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人不由就一噎。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嘉竹的救援!于是,她觉得当下连抓着嘉梅的手装样子都有些难以忍耐,借着去端茶的理由,薛大夫人连忙松开了嘉梅的手。
春苗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这薛大夫人来来回回就这些手段,还每每自以为能压过嘉梅一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薛大夫人在对付嘉梅上,也算是百折不挠了,当即又道:“梅姐儿跟茂宁郡主果然姊妹情深。只可惜了,姐妹和孩子之间,总是要割舍一个。”
薛大夫人注视着嘉梅的神『色』,再接再厉道:“茂宁郡主肯定也知道你写那封劝告书是为了孩子,并不是抛弃了她。”
她说到了这份上,已经是明晃晃地刺心了。薛大夫人看到嘉梅身后的使女春苗和春禾脸『色』都变了,心里不由得意洋洋。
她看不惯嘉梅太久了。她虽然是继室,却深得薛大老爷的宠爱。当年以为自己会有亲子时,就对薛怀石百般看不顺眼。明面上断的母子情深,暗地里多有刁难。
只是薛老太爷那时候健在,一直压着薛大夫人不敢冒尖,只敢暗暗地换成捧杀的策略。可惜薛老太爷看出了一点苗头,于是把薛怀石送到了蒋家,和蒋家三兄弟一起进学长大。
当年蒋家自身难保,薛怀石求娶嘉梅,薛大老爷实际上极力反对,但是薛老太爷却以默认表示了支持。那个时候,薛大夫人就看嘉梅十分不顺眼了。
哪怕薛大老爷对薛大夫人再好,可薛大夫人心里明白,薛大老爷绝不可能在她娘家遇到险境时,还愿意千里奔袭,就为了许下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
等嘉梅生下明然,薛大夫人就更讨厌嘉梅了。薛大夫人对幼时的薛怀石百般刁难,无非就是以为自己能稳稳地生下儿子。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熬过了薛老太爷去世,连嘉梅都生下了儿子,她却只有两个女儿。
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是,不论嘉梅是每月不方便的时候还是孕期,薛怀石居然连个通房都不收。任凭她怎么硬塞都没有用。薛大老爷都已经收了两房姨娘,通房更是不知多少了。
她蒋嘉梅,凭什么这么好命!?
薛大夫人再接再厉道:“梅姐儿,你也别怪大哥儿。大哥儿毕竟是薛家宗子,总是没法为了你放弃家族的。”
嘉梅一直以来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听到这句话,总算给了点反应:“母亲说的是。”
薛大夫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总算能明白为什么赵大夫人跟蒋嘉梅交手,败北之后,回回都能被气得病上半月了。
只不过,同人不同命。薛大夫人并不知道嘉梅对赵大夫人出手更为狠厉果决,对她还算是留有余地了 毕竟薛大夫人是她的婆婆,一个孝字,她总得掂量掂量。
嘉梅见薛大夫人脸『色』不好,笑着给她斟满了茶,关切地问道:“母亲可是不舒服?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薛大夫人僵硬地摇了摇头。
嘉梅便又问:“那母亲此次陪父亲来,所为何事?府中都交给了月姨娘吗?”嘉梅不等薛大夫人回答,又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交给月姨娘也好,月姨娘最擅长打理家务,府里头的『乱』象也能得她一手整治。”
她见薛大夫人面『色』铁青,体贴地补了一句:“都是母亲识大体,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薛大夫人脸上的笑都没绷住。月姨娘是她给薛怀石塞小妾未果之后,薛怀石转手送给她的“大礼”。如今房里正是月姨娘春风得意的时候。
嘉梅低眉垂眸地吹着眼前的茶水,漫不经心。
嘉梅对薛大夫人的弱点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打蛇只打七寸,哪像薛大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往嘉梅身上扎了无数针。
不过,薛大夫人想到能借着嘉梅的问题再刺她两句,又提起了精神来:“我此次来,无非是看看你,再看看然哥儿。至于你爹,他今儿大约是同大郎一起去与各家商议了。”
“你也知道,如今新皇登基,总要提拔些重臣的。大郎得这些助力,也总能从建水州这样的破落地挪挪窝。至于辽东郡王,辅政总是要不得的 ”
然而,薛大夫人话还没说完,门口就突然传来了惊慌的声音:“大夫人,大夫人不好了!老爷被抓起来了!”
