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纯圆皇后)

“我知道了，”郝璟扬起头，顿了顿还是小声解释道，“但其实我是来工作的。”
不是因为生他的气所以来用蹦迪发泄的。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给你打了电话，”杨非慢慢说着，似乎觉出一丝不对，“然后有个男人接了电话，说和你在这里，叫我不要打扰你们。”
郝璟听着听着不禁睁大了眼睛，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刚刚的杨非看起来那么着急了，不过说到手机，郝璟赶紧低下头摸了摸裙子的口袋。
郝璟惊讶地抬起头看杨非，
“怎么办，我手机不见了，”她低头翻遍身上的口袋，开始着急起来，“但是是谁替我接的电话？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郝璟的脑子飞速运转，然后回忆起刚刚自己去过向西的卡座，手机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见的，她刚脱口而出向西的名字，走廊前方不远的拐角处传来声音，郝璟和杨非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正是表情洋洋得意的向西倚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郝璟的手机。
“啊，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向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郝璟和杨非对视了一眼，她无奈地摇摇头，杨非却露出淡淡的笑容，刚刚松开郝璟的手又重新轻轻覆在她的腰间。
“你说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将暧昧气氛渲染到极致。
这还是她认识的杨医生吗。
郝璟在心里默默想。
“哎呀，我就来送个手机，”向西走过来将郝璟的手机递给她，然后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反覆打量着他们，最终还是笑了，“非哥我最后再说一句，郝璟是来工作的，我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全都是杜撰，你千万别误会啊，我们俩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杨非露出无奈的笑，低下头温声询问郝璟，“忙完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忙碌了一整天，郝璟中午只吃了个面包充饥，这会儿空闲下来倒是真的有点饿了，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勾住杨非的手臂。
“你要一起吗？”
杨非看向向西，语气和刚才询问郝璟时截然不同，向西赶紧识相地摆摆手，“不一起不一起，你们去吃吧，我再玩会儿。”
“好，那改天请你吃饭。”
杨非说完，然后牵着郝璟的手走向酒吧大门，明明只是很短的距离，走着走着，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对方，像是在确认此时此刻的真实性，很奇妙的感觉，但是还不赖，郝璟的嘴角弯了弯，然后微微握紧他的手掌。
然而刚刚走到停车场，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将他们叫住，他们转过头，看见胡云舒穿着大衣，右手夹着一根细细的烟，停车场灯光黯淡，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郝璟站在原地，她拿不准她要做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此时此刻握着杨非的手，有些迟疑要不要松开，她不想让胡云舒觉得自己是在耀武扬威。
然而就在她沉默时，感觉到杨非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一样，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朝他弯了弯嘴角。
“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不温不火。
胡云舒的目光渐渐落到他们交缠到一起的手心上，她像是自嘲似地摇摇头，而后看向郝璟，
“所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嗯。”杨非低头看了看他和郝璟交握的手掌，没有要掩饰的样子。
“放心，我没有要说风凉话，”胡云舒掐灭了烟，反而将视线移向郝璟，“这个项目结束了，我马上也要离开延城了，这段时间跟你一起工作挺好的，谢谢你，没有因为私人恩怨给我穿小鞋。”
“我一直都有说过，在商言商。”郝璟微笑着，语气平静。
“挺好，你们俩果然能在一起，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像，”胡云舒上前了半步，“当着杨非的面，我要跟你澄清一下，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些、我们之前发生的事儿，有一部分是我看到前任过的还不错，内心的不爽作祟，所以夸大其词的，你就当没听见，都忘了吧。”
杨非闻言低头看向郝璟，他不知道胡云舒之前跟她说了什么，眼神不自觉跟随着她，却看见她面不改色，依然温和地开口，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记住，过去了就过去了，这次跟你工作很愉快，之后欢迎常来延城玩。”
杨非望着她的侧脸，不由得将手握得更紧。
“没问题，”胡云舒说完，转头看向杨非，目光闪了闪，“我为这段时间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你说的对，你已经走出来了，我不应该再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似乎是已经憋了很长时间，胡云舒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没有给杨非和郝璟反应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停车场，郝璟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沉默。直到坐上副驾驶，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杨非看着她的侧脸，眉心微微蹙起，忍不住开口，
“关于我和她......”
