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侍郎家的小娘子(陈六羡)


梁映章操手扔出床外,砸中了从外头进来的人。
“哎哟!”
陆景襄捂着脑袋,低着去看掉到地上砸中自己的东西。
就在他定睛看去之时,梁映章冲了过去,捡起玉带藏在身后,摆出笑脸相迎的姿态:“小郡王,你怎么来了?”
“你拿什么东西砸我?”
陆景襄不满地朝她看去,却发现她只穿了中衣,领口敞开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胸前不知为何是湿的,薄薄的布料里显露出若隐若现的藕粉色。
……藕粉色……
陆景襄脑子里被这三个字充斥着,全然停止了思考,身子僵住。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流淌出来,他迅速转过脸去,捂住鼻子,语气不善地发号施令。
“快把衣裳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梁映章低头一看,两眼发晕,好在被身后的绿绮扶住了。
“小郡王还是这么我行我素,擅闯女子闺房,太失礼了。”绿绮小声不满道。
秋意附和道:“就是,就算是侍郎进来,也会事先打声招呼,等小姐方便了再进来。可是没人治得了小郡王。”
梁映章只剩下呵呵干笑。
要她说,这对表兄弟,半斤八两好吧。一个明着桀骜,一个暗着心黑。相比于陆景襄,她还能勉强糊弄一二。在宋清辞面前,算了吧,只有乖乖被压的份儿。
话说昨晚,她是怎么变成那副样子的?
院子里,陆景襄蹲在地上,两只麻雀在他面前争先恐后地抢吃食。他手里正掰开一块糕点,扔在地上喂它们吃。
见梁映章从房中走出来,他起身,扔掉剩下的糕点,拍掉碎屑,“你不是书院放假了吗?我带你出去玩。”
“我今天有事,去不了。”
“什么事?”陆景襄皱眉。
“我一个朋友离京回乡,我要去送她。”原本梁映章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应付小郡王的邀约,却没想到他竟然一道来了清业坊。
一户别致清净的院门外,停了三辆马车。
前面一辆是坐人的,后面两辆上装满了各种行李货物,塞得满满当当,高高隆起,仿佛把整个院子都搬空了似的。
沈鸢十分的惊讶地看见这时候出现的梁映章,“映章,你怎么来了?”
目光往后移去,身后还有一位神采奕奕、贵气十足的年轻男子,那副倨傲睥睨的模样让人不敢直视太久。
梁映章上前,拉住沈鸢的手,“我答应了要来送你的嘛。”沈鸢的目光落在她后头,于是她解释道:“这是穆王府的小郡王。”
身后的奶娘慧姨面上和颜悦色,暗暗去戳沈鸢的腰。
沈鸢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上前,朝陆景襄福了福身,道:“民女见过小郡王。”
动作顿在那里,却迟迟听不到回应。
沈鸢头不敢抬,感到异常的尴尬。
“他是跟来的,你不用管他。”梁映章拉起沈鸢,缓和了气氛,回头朝无动于衷的陆景襄瞪了眼,警告他不准对她的朋友这么高高在上。
小院的大门被一把重重的铜锁锁上,拔出钥匙,交给看房的人。
一切准备妥当,即将启程。
梁映章打算送沈鸢到城门口,于是也一同走上前面那辆马车。
陆景襄骑马绕到马车前,眉毛高高挑起,对梁映章命令道: “上来。坐我这里。”
梁映章看看为难的沈鸢,再看看不容拒绝的陆景襄,泄气地跳下车,扶着他的手臂,坐到了他身前。惹小郡王生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好委屈自己。
陆景襄这才满意地笑了,拉起缰绳,打头阵先行往城门口去。
城门口,终是到了离别之时。
回忆起初相识的场景,两人一同在书院里度过的快乐时光,沈鸢忍不住落下泪来,紧紧握住梁映章的手,“映章,我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梁映章替她擦着眼泪,“你也是我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别哭嘛。我们又不会再也不见面了。”
奶娘出声道:“是啊小姐,梁小姐也把你当真心的朋友。在京城能遇到梁小姐这样的贵人,是你多大的福气。”
梁映章不太喜欢奶娘那种说话时的语气,她随意笑笑,继续安慰沈鸢:“你不是一直很想念家里?马上就要与家人团聚,应该开心才对。”
