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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怜娇(二十天明)


宋殊眠卧在这张贵妃榻上,眼泪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下。
谢琼婴从净室里头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到了碧纱橱后果见宋殊眠躲在里头哭。
他大步上前将她扯了起来,宋殊眠就如同玩偶一般轻易叫他提了起来,他捏着宋殊眠的两颊冷声说道:“哭什么,当初不是你自己选的要留在谢府?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该听说了,既然不愿意回徐府,就应该好生地听我的话不是吗?”
他最后只道:“去里头把澡洗了。”
谢琼婴那双多情的眼睛就这样冷冷地睨着宋殊眠,叫她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来。
宋殊眠并非什么都不懂,他要做什么已经十分明了,“你是要同我行房事了吗?”
他的手指抚着宋殊眠眼角的泪水,他轻笑了一声,然笑意却不达眼底,“做错了事情就应当惩罚不是吗?”
在谢琼婴的眼中,夫妻敦伦就是惩罚。一个男人在女人的身上丧失了理智,而一个女人在男人的身下苟延残喘,不就是惩罚吗?
谢琼婴的成长道路扭曲古怪,连带着对这事情的看法都不尽全面,带有偏妥。一开始他也想从□□之中寻得乐趣,然心底的阴影却始终让他迈不出那一步,但在此刻,他竟想看到宋殊眠在他的身下哭泣喊叫,想去折辱尽宋殊眠的骨气。
宋殊眠的脸色惨白一片,睫毛轻颤,那双落泪的眼睛通红,烛火明灭,照得她身形更加纤薄,她看着谢琼婴说道:“今个儿恐怕是不成了,我来月事了。”
宋殊眠有的时候真看不懂谢琼婴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前些时日二人之间和和气气的时候不做这事,非得吵了架去做,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谢琼婴像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问道:“真来月事了?”
宋殊眠知道早晚是逃不开同房一事,不管是今日还是以后都无所谓,虽今日动了气,但也犯不着在这一件事情去诓骗他,“我闲得慌去骗你。”
谢琼婴的视线下移,落到了她的手上,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却又炙热滚烫,宋殊眠起先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后来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她眼神惊愕推开了谢琼婴,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她尖声质问道:“你恶不恶心?!”
谢琼婴这是将她当什么了?来了月事寻个别的日子便罢了,他......他竟想着让自己用手......?!
贵妃榻也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宋殊眠再躲又能躲那里去,谢琼婴把她抓了回来,“你是个惯会演戏的,今不罚你,你明个儿就给我换了副嘴脸,到时候我一不小心又叫你蒙骗了过去,就忘了今日这事可怎么办。”
宋殊眠不得不承认,谢琼婴人是混账,但脑子比谁都灵光。
夜里安静,二人无声地对峙,良久,谢琼婴终于开口,“怎么,要我伺候你洗?”
宋殊眠推开了他,飞一般地逃离了此处奔向了净室。

第十五章
事后,宋殊眠在净室里呆了一盏茶的功夫,手已经打了三四便皂角了却觉得还是不够,心里也骂了他千遍百遍。
然今日这事竟也就这样过去了,总归信还是回了自己的手上。宋殊眠也不敢再闹,只能叫这一口气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毕竟这国公府里没有人能帮她,纵使有明氏真心待她却也帮不了她。