“我知道，你上次已经跟我解释过了，”郝璟咬了下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承认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我很快就会调整好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不想掩饰自己偶尔还是会想到杨非的过去，那是她未曾参与过的、完完整整属于他的一部分。
“我不是小心眼，”郝璟闷闷地开口，试图把心里的感受组织成语言，“我就是，想到你那些年，也有很艰难的时候吧，想到这种时候，心里会有点不好受。”
很笨拙的一句话，杨非小心翼翼地听她说完，心底却像有某处忽然变得柔软，他伸过手，将她拥入怀里。
很安静的拥抱，以至于郝璟的肚子传来轻微的响声时，她面色囧然，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我们先去吃饭。”杨非轻声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本来他们是想吃点东西，然而却忽略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一连找了几家店都已经关门了，最后他们只能回到车里。
“没关系，”郝璟的指尖摩挲着胸前的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我回家煮个泡面也行。”
她的嘴角微微向下，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刚刚呆上一会儿就又要分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舍不得的。
可是又不能厚着脸皮非要跟他黏在一起，他这几天那么累，刚刚赶过来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很疲惫，理性告诉她应该让杨非回去好好休息，感性的小人儿却一个劲地在心底撺掇她，找个借口再和他多呆一会儿。
可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合适的借口，她叹了口气，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郝裕玲打来的，杨非看着她将电话接通，
“喂？”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杨非听不太清，大概是问郝璟加班什么时候回家，郝璟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道，“等一会儿吧，我们办活动太累了还没吃东西，吃完再回家。”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杨非在一旁沉默着，听到电话那头的郝裕玲提高了嗓门，
“这个点儿了外面哪还有吃饭的地方，你回家吧，我给你热点饭。”
这下她没有再拖延时间的理由了，她三言两语敷衍着挂断了电话，默默低下头，看起来有点蔫。
“怎么了？”
杨非的声音低沉悦耳，郝璟听着这样的声音，就更舍不得分开了，可是估计他刚才已经将郝裕玲的电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自己再赖着不走，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黏人了。
“要送你回家吗？”
这回彻底没借口了，他都已经这么问了。郝璟轻声叹了口气，整理好纷乱的思绪后抬头对他笑笑，看起来像是没有一点不情愿，
“好啊，那我回家吧。”
杨非点点头，不知为什么笑着看了她一眼，而后重新系好安全带。她认命地也将安全带系好，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舍不得自己，虽说刚刚才确认关系，感情没有那么深也说得过去，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难道自己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郝璟内心有些愤慨。
“郝璟。”
郝璟的内心正疯狂地上演小剧场，却发现身旁的杨非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转过头，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他们的距离这样近，郝璟的呼吸莫名有些急促。
“我平常偶尔会自己做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里吃饭，”他的语速轻缓，像是在考虑怎么说不会冒犯到她，“吃完之后，我再送你回家，好吗？”
郝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陷入到了恋爱状态里，这样的邀请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也许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郝璟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心头像是有羽毛轻轻搔动，轻微的痒意渐渐蔓延开来。
“好。”她点点头。
杨非看着她还有些懵懵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倾身向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再次来到杨非家的小区，看见周围熟悉的一切，郝璟忍不住想起那次她送他回家的时候，很短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却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杨非的家在九层，他输密码的时候，郝璟礼貌地把脸转到另一边看向别处，门开了，杨非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密码是 881116，”杨非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双米白色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她面前，“家里没有女士拖鞋，你先凑合着穿，我明天去买。”
郝璟脱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对于他就这样告知了自己密码的举动有些惊讶，她抿了下嘴角，默默将鞋换上，走进去的时候闻到淡淡的香味，很清新的木质香，她又不着痕迹地嗅了嗅，明白了刚才拥抱时他为什么闻起来也是这个味道。
杨非的家宽敞又干净，进门走出玄关区就是客厅，客厅的阳台是大片的落地窗，看起来视野很好。郝璟在客厅处站定，此刻明亮的灯光洒下来，郝璟这才清楚地看见杨非的脸色似乎真的有些苍白。
“你是不是太累了？脸色不太好看，”郝璟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要不先别做饭了。”
“没关系，简单做个面就行，”杨非安抚似地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把外套脱了吧，屋里有点热。”
郝璟点点头，刚刚脱下外套，就感觉脚下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轻轻蹭着自己，她低下头，然后就看见了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它姿态慵懒，即便正蹲在郝璟的脚边，依然神情高贵，看起来傲娇又可爱。
“这就是你说的家里那只老猫吗？”郝璟对它能来主动亲近自己有些惊喜，忍不住蹲下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头。
橘猫似乎对郝璟“老猫”的称呼不太满意，喉间发出间断的呼噜声。