说完这句话,梁映章的眼光不由得暗了暗,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旁边,陆景襄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于是乎,他捕捉到了梁映章神情中转瞬即逝的微妙变化,即便很快被她藏得干干净净。
马车上,沈鸢掀开帘子,做了最后一次挥手道别。
她含泪晶莹的目光越过梁映章的肩膀,深深地往后面路人进出的城门口望去。
梁映章知道她在期待那个人出现。
可是结果,并不让人如意。
随着马车在视野中逐渐遥远,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城楼上有一抹身影转身走下了城楼台阶。灰蓝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晶晶亮亮的细碎尘埃。
“下雪了。”
冰冰凉凉的雪屑落在摊开的掌心上,梁映章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心想:京城下雪真早,若是在青镇,至少要一二月份才会落雪,而且不一定每年都有。
雪花越来越大,起初是一颗颗,随后是一片片。
落啊落,密密绵绵,将繁华恢弘的虹陵变成了一座唯美梦幻的雪城,周围从行人里不断地发出了对初雪的惊叹。
雪花落在发间,肩上,同时也落进陆景襄的心里了,丝丝凉凉。
活了二十年,他未曾有过的悸动,在眼前之人仰起脸看雪,露出那种脆弱易化的感伤之时,如雪崩无法挽回之势,将他轰然正面湮没。
梁映章正要往城门口走回去,突然感到手被他拽住了。
陆景襄在她的掌心狠狠亲了下。
“梁映章,你跟我好吧。”

梁映章甩开他的手,没把他的话当真,“别开玩笑了。回去吧。”
陆景襄眉头一凛,几下思索,心里已有了盘算,便带着人回相府了。
在相府门外,梁映章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苏院首。”
苏秉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听到她的叫唤,直到梁映章跑到他跟前,他才恍然惊觉,笑意晏晏道:“梁映章小友,别来无恙。”
“苏院首是来见宋翁翁的吗?”
“近至年关,特来拜会恩师宋相新年。”
“这么早就来拜年了,苏院首是要回乡过年与家人团聚吗?”并不知情的梁映章只是随口一问,苏秉淮脸色淡淡的笑容便凝住了。
陆景襄悄悄扯她的袖,暗中提醒她。
这时,管家宋瞿拿着一把油纸伞出来,“苏院首,今日降雪,回去的时候务必撑伞。”他仍是觉得不放心,“还是让相府的轿子送您回去吧?”
苏秉淮接过伞,笑着婉拒了。
一人一伞在白雪中渐行渐远,背影落寞,形单影只。
梁映章觉得比刚才送别沈鸢时,心里还要难过。她不禁问道:“苏院首这种身份的文官,怎么身边连个仆人车夫都没有?”
宋瞿道:“苏院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行事作风也与一般的官员不同。如今书院关门,他今年又去山中暂居过冬了。”
“去山里过年?”梁映章吃惊道,听上去好可怜。
两人一道走进府内,梁映章忽然想起一件事,便上前扯了扯陆景襄:“你方才拉我,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陆景襄见她一脸无知,摇头道:“你可知苏秉淮是谁吗?”
“白鹿书院院首啊。”
“那你知道他一阶白门,从无品级的文人,是如何当上大魏四大书院的首席之位?”
这梁映章怎么知道啊。
陆景襄回头望向相府高大的牌匾,白雪朱门,高门深院,片片雪花从无尽苍穹中落尽偌大的天井里,记忆中一抹鲜红闪过眼前。
“喂,你在想什么。”梁映章见他正在发呆。
陆景襄回过神来,背靠柱子,打算好好教教她京城里的人情世故:“五年前,苏秉淮揭发骊南王造反有功,拜入宋相门下,成为宰相高徒,接任了白鹿书院院首之职。”
“这跟我说的有关系吗?”
“你刚才问他是不是要回乡跟家人团聚?他哪还有家人。他揭发骊南王造反的罪证,一家人除了他全被骊南王斩杀。”说完,陆景襄想起苏秉淮离开时雪中的落寞身影,冷哼了声:“以全家人的性命,换来了拜相入朝的地位,也不知他后不后悔?”
