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正拿着蒋忠地报平安的信,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
“郑惜葭?”嘉兰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她能预想到薛娰霜入宫, 可是郑惜葭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郑惜葭摆明了是阴城大长公主的人,今上为什么会冒着违逆太后的风险纳了郑惜葭呢?
夏满把她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都在传说,今上喜爱郑姑娘, 是因为郑姑娘做的一手好膳食, 最擅长的,就是七翠羹。”
嘉兰拿着信的手一顿,信的前端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让嘉兰一惊。
“七翠羹 ”
她想到当日在大长公主府上和郑惜葭的闲谈。
那个时候, 她告诉郑惜葭蒋钱氏最拿手的菜,是七翠羹。郑惜葭还回道,她只在《洛传》里见过, 却从未做过。
如果郑惜葭是以蒋钱氏作筏
嘉兰定了定神,觉得自己都是没由来的无妄猜测。
她吐了口气, 没有接着先前的话题, 而是细细地读蒋忠地的信。
蒋忠地照例报了平安, 另外还提了一事。此次送蒋善义的灵柩回都城的, 不是蒋忠君,而是萧肃政。
萧肃政已立战功,若不是他施计突围接应,蒋善义怕是根本都回不到定北镇。
嘉兰不知道蒋忠地费尽心思把萧肃政送去定北,为何又让他返回都城。
她心里只有一个极为不安的念头 在蒋忠地的判断中,定北已经危于都城。
而且,不仅仅是战事之危,更有暗流湍急。更有甚者,这暗流是蒋忠地尚未『摸』清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想保全萧肃政,所以要把他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摘出暗流。
嘉兰紧紧地捏着家信,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
昭楚的暮春,还透着寒意。霜『露』颤颤巍巍地结在草尖,倏尔就被马蹄踏碎。
凉飕飕的清晨,天际才刚刚透出点亮『色』。
冬方门的戍卫列开两队,为首的戍卫想要像往常那样呵斥等着城门开的往来旅人。
他刚清了清嗓子,就被城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一声咳嗽硬生生地憋回了嗓子眼。
城门外齐齐地站着一队军士,清一『色』皂衣玄甲,护心镜上画着仰天长啸的狼群,精兵悍马的威慑直冲而来。
为首者看上去年纪不大,可他坐于马上低首望来,眼神如刀,冷厉精悍。
这是护送灵柩归来的蒋家军!为首的戍卫浑身一颤,连忙定了定心神。
“入城文书?”戍卫的声音也不由得低了几分,萧肃政一翻身自马上下来,『摸』了军令牌递给戍卫。
戍卫稍稍松了口气,他刚刚真是被震慑得大气也不敢出。
萧肃政肯下马来递,他心里好受不少。心想着果然是蒋家军,不像骁骑那么狗眼看人低。
查验无误后,说话间,戍卫便也带上了恭敬:“都城严禁跑马,还请您带队下马入都城。铁器兵器均不得带入都城。运送灵柩的马车无碍,为国为民马革裹尸 望您节哀。”
萧肃政点了点头,一抱拳:“多谢。”
尔后,他一声喝令:“下马,扶柩!”便只听齐刷刷的一阵铁器摩擦之声,一眨眼,这一队军士已全在马下。
而灵柩,就孤零零地被凸显了出来。
嘉兰站在正院门口,看到那个凸显的黑『色』棺椁,心中揪得生疼。
蒋赵氏几欲哭死在地,还是蒋忠天和蒋善仁死死地托着她,她才没能颓然倒地。
嘉梅站在嘉兰身边,死死地攥着嘉兰的手,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掐进嘉兰的肉里。可是嘉兰看到嘉梅的另一只手攥成拳,渐渐渗出血丝。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暮春的夜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萧肃政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站在灵堂外白幡旁。嘉兰和善礼跪在灵堂内, 善礼身子一歪,嘉兰忙靠过去扶。她身形一动, 萧肃政下意识地往前伸手去扶。