“嗯，叫橙子，”杨非伸手接过她的外套放好，然后也蹲下来揉了揉它肚子上的毛，“家里很少来人，它应该对你很好奇。”
“我先把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缓一下，你先和它玩一会儿。”杨非说完，站起身走向厨房。
“嗯。”
郝璟一边撸猫，一边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杨非走近冰箱，拿出几个保鲜盒，每个盒子上都有标签，应该是他平时分好类的。她看得认真，手下的动作渐渐慢了，猫咪像是不满她的敷衍，起来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走开，郝璟看着猫咪圆润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站起身自然地走到厨房的玻璃推拉门旁，默默看着他仔细地挑着手里的食材。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样私人的场合独处，不用担心被其他的人打扰，她就这样看着，一时间有些走神。
“怎么了？”
杨非将要用的食材拿出来，抬头见她仍然站在厨房门口盯着自己，忍不住朝她走过来。此刻他们的距离很近，郝璟的眼前就是他宽阔的肩膀，鼻息间再次充满他身上的味道，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无措地飘向别处，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痴汉似地盯他盯到走神。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你怎么做饭。”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自然，然而杨非将她微红的脸颊看在眼里，他笑了笑，然后点点头，“那你和我一起？”
“哦，好啊，”郝璟点点头，后知后觉自己的厨艺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再开口时有些迟疑，“但是我做饭有点黑暗。”
“没关系，你看着就行，”杨非看着她认真且为难的表情有些想笑，“这样你应该不会无聊。”
郝璟点点头，真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然而过了几分钟，总觉得这样光等着吃不干活有些不太好，抬头看见桌台上的西红柿和洋葱，于是走过去道，“我还是帮你打下手吧，这些是要洗的吧。”
“嗯，洗完之后西红柿切块。”
杨非站在灶台前将要煮面的水烧上，转头看见郝璟已经将西红柿洗好，正拿着刀将它们切块。她的表情认真，长发随意地被挽在耳后，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因为屋里的暖气很足，所以领口最上方的纽扣被她解开了两颗，隐约露出细巧的锁骨，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着锅里的水面微微泛起气泡。
“这样的滚刀块可以吗？”
郝璟将手里的西红柿切完，抬头却看见杨非对着面前的那锅水，表情专注。
“可以，”杨非转过头，语气像鼓励小朋友一样，“做得很棒。”
郝璟从小就鲜少接受这样直白的夸奖，觉得新奇，忍不住倾身朝他的方向凑了凑，笑容明媚，“真的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下子凑得这样近，以至于他刚刚才整理好的表情再一次有些复杂，他不由得转过头，喉结轻微滚动着，眼神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的流理台，“暂时先不用......”
“你怎么了？耳朵怎么红了？”郝璟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刚刚就看他脸色不太好看，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微微皱眉，神色有些紧张。
“没什么。”杨非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刀，将菜板上的洋葱切碎。
“这些我都切过了，”郝璟讶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垂，动作十分迅速，“你耳朵有点烫，没事吧。”
郝璟说完，杨非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手边的洋葱粒，没有说话。
“是不是洋葱熏眼睛了？”郝璟认真地盯着他，“要不要冲一冲……”
她想帮他拿个湿毛巾敷一敷，刚一转身，就被杨非从身后拉住，她有些来不及反应，等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人已经被完全拉进他的怀里，郝璟抬起头，看见他专注地盯着自己，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和平时他一贯成熟的气质不同，此刻的他即便一句话也没有说，也让人觉得莫名心软，郝璟就这样抬头看着他，忍不住抓住他的衣摆，凑上前碰了碰他的嘴唇。
确定了恋爱关系的两个人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以至于郝璟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不由得微哂，可随即她又很快地调整好心态，他都是自己男朋友了，亲一下又怎么了，就算做更过分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
然而只是这样想着，对面的人却已经把“更过分的事”付诸实践了，他背靠着流理台，伸手扶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更贴向自己，然后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茧，莫名的痒意顺着她的腰间蔓延至全身各处，她的眼睫微微颤着，呼吸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灶台上的水发出细微的咕嘟声，郝璟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唇齿间溢出一声微弱的哼鸣，她下意识抓紧了他衬衫的边缘，在不小心触碰到他腹部的肌肉时迅速收回手，却被他一把将手抓住，被牵引着继续覆在他的腰间，郝璟觉得自己的脸估计就像刚刚切的那颗番茄一样红透了，一颗心止不住地剧烈跳动。
这样的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灶台的水发出沸腾的声音，将橘猫也吸引了进来，站在他们的脚边，发出不满的叫声，像是在提醒他们赶紧做正事。
“水开了。”
郝璟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正在被一只猫审视的时候，下意识松开杨非的衣服，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一时间有些出神，不是说做饭吗，刚才他们在做什么。郝璟想到刚才的一切，又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杨非，暗自觉得美色实在误人。
“嗯，”杨非应了一声，看见她的表情后微微笑了笑， “我来吧，你去外面等着。”
郝璟这次听话地去餐桌前等他，杨非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无奈地看了猫猫一眼，然后蹲下身轻轻对猫咪说了句，“去陪她。”大约是上了岁的猫都有灵性，猫咪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懒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着屁股出去找郝璟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