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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岁(水上银灯)


现下不是梅花开发的时节,也没了第一次来时的惊艳,繁缕当初挑选的梅瓶还摆在房间里。
巷子里的人家都很安静,繁缕坐在亭子里,卫衣不让她独自出门的,这宅子里的草木只临时收拾一番,倒是多了些野趣。
繁缕想起了紫苏姐姐就是嫁给了这里的人,眼看着督主的意思就是要离开,她想去看一看,趁着卫衣空暇来看她的时候,提出了这件事。
“督主,我想去看看紫苏姐姐。”
“我让山竹去查一下,然後送你去。”卫衣一贯的对她一求百应,知她在宫中也不过结识这几人。
“好,太好了。”
卫衣心情很好,笑着说:“你看,这次我说话算数,我们会脱离这里的。”
繁缕想了一下,偎在他的身边,问道:“那大人,山竹也跟我们离开吗?”
“是的,他是我的徒弟,一直跟着我的。”
“离开了长安,可就是离开了前程呢,他还年轻,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好。”繁缕略有不解,更何况听说西厂督主的即将是陆午接任,他们都是熟识,更加不会亏待了山竹的。
卫衣笑了笑,没想到繁缕还会想到这些事,便耐心回答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应付的来这官场的,山竹当初是跟着我才踏入这里,你放心,他自己愿意离开的。”
“他不後悔就好。”繁缕若有所思道。
翌日,打听到紫苏夫家的地址,繁缕便吩咐了马车要出去,山竹驾车随行,卫衣对他很放心。
马车从他们所居之地穿过了三条长街,才到了紫苏家,山竹停下马车,对车里的人道:“夫人,就是这里了。”
繁缕握了握帕子,居然生出几分激动来,温声说:“嗯,知道了,你去敲门吧。”
山竹上前敲门,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陌生人很疑惑,山竹说:“劳烦通禀一声,我家夫人前来拜访故友。”
“我的故友?”
紫苏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正厅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她端坐在缠枝花椅子上,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水饮啜,穿着木兰青双绣褙子,淡绿缠枝绣折纹百褶裙,挽了百合髻,身形纤细,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一时半会的,她怎麽也想不起来会是谁,便开口道:“久等了。”
女子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笑盈盈道:“啊,紫苏姐姐你来了。”
“繁,繁缕,竟然是你。”紫苏看着她惊讶不已,疾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
“是呀,紫苏姐姐没想到罢。”
“惊喜,惊喜,”紫苏大笑着点点头,问她:“你,这是出宫了吗?”
“嗯,算是吧,紫苏姐姐,这几年过得可好?”
“很好,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夫君的孩子。”紫苏抚摸着的微凸的小腹,面色红润。
“哎呀,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繁缕闻言凑过来看,抬头说:“来来来,姐姐快快坐下,可不要累到了,哎呀,我可也是长辈了。”
“你这丫头,这麽大了,还孩子气似得,哪有怎麽娇气。”两个人分别落座,丫鬟给紫苏端上茶水来。
繁缕捧着脸,笑道:“真好呀,我怕是看不见了,过一段时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所以临走前来看看。”
“啊,你不留在长安吗,你的家人不是……咳,对你不太好吗?”紫苏睁大了眼睛,有些遗憾的坐下去。
“相公这两年的生意越做越大,也置办了这新宅子,你看,其实还不错吧。”
繁缕还没说话,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个男子,想必是紫苏姐姐的相公了。
“今天家中有客人来吗?”
“回二爷,有客人自称是夫人的故友前来拜访。”下人回答说。
“娘子的故友,那敢情很好,她在家中闷了许多日子了。”男子边说边踏进里门,就见妻子在厅中,果然有客人在此。
紫苏站起来,迎了过来,对他道:“相公,这是我的师妹。”
繁缕冲他颔首,紫苏先随他进去服侍他更换衣裳,两人独处之时,何二爷才问道:“娘子,你师妹出身很好吗?”
紫苏不答反问:“问这个做什麽,她的出身怎麽了?”
