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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青铜穗)


三叔苏绩任满回京了,正好赶上给女儿做百日宴。
常氏在苏缵的女儿出生的翌日早上也生下来了,彼时苏婼正在驿道外看镇国公他们酣战。
苏绩给女儿起名“娴”,小名安姐儿。
苏缵的女儿小名叫福姐儿。毕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庶出的这个生母还是那样的一个人,苏婼却还是决定对两个妹妹一视同仁。
女儿生于这世道本就要承受太多不公平,她身为一路淌过来的长姐,又何苦去制造些不公。
她上自己的银楼给她们每个打了对镶八宝的赤金璎珞,有机括的,垂下的金锁是空心的,可以随身藏点胭脂口脂,要是愿意,再藏点护身的小玩意儿也可以的。
苏绩苏缵直呼贵重,心疼她一个没娘的闺女哪来的钱?
苏祈嘴快得跟他那两条精细的腿似的:“她没钱?!她怎么会没钱!您也不想想她当鬼手那会儿给人做一把锁就动辙几百两银子!还有她如今的铺子生意红火得连我去了,都排不上一碗茶喝!”
引得苏绩笑骂他:“你既知家姐厉害,当好好学着才是!”
苏绩是苏家三兄弟里最为性情温和的,跟常氏真是十分般配,也十分和睦。以至于那时苏绶担心他性情太软和,非要把他送去外任历练。
如今回来了,皇帝钦点他入顺天府任职。这,也算是皇帝如今恩宠苏家的另一证明了。

第460章 真正的忠臣
但苏婼仍觉得皇帝对苏家太过信任了些,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种道理苏绶应是领会得够透澈的。
可是每每当她心生忧虑,却又会看到苏绶对这些荣宠安然自得地受领,仿佛这些的的确确是他们苏家应得的,或者说皇帝还可以给的更多些,给再多他都受得起。
她更不解了。
不过,只要苏绶能心安理得,只要他都不觉得不好,那她自然更心安理得。
满朝上下,比他们苏家恩宠还要多的可不止两三家!
这日,刚拿着打好的璎珞细看,宫里来人了。
太子请她入宫一叙。
苏婼不知太子何意,除去上回替他解锁,她与太子再未有交集。
不过太子也曾说过欠她一情,或许,他是想要讨个回复的。
苏婼不想轻易错过这样争取利益的好机会,但是她始终没想好让太子怎么还这份情,只是再拖下去,在天家跟前就有拿矫的意味了,此事总得给个说法,好让太子落个心里踏实。
太子在东宫读书,让人意外的是太子妃也在。
太子妃是太傅的孙女,姿容只能算上等,但举手投足间与太子之间却透露出十二分的默契。
她温厚地让人赐座,摒退所有人后,又微笑着亲手给苏婼递茶。
苏婼全程竟不知说什么好。
好在太子不曾拐弯抹角,他道:“听说你病了,如今可曾大好?”
苏婼的病只不过是那阵子过于劳累,突然松懈下来后身体没扛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太子便又道:“宣你入宫,其实是太子妃想见见你。太傅家的二小姐也要出阁了,待办几样首饰,原是要将作监打的,太子妃听说你和阿烨那小子合办了间银楼,出品很是不俗,便想请你也承下这单活儿。”
苏婼朝太子妃颌首:“您要什么样的首饰,只管吩咐就成。”
太子妃笑道:“也是想请你入宫坐坐。我成日在东宫,能说话的人不多。镇国公夫人一来就夸你,还有宋姑娘也满嘴不离你,我想想这样好的人儿,怎么能不认识认识?”
说实话,苏婼很为受宠若惊。
如果说皇帝给苏家的那些恩宠她可以跟着苏绶后头坦然受之,眼前太子和太子妃这般举动,她怎么也能觉出来不寻常。
除了在锁道上有些造诣,其余方面她就是个普通闺秀,不值得天家如此看重,关键是,她能从面前这二位的眼中看出来诚意。
凝坐半刻,她深施了一礼。
而后抬起头来:“臣女有一事不解,不知殿下可否为臣女解答?”
