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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怜娇(二十天明)


因着昨日在床上哭得厉害,她的声音还有些哑,看着妻子的美目瞥向自己,谢琼婴眸色深沉,只是看着她问道:“那往后我都给你担着,你能日日同我行周公之礼吗?”
谢琼婴只是想逗逗她玩,然他这一口荤话堪堪将那宋殊眠吓哭了,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自己的不满,“你......你且管管我的死活吧,就昨个儿晚上人都要叫你劈成了两半,你还想日日扯着我做那事,倒不如真剃了头当尼姑来得快活......”
果然是个疯子,谁家好人一天一回,一回半个时辰。你不想活了,别人还要活啊!
谢琼婴不觉得宋殊眠的哭哭啼啼烦人,反而觉得确实是自己过分了,一大早起来同她说这种事情干嘛呢?他起了身将宋殊眠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哄着,只是说道:“我同你说笑的,何故怕成了这样?”
宋殊眠今日才觉得昨天明氏说的话真是对,不过同谢琼婴行了一回房事,就叫他哄起了自己,果真是个贪图耳目之欲的腌臜小人。
她见好就收生怕谢琼婴哄了两句生烦,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只是泪眼朦胧看着他说道:“郎君做起了那事不曾管过我的死活,我嗓子都哭哑了也换不来你一丝怜惜,你说我为何怕?”
谢琼婴想到了昨夜的宋殊眠只是轻笑了一声,眼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蜜意,说道:“下回一定节制。”
宋殊眠不敢再想下回,也不信他这话,他若什么时候照顾起了她的情绪,那他就不叫谢琼婴了,左右在他的眼里自己也只是一个物件玩样。话已至此,只从他的身上下来回了被窝继续睡觉。
一觉不知不觉竟然睡到了下午,醒来之时见谢琼婴已经没了身影,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屋子里的直棂隔扇窗阖紧,隔绝了外头萧瑟的秋风。火红的床幔,奢华的房饰,明明已经在国公府呆了将近两月,宋殊眠还是觉得一切这样的不真实,纵已经和谢琼婴有了夫妻之实,但她就是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国公府。
茫然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婆母不喜,丈夫不疼,往后的人生还要这样绵绵不断地延续下去,再生个小孩,若是好运能不沾染了谢琼婴身上的坏脾气,若是运气不好,跟谢琼婴一个样子......
不成,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要上吊了。
思绪烦琐之际明氏正巧寻来了这处,她得知宋殊眠今日未曾去请安,以为宋殊眠是生什么病,今个儿来了见她躺在床上,且脸色红润并无病气,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以为是她想开了,扯着她的手笑道:“这样就是了,夫妻俩和和气气的,床晃一晃,什么话说不开呢?”
宋殊眠不懂,明氏好像觉得这事并没有什么,难道她都不痛的吗?
终归方经人事,说起这事还是有些羞赧,她问道:“嫂嫂难道不疼吗......”
明氏见她这样越发笑得厉害,“第一回 都这样的,多来几回就好了,这事上了道的话有得乐呢。”
宋殊眠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多来几回,莫不如杀了她吧。
明氏知她不懂这事,也不再多说,小夫妻到了后头总归会懂得。
她想起了大房的发生的那回事对宋殊眠问道:“你可知晓昨晚大爷那里发生了什么?”
大房与二房一脉并算不得上亲近,况且宋殊眠昨个儿在院子里坐了近乎一个晚上,哪里会听得别处的风声,她好奇问道:“发生了何?”
明氏叹道:“大嫂昨个儿夜里打死了一个通房,惹得大哥气急了,二人闹腾了一个晚上,最后大嫂直接抱着芬姐儿回娘家去了。”
谢琼择这人正值青年,偏偏和谢琼婴一样生得也是个贪图享乐的性子,年近三十却只有一个拖了家里门路才得来的闲散官职。海氏和谢琼择成婚已近乎六七年之久,二人也就方成婚那一年还能和和美美,后几年每年都要吵回大架。
海氏族中祖父是已故太师,当初也是位列三公之一,只不过因为后继子孙无人,才渐渐衰败了下去,虽比不上国公府如今的权势地位,但也算是老牌勋贵人家。
说起大房的人,宋殊眠的脑子里很快便浮现出了那二人的脸来。大哥谢琼择油腻肥胖,上回敬茶的时候见过,眼底一片乌黑,看着确是个重欲之人;而海氏看着她的眼神犀利且满怀敌意,看着也确实是个不太好相与的。
宋殊眠惊道:“打死通房?是活活打死的?”
