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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凛冬热吻(尤洇)


但她没心思管。
只是张口猛呼猛吸。
半阖眸子在心里不断后怕着、庆幸着。
就差一点儿。
真的就差一点儿。
但凡老余多透漏一点儿,或者她没想清楚瞎承认了。
那她的自由未来就全都完了。
还没缓过来,二楼又响起脚步声。
无处可藏,无法上楼,屠杳想也不想就冲出家门,独自蹲在如注的暴雨中被冰冷而刺骨的雨水浇灌神经。
倾盆大雨不断冲刷着黑灯瞎火的天地,如雾如纱的白色雨幕遮挡路灯散发的微弱光芒,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密密匝匝的绿叶间,敲打着吵闹不停的蝉儿。
也摔打着她。
后脑勺与消瘦的背脊接二连三的被雨珠毫不留情的砸着。
方才还未来的及萌生的情绪卷土重来。
虽然她明知道屠琴和骆晟言根本就不喜欢她,但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指责还是令她无法接受。
为什么偏偏她是个女孩儿,而不是个男孩儿?
为什么偏偏是她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
为什么偏偏是她得抑郁症?
为什么偏偏……
眼泪险些落下的片刻,头顶上方的雨毫无征兆的停了。
与之一同而来的。
还有右侧方陡然暗下的灯火。
手掌胡乱抹了把脸,她昂头去瞧。
是沈菡初。
沈菡初也没好到哪里去。
黑色的小皮鞋里灌满了雨水,白色的及膝长裙被风雨裹挟到身体肌肤,用布料描绘出属于青春少女的独特曲线,黑色的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脖颈上,脸颊上有悲伤,也有接连不断的泪。
看起来情况比她严重的多。
“小菡萏…嗯…”屠杳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嗓子,仍然维持着手抱双腿下蹲的姿势没动,眼眸转回黑乎乎的地面,“你怎么在这儿?”
沈菡初将大半伞面倾斜到她身上,自己暴露在外淋雨。
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秦决生…不是…我惹他生气了,我想…想来找他道歉。”
“他家在北苑,我带你过去?”
“我去过了,他…他没见我,”沈菡初举着伞,细声细气的抽噎着,心灰意冷道,“可能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吧。”
屠杳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腿,一心二用的安慰道:
“不会的,别瞎想,他那么喜欢你。”
“好,”她抽了抽鼻子,意外的好安慰,“那你呢杳杳?你为什么…咝…一个人在这里?是你家里人又,又骂你了吗?”
“嗯。”
她低低的应。
时大时小的风不断穿梭在毫无林荫遮蔽的柏油路上,吹起地面上涟漪阵阵,也扫斜雨丝无孔不入的侵袭到她的肌肤上。
漫天白茫间,世界寂静。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杳杳。”沈菡初倏的打破这份沉寂。
屠杳漫不经心的点头。
“我妈朋友家有个女儿,从小就知道家里人不爱她,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早点离开这个家。”她望向眼前珠辉玉丽的骆家别墅,眸中的情绪多到无法控制,“她妈妈在15岁成年的那天告诉她,她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能嫁人了,她会为她寻一个好夫家。可她不信邪,仍然用自己的办法挣扎着,这种挣扎在她觉得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之后更加剧烈,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长大,为自己的命运做主。”
“可是,悲惨的地方在于,她改变不了这种情况。她没有办法决定父母究竟要用她换十万的彩礼,还是二十万的彩礼,也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决定自己能不能与真命天子共度一生。”
“所以,最后,她选择跳楼自杀了。”
沈菡初吸吸鼻子问:
“杳杳,你说,她傻吗?”
“不傻,”屠杳斩钉截铁的回,“可能在她的思维里觉得,与其被迫过一辈子让自己煎熬的日子,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轻松。”
“那你呢?”沈菡初笑的凄惨,“你信邪吗?”