“你说。”太子仍旧和善。
苏婼沉气:“近来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对苏家百般恩宠,臣女想知道,苏家何德何能?”
太子微默,然后道:“你不知道?”
苏婼抿唇摇头。
太子目光凝住,而后笑叹:“这个苏大人,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却没说下去。
看一眼面前苏婼,却是把语声放得更加轻缓了:“孤记得,早前皇上曾交代过你和阿瞒一个任务,便是让你们俩去查访那第三道护国铁券的下落,你们找到了吗?”
听到此处,苏婼心底蓦然一震。
她当然找到了。
就在揪出黄氏的那个晚上,她在苏绶腰间看到了它。
但这件事关系到苏家,她怎么能越过苏绶来向皇帝覆命?
“苏姑娘,”太子声音更加温和了,“在你们家出事之前的某一天,令尊进宫,单独面见过皇上。”
苏婼一脸怔忡。
太子续道:“令尊把当年太祖皇帝赐予苏家的护国铁券,面呈给了皇上。也是自那时起,皇上和孤才明白,原来令尊如此谨小慎微,都是为了遵循苏家祖上对我大梁皇室的承诺,世世代代暗中维护大梁。
“你们苏家,是开国功臣,是太祖帝深深信任的忠臣,那批被抹去的矿藏,就由你苏家所掌。这么多年张昀对你苏家虎视耽耽,也是为了想要夺得这些矿藏。
“令尊将它保护得很好,一点儿也没有泄露出去。直到张昀在暴露了身世,他觉得已然无力再保护它们了,于是进宫交给了皇上。
“苏姑娘,你们苏家忍辱负重,这些年明明有能力跻身大梁一等世族之列,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恪守着祖上的承诺尽心尽力地替大梁守着这些矿藏资源。这样的忠臣之家,让皇上与孤,怎么能不打心底里敬重呢?”
苏婼万没想到苏绶早已经选择了向皇帝坦陈,并且将铁券上交。
难怪后来的事他们会安排得那么顺利,也就难怪皇帝会突然之间下旨向张家开刀了。
所以她当天晚上明白过来后,看到苏绶手摸着腰间的那个牌子,就真的只是个牌子罢了。
当她当着所有人面说它是护国铁券,他也半点都不紧张。
原来是因为他总是早有提防。
苏婼抬起头,迎着太子夫妇温热的目光,问道:“敢问殿下,太祖陛下当年,又是为何要这样做呢?”
太子报以深深叹息:“这是因为,大梁江山得来不易,饱读史书的太祖皇帝深知皇室更迭到几代,总归会难免有些动荡。这批矿藏,是他为皇室动荡留下的。
“给苏家的密旨中说道,如遇朝纲不稳,苏家可将这批矿藏交予君上,以助君威。这批矿藏,足够筹建十万雄师所需军备,试想,有十万雄师助阵,还有什么魑魅魍魉是清除不了的呢?”
“那太祖皇帝,就不怕苏家拿着这批矿藏助阵别的人吗?”
苏婼脱口把这话说出来,才忽觉这话有多么地不妥。
她立刻跪下请罪,但太子却仍旧微笑地望着她:“你不必紧张,实不相瞒,在令尊交出这道铁券之前,孤也曾这般猜想过。因为人心是难测的,况且彼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会在谁手上。
“但是,后来的事实,岂非正好证明了太祖皇帝的英明么?