明氏见她这样惊,恐她年纪小是吓着了,只道:“通房虽比普通丫鬟地位高些,但终究是个丫鬟,屋子的主母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打死了也没人能说什么的。”
《大昭律》中规定一日入了奴籍便是终身为奴。
丫鬟奴仆的性命在主子的眼里不是性命,若是当家的不喜欢了,不管是发卖抑或者是打死在家中,都不会有人置喙,就连明氏这样和善的也没觉得海氏打死一个通房有什么不对。
海氏和谢琼择吵了架还能往娘家跑,她能去哪里?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宋殊眠觉得她如今的处境和丫鬟们没什么两样,不过都是个讨主子欢心的玩样。她虽没入奴籍,但却已身似奴仆。
她想着往后的事情脸色逐渐发白。
若是有朝一日谢琼婴烦了她,素来不喜她的长宁公主一定会出来把她像那个通房一样打死的。况谢琼婴阴晴不定,她能受得住一时,难道还能受得住一世吗?
明氏不知道这件事情给宋殊眠带来了多大的恐惧,吓得她决心想要离了国公府。
跑是跑不成了,若叫国公府的人给抓回来,惹怒了谢琼婴不说,长宁第一个打死她先。和离呢,若是谢琼婴愿意与她和离呢?毕竟谢琼婴一开始也并非是想要娶自己。
当初祖母将她送来京都也是想为自己寻一个好的夫家,能够庇护她,嫁给了谢琼婴还不如和离回泉州老家呢,祖母知道了定然不会怪罪她的。
她越想越是觉得人生有了盼头,忽觉人也清爽利落了起来。是啊,她在国公府整日里头过得憋闷难受,为何就不能离了这处呢。
太师府内,海氏正在跟自己的母亲哭诉。
“哪家的丈夫同他一样,竟然这样子不顾妻子的脸面,日日夜夜同那贱人在床上行欢/好之事,他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海氏身着一身墨绿长衫,她生得中规中矩,不算多么出色,或因为生得一双倒三白眼,这会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看上去有些阴狠。
海母这会正抱着外孙女芬姐儿逗弄玩耍,听了这话只是轻抬眉梢说道:“那你也不至于打死了她,这不是上赶着惹了你郎君生厌吗?到时候只管寻个错处由头发卖到下等窑子去,让她日日受那等磋磨蹂/躏,难道不比被你打死来得惨苦?”
终归是活了一定的年头,在这大宅院里斗了这么些年,海母手段心智自然是比海氏成熟稳妥,此法确实更叫人痛不欲生。
海氏的手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上上,掐得指尖泛白,她恨声道:“我怎忍得住那口气,况若是被他发现我送走了那个贱人,还不得去找回来?他现在眼里可是没有我这个妻子了,母亲可知道他同我说什么话吗?”
海母问道:“什么话气成这样?”
海氏想起那话眼里都快萃出了毒来,“他说我一没有二房明氏那位温柔贤惠,二没有宋氏美艳动人,整日里头只会闹事!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既那两位那样子好,怎不去找他们快活去,也不瞧瞧自己生得什么样,人瞧得上他吗?”
海母道:“这话确实有些子过了,怎能将你同别人这样比。”见提及了宋殊眠,她又问道:“那长宁公主叫徐家诓了,能容得下她?”
徐家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诓,只是真要问责他们却又没有法子,但宋殊眠就不一样,既然嫁到了谢家,那就是谢家的人了,自是任他们拿捏。
海氏想到了宋殊眠那脸,又想到敬茶那日谢琼婴替她挡了长宁的刁难,只是冷哼一声,“生得一副狐媚子样,勾得谢琼婴找不着北,长宁公主又哪里会跟儿子过不去?”
