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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家的小娘子(陈六羡)


苏秉淮摇头道:“心中有牵挂,才知孤独滋味。”
梁映章听明白了,他心里没了牵挂,所以早已不知孤独为何物。
茶煮好了。
苏秉淮倒了一杯给她。
梁映章捧着手中的热茶,目光望着外面莹白的地面,说道:“我以前从没感到过孤独,那时候有阿翁护着我,让我能够无拘无束地长大。来了京城后,经历了一些事,人就变得患得患失,尝过了那个人对自己的好,就舍不得放下了。”
苏秉淮明了地笑了笑,“那个人是?”
莹白的月光铺在映白的的雪地上,梁映章的脸颊起了桃花般浅浅的檀晕,正在她害羞之际,苏秉淮突然语出惊人。
“不会是韩家那个小公子吧?”
梁映章顿时大叫:“不是韩子瑜!苏大叔怎么会想到他?”
“我看他对你倒是维护的很。”
“他的确是挺热心肠的。”
苏秉淮继续戏谑地揶揄她。
梁映章没了办法,说道:“我朋友沈鸢喜欢他,我可不会打他的主意。”说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沈鸢此刻在做什么?显州有没有下雪?哎呀,她开春回书院的话,就看不到我了呢。”
“沈鸢已经从书院退学。”苏秉淮目光盯着她,说出了一句实情。
“什么!?”
梁映章惊讶地叫出声,沈鸢退学了怎么没告诉她呢!
苏秉淮起身,说了句“早点歇息”,便进了左侧的房门,剩梁映章独自处在震惊之中,久久没想不明白沈鸢为什么要瞒着她这件事。
翌日清晨。
梁映章难得睡了个懒觉,山中宁静,远离山下京城里的尘嚣,再加上白日里又是采买货物又是被着那么多的重物上山,即便是心事重重,也抵不住身体的疲惫,睡得不省人事。
她是被院中的劈柴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看到茅草屋的房顶,听到外头咚咚咚的劈柴声,恍惚之间,梁映章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和阿翁住在青镇的时候。
今晚是除夕,有很多过年的事情要做,她打起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在苏秉淮的极力劝阻之下,院子里那只老母鸡侥幸逃过被梁映章炖汤的厄运。光是和面,就让她忙了一上午。
临近午后,梁映章蹲在煮茶的炉子前烤地瓜,柴门就被踢开了。
“梁映章!”
突然在这无人问津的山里面被叫名字,梁映章明显被一吓,手里刚烤好的红薯抛了出去,飞到了鸡圈里,被守株待兔的老母鸡给啄了。
啊啊啊啊啊!!!
“我的烤地瓜!”梁映章气得扑进鸡圈里,被不速之客拉住了。
“你还真躲在这里了。”陆景襄热得满头大汗,最后一段山路马实在不敢上来,他是徒步走来的。娇生惯养的小郡王哪吃过这种劳其筋骨的苦。
“小郡王,你怎么找来了?”梁映章往他身后望了眼,空空如也,她眼里的某些期盼落空了。
“这两天我在京城里到处找你,还好我聪明去了趟书院里。说是你才刚打听过苏秉淮的下落,我就来了。”陆景襄骄傲地扬起下巴,像只得意洋洋开屏的公孔雀,几滴晶莹的汗从他的下巴滴淌下来,滑进珍贵的狐裘围脖里面。
“哦。”梁映章低下头,“你来做什么呀?”