她摇摇头,“我也不信邪。”
“我相信我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决定要不要跟真命天子共度一生。”
闻言,沈菡初终于将视线放回她身上。
她的瞳孔中有怜惜,有悲惨,有期盼,也有欣慰。
像是十分高兴能听到她的这番话,沈菡初眼眶中氤氲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似有若无的轻笑了一下。
她一偏不偏的盯着她的眼,与她约定道:
“杳杳,这是你说的,你可一定要逃出去。”
“不仅我要逃出去,小菡萏,你也要,”屠杳斜侧脸仰视她,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要与她拉勾,“我们一起逃出去,一起自由,再也不过这种身不由己的日子。”
沈菡初只是看着她笑。
边笑边落泪。
但始终不肯与她拉勾。
“小菡萏,我们——”
“杳杳,看,”沈菡初截断她的话语,向后微微迈出一步,从她的视野中偏离,让她得以看到不远处的男人,“你的真命天子在等你,快去找他吧。”
不远处白雾缭绕的昏黄路灯下,有位颀长挺括的男生手持长柄伞静静站立。
靳砚北一手抄兜,一手持伞,耐心而平静的等她发现他。
透明雨滴啪嗒啪嗒的砸在弧形的黑色伞面,沈菡初亲眼目睹屠杳不顾长久下蹲与鞋袜积水导致的没有感觉的双腿,猛然站起身来冒雨朝靳砚北狂奔。
被雨水染湿的发纷乱的散在后背,端直白净的双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不断交错。
一脚又一脚,无规则的踩踏进水潭,激起水花。
从未有过一刻迟疑。
沈菡初阒然无声的收回手,右手将左臂处的袖口拽到手腕,遮住未曾让屠杳看到过的自残伤疤,独自撑伞与她背对背行走。
每走一步,眼泪都顺着脸颊滑。
在滔天的暴雨中,她泪流满面的呢喃:
“我就不陪你了,杳杳。”
“铁栏高,弯路深,有些人,注定是无法逃出去的。”
“我就认命,留在这里吧。”

不断翻涌白雾的热水被细白的手关掉。
磨砂玻璃与浴室门上附着的雾气一点点凝聚成水珠, 蜿蜒出消退痕迹。
屠杳擦干身体,套上靳砚北的卫衣卫裤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
守在浴室门口等着黏她的贴贴和咕咕。
弯腰捞起咕咕放怀里, 嘴里挑逗着贴贴, 穿过靳砚北悬挂着黄庭坚《砥柱铭手卷》的书房,径直下楼。
客厅里早已弥漫着红糖撞姜的味道。
“这么快?”靳砚北听到拖鞋拍打在地面的声响,捏着汤勺回头, “怎么不多泡一会?”
屠杳不断抚摸着咕咕毛绒绒的后背,走到他身后前倾瞧他在熬什么,“没泡,就冲了冲。”
砂锅中的红黑色液体咕噜翻涌,时不时有几片红枣冒头。
神似女巫精心炼熬的汤药。
“浴缸每天都有阿姨刷,很干净。”
“我又不是嫌脏, ”她熟门熟路的从顶柜里拿出一盒狗罐头喂猫, 笑着解释, “是我一泡澡就容易犯困,我怕泡完就赖在你家不想走了。”
靳砚北靠坐在砂锅旁的岛台,看两个女孩子“欺负”贴贴。
“那就留下,家里有地方。”
咕咕埋头吃狗罐头。
贴贴围着她俩绕了几圈,瘫趴在地上瞅她们。
屠杳环膝蹲在咕咕旁边, 歪头注视她优雅而不急躁的吃相,偷偷上手摸她的小脑袋。
她被打扰, 不叫不咬, 只是回头瞄她一眼, 用湿漉漉的小粉舌头轻轻舔舐她的手, 然后掉转脑袋回去继续乖乖吃饭。
从里到外都是一副被高门大户宠养出来的娴雅公主模样。
“这猫随你, 一看就有教养, ”她没搭茬儿,拉开话题,“叔叔阿姨今晚不回来吗?”
靳砚北与可怜巴巴的贴贴对上视线,敛眸压笑,动身为他准备晚饭。
“他们刚上手术台没一会儿,要回来最早也得两三点了。”
“这么晚?”