“没什麽,”何二爷换上干净的家常衣袍,含糊道:“我看她衣着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
紫苏方才没有注意到,繁缕自己兴许也不知道,她相公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很有些看人的本领。
“她,是呀,她嫁的人家还不错。”紫苏说的时候,略迟疑了一瞬,相公是个老实人,繁缕与卫督主的关系,不宜告知他太多。
“噢,原来这样,的确很不错。”
她都没有敢问繁缕,现在是否还和西厂督主在一起。看繁缕的样子,应当是的,紫苏又有些忧愁起来。
她还没想通繁缕的事情,又见自家相公面色不是太好,开口问道:“你这是有什麽事吗?”
相公苦笑一下,说:“你知道的,沈兄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沈公子?你不是说他为人聪明得很,怎麽会身陷麻烦里。”紫苏笑了笑。
沈长行与她的相公是一道做生意的,最近才和长安最大的皇商秦家旁支搭上了话。
何二爷摊手无奈地说:“咱们家的药材生意,之前好不容易同卢国公府的药铺搭上线,谁想到卢国公府一夕之间就没了,啧,你说这不是白费力气吗,还好有沈兄帮衬,才没落入困境。”
“这些我知道,所以你不是一直在跟沈公子做生意吗?”
“不说这些,咱们先进去吧,别让你师妹久等了。”何二爷说着摇了摇头,一边扶着她出来坐下,丫鬟端了茶水上来。
繁缕放下茶杯,看他们方才相扶出来的样子,笑道:“紫苏姐姐,你们可真是夫妻相贤啊。”
“你不也一样,”紫苏说完,转头问相公,说:“对了,相公你方才要说什麽?”
何二爷端了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咳,我从前不是与你说过,沈兄在来长安之前,是有过一门婚约的。”
“是呀,不是说没有成吗?”想起沈兄当初的难言之隐,所以都没有对紫苏提起过,但现在不说也不成了。
“嗯,啧,这婚事没成,就是因为那家小姐逃婚了。”何二爷摸着下巴,嘴里咂摸着叹了一声。
“逃婚,这可玩笑不得。”哪里就是玩笑呢,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对於温顺的紫苏来说,闻所未闻。
繁缕捧着茶杯也是略略一呛,险些被吓掉了下巴,也跟着惊问出声:“哎呀,竟然还有这般女子,真真是匪夷所思。”
不愿婚嫁的女子不是没有,以死相挟的也有,但是这胆子大到出逃,本朝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只说这路途遥遥,穷山恶水,又颇为险恶,怎麽看也不像是一个弱女子做得到的。
“唉,自从那女子逃婚,那家人可算是愁白了发,一女带累了全家的待嫁女儿,都是婚嫁的年纪,被这一个不听话的姊妹连累了。”
“那岂不是说,他们家别的女儿也嫁不出去了吗?”紫苏倒是有些可怜那女子的姊妹了。
“可不是吗,”何二爷蹙着眉说:“麻烦的是,沈兄与那女子竟然在这里相遇了,便好心送了信给那女子家人。
唉,这女子年纪也大了,过往经历似乎也颇为复杂,她的家人无计可施,就把她赖在了沈兄的头上,竟然要沈兄娶了那女子。”
“这,这未免太过分了。”紫苏忍不住皱眉斥道,繁缕也跟着点头。
繁缕也跟着问道:“那女子可知是什麽情形?”
“闻说从前也是个温顺的大家闺秀,可自从一场大病後,忽然性情大变,常常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举动,咳,这些都是听沈兄说的。”
“咳,不会是什麽脏东西附身了罢。”紫苏蹙眉猜测道,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
“这个,谁说得准呢。”
繁缕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在宫里这些年,来来去去都是险恶的心机算计,这民间的奇闻异事,倒是很有趣。
紫苏的相公说:“一个姑娘家,出来这麽久了,也不想想还……唉,算了,沈兄现下正与秦家接洽,可出不得意外,我得帮帮他,要不然咱们家的生意都要黄。”
“怎麽帮?”紫苏一惊,抬眼说:“你可不要用什麽歪门邪道的法子,这可是天子脚下。”
“你放心好了,可别吓到了咱们的孩儿,”相公见她一惊一乍的,忍不住也跟着心惊肉跳,安抚着自家娘子,说:“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子,家人又不在这里,首先不能让她与沈兄再见面了,免得被日後女子家人诬赖,待沈兄成亲後,一切就好办了。”
“也好,唯有如此了,”紫苏也没什麽好法子,转头对繁缕感叹道:“你说,长安那麽大,这还能相遇,真的不是孽缘吗?”
