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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将台(虚坛)


——那可是神赐之物,单于陛下竟然下令诛杀全部接触过圣物的人,这无异于、无异于藐视圣神……
尤班单于忽然兴味盎然地回过头,想要观察他脸上的表情,鹰师头领用尽全身的力气,崩住脸上的神色,不敢泄露出一分一毫的犹豫与恐惧。
尤班单于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突然开口道:
“你真的觉得,乌那神……保佑了我们吗?”
仿佛心中所有的想法在一瞬之间被尤班单于看穿,鹰师头领身体悚然一震,下意识开口,结结巴巴地回道:“末将、末将以为……”
全知全能的乌那神高悬于昊天之上,俯视着每一个犬戎的子民,他无处不在,无所不晓,他永恒地保佑着每一个草原上的生灵,如同太阳光耀着万物,如同河水滋育着大地。
这是犬戎三部的子民,从小到大,在口口相传的学习与祭祀中受到的教育。今天,尤班单于却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鹰师头领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着,冷汗从背后冒出,几乎快要浸透了他背后的衣服。
尤班单于回过了头,背对着鹰师头领,即使没有看着他,鹰师头领也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仿佛都在尤班单于的注视之下,让他不敢露出任何一点异样的表情。
他听到,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尤班单于淡淡地说道:“所谓‘疫种’,不过是乌那神赐予我征服天下的利器。我所过之处,所有人必然会臣服在我的脚下。”
“我从降生之日起,就注定要带领犬戎的子民统一草原、西域与广袤的中原。”
“区区的草原之神,又算得了什么?”
京城之中,第一炉汤药的热气,正在缓缓升起,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出了极为明显的白雾,就连原本并不重的药香,仿佛也凝结成了具有实质的浓郁苦涩香气,直直地灌进人的鼻子里,令人从头到脚打一个激灵。
戚玉云戴着雪白的面纱,亲手将第一碗药送入了一个孩子口中。
无数人患病之人趴在一间间病舍的窗口,目光中饱含着期待与紧张,一双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孩子的面容。有的人明显已经虚弱到无法支撑自己,却依旧强自用无力的手死死扣住窗棂,努力地倚靠着墙壁桌椅,站在窗前,灰暗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死死地望着前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半个时辰后,孩子竟然停止了咳嗽。戚玉云将孩子破败的棉衣袖口捋起,果然见到上面紫红色的血斑,正在缓缓消退,已经从指尖,退回到了手腕之处。
“有用!竟然真的有用!”
“这药真的可以医治疫病!”
“我们有救了!”
剧烈的喜悦与兴奋激荡在所有病人的心中,无数人甚至激动得流下了泪来。他们本以为自己被关在病舍之中,几乎已经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有获救的一天。
有人大哭着跪倒在屋里,冲着戚玉云的方向猛力地磕着头:“多谢女菩萨,多谢活菩萨!”
“请问恩人贵姓高名,我们将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人!”
戚玉云的手忽然轻轻一顿,她目光垂下,落在深沉得近乎于黑色的药汤之上,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如同一阵柔和的风,道:“不必问我的姓名。”
“我乃镇国公戚家之女,大将军戚玉霜之妹。救治百姓,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众人在听到“戚家”二字时,无不恍然大悟,许多人抹去脸上滚滚的热泪,哽咽道:“原来是戚家……”
“果然是戚家……”
戚玉云面上的微笑慢慢散去,眼眶突然有些泛红。
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真正明白了她姐姐的心境。
那一腔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热血,伤痕累累却依然可照天地的忠肝义胆,和那一道独撑山河的英雄骨——
她曾有无数次,想问她的姐姐: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想,在这一刻,她恐怕才是真正地了悟了。
京城中无数间病舍里,袅袅的白烟不断升腾而起,浓郁的苦涩药香几乎弥漫了半个京城。
城墙之外逐渐安静下来,犬戎似乎停止了所有攻城的努力,所有兵将退回了大营之中,静静地蛰伏了起来。只有在城北的高坡上,犬戎似乎开始窸窸窣窣地搬运着木材,想要修建什么工事。
窦克孝禀报了戚玉霜,戚玉霜依旧蒙着面巾,登上城楼,在城墙角楼的小窗之中,凝视着犬戎人忙碌的方向。
窦克孝道:“大将军,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戚玉霜经验何等丰富,窦克孝觉得以戚玉霜的眼力,应该能够判断出犬戎人想要修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戚玉霜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数刻,微微一笑,道:“是在自寻死路。”
说罢,她哈哈一笑,转身下了城楼。
经过一夜与一整个清晨的药效发挥,杨陵已经能独立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他的听觉似乎也在逐渐恢复着,他努力地侧耳倾听着城墙之外的声音,对听到消息,前来看望他的戚玉霜道:“犬戎就这么放弃了?他们难道真的不准备攻城了?”
