她进去。
“父亲,您刚才说择亲是怎么回事?”卫姝瑶开门见山,身侧的手指攥得甚紧。
“我听说你今日在沈府逗留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卫蒙和蔼看她,问道:“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一双儿女中,卫蒙更疼爱卫姝瑶。一则她年幼,二则也是因浓烈的愧疚。
他的乖女儿小小年纪就遭受了那么多病痛折磨。
卫姝瑶暗自压下紧张,清了下嗓子,道:“父亲,您是已经有了人选吗?”
她答非所问。
卫蒙虽诧异女儿没有回答他,仍是慈父温柔,犹豫了一下,道:“确实……”
卫姝瑶心中微紧,问:“是谁?”
卫蒙有点吃惊,深深看了一眼卫姝瑶。
他眼神中既像是问为何在意此事,又像是怀疑她为何避开自己的问题。
“我实则还没正式定下人选,只是有了些眉目。”他笑了笑,道:“总之先定亲,待你及笄后再成婚。”
他其实昨日才开始拜托媒人物色世家公子,哪里有什么具体人选。
卫姝瑶咬了下唇,眼神倏然定住了。
心湖莫名掠过涟漪,搅得她心神不安。
“为何如此仓促,我还不想成亲。”她唇角耷拉下来,露出幽怨神色。
卫蒙静静看着她。
他知道女儿今日在沈府逗留所为何事,故而他强压下烦闷,握紧了拳头,用力压下情绪。
但他心中更为焦躁的,是宫里传出的消息。
“婵婵,再过两年你就及笄了。”卫蒙沉声道。
“兄长都尚未议亲,为何要先为我挑选夫婿?”卫姝瑶咬紧了唇瓣,眼眶莫名有点红,“父亲,难不成你想看我草草成婚,哀怨一世么?”
卫蒙叹气道:“婵婵,你兄长志在建功立业,可你是个姑娘家……自从你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担忧,怕你将来无人可依。如今时机恰到,父亲定会为你择个好人家,绝不让你委屈。”
屋里陷入良久的沉默。
卫蒙目光一直紧随着卫姝瑶,细瞧她脸色的变化。
“我不要!”
姑娘家委屈的哽咽声打破了一片死寂。
卫姝瑶猛地抬头,厉声道:“若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宁可出家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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