“找你回去。”
“我不回相府。”
陆景襄啧了声,“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到,哪能让相府占了便宜。也不能便宜了宋清辞。总之,你跟我回穆王府去。”
“我去穆王府做什么?”梁映章隐隐感到一丝不详,以他出其不意任性嚣张的作派,估计又要作什么妖了。
陆景襄毫无征兆地揽住她的肩头,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道:“我父亲从西北回京了。正好趁着过年,让他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谁是你儿媳妇!”梁映章大力推开他的胸膛,轻喘着气,又羞又恼,恳求道:“小郡王,你放过我吧,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扭了再说。”
“……”梁映章哑口无言,这的确是属于京中第一纨绔的台词。
陆景襄不由分说,拉着她出门:“走吧。灵凤在下面。再晚天色就黑了。”
梁映章急得不行,此事又不知道苏秉淮去了哪里,并不在茅屋附近。她找不到人呼救,眼看对方要上演又一次的掳人,她只好说出了:“我有心上人了。”
陆景襄正要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片片雪花从头顶落下,落在了他的狐裘锦衣上。他眼里的欣喜消失无踪,眼尾下压,直视着梁映章,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然而,梁映章的神情十分真挚。
陆景襄被气笑,手中的赤金马鞭甩出去,抽动地上的积雪纷纷飞散。他发作道:“宋清辞这个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竟然真对你下手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梁映章听到他大骂宋清辞,想笑,又有些怕。
“你身边的男人除了他还有谁?”陆景襄深深吸了口凉气,收回马鞭,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梁映章,“没事。你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宋清辞这样的男人难免会心动一下。你慢慢就会发现,我才是永远会对你好的那个人。”
梁映章倒是好奇起来,“你要怎么永远对我好?”
“有我穆王府护着你,谁也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穆王府没那么多规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啊,待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常年出军守卫西北,让你独守空房,不太好。你若是喜欢孩子,咱们多生几个,让他们陪着你也热闹。”
“你倒是想挺远。还多生几个孩子。”
说起生孩子,陆景襄脸色忽然不大自在起来,他侧过脸,偷瞄了梁映章一眼,假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想生几个?”
梁映章想起村子里生小孩子的女人在半夜里撕心裂肺惨叫的场景,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生孩子痛得很。我怕痛的。”
陆景襄抿着嘴笑:“那就不生呗。”
又说胡话了。
“你膝下无子嗣,将来谁继承穆王府的爵位?”
“还有明珠儿,等她出嫁生子,她的孩子就是穆王府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梁映章叹了一口气,瞧见他头发上落了一片枯树枝,于是踮起脚尖,取了下去,“回去吧。今年我要在山上和苏先生一起过年。”陆景襄那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她又说道:“你刚才说了,我想做什么就能做,我开心就好。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陆景襄被自己的话给堵了嘴,真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败落而归,陆景襄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回头不止两三次,对方仍是一点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他只好不再强求了。
梁映章也没想到,争强好胜的小郡王就这么听她的话回去了。
走出去十几米,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子。
陆景襄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惊喜地转身,是梁映章跑出来了。一双脚丫子踩在他刚踩过的印子上,到了他面前,问他:
“小郡王,你喜欢我什么呀?”

又想耍无赖了。
梁映章扭身就要走,被对方一把拉住,趁机就不放手了,“行吧,告诉你就是。你还记得我将你掳到琼花楼那一次吧?”
“恩。毕生难忘。”
梁映章点点头,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陆景襄喜欢看她笑,心情更明朗了,“明珠儿幼年养过一只兔子,她喜欢的紧,爱不释手,每日每夜都抱着兔子,给它喂食,养得跟只小狮子似的。可惜后来兔子病死,明珠儿伤心了好一阵子,性格变得更沉闷。那次游园会,她告诉我想养你,我就把你带去了。她看的一点也没错,你是挺能吃,还很会咬人。”
“那是你活该,兔子被逼急了肯定要咬人。”
“给你咬。以后想咬哪里都给你咬。”陆景行翘着嘴笑着说,他故意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咬痕,像是炫耀某种勋章似的。
看到他这种暧昧的明示,梁映章咬咬下唇,避开他的视线,跺脚赶客道:“不跟你说了。快回吧。天黑不好下山路。”
“唔,本王的小王妃懂得心疼我了。”
梁映章扬手佯装要打人。
陆景襄趁其不备,伸过脸去,在她羞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伴随着肆意盎然的笑声回荡在空幽幽的山路上,陆景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梁映章的视线里,她捂着被亲了的脸颊,回身,苏秉淮正立在柴门外。
“苏大叔……”
“水烧开了,蒸饼吧。”苏秉淮摇头失笑,回院子里去了。
什么,难道他方才一直在厨房里烧水?