“嗯,”靳砚北将新鲜鹌鹑切块与几块整切澳牛排用亚麻籽油和蔓越莓粉搅和起来,搁在贴贴面前,“他们回来吃完饭又被叫走了,说是雨天路滑高速上出了连环车祸,医院人手不够。”
贴贴四肢着地闻了闻,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迸射亮光。
短尾屁股摇的起劲,“哈哈哈”的吐着长舌头呼吸,时不时吞咽一口口水。
见靳砚北没有任何表示,又后腿一折,蹲坐了下去。
“好辛苦啊。”
她由衷感叹道。
“性命面前无推诿,医生的使命,”靳砚北想了想,又从顶柜里拿出一盒狗罐头,给他倒进食盆里,才说,“吃吧,贴。”
贴贴听到开饭的命令,才重新站起身来。
一口一口不急不躁的嚼肉。
屠杳压颚瞥了眼他的食盆,抿唇道,“你家狗吃的都比我吃的好。”
一抬头,才发现靳砚北神不知鬼不觉的蹲在她身前。
他与她之间分明隔着壮硕的贴贴与富贵的咕咕,但他一开口,就好像他们之间亲密到一点距离都没有。
他低诱道,“今晚留下陪陪我们吧?嗯?”
她被他如炬的目光灼烫,不自觉的偏开眼。
轻而弱的擦出一句傲娇话,“再说。”
令靳砚北勾起心满意足的笑,起身为她盛红糖姜枣茶。
两人手捧一杯暖烫烫的红糖姜枣茶,她侧折腿蜷在沙发上,他微敞双腿弓身支在膝盖上,心不在焉的盯着投影屏幕中不断变化的画面。
一刻钟不到。
屠杳最先熬不住。
“你知道小菡萏和幼稚鬼秦决怎么了吗?”
“大概知道点儿,”靳砚北腰部绷紧,上半身向后靠,“秦决说沈菡初问他借了五千块钱,说是她弟弟住院了要交治疗费,秦决给她转过去,问她要不要帮忙联系医生,她说不用麻烦了。秦决以为是她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他,结果隔天就看见她妈带他弟弟在恒隆买switch,根本就没住院。”
屠杳闻言蹙眉,盘算明天去学校问问沈菡初。
“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不敢告诉秦决?”
“这就是秦决最在意的点,”他拇指摩挲着磨砂杯壁,意有所指道,“他讨厌被欺骗,更讨厌不被信任,如果沈菡初能实话实说,就算天大的事儿他都能想办法解决,再不济也肯定能帮的上忙。”
“但她从一开始就选择骗他,他自然接受不了。”
既是在说沈菡初与秦决,也是在点她。
她听出来了。
背脊略微僵硬,有些刻意的将水杯置于唇边,却忘记姜茶很烫。
不小心被烫眯了眼。
“咝,”屠杳用手掌不断扇风,试图冷却唇面的滚烫,但按耐不住心底的翻涌,“可能,可能是她有什么不愿意让秦决知道的苦衷吧。”
“那你呢?”靳砚北目光炯炯的凝注着她,“也有不愿意让我知道的吗?”
“没有。”
他直勾勾的凝她。
“欸呀,真没有,”屠杳撑住不他矍铄的视线,有板有眼的强调,“我那些烂事儿你都知道,还有什么好不愿意让你知道的?”
“最好是。”
他似有若无的哼笑。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已经十一点过一刻。
屠杳不想在下面呆着,怕他再打她个措手不及,提出要上楼睡觉。
靳砚北好脾气的洗了杯子,关掉投影,带她们上楼。
让她睡他的床。
“我睡你的床你睡哪儿啊?”
