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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岁(水上银灯)


卢玉采坐在镜砖的地上,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而左淩轩则不理她,只是一个人颤抖着手,在殿中走来走去的高声阔语,殿外宁润听着,低眉垂眼。
“督主。”见师父来了,宁润算是松了一口气,陛下这阴晴不定的忒吓人。
卫衣瞟了一眼窗子上晃动的人影,低声问道:“里面如何了?”
宁润眼睛动了动,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对师父附耳说:“陛下这样子,不太寻常。”再直白些就是疯疯癫癫的亢奋。
闻言,卫衣抿了抿唇角,当然不正常了,殷斯送的那绿烛的作用,现在定然是已经起了效用了。
过了一个时辰,左淩轩叫卫衣进去,阴沉沉的说:“我们去寿安宫看望一下太後娘娘她老人家,尽一尽寡人做儿子的孝心。”
这哪是尽孝心,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
卢玉采面如土色,满心的颓然,她没想到,没想到左淩轩能够反杀回来。
她们本意是由皇帝与庆山王鹬蚌相争,而他们在背後推波助澜一番,最好是个两败俱伤,而他们则可以渔翁得利,趁机扶持一个幼帝。
可是,不可能呀,左淩轩怎麽会杀得了庆山王,明明每一步都精心算计好的了,姑母都说过的,会成功的。
她忍不住尖声问道:“为什麽?”
“可惜寡人没死,是不是?”
左淩轩骤然俯身拎起她的衣领,瞪大了眼睛,对她满心厌憎地说:“你们卢家的女人,不是都喜欢这皇後的名分吗,寡人就给你,让你一辈子坐在这位子上。”
“卢家,陛下打算怎处置?”她被幽闭在这一方殿内,身边的心腹都被隔离开,什麽消息都不知道。
左淩轩笑了一笑,撒开手把她扔在地上,拧了拧眉,道:“现在都已经被野狗咬烂了。”
“不……”卢玉采说不出话来,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只是个女人,听从长辈的吩咐。
左淩轩笑着叹了一口气,他抚着心口,明明很愤怒的神情,却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他想要笑,笑得喘不上气来。
他无意与这个只娶了不久的皇後纠缠,过来也不过是想撒撒气,真正要质问的,在寿安宫。
同卢玉采一样,自庆魏之变後,卢太後也是第一次见到左淩轩,她也同样没料到,左淩轩能活着回来。
左淩轩同她说,他“好好”发落背信弃义的卢国公府。
半晌,卢太後嘴唇抽动了一下,倾身向前,满目哀戚的说:“卢家的恩德,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她还不知道就在前天的夜里,卢国公府多年的风光就被付之一炬,保养得宜的手背暴起了青筋,红唇白齿,风韵犹存。
“寡人还记得什麽?”左淩轩歪着头,如同幼时仰望着母後,只是从当初的孺慕之情,换成了而今的似笑非笑。
“当初太後娘娘可是好大的威风,前脚逼着寡人将溧阳下旨和亲,後脚就急不可待的接了自家的侄女入宫为後,生怕寡人脱离了你的掌控。”
“送溧阳郡主和亲是你自己答应的,如何又成了哀家逼迫於你?”
“哼,是寡人答应了不错,但那也要在你们实现了对寡人的承诺才是,你们不但立了那女人为後,还欺骗了寡人,两面三刀的小人,真真是蛇鼠一窝。”
“你,你怎可这般辱骂卢国公府。”卢太後涂着丹蔻的手指指着他,心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什麽卢国公府,不过是一群罪人罢了。”
果然,她猜的不错,卢太後一震,捂着心口颤声哀吟道:“皇儿你不可呀,你到底怎麽他们了?”
“皇儿,原来太後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不,不对,我才不是。”
卫衣抬起头,天色并不是那麽明朗,有些阴晦,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算着还有多少时日。
“你何时知道的?”
“看来果真是真的了。”左淩轩的声音沉了沉,冷冷地。
卢太後早料到真相会有被揭开的一天,但她一直都以为是她与卢家舍弃这个傀儡的时候,而不是今天这样的被质问。
卢太後绝望的问道:“哀家问你,你要如何处置卢家?”