堂堂的朝廷书院院首,躲在角落里偷听人讲话,也太过分了吧!梁映章当场羞得无地自容,和面时泄愤地多加了一把盐。
最后,甜饼变成了又咸又甜的味道。
苏秉淮尝了口,先是皱眉,接着舒眉,最后点头,面对满怀期待的梁映章,点评道:“这个味道倒是挺出彩的,咸中带甜,甜而不腻,口感上佳。”
“我原先想做团圆包的,但是味道变了,就变成另一种饼了。不如我们给它取个新名字吧?”梁映章自己也吃了一只。
“叫合味如何?”
“合味?听着就寓意很好。”
梁映章两手一拍,就这么定了。
两人边聊边吃,除夕夜在山里的这顿饭也算其乐融融。
不知过了多时,远处的夜空突然之间闪现了异样的光彩,照亮了半边山林。
梁映章喜出望外,跑到院中,往山下眺望,看得更清楚些,“苏大叔,城里开始放烟花了。过夜半,是新年了!”
“又一年了。”苏秉淮仰头,饮尽杯中酒,怅然若失道,“梁小友。”
梁映章听到苏秉淮叫她,于是她回头。
苏秉淮从矮几底下,掏出来一样物件,“作为长辈,我也没什么物件作为压岁礼,就把这本宋御的手记送给你,多谢你看我这个孤家寡人可怜陪我过节。”
“我不是看您可怜才上山,我是没地方去才赖在您这儿的。”梁映章实在不好意思,“过年这几日住京城的酒楼价格太贵,我哪舍得花那样冤枉钱。”
苏秉淮被她的诚实折服,开怀大笑起来:“这个正适合你,要是没钱了,就拿这个去当。”
“是那位了不起的诗人宋御吗?他的字有多值钱?”
“很值钱。”
梁映章的眼睛一下子比烟火还亮。
望着山外迷朦的火光,苏秉淮眯起眼睛道:“相府的先祖宋玠,是宋御的关门弟子。其原名姓沈,后来入了宋门,改名宋玠。这本手记里都有记载。这里头,藏着一个世人不知晓的秘密,你若是能够参透,便可成龙成凤。”
听到这本书里跟宋清辞的祖先有关,梁映章眼睛睁得老大,翻动书页更加小心翼翼,“这么厉害的东西,苏大叔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是在一间道馆里偶然得之。道馆里的道士说,当年宋御拿了这本手记换酒喝。道士们都当作是不可尽信之事。原本要扔进火炉里烧饭,被我买了下来。后来我在书院里留下的宋御书籍字画上查验,手迹的确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苏大叔跟这本书很有缘呢。若是没有你,早就化为灰烬了。”
苏秉淮眼里有了醉意,丝毫不掩饰自己在白日里偷听了讲话,还拿出来揶揄她:“你跟宋氏也很有缘,说不定这本书将来能帮到你。”
梁映章呵呵干笑,转过脸,心想:还是当了换钱对她更有帮助。
山下,正有一群人正往山上赶。
“小郡王,这还有多久啊?”一个穿华服锦缎的小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
“这冰天雪地的,谁过年还住山上。”另一个公子哥被冻得瑟瑟发抖,“早知道这里又黑又冷,还不如在琼花楼里喝酒听小曲儿舒服。”
一个领头的公子哥发话道:“不是说了嘛,咱们来帮小郡王给未来的王妃一个惊喜。你们能不能有点义气。平时小郡王怎么对咱们的,是咱们报恩的时候了。”
说完,他往旁边走过的一个人瞧了眼,乌漆嘛黑的,举着火把凑过去,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不大相信道:“这不是韩子瑜吗?你怎么也来了?”
韩子瑜心高气傲,平时不屑跟他们这群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玩在一起。今天真是稀奇了,竟然在除夕夜一道跟来了。
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正在那人纳闷间,韩子瑜瞥了他眼,“小郡王上去了?”