戚玉霜道:“他们在等。”
我们也在等。
不须她解释,杨陵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目光凝重地望向北方的方向,忽然道:“这大雪寒风,还能继续吹几日呢?”
他的目光期待地转向戚玉霜,似乎希望从戚玉霜脸上看到一丝成竹在胸,却看到戚玉霜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了淡淡的凝重,她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纵然是将帅之才,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地预知天时,把握天时。
天时,从来都是最不可预测的东西。她曾趁烈风火烧青屏山,又借大雪一夜筑冰城,可这不过都是借天时之力,可这样来源于自然的力量,能借来多久,又能延续多久,所有人都无从得知。
“至少京城得到了几日休养生息的时间。”杨陵叹了一口气,“至少卢辞兄长还在益城,若是春风吹来,他那里必然要早于我们。他这一去,就没有再传回任何消息,我们也无法与他联络,着实令人揪心。”
戚玉霜道:“他至少没有落于犬戎之手。”
一方面,是戚玉霜对卢辞的能力,有着极强的信任。另一方面,若是卢辞已经死于犬戎之手,那么尤班单于必然会得知,也不必再反复试探,对来自京城之中的暗杀抱有着这样高度的警惕。
第二日,大雪停了下来。
戚玉霜有些可惜地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前名唤“骨里红”的梅花,抖落了最后一枝残雪。
大孟京城的雪,果然从不曾长久。
冰城的厚度停止了增长,如同一道坚实的壁垒,险峻高耸地立在京城前。
大孟城中无数间病舍里,病人们开始能够下地走动。那些染病的兵卒,因为本就比普通百姓身强体健,更是先一步能够下地,在亲人的搀扶下,走上百十来步。
第三日傍晚,在京城气氛沉浸在一片激动与澎湃中时,戚玉霜亲自登门,把躲了她三天的周显从勤政殿的偏殿里揪了出来。

第115章 殿中春色
勤政殿门口的太子亲卫, 看到戚玉霜大步而来,势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 向后闪得比兔子还快, 在墙根底下直挺挺站成了一排缩头缩颈的鹌鹑,生怕入了大将军的法眼, 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戚玉霜踹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美人夜读图。
周显难得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绣缎蟒袍, 玉带悬于腰间, 隐约勾勒出一抹窄腰,极为遵礼地端坐在书案之前, 一举一动无不如同礼仪典范, 挺拔的背脊与腰身构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低眉垂眼,翻阅着书案上的折报, 右手悬腕提笔, 进行着批复。
即使将要入夜,周显手边的折报依然堆成了高高的一摞,他面色上却没有露出一点疲惫之态,正挑着灯,眸光严肃,继续处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政事。
听到门口的响动,周显似乎有些茫然,轻轻转过头,看了向了门口的方向。
他一双桃花眼本就生得深邃多情, 此时略带迷蒙地看过来, 愈发波光潋滟, 令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这一身如月如霜的绣锦蟒袍,更显得他面如美玉,色若春晓,清雅出尘,贵不可言。
戚玉霜看着周显,心中都忍不住砰砰地跳动起来。
她总算知道了,为何古人总说“秀色可餐”。她以前还并不完全理解,今日才算是真正领会了其中精髓。
