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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将台(虚坛)


但是那柔软纤薄的松绿色绸巾中仿佛蕴含了极强的力道,在气力灌注之下几乎甩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裹挟着顶端漆黑色的匕首, 快若闪电般向天奉帝刺去。
天奉帝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 他的双眼骤然睁大,浑浊的瞳孔中已经倒映出了匕首漆黑如墨的锋刃!
周显猛然站起, 就欲挡在天奉帝的面前,替他接下这一道刺杀。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 金铁交鸣的剧烈摩擦声带起尖利的嗡鸣, 震颤着人的耳膜。
“戚大将军!”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在看清楚场中之人时, 终于下意识地齐齐松了一口气。
戚玉霜腰间龙泉剑已然出鞘, 寒如秋水的剑锋执于手中,与漆黑的匕首在空中毫不犹豫地撞在了一起。
匕首力道虽强,与龙泉剑相碰, 却终究逊色了一筹。
戚玉霜的手臂却稳如泰山, 没有丝毫动摇。
那柄匕首“砰”的一声,从带着绿绸巾从空中坠下,跌落在地面上。
戚玉霜森寒的目光锁定了十八舞姬最中间那名鹿神面具的少女,断喝一声:“将她拿下!”
那少女的身躯却在此时以一种极为柔软的弧度扭曲起来,头、颈、腰身齐齐旋转,猛地欺身向前,三面悬挂在脸侧、颈中与腰间的血红小鼓,在这一刻诡异地练成了一条直线。
这条线,正对着天奉帝的方向!
“砰!”“砰!”“砰!”
三声爆破尖鸣骤然响起。
这三面血红色的小鼓一个接着一个, 从中猛地爆炸开来。戚玉霜瞳孔剧烈一缩, 厉声喝道:“快闪开!”
小鼓轰然炸开, 扬起一片血红色的烟尘与碎屑,然而戚玉霜的眼中,却瞬间捕捉到了烟尘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巫毒药针!
舞姬竟然将犬戎最顶级的暗器藏在了查干额勒舞的小鼓之中!
随着爆炸的力度,数十枚银针在暗夜中一闪而过,以流星一般的速度,猛然向天奉帝射去!
戚玉霜的嘴唇绷成了一条冷峻的直线,手中龙泉剑上下翻飞,如同暴雨梨花,将射来的巫毒药针削落在地。龙泉剑每一次挥动,都有巫毒药针被无声无息地削断在空中,势头骤停,噼里啪啦地跌落在地面之上。
然而巫毒药针之所以称之为犬戎顶尖的暗器,并非因为传说中它来自乌那神赐予的见血封喉、无药可解的剧毒,更在于它细如牛毛,极其隐蔽,在暗夜之中数十根齐发,根本无法完全察觉到所有的药针!
一支巫毒药针终于在毫厘之间,越过了戚玉霜龙泉剑守护的范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然朝天奉帝袭来!
“砰!”周显手疾眼快地纵身而上,半躬着身体,将已经完全吓懵的天奉帝向旁推倒,护住了天奉帝老迈的身体。
只听到“咚”的一声。
一支巫毒药针狠狠地钉在了龙座之上,没入木质的龙头一寸有余,针尾犹自在不断地颤动着,足见这一针的威力之强。
“铛!”戚玉霜面色寒冷如冰,最后一支巫毒药针终于被她削落在地上。
羽林军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将十八名舞姬团团包围,剑尖直指着中心处那名鹿神面具的舞姬。
羽林军中郎将赵鼎这时才姗姗来迟,他远远地站在羽林军围成的人墙之后,大声呐喊道:“将她们擒下!”
羽林军们迟疑了一下,似乎还在畏惧戴着鹿神面具的那名少女刚才诡异的暗器与手段。不过他们人数众多,壮着胆子一拥而上,将场中的舞姬们顺利擒获了下来。
那名鹿神面具的少女被数名羽林军压制在地上,一位羽林军头领上前,右手用力,猛然掀开了少女的鹿神面具。
在面具被掀开前的一刻,少女似乎有所感觉,猛地转头,直直地看向了戚玉霜的方向。
狰狞的鹿神面具正中,森白巨大的眼眶里,那两点宛如随意涂抹的黑色墨迹像是一双漆黑滑稽的瞳孔,在夜色灯光之中,像是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眼神,直勾勾地锁定了戚玉霜。
“当!”铜制的面具掉落在地上。面具之后,露出了一张秀美的少女面孔。
戚玉霜的瞳孔骤然紧缩。
其余的十八名舞姬,纵然生得貌美,明显是养在犬戎水草丰美的富庶之地,却依然能看出面貌上的犬戎特征,与大孟女子迥然不同。
然而这名戴着鹿神面具的少女,揭开面具后,露出的竟是一张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大孟江南女子的面容!