“书房,里面有床,”靳砚北掀开被子,帮她换上崭新的安全单,示意她进被子,“咕咕今天刚洗澡,可以抱上床,贴贴不可以,等下我把它的床拿过来放床边,让他们陪你睡。”
屠杳蹬掉拖鞋,抱着温暖的咕咕进被窝,盖好被子。
看他从宠物房拎来贴贴的毛绒窝,又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床单被套和枕头,独自往书房走。
临关门前,他说:
“晚安,早点睡,有事就叫我。”
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点点头,回以一句“晚安”。
便听房门被从外面阖上。
徒留满屋黯淡的光色与静悄悄的夜。
贴贴很听话,安静的趴在自己的床上,咕咕也很乖,窝在她怀里舔了舔她的鼻尖,慢悠悠的闭上漂亮的鸳鸯眼。
屠杳抱着舒服又暖和的咕咕,陷入沉睡。
一开始的梦还是平静的,越到后面越复杂激烈。
梦里是漫山遍野看不到尽头的猩红,脚下踩着无数沾染血液的骷髅头,她越向前奔跑,看到的骷髅头就越多,甚至堆成了山。
费劲的爬上那座骷髅山,她看到山顶有个背对着她的红衣女子。
她不断大喊大叫,红衣女子终于回头。
露出沈菡初的脸。
她笑着流泪,与她说“再见”,然后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
屠杳骤然间睁开双眼。
因此,沉喘着,看到了正上方的女人。
女人保养的极好。
哪怕熬夜通宵都不见脸色暗沉,仍然嫩到好似一掐就能出水。
柔和与优雅之意遍布脸颊每一处。
她为她掖了掖被子,用大拇指蹭去她额角因噩梦冒出的冷汗。
分外轻柔的说,“继续睡吧,杳杳。”
屠杳乱成一片的脑袋被恐惧蒙蔽,致使她思维不清的喊出一句:
“妈妈,我怕。”
“……乖,啊,”乐韵瑾因为她这一声“妈”怔忪了几秒,随后展开更炙热的笑意,用手掌抚摸她的脸蛋,柔情似水道,“我在呢,杳杳别怕。”
她抓着她的手,喘息,阖眼。
又陷入另一个梦。
没能观赏到乐韵瑾在她睡着后悄悄抽出手,摸了摸咕咕和贴贴的脑袋,轻手轻脚的出去。
喜形于色的向靳家父子俩炫耀:
“杳杳刚才叫我妈了!她真的好乖好可爱!”
靳淮征递给靳砚北一个“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的眼神。
靳砚北二五不着的斜倚在门框边,声色犬马不及的揶揄,“爸,你儿子还没成年,还在谈个恋爱都算早恋的年纪,你先别那么超前。”
第二天早上没碰到靳父靳母。
据说昨晚两人回来已经凌晨四点钟了,今早肯定醒不来。
吃过早饭,被白叔送到学校。
又是一整天的课。
下午第一节 课下,屠杳记得沈菡初第二节应该是体育课,绕去国内部找她。
人没找到。
据说今天一整天都没来学校。
反而是一路瞥见不少偷悄悄对她指指点点,窥她一眼又聚在一起讨论的人。
没放在心上,原路返回。
“杳姐,快回来。”一脚刚迈进前门的门框,梁续就发现了她,“风情万种”的摇荡着手中的白色A4信封袋,“这是老班刚才见你不在,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究竟是见她不在,还是趁她不在。
屠杳不愿多想。
路过他身后时一把捏过那个信封袋,拆开,抽出里面放置的几张纸。
果然如她所料。
是学校开具的在读证明、推荐信以及成绩单。
眼底掠过一丝讽刺的笑意,将所有证明塞回纸袋里,着手申请爱丁堡大学。
将所有需要的资料整理好、上传。
点击确认发送前,她兀然停下动作。
眨眼间。
瞳孔内闪过许多温馨的画面。
有靳砚北为她弹奏吉他,有靳父靳母为她撑腰,有贴贴和咕咕带她玩滑板,有秦决天天磨着她出去吃饭,有沈菡初和她一起在天台上听歌……
其实,这里的生活也很美好。
但她转眼又想到。
屠琴整日里的阴阳怪气,骆晟言身上收拾不完的烂摊子,骆霄阴郁而沉闷的性格,无法达成共识的生活方式,不明了的接她回来的原因……
如果真的留在这里,未来还要忍受多久的偏见与不被爱。
这些都令她陡然间清醒,点击发送键。
电脑界面显示发送成功,手机屏幕也应势亮起:
【幼稚鬼秦决:杳总,难受,需要辣炒蛤蜊的安慰。】
屠杳合上电脑,往大排档走。
夕阳高悬不落,滚出一层又一层浓艳欲滴的火烧云,天幕被绯红的霞帔覆盖,震荡出道路间若隐若现的热磁场,烘的树林间的知了一声又一声,吟唱出整个炙热的夏季。
大排档里人满为患。
室内的要求老板再调低些空调的温度,室外的叫喊老板把风扇往这边稍稍,过往的人群挤都挤不进椅子与椅子间的缝隙,但凡动作大点儿都免不了碰到身后的人。
她到的时候,靳砚北松松垮垮的靠着椅背。
无褶皱的白衬衫畅通无阻的通向他懒散悠敞的双腿,闲搭在腿间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手机,正微斜脑袋听身后弯着腰的女生说着什么。
夕阳余晖将他高折叠度的面部辉映到极致,深邃狭长的眼眸被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仅存微弱能看得清的琥珀色,散出几分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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