周显身上这月白锦缎的蟒袍,与她二人当时在镇国公府门前重见时有些类似。当时,周显也是穿了一身月白色海水江崖纹的锦缎外袍,清雅如竹,遗世独立,映入眼帘的第一眼,惊艳得无以复加,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但从那日之后,周显却鲜少再穿这样清雅淡色的衣服。他身为太子,服色大多时候需要以典重庄正为主。但当看惯了周显平日玄色为主的太子服饰之后,再次看到周显穿一身白色,戚玉霜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戚玉霜一向肆无忌惮惯了,她心中念头浮起的时候,手上立刻做出了响应的动作。“砰”的一声,戚玉霜反手在偏殿门扉上一推,两扇门重重在她身后撞在了一起,将一屋的暖意锁在了门中。
周显看到戚玉霜的动作,脸上顿时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在灯光掩映之下并不明显,却令他清冷的面庞上增添了几分柔和的色泽,越发清绝动人。
戚玉霜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周显静静地端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轻轻垂下了眼睫,避开了戚玉霜的注视。
她身形本就高挑,如今更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悠悠然道:“你故意的,嗯?”
大半夜的,不准备即将更衣就寝也就罢了,换了这么一身白衣玉带的惊艳装束,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就像是一道精心烹饪装点的大餐摆在人面前,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周显被她戳破心思,没有说话,脸却更加红了。这下,即使是昏黄的灯光,也无法完全掩盖他面颊上的红晕,终于被低头细细打量着他的戚玉霜觉察。
戚玉霜嘴角轻轻一抽,差点直接笑了出来。
不能笑,不能笑……
若是在眼下这个时候笑了,脸皮这么薄的周显,恐怕能羞愤交加,气急败坏地再次夺门而走。
对他这样一向以端方君子自居的人来说,特意在晚上换上珍藏已久的好看衣服,腰间玉带将一把窄腰略微束紧了一分,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挺拔身姿,这已经是一种无声的示弱与低头了。
戚玉霜心里笑得几乎停不下来,心情一片大好,三天前的恼火早已经烟消云散,被周显这点小心思严丝合缝地讨好到了心坎里,一时间心神大畅,态度极好地笑道:“真好看,我们阿显,果然是世间少有的俊郎君,为姐姐的可要忍不住夜半来偷香窃玉了……”
她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周显抬起手,一把捂在了嘴里。
戚玉霜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直接放弃,被周显轻轻捂住的嘴依旧不肯罢休,小声道:“我难道说错了?”
周显并不理她,只是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身上,忽然道:“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戚玉霜贴身的衣服之外,只罩了一件赤红绫缎的锦袄,镂金错彩,与她额上二指宽的朱红抹额遥相呼应,映衬得她肌肤如雪,光彩照人。只是看着她那一段分明的腰身,周显甚至不用上手去掂量厚度,就知道,戚玉霜又穿得单薄了。
戚玉霜笑道:“只许你穿成这样,便不许我穿给你看?”
周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话虽如此说,可周显目光中的惊讶与欢喜,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戚玉霜被他这轻而易举的欢喜之色,弄得心头一软,心中想道:“他竟然这么容易欢喜的吗?”