春雨裹挟着寒意打落在他的肩上,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 自己因为刚刚的那一伸手, 半身都『露』在了伞外。他神『色』复杂地将伞挪正,肩上的寒湿却怎么也驱不走。
芒种跪守在嘉兰身边, 因为萧肃政刚刚那一晃伞, 而目光锐利地看了过来。
飘摇的烛光里, 她依稀分辨出萧肃政的身形, 就附耳禀告给了嘉兰。
嘉兰此时让善礼靠着,闻言微微一愣, 下意识地侧过头去想看萧肃政。但靠在她肩上的善礼轻轻地哼唧了一声,她忙低头去看。
善礼年纪小, 守夜撑不太住,已极为困顿了。嘉兰的举动让他稍稍清醒了些,善礼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声音含糊地叫了一声:“阿姐 ”
“嗯?”嘉兰低声哄他,善礼接嘉兰的力再跪正了, 眯着眼睛对一旁的湖泽道:“喔 再去帮我泡杯 浓茶来 ”他还想撑一会儿的。
嘉兰已是心疼, 轻声对他道:“善礼, 你去一旁的小榻睡一会儿, 阿姐守着就好。”她怕善礼拒绝,又道:“回头阿姐困了,便来叫你,你来替阿姐就好。”
昭楚国男子二十行冠礼,行冠礼之后身亡才会设大灵堂,供外人吊唁。
冠礼之前身亡,只是家中族人守灵七日,便要下葬。
且按照规矩,长辈不可给小辈守灵。
而且,除非留有后代,否则也不用为他守孝。
今日是蒋善义停灵的第四天,第一日由嘉梅和善仁守灵,第二天由嘉兰和嘉竹守灵,第三日由嘉梅和善仁守灵,第四日由嘉兰和善礼守灵。第五日由嘉梅和嘉竹守灵。第六日由善礼和善仁守灵。第七日他们众兄弟姐妹皆要守灵。
善礼年纪小,嘉兰忧心他病倒。蒋家长辈们并不要求他们整夜一刻不停地守着,也在灵堂内备了一张小榻给她们休憩。
善礼还有些懵懵的,嘉兰已经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们跪坐得有些久了,嘉兰站起身来时,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地上可还有个经夜不熄的火盆!
所幸芒种及时地扶住了她 可是扶着她的,却不仅只有芒种!
萧肃政在被芒种看到之后,就撇去了心中的杂念,朝灵堂的方向走来,也想陪着守灵。他才走到灵堂口,便看到嘉兰身子一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去扶。
直到他和嘉兰四目相对,萧肃政才像被火烫一样,连忙松了手,退了三步,朝她行礼:“情急之下,多有冒犯,望姑娘恕罪。”
嘉兰知道他不是轻忽冒犯之人,颔首道:“无妨,多谢你来吊唁。”她的声音有些干哑,说完一句话,便被灰烬呛住,咳了几声。
既然萧肃政来,他也算善义的恩人,嘉兰便先请他照顾灵堂一会儿,自己安顿好善礼:“烦请帮我照看一二,我扶礼哥儿去榻上睡一会儿。”
萧肃政想开口劝她也睡一会儿,但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他身上本就穿的粗布麻衣,和蒋府的小辈一样的吊唁装束。他跪坐在火盆旁,缄默无声地往火盆里投冥币。
嘉兰安置好善礼,回过神来,才发现萧肃政并没有跪在善礼的蒲团上,而是避开了她和善礼的蒲团,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这是他的知礼退让。
“夏时,再拿个厚些的蒲团来吧,给萧总旗。”嘉兰不会辜负他的恭敬,她温声道,自己亲自斟了杯水,递给了萧肃政。
“地上寒凉,小心身体。”嘉兰跪在了他身边。萧肃政沉默地点了点头,想到嘉兰称呼他为“萧总旗”,他的心里有一阵的失落。
这失落不知来处,不知去往,让他有些微的『迷』惘。
他接过嘉兰的水,这是姜糖熬出来的水,温温热,不烫也不凉,足够暖身体,也能让他一饮而尽。
嘉兰自己,却喝了一杯浓茶。
下雨的夜,没有月朗星稀的好景象。
蒋善仁执伞站在远处,看着灵堂里分别跪坐在火盆两侧的嘉兰和萧肃政,神『色』晦暗不明。
蒋钱氏远远地过来,看到他站在原地,不由奇怪地问:“仁哥儿,你怎的在这儿呢?不往灵堂去吗?”
她倒是不奇怪蒋善仁为何会来。蒋善仁这样的『性』子,就算不是他守夜,他每夜也都会来看一眼的。
蒋钱氏也是忧心女儿和儿子,她虽然不能守灵,还是往灵堂来了。
蒋善仁朝蒋钱氏行礼:“二婶。我担心嘉兰和善礼,所以来看看。”其余的话,他也没多说。蒋钱氏这才看到嘉兰身边跪着的,竟然不是善礼。
蒋钱氏一愣,半响才低声喃喃道:“这是 萧肃政?”