“真是说不准呢。”繁缕点头,就在这里听着他们闲话家常。
紫苏又问道:“不是说沈公子已有了心仪的女子吗?”
“就是这样啊,也是南地人家的小姐,听说身份还不一般,背後有贵人撑腰……”
这时,山竹进来低声催促道:“夫人,该回去了。”
卫衣虽然允她来,但只答应出来不能超过两个时辰,繁缕只得起身告辞,她在这里听了这一桩事,倒也很是有意思。
只见到紫苏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便放下心来,离开的时候,紫苏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紫苏怅然道:“你我这一分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
“有缘一定会再见的,紫苏姐姐放心,我若再有机会回来,一定来看你。”
繁缕自己都说不准,离开了这里,这辈子还会再回来吗。
马车才驶出紫苏家所在的街巷,便被人群堵在了街口,山竹不得不停下了马车,接着,不断地有百姓从远处涌来。
山竹有些好奇,问道:“这是怎麽了?”
路边看热闹的人随口回答:“是林府的大公子娶亲。”
繁缕自然也听见外面的声响,凑近了车门,问道:“怎麽了,山竹?”
“噢,好像是御林军的林大人娶亲了,前两天还给督主下了喜帖,不过督主只让人送了贺礼,没有亲自去,噢,原来就是今天娶亲啊。”
山竹对林怀与自家督主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听见夫人问,想也不想的一股脑回答了出来。
林怀意外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不但没有杀了他,反而将他放在了御林军,做了副将。
繁缕挑起车帘,便看见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过去,一身红衣的新郎官骑在马上,打马过街,风流倜傥,身後轿夫抬着喜轿,喜婆大把的撒着喜钱,引得许多人大声喝彩哄抢。
“真是良缘佳偶,听说这新娘子也是官家小姐。”
“真是一桩喜事。”
她闻言笑了笑,一直等到整个迎亲队伍过去,山竹才将马车驶出街巷,车轮压过路上散落的红纸屑,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径。
晚间与回来的卫衣说了听来的趣闻,卫衣也觉得很有趣,又说那姓沈的公子的确很倒霉。
两人说的很高兴,而後繁缕顿了顿,又说看见有迎亲的队伍,听说是林府的,卫衣眉眼一挑,没有动作,只说:“嗯,这是好事。”
“咳,原来大人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呀。”繁缕像是抓住了他的软肋。
“所以呢,你想说什麽?”卫衣面色平静无波,只抬起茶色的眸子静静的望向她。
繁缕站了起来,绕到他的身後,俯身握住他的肩膀,语气轻而温柔道:“并不想说什麽,只是,大人这样的介意让我很高兴。”
卫衣略微歪了歪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才轻描淡写地说:“我曾想杀了他,只是慢了一步,才留他一命罢了。”
“大人想杀了他,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繁缕面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有些後怕。
她在想,若不是卫衣当时的手慢,怕是就见不到今日林怀娶妻了,而是林府发丧了。
卫衣见她这般神色,甚是满意,安抚一样的说:“日後,这些事情都不会再有了。”即便是有,也不会让她知道分毫的。
繁缕近乎雀跃地回答:“那最好不过了。”
卫衣正式辞官离开的时候,正是人间四月天,芳菲已尽,青帷马车从皇宫中出来,又去梅园接了繁缕,山竹在前驾车,一行人静悄悄的离开。
殷斯闻听消息,加紧骑马追赶上他们,幸好走得还不算太远,马车也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卫衣听见是殷斯的声音在後面,拍了拍繁缕的手,说要下去一会。
繁缕也跟着探出头,看见城门口正有一家馄饨摊子,随着晨风飘来鲜香的味道,央着卫衣要下去吃一碗,征得同意之後跟着他一起下了马车。
两人找了个阴凉地方独处,殷斯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给他说:“这是主上令我交给你的。”
卫衣讶然不已,就听殷斯接着说:“此物在北地不好说,但在南地可令你畅行无阻,保你平安。”
“烦劳殷大人代卫衣谢过。”卫衣恭敬拜谢,他卸去了西厂提督的身份,其实也没剩什麽了。
锦衣卫重新归属殷斯手中,兜兜转转许多年,他们一个归来,一个离开。
殷斯摆了摆手,道:“这个自然,我也只送你到这了,我得回去让人收拾一下宅子,再去告个假,妻儿团聚可不好错过的。”
“殷大人竟然已经娶妻了?”