梁映章一巴掌打在他胸口:“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我无情?”
陆景襄捂着胸口吸气,没曾想她手心不大,一掌打下去竟然这么有力,陆景襄怀疑再重几分会被她拍出血来。
“失去家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弥补的痛苦。你怎么可以这么揣测苏院首的想法?”梁映章心里的痛楚也被戳中,她没爹没娘,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所以时常怀疑自己是梁辉捡来的孤儿。
豆大的眼泪从她发红的眼眶里掉出来,陆景襄当场急了,拿自己金贵的袖子替她擦眼泪,“你怎么哭了?让相府的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你堂堂小郡王,还怕相府的人?”
梁映章一下一下地抽鼻子。
“你是不知道姨娘浇水的手柄抽在背上有多痛,小时候我弄坏她的花圃,老被她打。宋清辞还在一旁背七律。姨娘打我的节奏也变成了七律。”
梁映章破涕为笑,转过脸去:“你快回去吧。还跟着我做什么。”
“笑了就好。”见她雨过天晴,陆景襄总算松了口气,也很有成就感,“你比明珠儿好哄多了。她更像个孩子,耍起性子来怎么也哄不好。”
“你那个妹妹……的确挺难哄的。”
“将来我们成了一家人,你会喜欢上明珠儿成为好姐妹的。”
“谁和你成为一家人!不要乱说。”
“现在是乱说,我会很快让它成真——”
陆景襄毫无预兆地捧住梁映章的脸,在额头上重重亲了口。
梁映章气急败坏地将他推开,这在她们乡下都算是耍流氓了。她捡起地上一根枝条,追着去,一抬眼望见了对面站着的人:“陆景襄!你——兄长。”
雨雪霏霏,在露天的庭院里簌簌落下,宋清辞的一双目光比雪还凉。
陆景襄随意打了声招呼,“表哥”,便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昨晚那个比梦还离奇的景象重新闪现了梁映章的脑海里,原本她都要忘了,但是在一见到宋清辞后,又不得不回忆起。身体的某个部分像着了魔似的,灼烧起来。
她丢掉树枝,尴尬地无地自容。
“犯了错就想走?”
宋清辞哪会轻易放过她。在目睹了陆景襄亲她后,他胸中的妒火无处发泄,即便是被冷雪落了一身,也无法平复心中的怒意。
梁映章被他拉到旁边的假山里,原来这假山里面还能藏人,就算是有人路过,也不会轻易发现里面躲了两个人。
外面的雪无拘无束地下着,里面的人昏天暗地融入进彼此唇舌间。
“想起昨晚的事了?”宋清辞低喘道。
梁映章的额头都被他的指腹磨红了,没敢看他。宋清辞刚才那副样子,好像真的要把她拆骨入腹,令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的克制到达他的底线了。
宋清辞没再动她,为她整理好容发,握着她的手走出假山,“那条玉带你收好,他日我要你亲自为我戴上。”
走了两步,后面的人却不动。
宋清辞回身。
梁映章松开了他的手,离他远远的,目光垂在地上不知道在盯着什么东西,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兄长真的喜欢我吗?”
短短几个字,语不成句,不知是冻的,还是心里在颤抖。
宋清辞伸出手去碰她,却被她躲开了。
她倔强地立在原地,就是不敢抬头:“大户人家讲究门当户对,娶我这种没有家世出身平民的女子,肯定会被人笑话。我也怕你以后对我厌了,喜欢上了别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我无法容忍这种事,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你要想好了——”
这次,她终于抬头,对上了宋清辞充满动容的眼睛,“娶了我,就要抛开世俗成见流言蜚语,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我老了丑了,你也不可以嫌弃。就算公务在忙,不可以几天不理我,不跟我说一句话,因为我会多想……”
来不及说完,宋清辞抱住了她,他的手在她柔韧的腰肢上微微颤抖,脸颊紧紧贴着她的,“你说的这些,我全答应你。”
“还有很多呢。”
“好。”宋清辞失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梁映章最初没有抱多大希望,列出这么多苛刻的要求原本是想劝退他,没想到宋清辞全盘接收了,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冲动呢还是有勇。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过问下长辈父母再做决定吗,难不成就算是他们反对,他也要娶自己吗?