左淩轩随意的坐在了下首,手里把玩着茶盖,眼皮都不抬一下,轻描淡写的说:“能有什麽下场,不就是抄家灭族咯,太後娘娘你想要什麽下场?”
“你,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
卢太後大发雷霆,扬手一把掷出了手中的佛珠,可巧砸在了左淩轩的眉骨上,小叶紫檀木的金线佛珠,重重的,左淩轩倒也狠疼了一下。
“畜生?”左淩轩皮笑肉不笑,抬手揉了揉砸疼的眉骨,嘴唇微斜挑的讥诮道:“说起没人性,寡人可比不上太後娘娘,哼,儿臣望尘莫及呀。”
他恨极了,被当作猴子一样被利用。
卫衣在宫门外低垂着头,听见陛下的声音锐利又尖刻,他唇角微抿。
殿中卢太後指着左淩轩,嘶声诘问道:“我养你这般大,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吗?”
左淩轩闭了闭眼睛,有些泪意,他想起幼年,也曾趴在太後的膝头吃糖蒸酥酪,她对他一向是严厉的,尤其是当了皇帝以後。
她同其余的人一样,把他当作傀儡。
他是怎知道的,多亏了殷斯,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卢太後巩固地位的棋子,若不是她後来不能再生,先太子与先帝早逝,焉会留他一命。
想到此处,他平息了怒气,说:“余生,太後娘娘还是多多为自己念经超度吧。”左淩轩捡起的地上的小叶紫檀木佛珠,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卢太後欲哭无泪,她瘫坐在凤座上,说不出话来。
殿门被左淩轩从里面亲手打开,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负手对卫衣说了一句:“走了。”
卫衣紧随其後,一边走一边心想,虽然左淩轩并非太後娘娘的子嗣,但这心胸狭隘的性子却像了个十足十,果真是教导有加。
他回过头,蹙了蹙眉,随即快步跟上陛下,寿安宫闭宫门,自此太後娘娘永不出寿安宫。
左淩轩才发现,自己也是如此的睚疵必报,他恨透了这些抛弃他的人,尤其是他曾经那麽信任的人。
也许不是恨,只是泄愤。
後来,那位迟迟没有消息,摄政王妃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卫衣按耐不住,暗地里飞鸽传书,送至玄衣身後人的手中,展信只八个字:今不归来,尚待何时。
两天後,回信的内容颇为简洁,只两个字:何归。
卫衣知道,他必须要送出手里的底牌了,他大笑三声。
他知道,弄权之术终是玩不过这些人,命人快马加鞭,送至对方手中。
与此同时,没有了摄政王的震慑,边地频遭侵扰,百姓苦不堪言,奏折一封封的往皇城送来。
左淩轩撂下手中奏折,阴沉着一张白皙的面容,冷冷的说了一句:“墨罕,开始不安分了。”
宁润低着头,他暗暗琢磨着陛下的心思,怕不是墨罕不安分,而是陛下看他们不顺意。
和亲之事,左淩轩到底是心有不甘,意难平,要御驾亲征。
朝臣自然是吵成一团乱麻,多数并不赞同陛下的决定,然而他还是一意孤行的压下所有劝谏的奏折,必要亲自带兵,前往边地,由他来打败墨罕。
卫衣是要得跟着去,他自然不想去的,但是这由不得他,陛下吩咐了,就必须遵从。
回来沐浴过後,坐在椅子上一边晾头发,一边和繁缕直接说了。
“这一年,还真是波折重重啊。”繁缕只说了这麽一句。
“信我,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卫衣搂住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顺着眉心,鼻梁渐渐向下挪去,又在女子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半晌,才放了过去。
他才沐浴过,长长的头发半干半湿散在背後,身上是皂荚一样的清苦味道,只穿了一条白色中裤。
繁缕抬起头,离开的他的亲吻,淡淡的说:“大人之前也这麽说过。”
“是吗,那麽这是最後一次。”卫衣在这间隙停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句,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忘返。
“但愿吧。”繁缕踮脚勾住他的颈项,指尖触摸到他後面的头发,软软的带着点湿意,她其实听不懂督主的话,但即便这样,她也信他。
耳鬓厮磨的时候,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饱含情意,甘愿沉沦在这甜言蜜语中。