她竟不是犬戎人!
犬戎使臣的声音也在这一刻适时地震惊响起:“此人并非我客铁部舞姬!我从未见过她!”
“此女冒名顶替,换走了我部献舞的巫女!”
天奉帝身体前倾,惊惧地看着那个面容秀美,宛如大孟邻家少女的舞姬,口中颤抖地大声道:“查,快给朕查!”
这个少女替换了本来犬戎舞姬中的领舞,查干额勒舞的领舞本身就需要佩戴鹿神、牛神等面具,以面具作为遮掩,竟然没有人发现舞姬已经被人偷梁换柱了!
戚玉霜脑海中迅速地回忆起傍晚在宫门口看到的犬戎舞姬的队伍,可以确定,当时十八名舞姬之中,绝对没有这个少女!
她的心念飞快转动:这个少女,究竟是谁?
犬戎进献的舞姬,居然在堂堂大孟宫廷的森严守备之中,被人替换掉了。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两波人。一是犬戎监守自盗,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自己将杀手藏在犬戎使团中,借早已准备好的舞蹈刺杀天奉帝。
二是……戚玉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想起了在舞蹈开场之时,犬戎使臣口称献舞,天奉帝愉悦而好奇的神色。
天奉帝事前,是不知道犬戎要行献舞的。礼部、鸿胪寺接待犬戎使团,他们要在宫宴上献舞一事,属于两国邦交之好,理应上奏天奉帝。但天奉帝如今龙体欠安,大不如前,这种宫宴安排的事情,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也许在负责内外两宴安排者的手中,就已经自行处理了,不必上达天听。
筹备内外两宴之人,正是……
戚玉霜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大皇子的面上扫过。方才天奉帝遇险,大皇子仿佛被吓懵了一般停留在原地,分毫不动。这样的表现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状态,并不出奇,也丝毫不引人注目。
她回过头,猛然间看到少女的神色,来不及反应,戚玉霜当即厉喝一声:“拦住她!”
然而,已经晚了。
鹿神面具的少女仰起脸,乌黑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淌而下。
刺杀不成,她服毒自尽了!
这是只有死士亲卫才有的手段,牙间衔毒,事败则咬破毒囊,当场身死,不留后患。
赵鼎感觉到已经没有了危险,连忙挤过了羽林军围成的人墙,来到少女面前。趁着少女还没有断气,赵鼎急声道:“快快交代,是谁指使你来的?”
“让你竟敢胆大包天,刺杀陛下!”
少女的身体正对着赵鼎的方向,然而她的脖颈却大力扭转过来,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让那张秀美的面颊正对着戚玉霜。
她仰着脸,溢出黑血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口中气息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会陡然断气:
“主人,当年您豢养奴婢一众死士,为报……戚家大仇……誓杀昏君奸臣……”
“如今您若是后悔了,就让……就让奴婢……”
“来……替您……完成!”

第78章 伪装揭破
在那少女面孔骤然转过来死死看向她的一刻, 戚玉霜的眼皮就突然开始狂跳不止。
随着少女一字一句吐出,如同淬了毒的尖刺,直直地刺进了戚玉霜的大脑中。
她眼前猛然发黑, 双耳一片嗡鸣, 冲天的怒火几乎要从胸口迸发而出。
好一个反间计!
戚玉霜的手指一根根收紧,龙泉剑柄冰冷深刻的纹路几乎深深陷入了她手心的血肉之中。
她仿佛孤身站在场中。
在这一刻, 身边剑拔弩张对准犬戎舞姬的羽林军们,目光带着深刻的恐惧, 宛如迟钝的木偶般, 整齐地慢慢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她。
周显漆黑的瞳孔已然缩至针尖大小!