蒋善仁点了点头:“善礼应该已经在小榻上睡下了,二婶不必担心。”蒋钱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及时回应他。
她看着嘉兰和萧肃政的背影。
萧肃政和嘉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止,甚至可能连话也未曾说。只是每当火盆里的火苗微微窜起时,萧肃政都会自然地用手挡一挡。
蒋钱氏闭了闭眼,突然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仁哥儿,你对定北之事了如指掌,萧肃政他,靠得住吗?”
蒋善仁却听懂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二婶不必忧心,万事有我们在前。二妹妹尽可无忧长大。”他眼看今年就要嫁出去了一个妹妹,实在不那么想马上再嫁出去一个妹妹。
蒋钱氏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入了黑暗里:“走吧仁哥儿,他们守着夜也好。你好好休息吧,府上需要你的地方太多了。”
嘉兰和萧肃政的确未曾说话。
静谧的夜里,除了眼前火折子轻微的声响,便只有耳畔淋淋雨声。
偶尔,嘉兰会起身,亲自斟水给萧肃政。萧肃政也会在嘉兰颔首后,去内室看熟睡的善礼。他们二人在静默之中,仿佛悄然达成了默契。
天渐渐亮了,『露』出了鱼肚的白。
“姑娘,您起身走一走吧。一会儿,三姑娘该来了。”夏时轻轻地推了推嘉兰,嘉兰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你去把礼哥儿带出来。”
夏时领命,嘉兰则起身朝萧肃政行礼:“昨日多谢你了。”
萧肃政也忙起身回礼,他跪的也着实久,身形也摇晃了一下。
嘉兰见状,也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只是手才伸到半空,萧肃政便已及时稳住了身子。
嘉兰便收回了手,放在腰前,微微欠身。
善礼从内室『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看到萧肃政,忙小步跑了过来,把小木马递到萧肃政面前:“萧哥哥,萧哥哥。我把小木马收的好好的,什么时候能向二哥哥换大马呀?”
他仰着头,困困顿顿的神情里,一派期待。
嘉兰竟不知,守了一日的灵,在善礼心里,仍然不知道他和善义的别离,乃是长长久久的死别。
萧肃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木马沾血的马脚,声音有点哑:“你二哥哥把马放在我这儿了,等你七岁的时候,就给你。你拿它来换。”萧肃政指了指善礼手中的小木马。
善礼的生辰在八月。
善礼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嗫嚅着,还想问个问题。但是善礼悄悄地看了眼嘉兰,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嘉兰捏了捏善礼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萧肃政朝善礼抱拳:“三少爷陪着二姑娘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他虽然没事,但是眼看嘉梅和嘉竹就要来了,他再在此处,还是多有不便。
嘉兰朝萧肃政欠身,拿了夏时端来的糕点,递给萧肃政:“吃点早膳再去忙吧。”
她递给萧肃政的早膳并非自己和善礼那样的粗茶淡饭,而是精米细制的温粥。
嘉兰整夜并未吩咐过夏时,然而夏时还是做出了不一样的早膳以待客。
这显然是嘉兰一贯以来的作风,夏时早已铭记于心。
萧肃政囫囵下肚,觉得全身都热乎了。
“湖沼,送送萧总旗。”嘉兰又道。萧肃政对着善义的排位磕了一个头,又对嘉兰抱拳。
他看着嘉兰,他看着嘉兰,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去。
行至半路,萧肃政脚步微顿。
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去,往嘉兰处看了一眼。