卫衣密切的吻再次落了下来,他这样的人,表达情意总是很内敛。
抬手卸了她挽发的簪子,长而浓密的黑发倾泻而下,温热的唇顺着她白皙的脖颈下去,柔滑的衣料被他的手被褪了下来。
卫衣的手顺着肩胛骨滑到腰线,女儿家的身姿轻盈纤细,繁缕肤色白皙,身形娇小,在这朦胧的昏黄烛光火色下格外美丽。
繁缕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抬手在肩上遮掩了一下,他咽喉处微微颤动了一下,嗓音沉沉,低眉说:“别动,让我看看你。”
繁缕略微沉下肩膀,锁骨纤细轻巧,拂了拂发丝,启唇道:“你看,没什麽大不了的。”
繁缕与他便一同跌入了帐中锦被上,她听见澎湃的血涌声,依偎在他的胸膛,这亲热太过令人情迷意乱。
对望过後,忽然,两个人都没有了动静,繁缕出声叫他:
“卫衣,卫衣。”
卫衣不应她,繁缕便爬了起来,身上笼着湖蓝色的被子,凑过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一叠声的说:“卫衣,卫衣,你看我呀。”
“我看着呢。”卫衣捧着她的腰,一边又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呀,旁的没什麽,胆子倒是见长。”
繁缕有些得意的翘了翘鼻子,说:“那可不是,跟在大人身边,什麽不长也要长胆子呀。”
要不然早被西厂那边的鬼哭狼嚎吓软了腿,她要是敢哭哭啼啼的话,那时候的督主可没有现在这耐心,怕是直接把她扔出去了。
帐子里本就光线暗淡,繁缕骤然抓起被子往两人身上蒙头一盖,眼前黑漆漆的,就听见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卫衣的气息比平日紊乱了一些,繁缕伸出手,慢慢摸索到他的眉骨,感觉到他的眼睛动了动。
她慢慢的说:“怎麽说呢,大人,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有幸的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我想过许多,很多没有用的事情,我舍不得,卫衣,每次我都舍不得你走,怕你走了,回不来。”繁缕很擅长说这样的话,很动听也很真挚。
才说完被他骤然一言不发的捞进怀中,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眼眶不由自主溢出水雾来,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他的肩膀上,热热的,仿佛渗进了皮肤,入心入肺。
卫衣任由她将泪水淌落在他的肩上,只贴近了她的耳边,耳鬓厮磨,温声说:“不要哭了,我都这麽对你好了,怎麽还不够好吗?”
哪里好,两次三番的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她不得不提心吊胆的等待着消息。
想着,繁缕想着便觉愤怒,低头恨恨得张开嘴,毫无预兆的一口咬在他的右肩上,顺带着口中咬住了一缕头发,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你哪里好,总让人那麽害怕。”
“呃。”卫衣痛得闷哼一声,反手扣住她单薄的肩膀,翻身将她扑倒在了床榻上。
在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他语气半柔半狠地,微微沉着气,说:“这辈子你别想逃了,别怕,我得让你记得我。”
说着,便扯了她背後的系带,薄薄的肚兜便散了,用力拥住了怀里的人,温柔的抚过这美丽的身子。
繁缕略微急促的喘着气,很快就被卫衣堵住了唇齿,他将此生仅有温柔情爱尽数交付於此,不求回报的给这心上人。
繁缕也在想,这辈子真是折在这人的手里了。
月影花移,情意切切,恩爱不及情深似海,夜风微凉,拂过纤细的花枝,月色温柔的吻在花瓣上,同床共枕,气息交缠,绵绵如梦。
他曾想过无数次的设想过来生,倘若他是文采斐然的书生,那他便写出这世间最深情的诗词赠与她,若他是武夫,便为她披坚执锐,守她一世安稳。
偏偏他却是个太监,这是此生无法逾越的鸿沟,那麽,便将我所有的柔情与炙热的心给她。
繁缕一早就醒了,坐在床边上看着正睡着的卫衣,捋了捋他遮住眼睛的头发,她等着起床服侍卫衣,今日就要启程随陛下去御驾亲征了,她要送他一送的。
所以,今天清晨,卫衣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是繁缕。
“大人,您醒了?”