他蓦地回身, 扶在天奉帝手臂上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目光紧紧锁定了天奉帝的表情。
天奉帝佝偻的身躯一动不动地坐在龙椅上。他浑浊的老眼在这一刻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闪烁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精光,深沉而缓慢地, 凝视向了戚玉霜。
戚玉霜的心前所未有地向下急坠着。
她知道, 在这个犬戎舞姬自尽身死的一刻,她与天奉帝脆弱而微妙的平衡,就此彻底打破了。
不管少女所说是真是假,但戚家与天奉帝之间,竭尽全力忽略过往的血泪与仇恨,自欺欺人地维系着的信任与忠诚,在这一瞬,被一根细不可查的毒针,骤然戳破了!
遮蔽其上的帷幕被撕开, 露出的是双方都在竭力粉饰的冰冷而嶙峋的现实。
戚玉霜没有任何一刻不在心中清醒地知道着, 如今的戚家, 与天奉帝之间的关系,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她知道,天奉帝同样也知道。
首座之上,天奉帝缓缓地站起身。
就在这时,挤进人群的羽林军中郎将赵鼎突然激动地大喊道:“听到了没有,戚玉霜就是幕后指使,还不将她拿下!”
戚玉霜猛地抬起眼睛。
那一眼,说不上有什么威势,或是杀意。
但在她的身侧,所有羽林军齐齐地倒退三步。在戚玉霜身周一丈范围之内,形成了一片无人靠近的真空地带。
赵鼎大怒道:“你们在害怕什么?快!一起上!擒住戚玉霜!”
“谁敢!”坐席之上,卢辞陡然站了起来。若非常人进宫赴宴不可佩剑,卢辞几乎要当场将腰间宝剑抽出来横剑相对。
天奉帝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场中的群臣百官,扫过瑟瑟发抖的羽林军,仿佛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与神态。他的目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深沉。
最终,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儿子周显身上。
周显的目光如同最深彻的寒潭一般,倔强而执著地凝视着他。
天奉帝知道,戚玉霜与自己的儿子从小长大,情同姐弟,镇北关一战,又对周显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情同再造。这等恩情,该如何还报?
他的身体状况,纵然太医院说得再委婉曲折,天奉帝心中也早已清楚——他恐怕,没有几年的寿数了。
他的大儿子周昂鲁莽粗笨,不是帝王之才。小儿子周显自小聪慧,身为储君,所作所为,无一处不符合未来帝王的标准。
但周显这个孩子的缺点,正在于重情。
如今他尚在时,戚玉霜已然承袭戚家数代以来的民意与威名,两度救社稷于危难之中,权掌三军,声望绝高,无人敢撄其锋芒。即使在眼下这样大逆不道的指控下,众军摄于戚玉霜的威势,甚至无人敢上前一步。
这样功高盖主的名将,即使是他,都无法完全压制。那么,他怎么能在自己殡天之后,将这样巨大的威胁,留给他柔弱重情的儿子?
戚玉霜对周显有救命之恩,若是等到他离世之后,他的儿子头上压着这样一位功高望重,有恩于己的重臣,该如何自处?