世家贵族之间的婚姻关系就是这样,先看族再看人,是以才会有“妻多出于贵族,妾多出于贱族”一说。宋殊眠说得好听了是谢家的三少夫人,但她这样的身份,若是连谢琼婴都不认她,又有谁会将她认作正经的主子。
宋殊眠生怕再闹了下去,谢琼婴又发起疯来要自己做这做那,今个儿是手,明个儿又是什么?单单是房事便也罢了,只怕他是在青楼里混惯了,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学去,到时候自己又怎么受得了此等恶心。
黑云遮月,今夜的夜晚格外的黑。
皇太子居住的东宫内,陈耽文坐在铜镜之前,她头上的首饰已经拆卸去了,三千青丝落在身后,而朱睿江此刻正手执木梳为她疏发。
陈耽文一边往脸上抹着香膏,一边说道:“今日宋殊眠在没说成此事,你过两天再寻个机会说去。”
陈耽文口中说的自然是她弟弟的事情。
谢国公按照辈分来说算是三位皇子的姑丈,但朱睿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身份,若真要说起来谢家自然是与这位皇太子的身份更加亲近一些。尤其前朝的时候谢国公亲眼看见先皇嫡庶不分,苛责崇明帝之时,心中更是有了私心维护正统。
朱睿江为人到算是好,只不过实在有些蠢笨。许多时候朱睿江犯了错,都是谢国公这个姑丈出面在皇帝跟前打起了哈哈,替他遮掩了那些不大不小的过错。
只不过今日求的这事,一不是朱睿江这个侄子犯的,二是有关新政并非什么小事,就算是求了谢国公去也没什么法子。
因事关乎新政,而崇明帝支持新政的态度已经明了,若叫国公爷出面要人反而会叫崇明帝疑心他对新政有异。
但谢琼婴不一样了,他是个只知道玩乐的混账子弟,他去求崇明帝,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有想法,那又能怎么样?总归他的名声也这样了,就是再来一条干涉朝政又能如何。
就算崇明帝不答应他,届时皇太后也会出面给他撑腰。
朱睿江支吾道:“会不会是表弟不想帮忙,所以故意喊上了他的妻子来。”
陈耽文道:“没有的事,今个儿我问了,是她自己要凑上来的。况你没瞧见他那妻子的样子,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生怕人跟着你跑了,想来也是因为国公府世子的事情,叫长宁公主给逼着了。”
朱睿江不明白这事情和长宁有什么关系,陈耽文从铜镜之中看出了丈夫的疑惑,叹了气恨他愚笨,她解释道:“世子之位不都是在行冠礼上就顺带给赐了吗?谢家二公子虽说死了母亲,但名义上头也终归是个嫡出的,既是嫡长子,如今二六了还未封世子,那不明摆是等谢琼婴吗?但谢琼婴又这样不争气,到时候谁知道会是怎么样。”
朱睿江嘀咕道:“那跟今日之事有何联系吗.......”
这话都说的这样明朗了却还不懂,陈耽文要叫他这样气死过去,偏偏他一副无辜的模样,自己有火也发不出来,她冷哼一声说道:“公主眼巴巴望着这世子的位子,但谢琼婴这样纨绔,纵是她再偏心又怎么争得过谢琼霖?她宠坏了谢琼婴管不住了,所以才叫宋殊眠盯着他去了,想着在他的行冠礼之前能消停一些。”
朱睿江这才明白,说道:“可是表弟这样子,那姑丈也不会答应把世子之位传于他吧......”
“不是还有皇太后和皇上吗,姑母去他们面前哭一哭闹一闹,到了后头也说不准是怎么样。”
朱睿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父皇和皇祖母这样疼爱琼婴。”他想到了什么,又问道:“若是表弟不答应帮我们可怎么办?”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从梳妆台边坐到了床上,“不答应你也要求得他答应,人是被徐彦舟抓进去的,都知道他和二皇子交好,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徐彦舟现今在都察院任职左佥都御追金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以污儿二期无儿把以史,都察院本就专职纠劾百司,有监察官吏的职责,抓了那陈耽文的弟弟自也在职权范围之内。只不过谁都知晓徐彦舟和皇二子朱睿言交好,是以难免会揣测此番太子妃弟弟被捕一事是否有他从中作梗。
朱睿江见太子妃如此说了,也没了办法,只能寻个日子去找谢琼婴再说此事。