可惜,周显嘴上不说,手上动作却没停,他偏过头,将披在身上的一件雪白羽缎织成的白鹤纹斗篷解了下来,轻轻一抖,就要转而披在戚玉霜的肩上。
戚玉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阿显可真是心疼我。”
周显微微一怔,戚玉霜却轻轻抬起手腕,洁白的斗篷扬起,她向前一俯身,直接将周显推倒在了地上,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去。
周显双目大睁,似乎是没有料到戚玉霜的反应。戚玉霜柔软的双唇贴上来的一刻,周显大脑轰得一下炸开,搅成了一团无力思考的浆糊。他的手臂下意识地紧紧扶住戚玉霜的腰身,防止她重心不稳,从他的身上跌落下去。
宽大的羽缎斗篷在空中扬起,随后飘然而落,将两个人的身影覆盖在了其下。
二人被笼在羽缎面的防风斗篷下,鼻尖贴着鼻尖,一股暖意愈发蒸腾了起来,烧得两个人的脸都有点泛红。
戚玉霜的唇缓缓离开,但那股柔软而沁着凉意的触感,依然萦绕在脑海里。戚玉霜一双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周显,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嗯,好软。”
周显面色通红,不想回答她的任何一句话。
于是戚玉霜继续调笑道:“阿显,接下来的,还需要我教你吗?”
周显脑海里那一根弦,在戚玉霜这一笑之下,终于“喀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猛然起身,手臂紧紧圈住戚玉霜的腰肢,俯身再一次吻了下去。
戚玉霜眼带笑意,轻轻张开了双唇,湿润的唇瓣微微分开,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似乎是在催促,又似乎是一种天然的引诱。
周显的呼吸,猛然乱了。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点微微气喘,戚玉霜觉得自己本就还没痊愈,有点脆弱的身子骨,在周显这双手臂不管不顾的紧紧禁锢下,马上就要重新叫御医了。
如果闹成这样,她可真要变成京城里的第一等笑话了。
戚大将军从来没有让别人看自己笑话的习惯。她抬起手,准备掀开头上蒙着的斗篷,适可而止。
但下一刻,周显手臂再次收紧,戚玉霜上半身下意识向后一仰,周显猛然栖身上前,狠狠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嘶……”戚玉霜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震惊。
什么情况?
周显这崽子,是属狗的?
她轻轻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甚至能从其中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周显下的这一口,可真够狠的。
戚玉霜抱着教育的心态,刚想训斥两句:“亲不是这么亲的,你到底有没有学会……”
周显却忽然又低下头,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了两下,温柔地抚过那道细小的伤口,撒娇似的小声喃喃道:“玉霜,玉霜……”
他垂下的长长的睫毛轻柔地扫过戚玉霜的颊边,再有什么不满,也在周显这温柔小意的道歉声中化成了一片柔软的春水。
戚玉霜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一扯嘴角,感觉那一道细小的伤口,在笑的时候隐隐作痛起来,好像周显这个倔强的小崽子,在她日常的动作里留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痕迹,无论她做出什么动作,都会扯动这一分微小的痕迹,从伤口一直到连着心脏的地方,都在突突地跳动着。
真拿他没办法……
戚玉霜心中着实无奈。好在这么哄了一番之后,几日前周显那羞涩又别扭的小脾气,仿佛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最终连人带铺盖,被戚玉霜顺利地打包,施施然带回了镇国公府中。
第四日,犬戎依旧在修筑着城北那座木质的高楼。
楼越修筑越高,本来就处于城北高地之上的位置,更是令它占尽地利,在一日又一日的搭建中,逐渐超过了京城北面城墙的高度。
犬戎的兵士乘坐着升车,每日上上下下,来往其间,探马换着班地站在高台之上,从上面俯瞰着大孟京城的方向。
窦克孝这时终于明白了这座高台的用处,原来犬戎是将这里建成了一座瞭望台,能过通过绝对的高度俯瞰大孟京城,观察敌情,获知大孟京城之中的情报。
第五日,大孟京城的天空,彻底放晴。
烈日悬挂于天幕之上,如同一团温暖炙热的火焰,降下了灼人双目的日光。
从清晨时起,戚玉霜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中,在太阳彻底升起的那一刻,她慢慢地蹲下了身。
周显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戚玉霜的目光凝视着地面上,一株结着洁白冰霜的草叶。
在旭日升起于天空之中的那一刻,这株草叶慢慢地弯下了叶梢,一滴晶莹的水滴,从草尖,缓缓滴落了下来。

庭院中东南一角的梅枝, 忽然轻微地颤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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