海母活了这么多年,把持着海家,还算看得通透,她道:“那谢琼婴可不是个傻子,若她真能勾住了他也是几分本事。”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嫉妒宋殊眠的长相,继续苦口婆心劝慰道:“但长得再好又什么用?没有家世撑腰那不就是同姬妾一样的身份地位吗?你同择哥儿吵架了,背后尚且有太师府,就算是打死了一个他宠爱的通房谁也不会说什么,反倒会去说那通房下贱。她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若有一日谢琼婴真厌了她,她那张脸哭得再美也不顶用。”
海氏听了这话气总算是下去了一些,宋殊眠与谢琼婴二人方新婚感情自然深厚,谢琼婴这样纨绔,她不相信再过个一年还能同宋殊眠如今日这般。
世间最不牢靠的便是情爱,尤其是一个浪荡子的情爱,唯有权势才叫人爱重。
海母最后只是说道:“这事终归是你莽撞了,在家里头呆个几日就回去,莫要闹得太难看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问芬姐儿着想,过个一年半载再添一儿,谁还能撼动你在大房的位置不是?”
坐在海母腿上的芬姐儿已经快要六岁,这会正懵懵懂懂地听着外祖母和母亲的对话。
一说到生子海氏也愁得不行,自己何尝不想,奈何肚子不争气,自从生了芬姐儿之后到现在也没动静,见母亲催生也只是不耐烦地应了过去。
但她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愤愤道:“凭什么我要自己回去?分明是他的错。”
海母说道:“终归你们大房一家也住在国公府里头,闹成这样岂不是叫国公和公主看了笑话。”她抱着芬姐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择哥儿这样是有了宠妾灭妻之势,也不能每回都叫你气个几日再自个儿回府。再过十来日不正好到了芬姐儿六岁的生辰,在谢家过了五年,这第六年便在海家设宴吧。”
在海家设宴庆生,到时候谢琼泽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来,既到了海家,那后面的事情岂不是好办了?
海氏闻此通体舒畅,说道:“果然还是母亲想的周全,这回我定要叫他求着我回去!”

明氏走了之后,宋殊眠打定了和离的主意,那决计是不能生孩子的。
她找来了沛竹小声吩咐道:“你去外头给我抓一副避孕的药来,一会悄悄地煮来给我喝,有人问起来也就全都推说是给我补补身子。”
沛竹瞪大了眼睛,宋殊眠见她这样问道:“记住了没?”
沛竹不懂,若是真能怀上孩子,应当好事啊,为什么宋殊眠避之如蛇蝎,她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去服这个?往后若是能得个一儿半女,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公主就算是再不喜欢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苛责于你的啊。”
宋殊眠摇了摇头,不认可这话,“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苛责于我?现在靠郎君,将来靠孩子,若我呆在国公府,一辈子都要仰人鼻息生活,惶惶不可终日。纵是我现在百般讨好谢琼婴,才赖得他一二分好脸,但他这人比徐彦舟还难琢磨。他纨绔不着调,将我的一辈子寄托在他的身上,你觉得这样行吗?”
自是不行。
沛竹知道了宋殊眠的想法,惊讶道:“难道小姐是想......”
先前宋殊眠虽同谢琼婴说要好好过日子,但不过是缓兵之计,让自己不至于在谢府过得太难受了。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生了这副患得患失、惶恐不安的性子,如今生了和离的想法也不过是图之于未萌,虑之于未有,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罢了。
宋殊眠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沛竹的话,她继续说道:“况说真要生了孩子的话,我也没信心能在这样的地方养好他。若他将来以我的身份为耻,瞧不上我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我会恨不得去掐死他的,既然如此干脆现在就不要了。”
沛竹听了这话只茫然地点了点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有想法的人,若是不然,她大可以在新婚之夜被退婚,回到徐府后,徐彦舟就算是出于愧疚也会善待于她。可徐彦舟那样对她,她不会愿意做他的妾室。
宋殊眠想到沛竹这人有点死脑筋,再三叮嘱道:“你可千万小心了,被人寻到了把柄我可要完了。”
沛竹也知道此事危险,自然会更加注意,她只道:小姐放心,沛竹定然不辱使命。”说完这话便出门去了。
宋殊眠见她如此微微一哽,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到了晚上喝了避子汤药的宋殊眠终于微微安心,沛竹在旁边拿走空碗,嘀咕道:“小姐从前最是怕苦,今个儿竟然喝得一滴不剩。”
谢琼婴今晚回来的不算是晚,眼见他眉目疏朗,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想到明日就要入宫,宋殊眠从柜中拿出了前几日的做好的冬衣,“郎君这是我给你做的冬衣,你瞧瞧看合不合身。”
谢琼婴接过来看了看,冬衣不似抹额那样,做起来繁琐复杂,他微微皱眉似是不悦,道:“这玩样有下人去做,你做这些干嘛?”