宋清辞抵着她的额头,笑了一下,道:“宋家祖训中有一条,凡子孙后辈必须遵循一夫一妻。三妻四妾是不允许的。这是先祖立下的规矩。你的担忧并不会出现。”
“是吗?”梁映章支吾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先祖宋玠的原配妻子沈氏是他的义妹。像不像你我二人?”宋清辞贴在她耳边,笑声传入她耳朵里,痒痒的。
梁映章一把推开他:“兄长,你该不会有那种……恋妹癖好吧?”
宋清辞扶额,又开始语出惊人了。
若水院里,宋相站在书房的走廊上,望着从头顶夜空飘下来的细碎雪花,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白日里下了一天的雪,地面上早已积了薄薄的雪,脚踩在上面,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宋相被脚步声打断思绪,朝管家看去。
宋瞿道:“相爷,今年雪下得格外早,是个好年。”
宋相望着月色,拂须道:“宋瞿啊,我在想一件事情。我派去青镇打算将梁辉的棺椁转移厚葬,却发现里面是个空坟。四十年前救了我一命的人,究竟是谁?”
宋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书房内,孟欣正在缠着孟岙山让他把自己调回白鹿书院,“祖父,我何时能回白鹿书院?你知不知道,自从我被调到青麟书院后,有多少人在笑话我?”
孟岙山被胳膊被摇晃,笔下的字立即变得歪歪扭扭。他叹气道:“你就先在青麟书院里好好读书。过了年我就把你调回白鹿。”
孟欣立即眉开眼笑:“真的!太好了!”
孟岙山神情严厉叮嘱道:“记住,这次不准再做太过分的事。”
“是她们来惹我的,我只是给她们一点教训而已……”孟欣满不在乎地狡辩道。
“你就算要招惹,也得看清楚对方是谁!”
孟岙山大声呵斥道,打断了她,见她要哭出来,又放柔语气,谆谆教诲道:“相府不是我们能惹得起。就算是一个远房的表小姐,也是挂着相府的名号。你要是还想回白鹿书院,就安分点。”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孟欣眼泪汪汪地跑了出去,这时,一位老仆人正好进门,察觉到里面气氛不对,没有先开口。直到孟岙山开口道:“什么事?”
他才如实汇报道:“老爷,刑部侍郎谭念月谭大人登门拜访。”
孟岙山浓眉跳动,复杂的神情变化迅速。
当谭念月走进来时,孟岙山变换了另一幅面孔,笑脸相迎道:“谭大人是稀客,不知有何事登临鄙府?”
谭念月也不跟他晃虚招,直接开门见山:“文筠馆发生的命案,孟院首想必有所听闻。我从文筠馆馆主那里拿到了一份名单,原本当日孟院首也在雅集名册上,不知为何没有去?”
早就料到对方的来意,孟岙山假模假样地说道:“那日不巧,我感染了风疾,故而没有前去参加雅集。”
“这么巧?”谭念月眸子一转,“看来孟院首是吉人自有天相,躲过了这次投毒案的灾祸。不过有些人就没有孟院首这么有先见之明了。”
孟岙山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眼睛眯起道:“谭大人这是何意?”
谭念月拿出一张名帖,摆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其中一名死者,名叫孟申。这个名字孟院首应该不会陌生,他是您的渔阳宗亲。据云来客栈的伙计交代,文筠馆案发前一日,您在云来客栈与他见过一面,两人之间起了争执,不欢而散。走之前,你还对他说让他在京城无立足之地。这很像严重的威胁呢。”
“这纯属是污蔑!”孟岙山拍案而起。
“何来的污蔑之词?”
“谭大人,你有所不知啊!孟申是我的渔阳宗亲没错,他父母早亡,若不是靠我的帮扶,他哪能有机会读书成为举子参加科考。此次他提前来京,是想求我帮他通过明年的春试。此等心术不正之人,我怎可容忍他破坏科举。因此告诫他早日回乡,不要妄想靠不正当的手段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