越写离结局越近,越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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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事了
嘉梅一听,腾地就站了起来。因为在建水州, 也常有人称嘉梅为“大夫人”。薛大夫人见嘉梅反应这么大, 不由得幸灾乐祸地抿了口茶:“梅姐儿啊,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嘉梅先让春苗把门打开, 等春苗开了门, 嘉梅才愕然地回过头去看着薛大夫人道:“母亲, 您听到父亲被抓, 怎么竟一点也不忧心吗!?”
嘉梅这话声音不轻, 外头站着的人都听到了。
薛大夫人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了自己满身:“你胡说什么!?”
外头禀告的人却狐疑地看了薛大夫人一眼, 跪倒在地:“大夫人,老爷被抓了呀!”
薛大夫人这才发现, 此人是薛大老爷身边的长随。
这一次, 茶水彻底地倒在了她的衣袖上。但薛大夫人压根顾不上被打湿的衣裳,而是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被抓呢?薛怀石呢?他也被抓了吗?”
她话音才落, 薛怀石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怎么,母亲好似很希望儿子入狱?”
他脸『色』凝重,缓步而来。
薛大夫人只觉天旋地转,瞠目结舌地看看薛怀石, 又看看嘉梅,脸『色』铁青:“你们俩骗我 ”
薛怀石走到了嘉梅身边, 微微侧身, 挡住了嘉梅。他看着薛大夫人, 脸『色』发冷道:“母亲可是急糊涂了。父亲入狱, 竟在此时说出这样诛心的话。父亲和儿子是有哪儿做的不好,让母亲竟要如此伤我们父子的心吗?”
薛大夫人心里发苦。她看着低眉垂眸,神『色』难辨的嘉梅,声音微颤:“你们 好啊,真是好啊!”
她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朝薛怀石和嘉梅低下了头。
薛大夫人向嘉梅低头时,嘉竹正坐在福泽宫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半柱香烧完。
吴太后 如今已经是吴太皇太后了,她看着愈发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嘉竹,冷嘲热讽道:“没曾想,皇上登基之后,竟还只有你会时时来看哀家。”
事实上,哪怕在六皇子登基之时,吴太后也没有出面。而令吴太后隐隐不安的是,她这福泽宫里,除了贴身伺候她的哑奴,就只有嘉竹会定期来看她。至于六皇子,乃至德妃和一众后宫,竟无人进过她的福泽宫。
嘉竹便认真道:“我也不想的,你看我不是每回待满半柱香就走了吗?我估计,其他人也不想来。”
她话说得直白而果断,一点儿都没有犹豫。
吴太皇太后脸『色』一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哀家面前口放厥词。”
嘉竹耸耸肩:“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胆子再大又有何用。不还是一样只能嫁给毁容断臂了无他用的男人,不还是一样会被长姐抛弃二姐漠视成为孤家寡人!”吴太皇太后声音沉稳,语调尖锐。
她话音才落,楚齐桓就推门而出,声音冷冽而低沉:“我夫人不劳您费心。”
嘉竹高兴地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这里闷得很。”她走到楚齐桓身边,又回过头怜悯地看了吴太皇太后一眼:“我以前总听姐姐们说,吴太后心机深重不可小觑。”
“谁知道这几天,她简直比我还沉不住气。要不是我隔三差五地来,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个人了。”嘉竹当着吴太皇太后的面,说话毫不客气。
楚齐桓定睛看了看嘉竹,见她面『色』红润,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楚齐桓甚至懒得投给吴太皇太后一个眼神,只道:“老而不尊,就是这副模样。”
吴太皇太后气结。
可还没等她再说话,楚齐桓就道:“你以后不用再来了。薛知州事成,天下,要大定了。”
嘉竹激动地猛地点头:“那太好了!我总算能见到大姐姐、二姐姐和四妹妹了!对了,元哥儿和华哥儿什么时候来?”