嘉兰还袖手而立,静静地伫立在和他告别的地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到萧肃政转过身来,嘉兰显然愣了一下,然后才微微欠身,向他再行礼。
萧肃政慨然一笑。以嘉兰这样温和细腻的待客之道,此时此刻,果然仍在看着他,直到他离开,才会挪开视线。
这就是蒋府二姑娘啊。
蒋善义的丧事过后一个月, 嘉兰和善礼就收到了都城钱府的邀约。
这一段时候,蒋府也从忙着蒋善义的丧事, 逐渐变成了忙着迎来蒋孙氏分娩和即将到来的蒋善仁的婚礼。
悲痛被压抑在心底,蒋赵氏也打起了精神来。作为定北侯世子夫人, 她得能撑得起来。
钱府这次请嘉兰母女前去, 是因为钱家二老爷钱朝游游历返京。只是皇宫里虎视眈眈, 蒋钱氏连钱府也只能托病不去。
蒋钱氏嘱咐萧肃政护送嘉兰姐弟, 令嘉兰意外的是,钱家居然把萧肃政也一并迎了进去, 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
钱朝印的夫人钱褚氏, 亲自带着使女把嘉兰等人接到了内院。
钱褚氏亲切地问候嘉兰和善礼之后, 也打量了萧肃政一眼:“从弟妹那儿, 听闻萧公子英勇,百闻不如一见。”
萧肃政显然有些惊讶。他被迎进钱府就已出乎意料, 此时见钱褚氏搭话,也回礼:“夫人谬赞。”
钱褚氏并不同他多说, 而是亲昵地对嘉兰道:“晗光还记着熙春楼上,你说要跟她一块儿睡的事。你再不来,她怕是还写信去同你大表姐告状呢。”
钱朝印年不过四十, 是昭楚国内阁最年轻的阁老。钱褚氏是他的第二任夫人,出自建水州褚家。褚御史看起来到处找蒋家的茬, 钱褚氏倒是跟钱晗乐和蒋钱氏关系都不错。
他原配夫人育有一女钱晗乐, 也就是嘉兰的大表姐。她嫁在南州旁的建水州, 和蒋钱氏感情很好。
钱褚氏是褚御史的女儿, 尤其是钱褚氏费尽心神,在建水州帮钱晗乐找了门好亲事。如今钱晗乐儿女双全,夫妻和睦,跟钱褚氏关系更好了。
嘉兰便道:“那我们叨扰大舅母一日。”蒋钱氏原也是计划让他们从蒋府的悲痛之中脱身,在钱府休息一日。
钱褚氏自是乐着应了,带他们往点睛亭去:“你二舅舅还带了个年轻的后生来,倒也是很擅长画画。”
嘉兰心里一咯噔,往点睛亭看去。
来的人果然是郑宣行。
钱晗光和钱初昉也和他们在一块儿。
钱晗光最喜欢漂亮的人,此时被郑宣行逗得咯咯直笑。钱初昉好奇地围着亭子里的桌子转,桌子上摆满了钱朝游带来的新奇玩意儿。
钱朝游看到嘉兰一行人,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兰姐儿!礼哥儿!”
钱晗光最先丢了郑宣行,嗷嗷叫着就朝嘉兰跑来。
嘉兰连忙快走几步,让钱晗光扑进自己怀里。
“姐姐姐姐~”钱晗光迭声叫得亲热。钱初昉也早就拉着蒋善礼到桌子旁,先给蒋善礼看自己的扇面:“瞧瞧,我新得的,郑哥哥的手笔!怎样,好看吧?”
蒋善礼胡『乱』看了一眼:“这时节你打什么扇!”
钱初昉哼了一声,一把打开扇子:“我这叫少年风流,你懂不懂?”
嘉兰一眼看到扇面 少女自山上而下,笑意盈盈地抬头,去摘树上的绒叶。
郑宣行忍不住多看了嘉兰一眼,想看看她还记不记得,他们在重九节相见的场景。他给钱初昉的扇面,画的就是当时。
嘉兰神『色』未变,拉着钱晗光的手,朝钱朝游和郑宣行行礼。
钱朝游一眼看到嘉兰身后的萧肃政,先皱了眉头。
萧肃政和郑宣行相比,自是更为孔武有力。他虽然也削瘦,但却像是藏在刀鞘中的刀,就算不见血,也透出凌厉来。郑宣行更像是一汪泉,温文尔雅,让人看不清深浅。
钱朝游自然更喜欢郑宣行一些。
“兰姐儿,你见过行哥儿的画没?”钱朝游也是个画痴,而且还有点儿为老不修。他毫不顾及钱初昉的不满,一把夺过扇子,递给嘉兰。
嘉兰点了点头,但并未细看,只笑着把扇子递给了钱初昉:“郑公子的画技,自然是极好的。瞧初昉如此爱惜,就知道了。”
郑宣行神『色』有一瞬的黯然。嘉兰对他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瞬,郑宣行很快便作揖笑道:“承蒙钱大公子错爱。”
萧肃政看到她把扇子递出去,不由得就松了口气。
善礼不是很喜欢这种文绉绉的对话,他于是拉了拉萧肃政,也很得意地对钱初昉说:“这是我萧哥哥!以前是我的亲卫,现在已经是个总旗啦!你见过的,一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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