翌日清晨,谢琼婴很早就醒来了,他侧过了身去打量起了宋殊眠。因昨晚折腾得太久宋殊眠还在睡梦之中,她呼吸匀称,只不过眉头依然紧紧蹙着,看也看得出来睡得不踏实。
因着昨晚宋殊眠做得不错,他心情好了也不打算再跟她计较。虽先醒了却也没有要吵醒宋殊眠的意思,只是起身跨过了她下了床。
晴萱已经候在了外头,见谢琼婴起了身便服侍了起来。她想到昨晚二人闹得难看,还是有些担心,便问道:“三奶奶还好吗,今个儿不会同三公子置气吧。”
“置气?她若是不想好好当这个三奶奶,那随她气去吧。”
晴萱想了想觉得谢琼婴说的也有道理,便继续服侍他穿衣服了。晴萱手脚麻利,很快便穿好了,谢琼婴打开了那个装着抹额的抽屉,挑选了起来。
抽屉里头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花色样式的抹额,独独宋殊眠昨天给他的那条黑金抹额十分扎眼。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拿在手上看了许久,最终却还是放了回去。
谢琼婴站在那里许久,晨光透过了大开着的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今日他一身月白锦袍,晨曦的阳光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晴萱看着谢琼婴一时之间晃了神,就好像是又看到了从前那个皎皎如明月的少年。
晴萱先前在皇太后的身边服侍,来到谢府的时候谢琼婴还只有十五岁,今年算是她跟在谢琼婴身边的第四个年头,她算是一步一步看着谢琼婴变成了如今这样的。
她收回了视线,却见谢琼婴突然看向了她说道:“宋殊眠的事情就不用跟皇祖母说了吧。”
他漆黑的眼底没有思绪,只一片冰寒深深不见底。晴萱叫这眼神吓到,纵是向来稳重的她一时间却也失了反应,只是死死地垂着头。
原来谢琼婴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给皇太后说着他身边的事情。
谢琼婴见她这样,只是边往外走边说道:“晴萱,你在怕些什么?我知道皇祖母是在关心我,只不过她胆子小,恐叫皇祖母吓着她了。”
谢琼婴一瞬间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然路过晴萱的身边却还是带了一阵冰寒。
晴萱垂首说道:“是,奴婢定然不会多嘴。”晴萱如今才发现,自己纵是在他的身边跟了四年也一点都看不懂他。
她整理了思绪便往屋外出去了,正见到谢琼婴抱着大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坐着,大黄趴在他的腿上喘着气,谢琼婴眉毛微蹙像是恼了,兀地拍上了大黄的屁股,“吃吃吃,整日里头就晓得吃,长得跟狼一样,难怪别人怕你。”
大黄像是听懂了似的,委屈的呜咽了两声。
大黄是谢琼婴前两年在外头捡回来的,那时候谢琼婴大半夜喝醉了酒晃晃悠悠在街上散步。虽大昭晚上有宵禁,但谢琼婴这样的人他们管不得,便也随他去了。
夜晚凄凄惨惨,独独谢琼婴一人在空旷的大街之上走着,大黄悉悉索索地跟在谢琼婴的身后,谢琼婴想赶走它,却死活也赶不走,踹了两脚又沾了上来,大黄就这样一路跟着谢琼婴回了国公府,最后眼巴巴地立在外头看着他。
于是谢琼婴就将它带了回来,一养便养到了如今。
陪着大黄玩了一会之后,宋殊眠也从里头走了出来,因着昨日哭了那么一回她的眼睛现在还有些肿,晴萱凑上去有些担忧地问道:“这眼睛怎就肿成了这样?三奶奶要不煮个鸡蛋敷一下。”
宋殊眠方才梳妆的时候就见到了眼睛肿得不像话,她怕耽误了请安的时辰,只摇了摇头,道:“不了,一会晚了恐遭母亲责罚。”
晴萱闻此只点了点头深表了解。
宋殊眠出了屋门就瞧见谢琼婴抱着大黄坐在树下头的石凳上,今日他没有穿着深色的衣服,反而是一身从未见过的白衣。
临近秋天,院子里头的桂花树已经悄然开放,因风吹过,上头的桂花落了些到他的肩膀上,他神色淡淡,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这样看着竟比徐彦舟还冷一些。
宋殊眠想到昨晚的事情脸色难免有些难堪,脑中只浮现了四个大字:人模狗样。
她不再看谢琼婴径直出了春澄堂,然路过谢琼婴之时只听得他出声说道:“没看见我在这里等你?”