“今日怎麽起的这样早?”卫衣问她。
“为了送送你。”
卫衣起床後察觉到疼痛,偏头就着光一看,右肩咬的地方已经破了口子,两排整齐细巧的牙痕,经过一夜沁出的血迹已干,不由得无奈道:“你怎地下口这样狠?”
繁缕踮脚一看,确实是有些深了,她自己也没有料到,转身去拿了衣裳来,一边浅笑着说:“咬的深,会疼,大人才能时时记得我等着你,来,大人,把外袍穿上。”
“大人,会回来的吧!”卫衣穿上衣袍,繁缕为他系好腰带,手环住他的腰身,仰着头说。
“放心吧,准备万全,不会有任何差错。”卫衣的语气信誓旦旦的,似乎在保证什麽,又似乎是在祈祷罢,说完,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眉心。
繁缕随着他,一路送出了西厂的门口,卫衣迎着晨曦回头看了看她,繁缕笑着说:“走吧,大人。”
繁缕知道他们这些人做得是大事,时常觉得大人是她最佩服的人,他在主子面前的卑躬屈膝,是为了给他们换来一片天地。

卫衣离开後的日子里, 她依旧每日到女医馆坐值, 一边与青黛共事, 一边教导白芷。
她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翠羽宫召她去面见过桐妃娘娘, 对於一般人来说, 面对一个见过自己最狼狈状态的人, 总是避之不及的。
但对桐妃来说,却是她同陛下患难与共有力的见证人。
她要好好善待繁缕和清平,她们对她有极大的好处。
左淩轩出征後的第三天, 卢玉采趁宫人松懈,半夜赤脚跑到寿安宫混了进去,与卢太後不知怎地发生了争执。
最後在撕扯扭打中, 推倒了观音像前的烛火, 引燃了垂在地上的幔帐,偏偏两个人谁也没注意。
等外面的宫人发现走水了, 大火烧毁了半座寿安宫, 而皇後与太後, 最後的两个卢家人, 也就此死去。
卢太後这辈子杀了那麽多的女人, 最终也没料到, 自己不是死在那个假子手中,而是自己最看好的娘家侄女手下。
她痛苦的在火中嚎叫着,翻滚着, 卢玉采站起来时被她一把推倒, 坍塌的梁柱落下来,砸死了皇後娘娘。
水,水,水,这宫殿後面有一方小池塘。
卢太後不知怎麽的,想起了水,就想起了耿琼琚初次进宫的样子,容色倾城,却出身并不算太高。
但这里,只需要有足够的美貌就可以了,少女就站在莲池边,嫣然一笑,宛若清风徐来,好生的清凉。
对,清凉的水,水,池塘有水。
众人不知所措,看着被烧得浑身漆黑的太後娘娘不顾灼热之痛,一个劲的往池塘的方向爬过去。
当然没有人会让她过去,掉下去可就淹死了,可卢太後听不见,她只知道自己此时被火焰包围,近乎嘶吼地扯着嗓子,一声又一声。
“水,水……”那声音恐怖不已,被烟灼伤了的嗓子,滚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过了一会,卢太後突然一个抽搐,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了,有胆大的宫人上去探了探,颤声道:“太,太後娘娘去了。”
宁润赶了过来,自从福禄两位公公死了,而卫衣又随陛下御驾亲征,这宫里他就是最大的太监总管了。
这时候,倒也没有人质疑他,缓缓开口道:“太後娘娘这般仪容,不宜久置,不如速速封棺。”
他眼皮微颤,敛在袖子里的手,心想这好歹也是一国太後,竟然以这种方式死去,委实是有些可怜了。
此事过後,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流言蜚语更是不计其数,当然,更多的是人人自危,在他们眼中,无论陛下对太後娘娘如何怨恨,但那也是亲母子。
谁敢去报信呀,唯有宁润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了,众人一致推举他,说:“劳烦宁总管走一趟了。”
宁润无法,只得在处理好一干事宜後,带了两个人启程出发,匆匆追赶陛下的大军。
女医馆里,繁缕和一堆小姑娘听着人闲聊寿安宫的事,听到卢太後被烧死时,不约而同的表示出害怕的神情,说起来,堂堂太後之尊,最後死状还这般凄惨。
听着少女们期盼着未来,繁缕蓦然沉寂下来,她看向窗外,督主看着的,应也是这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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