上回的抹额倒是无所谓,反正那么小小一条做起来也快得很,但今日的冬衣一看便要废不少功夫。他不明白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府上的人做的,他一个少夫人何苦亲自去做这些,费时费神不说,那双眼睛到时候都要在灯下头给看瞎了。
宋殊眠的眼睛很好看,他可不想让她早早当了瞎子,也不顾及宋殊眠的心绪,只继续说道:“平日要是闲就找些别的事情做,别绣这些玩样了。”
晴萱正在一旁伺候着谢琼婴脱去外裳,听了这话心里头直冒汗,三奶奶辛辛苦苦给你做了这些东西,你不说声辛苦了也就罢了,何故这样子说叫人难堪,她悄悄去瞥宋殊眠的神色,却见得她面上也没什么怒气。
宋殊眠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只是从谢琼婴手上拿回了衣服,低声说道:“郎君若不喜欢那便不要了,拿去丢了就是了。”
谢琼婴见她这副模样才觉方才话说的有些冲了,他并非此意,只是想宋殊眠别太辛苦了而已。但却也不好意思再解释,只是从她的手上夺回了衣服,嘴硬道:“做都做了,丢什么丢。”
他将衣服递给了晴萱,吩咐道:“把衣服收起来去。”
晴萱得了吩咐便退下了。
好在宋殊眠本也就没将他放在心上,本就是想叫他看在这几件冬衣的面上,明天好生说话些,现见他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又究竟有没有领情。
她也不管了,总之该做得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明日还要入宫,定要起个大早,还是早先歇下好了。
灯已经熄了,两人梳洗过后躺在床上,身旁的谢琼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那手又开始往她的身上摸去。他的手很冰,一触上了肌肤就激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忘了你今早说的话了?!”她慌忙按住了他的手,声音急切的时候带了几分娇媚,听得谢琼婴愈发难耐。
自从昨日行过那事之后谢琼婴才觉其中美妙,无怪乎会让人失控沉沦至此。
夜晚黑暗,只有窗户外头落进稀稀疏疏的月光,谢琼婴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显得更低更磁,“我只说会节制,未曾说过不碰你啊。”
他挣脱了宋殊眠抓着他的手要进一步动作,宋殊眠声音略带了哭腔说道:“你别这样,我身上现在还疼着呢。若你今晚再来一回,我明日还怎么走路啊。”
谢琼婴听她又想要哭,也不知道怎就这样爱哭。但他念及昨晚毕竟是她的第一回 ,这会必然痛极,最后终归是按耐住了。
他伸手把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说道:“我都还没碰你怎么就哭了,水做的不成?莫哭了,安生睡觉吧。”
宋殊眠被他揽在怀中,头枕在了他的长臂之上,只闻得他一身清冽的香,他揽得紧,宋殊眠只觉得喘不上气,但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又害怕他生气,只得作罢。
宋殊眠天生体热,先前她年纪尚小,约莫只有十二三岁,徐彦舟在寒冬时常会将自己放在他的腿上,揽着她在怀中读书,她那样的年岁,碰到那样谪仙一般的公子,幸得他如此对待,又怎可能不心动,但徐彦舟是个清正自持的人,好像抱着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取暖一样,往往她红了耳根的时候反而要挨他训斥。
与徐彦舟冷清的怀抱不同,谢琼婴的怀抱是占有、强迫,是情/欲。
第二日早晨,天才放亮,晴萱就从外头喊了两人起床,她在床幔外头轻声唤道:“三爷,三奶奶,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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