“经他赐下的三枚铁券,传承数代,至今都在拱卫着大梁皇室,而无一有背叛昔日誓言者。
“你们苏家,更是值得尊敬。这么多代过去,除了因为祖上传下来的那点恩宠,其余并没有得到来自君上的恩惠。你们却也甘于平淡,不曾有怨怼。
“而苏姑娘你的出现,更加证明了你们苏家人,不论男女都是真正的君子,是经受了万般考验的忠臣与贤臣之家。”

殿中沉水香温淡宜人,苏婼坐于其畔,长久地沉默着。
即使前一世受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刻薄相待,由于师承于苏家,她也从未曾怨恨过苏家。
但直到此时,身为苏家人的家族荣耀感才自她心底油然而生。
苏家人到底是忠义的,就连苏绶也是。
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起码尽到了一个忠臣的本份。
从东宫出来,苏婼觉得心里头更加空爽了些。
只是当她走出宫门时才忽然想起来,她依旧没有给机会太子,让他早些还了她的情,只是他如今或许也不着急了吧?毕竟苏家是太祖钦定的护国忠臣,太子话说的很明白,亏欠苏家的情份,并不只有一点点了。
至于他当初让苏婼开的那个盒子里,那束青丝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
苏婼依然好奇,但她同样不会去探究。
原先以为已婚的太子怕是有什么不得已而深藏于心的情事,但见他与太子妃竟是这般琴瑟和鸣,那断然就与儿女情长无关了。如是这般,便更是她不能触碰的隐秘。
光阴似箭。
苏家给两位小姐行百日宴这日,原本只打算邀请关系亲近的亲友,不料竟不请自来了许多宾客,于是外院内院满满当当地都铺开了宴席。
府里三位太太,二房的没了,三房的才出月子,自然只能身为掌家大主母的徐氏一手操办。
按照计划中席位,徐氏早早就安排妥当了,并预想这日能轻轻松松地当个清闲大主母。可是从早间开始,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人,本来就不怎么温婉的她逐渐暴躁。
“怎么来也不打个招呼!这么样当口怎么着备菜备酒?!这些人都打哪儿来的呀?往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呀!……”
苏婼少不得要上阵帮忙张罗,刚领着人把后花园的小楼收拾出来当宴厅,就听人说镇国公与杨夫人来了。
放了物事急忙去迎,却在园门口就让人一双长臂给兜住了!
“急什么?满地石头块儿,看给绊着了!”
这带着轻喘的声音又快又急,苏婼抬头,看着面前这张已然漆黑的脸,心头一阵激荡:“你,你……”
“我什么?当然是我回来了!”
韩陌伸手扶住她双臂,两颊晕红,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你还以为会是谁呢?……”
杨夫人一来就跟着徐氏走了。
被落在后头的镇国公看着她背影嘀咕起来:“这婆娘,来这儿都跟来自家了似的了!”说完他扭头看向苏绶:“这阵子她没少在这儿叨扰吧?”
苏绶扯了扯嘴角:“夫人大驾光临,是苏家的荣幸,怎敢说叨扰?”说完目光别有意味地往镇国公身上也扫了几眼。
这阵子,岂止是杨夫人常来常往,他镇国公不也隔三差五找上门来了吗?他后院地窖里埋了十来年的陈酿,这俩月倒快空了一半。
镇国公嘿嘿嘿:“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说完推着他往屋里走:“哎呀,好些日子没见了,来来来,咱们今儿好好唠唠。”
苏绶不知他怎么有脸说出有日子没见的这种话来的。
明明前儿才在他这里混到夜半才走!
但他拗不过人家,腹诽的当口镇国公已经半推半催地把他推进了屋。
“我家陌儿回来了,方才你见着没?”进屋坐下,镇国公便迫不及待地显摆,“这小子嘿,愣是带着几万人把那帮叛军剿灭干净了,这两三个月,他从沧州打到干州,又从干州打到淮北,本来我还担心他没上过战场,干不来这事,特意交待了两个老将跟着,没想到,他竟然成长得那么快,吃了败仗后立刻举一反三,把人打得屁滚尿流,那两个老将,竟没派上什么用场!”
身为父亲,他的言语里满是自豪。
苏绶听闻,也禁不住点头:“世子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谁能想到,这次剿灭叛军功劳最大的,会是不到一年前,那个带着人马到苏家来耍威风的恶霸小阎王呢?
“你这么觉得?”镇国公挑眉觑着他,而后笑容渐甚:“这么说来犬子在你眼里还过得去嘛!”
苏绶瞅他一眼,举茶不吭声。
“既然你也看得上他,那咱们打个商量呗?”镇国公打蛇随棍上了。
“不打。”
苏绶低眉垂眼地抿茶。
“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拒绝上了?”
“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镇国公两眼骨碌碌转着,一会儿,又凑过去:“你真知道?”