这一次,天奉帝没有依靠周显的搀扶。
不堪重负的心跳声从他老旧不堪的胸膛中传来,让天奉帝的动作显得是那么的吃力。他沉重地呼吸着,腿靠在桌案边,右手紧紧地支撑着龙椅的扶手,以一种有些勉强的姿态独自站立着,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场中的一切。
在他少年懵懂之时,是被大孟的名将重臣们扶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于是,在位的几十年中,他一边倚靠着名将重臣们的辅佐,一边满怀忧疑地与这股扶持自己的力量进行着无力的压制与斗争。
天奉帝优柔寡断了半辈子,在这一刻,终于在心中果断了一回。
他这一生,受够了这种不得自由的牵制。他绝不能再让他的儿子重蹈覆辙。
他要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没有任何掣肘的皇位。
当晚,宫宴中发生的一切与后续的消息如同风一般传遍了京城。
犬戎使团全员下狱,重审献舞巫女,威远大将军戚玉霜扣押宫中,听候审理。
羽林军无人敢第一个上前擒拿戚玉霜,戚玉霜却“苍啷”一声将龙泉剑归入剑鞘之中,连剑带鞘,掷于地上,道:“我自己走。”
她的目光透过重重的人群,看向了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想要冲上来的杨陵。
戚玉霜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杨陵蓦地愣住。
戚玉霜的眼瞳,微微向大皇子的方向转了一下。
杨陵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即将离开紫宸殿前的最后一刻,戚玉霜回头看向周显,嘴唇微微地动了几下。
周显在一瞬间,看懂了她的唇型:
“不必救我。”

第79章 山雨欲来
浓重的夜色之中, 齐噶尔山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狰狞猛兽,巍然伫立。延绵到天际的山岭线条,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猎食者, 隐暗地起伏着, 在北方旷野传来的寒风中摇动着森然的颜色。
齐噶尔山下,北辽河舒缓而寂静地在广袤的草原上悠然流淌。在银白的月光下, 一切仿佛都披上了一层肃杀的冷峻之色,只有北辽河温柔和缓的河水, 如同一条婉转曲折的银带, 穿过齐噶尔山下的犬戎城镇,向东蜿蜒而去。
娄邪部的大军与族人, 此刻, 就驻扎在这里。
昏黑的旗帜在城头忽卷忽收,露出明暗不定的颜色。北辽河岸边巡守的一队士兵,看着城头的旗帜, 知道大概是到了指定的位置, 脚步停下来,嘴里还忍不住打着哈欠。
“又要来取水验水,这北辽河的水喝了多少年了,还能喝出问题来不成?”一个身材壮硕的娄邪部士兵裹了裹脏污的毛皮外衣,嘴里不住地抱怨着。
“快点弄吧,弄完赶紧回去。娘日的,这大晚上太冷了,要冻死人了。”
“是啊,快点吧。”
壮硕的士兵嘴里呼着冷气, 不情不愿地将一个水囊从背后解下, 冲着河边往下抖了抖。
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在水囊口扑腾了两下, “咚”的一声跳入了河水中。
壮硕士兵把衣领又紧了紧,口中嘟囔道:“行了,马上万事了,一会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喝一壶热酒……”
一声轻不可闻的“噗嗤”声,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什么声音?”壮硕士兵听到了声音,正想要回头,忽然感觉被寒风冻得有些发僵的后颈猛地一热。
一股温热的液体,骤然喷在了他的后颈上。
壮硕士兵的身体陡然凝固。
下一瞬,一具尚还带着热度的尸体,猛然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壮硕士兵来不及反应,右手猛然将腰中弯刀拔出,向后劈砍而去!
是敌袭!
他张开嘴,就要向着城头高声呼喊。
然而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就突然感觉脖颈上一冷。
所有的声音如同漏了气的风箱,在寒风中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消散在河上的茫茫白雾之中。
壮硕士兵的头颅冲天飞起。
在最后的一丝意识中,他看到,那条跃入北辽河中的活鱼,突然开始猛烈地抽搐着身体,最终,缓缓翻起了白肚。
北辽河对岸,苍茫深黑的草原之中。
摇曳晃动的野草几乎能藏住大半个人的高度。尤班单于坐在木制的双轮车上,狰狞的铁腿从衣袍下露出漆黑的一角。
“单于陛下,我军已然成功投毒在北辽河与齐噶尔山的水源中。”亲兵头领跪在双轮车后,头几乎埋到了胸口,即使处于尤班单于看不到的角落,他也丝毫不敢将一星半点的目光投向假腿的方向。
“很好。”尤班单于的手轻柔地抚摸过木质的车轮,“我给过他们机会。”
“正是。单于陛下仁慈,给予了娄邪部弃暗投明的机会,可惜他们愚蠢至极,不懂得陛下的苦心。”
尤班单于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如今更加病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冰冷得如同一个死人。
听着这奉承的话语,他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冷意森然的铁腿上,微笑道:“我不需要不服从我的人。”
“从今日起,犬戎三部,就要成为历史了。”
“单于陛下圣明。”亲兵头领的头重重垂下,抑制不住地从心底产生出一种颤抖。
尤班单于的手指微微一顿,仿佛是不经意地转过头,轻声道:
“镇守大孟的白虎,死了吗?”
亲兵头领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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