“早上去了。让我们在下面等他发信号。”
韩子瑜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往上走。就在这时,从前面漆黑的山路里闪现一道黑影,众人以为是陆景襄,齐声喊了句“小郡王”。
那道黑影显然没有意料到这么晚的夜里山里面会出现这些人,突然之间改变了方向,蹿进了密丛里,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众人疑惑不解。
只有韩子瑜率先察觉到不对劲,过去黑影消失的地方查看,一低头,看到了草丛的雪地里有一滩黑黑的暗迹。
“火把给我!”
他抢过其中一人的火把,明火一照,赫然发现雪地里有一串血迹。
就在这时,山上发出一道讯号,其他人以为是陆景襄给的信号,于是纷纷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烟花筒,顿时,一丛丛的五彩烟花在这座僻静的山里轰然绽放。
烟花成功点燃,众人引为欢呼。
韩子瑜的身影却不见了。
接近茅屋里时,就先听闻到了从附近传来的陆景襄的声音。
“梁映章!”
“梁映章!你在哪里?”
“回答我!”
韩子瑜循声而去,发现了手臂上受伤的陆景襄正在疯狂地找人,在里面的屋子里,躺着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凌乱的摆设明显是打斗过的痕迹。
“小郡王,这是怎么回事?”韩子瑜看清了那具尸体,正是苏秉淮。
陆景襄扶住受伤的手臂,半边袖子全被淋下来的血水浸湿了。他的脸色略有些惨败,神情焦虑凝重,“我上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名黑衣人正在屋子里翻找东西,苏秉淮已经被杀死了。我和他打斗之后,被他逃了。”
他重重地咬了咬牙,脖颈间青筋突起:“和苏秉淮在一起的梁映章不见了。”
相府内。
出于守岁祈福,碧水院里的灯火一直通明。
陈嫣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手中折着祈福的金元宝,时不时看几眼宋毓敏正在描写的金字。后来,她叹气道:“我怎么觉得这个除夕夜如此的冷清清呢?”
宋毓敏专心写着字帖,眉眼不动地说:“和往年一样,没什么区别。清辞今夜不也留在府里过夜了。夫人何故如此叹气?”
“映章那丫头在的时候还热闹些。”人心终归不是铁做的,陈嫣叹息道:“也不知道她一个人现在何处,怎么过年呐?”
听到她再次叹气,宋毓敏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来夫人还是想映章的。”
“平心而论,你不想吗?”
“我自然也是希望府中人多热闹。”
陈嫣放下手中的东西,抿了口茶,眼神一动,看向丈夫,说:“你说清辞是不是把映章偷偷藏起来了。否则的话,他怎么一点也不急呢。”
“我估摸着这小两口闹变扭了,谁也不愿见谁。”
怎么可以这样呢!
陈嫣一拍桌子,忿忿道:“清辞都多大的人了,映章比他小这么多岁。当哥哥时还懂得让着妹妹,怎么到了谈情的阶段,变得这么不解风情,不晓得把人哄回来。”
“夫人莫忘了,当初父亲让映章出府,我们谁也没阻拦。”宋毓敏感到内心底的愧疚,但也自知已经晚了。
陈嫣失神地坐回去。
夫妇二人赶到若水院时,看见宋相在宋瞿的搀扶下,站立在檐下,神情暗沉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双手颤抖,眼神昏沉空洞地望着夜色里的一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魄,只剩下了一具苍老的空壳。
他们预感到有大事发生,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瞿沉痛地开口道:“苏先生在山上出了事。”
“清辞呢!”宋毓敏问。
“公子已经赶去了。”
“是谁传来的消息?”
“是韩家二公子。小郡王也在那里,他是第一个发现苏先生出事的人。”
陈嫣听到陆景襄的名号,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陆景襄怎么会在哪里?他和苏先生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宋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不禁朝宋相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说是小郡王去找梁姑娘,正好赶上了刺客。韩二公子说,梁姑娘在山里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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