“过一段时候,我们亲自去接。”楚齐桓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门口走。
夫妻二人将屋子里跪着的吴太皇太后抛之脑后。
吴太皇太后一脸愕然,她几乎没听明白嘉竹和楚齐桓话中的深意。
“什么意思 ”她只来得及喊道。然而,嘉竹和楚齐桓已经携手而出。佛堂的大门再一次紧闭,将外界的光亮与热闹,牢牢地隔绝在了一扇门后。
死一般的寂静让她心『乱』如麻。但吴太皇太后到底也曾大权在握,断人生死。她只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嘉梅那一封劝告书,根本就是和嘉竹串通好的!
正是借着这封劝告书,让薛大老爷以为薛怀石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才给了薛怀石投诚的机会。薛怀石得以帮着辽东郡王,将这些暗地里的吴家拥趸一个个地找出来。
可笑,她还以为蒋嘉梅这样的人,就会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抛弃自己多年未见的姐妹!
“大意了,瑞香,哀家太大意了啊!见惯了楚家人的血脉,哀家怎么就忘了,这世上不只有楚家人 ”吴太皇太后委顿在地,手上的佛串断裂,佛珠滚落了一地:“蒋家女,呵,蒋家女啊!”
可满室死一般的寂静,哑奴隐没在黑暗里。而瑞香早就被换走,无人再替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佛珠。
随着薛大老爷入狱被贬,吴家埋的暗线被一一拔出。
阴城大长公主一看,就敏锐地得知吴太皇太后乃至整个吴家一脉都大势已去。然而,六皇子年幼,总是要有个长辈支持他。辽东郡王强势,六皇子对他必定多有惊疑。这时,就又是阴城大长公主出马之时了。
然而,阴城大长公主才刚刚决定往前踏出一步,就得到了退居后宫的太妃郑惜葭的召见。
郑惜葭难得召见她,阴城大长公主满腹怀疑,进了蒹葭宫。
因为新帝年幼,所以后宫暂时没有都搬到一块儿去,郑惜葭和薛姒霜暂居蒹葭宫。
“大长公主,坐。”郑惜葭居于上首,看着阴城大长公主。
这是第一次,郑惜葭没有主动起身,把上位让出来。阴城大长公主心中一咯噔,坐下来,抿了口茶:“郑太妃见本宫有何事?”
如今宫中,曾经的皇后久病,闭门不出。贤妃心灰意冷,青灯伴古佛。良妃得了恩准,随三皇子去任上,此生绝不回都城。德妃虽然抚养了新帝,却夹着尾巴走人,大气也不敢出。
宫事一反常态地落在了郑惜葭和薛姒霜手上。阴城大长公主不敢小觑,态度谨慎。
“听闻大长公主近来在联络朝臣?”郑惜葭开门见山道:“新帝年幼,最忌讳这些。大长公主还请谨言慎行。”
阴城大长公主没想到郑惜葭如此直白,当即就垮下脸『色』道:“郑太妃久居深宫,竟对本宫的动向了如指掌?”
郑惜葭竟然点了点头,唇边有着淡笑:“是啊。大长公主以为为何呢?”
阴城大长公主震惊地看着郑惜葭:“本宫可是你的义母!”
郑惜葭的笑意渐渐凝固,透着漠然和冷意:“大长公主,如果不是情势所『逼』,你以为,本宫为什么会认贼作母?”
阴城大长公主浑身一僵,质问道:“郑太妃此话,本宫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郑惜葭冷笑一声:“你不明白我的好弟弟是谁的儿子,不明白我娘亲为何会突然病逝,不明白你收我做义女,实际上是为了他郑宣行吗!?”
“阴城大长公主,你在阴城那些年,可做了不少事啊。”郑惜葭看着僵硬的阴城大长公主,胸中憋着一股郁气翻滚。
她曾经放在手心里疼爱了那么久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她以为可以相依为命的弟弟,结果,从来就不是她的同胞亲弟弟!