“我早有妻儿,娶妻生子,是人之常情,何必惊讶。”殷斯想起家中的发妻幼儿,冷肃的面容笑了笑,说:“夫人是在江陵时娶的,长子已经有三岁了,聪明乖巧的很。”
“真是令人艳羡。”卫衣附和了一句。
“只这长安的地界着实是寸土寸金,令人头疼。”殷斯苦笑道,他往前的宅子早已荒芜。
卫衣顺势道:“我倒是有一座宅子,只是离得朱雀街远了些,送与殷大人也可。”
殷斯连连推拒道:“这可算了,无功不受禄。”谁不知道卫衣将所有钱财奉与陛下,殷斯可不信他还有其他的。
“我这一去,怕也多少年不回来了,没人住也就在哪空放着,权当卫衣的一番心意罢。”
最後,殷斯只略略推辞了一番,便应了下来,说:“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日後有何麻烦,卫兄可以与我来信。”
“到时候殷大人不要嫌弃在下麻烦就好。”
“自然不会,”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国事诸多,朝政繁复,知道你是聪明人,自己一路多加小心,毕竟你的仇家也不少。”
卫衣听得仔细,殷斯的话到了他的耳朵里,多了几分其他意思,他毕竟是曾经的密谋者,陛下放他离开已是大恩,而这一块令牌,代表的乌衣骑的态度,对他而言寓意深刻。
卫衣这般想着,便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知道,日後卫衣此人,自然会消匿无踪的。”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殷斯又说了一些琐事,例如杳无音讯的桐妃母子。
“前几日才发现是躲在了冷宫,昨晚趁着夜色,着手将人送去了皇庄。”
“也只能这样了。”卫衣心中明了。
桐妃与那小儿虽然逃出生天,但因其血脉与曾经的身份,怕是这一辈子只能被幽禁在这皇庄里,见不得天日。
殷斯等人不是没有劝谏过,这宫里各种名头死了的人不少,留着桐妃与那孩子只是祸患,陛下只言:“何必为此杀一女子尔。”
殷斯才叹了一句:“陛下宅心仁厚。”
说笑到最後,殷斯才问出心中疑问:“怎麽突然要离开,咱们这位主子虽然冷面无情,但也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
殷斯不解,他对卫衣这个人很有些佩服的,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他而这个地位的,如今大好前途近在眼前,他倒好,居然辞官了。
卫衣束了束手,又察觉到自己多年伺候主子的习惯,转而负过手去,温声说:“我追逐权欲,走上不归路,近乎被蒙蔽了双眼,夫人便是救我脱离地狱的恩赐。”
殷斯头次见这麽温情脉脉的卫衣,颇有些不适应,清咳一声,岔开了话题,问他:“那你打算去哪,这天下,哪还有比长安更加繁华的地方?”
卫衣翘了翘唇角,抬头回答:“回乡。”
回乡?他没听错吧,殷斯心觉有趣,咧了咧嘴,摇头笑道:“可是据我所知,卫督主你连自己的籍贯是哪里都不知道,回得哪门子的乡?”
“内子的故乡,便是我的故乡。”卫衣转眸看向在小摊子里吃馄饨的女子,侧容清秀温婉,抬头冲他弯眉一笑间,尽是温柔清和,夫妻相和,倒是让人心生艳羡。

第63章 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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