谁都看得出来,谢琼婴坐在里是等着宋殊眠一块去荣德堂,偏偏这宋殊眠就像是没长眼睛一样。
宋殊眠听到了这话转过身去,故作惊讶问道:“郎君是要和我一齐去吗?”宋殊眠面上同往常没有两样,只敢暗戳戳地使性子。
大黄从他的腿上跑走,谢琼婴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瞥了她一眼便往外去了。
气呗,看谁气得过谁。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荣德堂,未曾想今晨国公爷和谢琼霖也在此处。
宋殊眠在这里见到二人有些意外,然偷偷去瞟旁边的谢琼婴却丝毫没有意外,像是早知道这两人今日会出现在此。
谢琼霖在户部任职,而谢沉在兵部任职,案例来说也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往日里头请安的时候一个人也见不着,今爷三人都凑到了一块就像是说好了一样。
谢国公和长宁坐在堂屋的主座之上,谢琼霖和明氏坐在左侧,宋殊眠便只能和谢琼婴一同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
周遭气氛些许微妙,宋殊眠心下暗忖,莫非是谢家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只听得国公爷开门见山对谢琼婴问道:“昨日里头万柏找你去打马球了?”
万柏是朱睿江的字。
谢琼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宋殊眠心道不就是打了场马球吗,其中难道有什么龃龉。
那谢国公尚未开口说话,只听长宁问道:“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谢琼婴摇了摇头,朝着宋殊眠扬了扬下巴,“本来是要去上酒楼喝酒的,见她也在便作罢了。”
宋殊眠没想到谢琼婴竟扯上了自己作笺,瞪大了眼看向了他,一时之间只觉如芒刺背。
谢琼婴偏偏故作无辜之态看着她。
宋殊眠并不知道知道皇太子与他们的事情,只知道今日几人聚在此处多半与昨日有关,听这话好像是因为自己搅和了什么?
谢琼婴这会扯上了自己定是在报方才之仇。
果然,谢国公脸色有些难看。
徐彦舟抓了太子妃的亲弟弟,这说出去不就是在打皇太子的脸吗。谢国公自己不好出手,自然是想着谢琼婴去帮皇太子这个忙的。
但看宋殊眠的样子也是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他也不好去说她什么。
毕竟当初也是自己要她去规劝谢琼婴,那她昨日管着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了。
谢国公一时之间语塞,长宁却出声说道:“他们要争要抢,新不新政的,你管他那么多作甚。若不是他自己多嘴,能叫人寻到了把柄抓起来了吗?”
长宁不说还好,一说谢国公就又来劲了,“这是新不新政的问题吗?看自己的子侄叫人这样欺负,你倒是咽的下去这口气。”
长宁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了,如今谁都看的出来汁源由扣抠群,以污儿耳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这朱睿江不得圣心。既他心疼侄子自己去崇明帝跟前说了此事就好,皇帝顾及他的面子也总不能再继续刁难太子妃的弟弟。
宋殊眠在这一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新政,什么把柄。
那谢国公将太子妃家里的这件事情说与了谢琼婴听,这宋殊眠才恍然大悟,难怪昨日太子妃问自己是她主动来的,还是谢琼婴要她去的,原来是担心谢琼婴拿了她做借口,不肯去那酒楼应下此事。
若昨日说是谢琼婴主动喊自己去的也不算,毕竟是她先开口说的叫他留在家中消停几日,但也确实是谢琼婴提出让自己跟上。
宋殊眠心中微寒,她不知道,谢琼婴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在她思索之际,谢琼婴已然开口,“所以父亲是想我如何,是想我去找舅舅放了陈让吗。”
陈让是太子妃弟弟。
谢国公确实此意,然叫谢琼婴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哪有爹求儿子办事的道理。
他不说话,长宁冷呵了一声说道:“你倒好,整日里头就会为了旁人刁难自己的儿子,非得叫他去皇兄面前挨些训斥才叫甘心是不是。”
崇明帝推行新政,然那陈让却贬斥新政,若为陈让求情,那不是专门和皇帝过不去吗。
谢国公说道:“哪里就叫你说得这样严重了,那皇上不是就宠他吗,说两句就说两句罢了。”
这谢国公和长宁公主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个几句又要吵,长宁听了这话怒火升腾,“万柏叫人欺负你心疼,这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你倒一点都不心疼了是吗?当初也不知道怎就看上你这样的......”
当年夺嫡成功之后,其余四个皇子尽数被剿灭,跟着崇明帝一齐起事的除了谢国公之外,还有几位功臣。
谢国公当年英俊有成,长宁早早就看上了他,也不管人家是个鳏夫底下还有个亡妻的儿子,一心就想嫁到谢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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