如果她不是意外听到父亲和阴城大长公主的争吵,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之前母亲为何一病不起。
可她的娘亲啊,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郑家,难得疼爱女孩儿的娘亲,哪怕知道了真相,也只敢拉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流泪,却一丝真相也不敢透『露』。
因为她怕啊!她怕女儿太小,怕郑惜葭『露』出丝毫的恨意,就会护不住自己。
她也恨,可她更不愿自己的恨意毁了女儿的一生。
所以她忍了下来,将痛苦和仇恨,牢牢地闭合在心底,带进了坟墓。
她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时,郑惜葭还是知道了真相。她更没想到,郑惜葭有如此大的忍耐力。
阴城大长公主也没想到。她惊愕地瞪着郑惜葭道:“你在说什么!?”
“我还需要说得更直白些吗?”郑惜葭缓言道:“而且,你应该也明白,我既然敢在这蒹葭宫说出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你和蒋嘉竹 不,你和蒋嘉梅早就勾结上了!”阴城大长公主气得头疼。
她隐瞒了那么久,藏得 无缝的秘密。她嘲弄着,当个玩物把持的郑惜葭,怎么会是这样一条毒蛇!
郑惜葭没有说话。
从广记恒雕铺送她那尊佛像,嘉梅救九皇子那几根人参开始,她与蒋家三个女儿的联系便开始了。
但她现在只道:“大长公主说笑了。本宫久居深宫,怎么会跟她们有联系呢?只是茂宁郡主心善,想着大长公主是本宫的义母,所以给了本宫一个面子。”
“说来,您说宣行知不知道此事呢?如果他知道了,他会不会恨你呢?毕竟,他如今一心进大理寺,其中不乏他怀疑我娘亲身死的缘故。”
郑惜葭说话不疾不徐,可却字字诛心,如刀刀致命:“你对他再好,他也只当你是赏识他的长辈。怎么比得过,真的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悉心养育了他十多年的,我的娘亲呢?”
“更何况,你的另一个儿子许晋文,你的另一个丈夫许二老爷,若是他们知道了,又会如何呢?”郑惜葭直视着阴城大长公主的眼睛。
“你有何证据!?”阴城大长公主垂死挣扎。
郑惜葭短促地笑了一声:“阴城大长公主,你怎的如此天真。你对我而言,就是敌明我暗。我既然能忍到现在,我难道不会搜罗证据吗?”
郑惜葭目光落在自己的指甲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本宫劝你一句。”
“切莫轻举妄动呀。”
送走阴城大长公主,郑惜葭满心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薛姒霜正在逗着九皇子玩儿。
九皇子有些痴,被薛姒霜逗得咯咯笑,冲着薛姒霜喊娘亲。
郑惜葭的目光便柔和了下来。
“你回来了。”薛姒霜看到郑惜葭,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又去逗九皇子:“九郎,你娘亲回来了。”
九皇子看看郑惜葭,就眉开眼笑道:“娘亲!”然后,他又冲着薛姒霜也道:“娘亲。”
薛姒霜被他逗得乐不可支,倒是郑惜葭有些无奈道:“你手上养好了吗?别逗他玩儿,耽误了你养伤呀。”
薛姒霜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食指上包着一层绷带,将她有些枯萎的指甲和龟裂的指缝层层包住。不过,她明面上包扎的原因却是因为划破。
“放心吧。”薛姒霜看着郑惜葭,眉眼温柔而又笃定:“不过是小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常年累月的 ”郑惜葭默了默,还是有些伤心。
薛姒霜就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九皇子的身边。
“不过是沾到了点儿,又割伤了,才得养养。不碍事的,你不要担心。”薛姒霜语气温柔。
她不过只是指缝里沾久了点『药』沫罢了,又怎么比得过日日喝下的先帝?
然而,今时,薛姒霜目光深处的幽暗却被眼前的人打散。
郑惜葭信她没事,也知道外头的薛家从来都不是薛姒霜的桎梏。哪怕薛二夫人百般求见,薛姒霜也只以悲痛欲绝为名,一概不见。薛二夫人本就跟薛大夫人一样是继室,更何况薛姒霜一直觉得是薛二夫人害死了她娘亲。
薛家当年想着把薛姒霜送入宫中以为家族争利,到了,也不过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好好养着。等安稳了,我们搬出宫里,就守着九郎,好好过日子。”郑惜葭轻轻地去『摸』薛姒霜包扎好的手指,泪意盈盈。
薛姒霜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点头,笑容灿烂若霞。
“好。我们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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