苏绶放了杯子:“那国公爷倒是说说。”
镇国公又嘿嘿笑起来,他捋着胡须,说道:“你看,我家阿瞒年岁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得你我两家如此亲近,结个儿女亲家可谓亲上加亲啊!老苏你说是不是?”
苏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望着他:“这就对了。你想让我婼姐儿当你们家的人,我不能答应。”
镇国公愣了:“这话怎么说的?我韩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阿抬大轿抬她过府做世子夫人,她怎么就不能当我韩家的人?你是说我们韩家配不上?”
苏绶看向门外,说道:“不是配不上。是婼姐儿只能当我们苏家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家婼姐儿,即将成为天工坊掌门人。她将继承我们苏家的祖业,将苏家制作技艺发扬光大。”
苏绶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份文书,展开后的内页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将天工坊传于苏婼”等字样,而且末尾已经写上了苏绶的名字,并且盖上了他的印章……
“这——你们苏家不是传男不传女吗?”镇国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这肯定是假的!你这个人迂腐又刻板,怎么可能会把祖业传给女儿?
“你只是为了拒绝我,才如此处心积虑,不要脸的使出了这种手段!”
镇国公指着他,几乎语无伦次!
谁都知道,天工坊是苏家祖传的家业,他们家的制锁技艺至今不曾外传,也绝不能外传!
而传男不传女,也是任何一家拥有独门技艺的人家共有的操作!苏家又更为重视这门技艺!
他们苏家每一代天工坊的掌事者都是掌家宗子,他竟然说要把天工坊交给苏婼掌管?
谁会信呢?!
当他看不明白么!
“你个狡猾的老狐狸!你就是个奸猾的狐狸!你是因为婼丫头身怀绝技,害怕她将你们苏家的手艺传出去,才想出来这样的说辞吧?
“你怎么可能把天工坊交给她呢?
“你为了守家,居然连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都不顾!天下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
镇国公气愤得不得了。
他知道,苏婼是女娃儿,她如果嫁人,这门技业就带出了娘家,只要她出了阁,苏家可管不了她将来传给谁,想保护家族利益他能明白,但他也不能不顾亲生闺女的幸福啊!
难道韩家求亲是为了谋夺他们苏家的基业吗?
难道他还想把苏婼锁在家里一辈子吗?!
被他痛骂了一通的苏绶却依旧从容自若,他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然后看回去:“国公爷如此心疼婼丫头,口口声声在为她着想,那你难道就没想过,接掌天工坊也许是婼丫头自己的心愿吗?”
镇国公怔住。
苏绶轻哂:“婼丫头的本事已经接近苏家先祖,她志在锁道,天下可没有第二个天工坊可供她尽情探索。
“嫁人生子也许是一种幸福。能被国公爷看中当儿媳妇也是她的荣幸。但对于她来说——国公爷真的有把握,她宁愿舍弃天工坊,也要选择嫁到韩家?”
镇国公竟说不出话来……
换成别的姑娘,他自然是有几分把握。但这可是苏婼!是短短时间就已名动京师的“鬼手”!这姑娘是有十足的本事凭自己在世间立足的,她不需要嫁人来给自己寻求倚仗,哪怕是他们权大势大的镇国公府!
镇国公在武学上也取得了一定成就,他懂得一个人能修炼出一技之长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何况苏婼的本事一看就知道是她有志于此,并非出于无奈而练就,这样的姑娘,她真不太可能会轻易放弃志向而选择嫁人……
可她要是不嫁,那他儿子怎么办?!
“嫁还是不嫁,那还是要听婼姐儿亲口说才成!”
这时候杨夫人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她也脚步急切地与徐氏一前一后跨进了门槛。
“苏大人,婼姐儿与阿瞒早已经两心相许,你也不是她肚里的蛔虫,为何不问问她意见,就擅自替她做决定?万一她不想要天工坊,而且愿意选择我们阿瞒呢?”
徐氏早就与她在外面把屋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了,此时也帮腔道:“是啊,怎么着也先问问孩子的意见!”
她太了解苏绶说一不二的性格了,如今他能做出把天工坊交给苏婼的决定,确实是让人意外且震惊的,而他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信口胡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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