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亲。”楚齐桓拱手行礼。他需要积蓄力量,来为嘉竹保驾护航。这支亲卫,就是第一步。
辽东郡王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说话,外头有人禀报道:“郡王,二少爷求见。”
楚齐林一听说辽东郡王留见了楚齐桓,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像是生怕他们父子二人说什么私密话似的。
辽东郡王眉头一皱,楚齐桓已经行礼告退。
辽东郡王看着楚齐桓,眸中神『色』复杂,说不清是爱还是恨。但是,他吩咐下人让楚齐林进来时,眸中却一闪而过厌恶之『色』。
楚齐桓见过辽东郡王后,又去见了一次逍遥王。
结果,他听逍遥王的侍从说,逍遥王去了演武场。
楚齐桓便赶到演武场,在演武场的观演台上,看到了整好以暇的逍遥王。逍遥王正民这茶,目不转睛地看着底下对练的嘉竹和杨二妞等人。
嘉竹身轻如燕,气势如虹,在郑武手下,如今已能过百来招而不败。
“看看,我老头子给你找了个好媳『妇』吧。”逍遥王看到楚齐桓,乐呵呵地放下了杯子。
“祖父,父亲想要我入他麾下效力。”楚齐桓没接他的话,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嘉竹身上挪开,看着逍遥王径直说道。
逍遥王搭在桌上的手紧扣了一下,尔后才缓缓松开:“他执念太深了。”
“桓哥儿,你可怪我阻拦了你那么久,不让你大展身手?”逍遥王看着楚齐桓问道。
楚齐桓嘴唇翕动,最后,他坐在逍遥王面前,看着逍遥王说了一声:“怪。”
“但是,孙儿知道。如果不是您的阻拦,如果我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我也许就真会像外头的人所说,面若恶鬼,狂暴嗜虐。我这一生,将不会有任何欢愉。”楚齐桓说着,忍不住看了眼底下的嘉竹。
嘉竹并没有做太激烈的训练,她更多的是在指点杨二妞等人。不过,杨二妞等人在她的指点下,引来了满堂喝彩。
尔后,也不知道是谁提了议,竟有人把正在训练的亲卫也叫了过来,看样子,是要与嘉竹的女武卫比『射』箭。
这是一派热闹景象。
“你也不要怪你父亲。”逍遥王看着这热闹,却叹了口气。他虽然很不认同辽东郡王的诸多做法,但他能够理解这个儿子:“他这一生,本就是活在阴谋之中。”
“妻死子残,一生之痛。”逍遥王将这八个字说来,也是心如刀割。
他只保下了辽东郡王这一个嫡子,辽东郡王之痛,焉能不令他也痛彻心扉!
楚齐桓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低声问道:“祖父,为何父亲不对二弟委以重任?又或是另娶他人,再生子嗣?我如今模样,他本不该再对我寄予厚望。”
楚齐桓自然感念辽东郡王对娘亲的情深意切,但他身为辽东郡王的嫡长子,已是如今的惨状,就算辽东郡王另娶,就连楚齐桓也不会怪罪。
更何况,楚齐林虽然不是天纵奇才,但也不差。可辽东郡王却从不肯让他接触家中更深之事,更有甚者,楚齐林知道的,恐怕还没有深居简出的楚齐桓多。
这也是为何,嘉竹才刚刚到辽东郡王府,楚许氏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若是牢牢占据了辽东郡王府的地位,楚许氏哪来的危机感!
逍遥王苦笑着摇了摇头,须发尽白的老人,在这一刻更显苍老。他抓住茶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又叹息道:“若是酒就好了 ”
酒解千愁。
楚齐桓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与此同时,底下的亲卫们爆发出了热烈的呼声。
逍遥王探头一看,笑道:“竹姐儿的武婢身手不凡。”
他想岔开话题,可楚齐桓实则是个执拗之人。他沉声问道:“祖父?”
逍遥王叹了口气,看着楚齐桓正『色』道:“我本以为你一生都不会问起,可我又盼着你哪一日能问。但是,等到你真的问了,我却又不想答。”
“因为你问,意味着你从过往走了出来。但是你问,又意味着我要把血淋淋的事实,把我们辽东府的卑微和无力,再一次撕开,展『露』在你的眼前。”
楚齐桓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逼』问,又似乎只是在静静地等着逍遥王的抉择。
逍遥王笑容微苦:“罢了,罢了。我将你护在松竹院,让你远离你父亲的仇恨,远离小人算计谋害。我教你治国良策,教你步兵排阵。我向圣上讨一纸婚书,罔顾宜安曾经对我的诸般托付,把竹姐儿赐给你 不也就是为了今日吗。”
“桓哥儿啊,你听好了。此事,我只说一次。”
老人的低喃絮语,随着风,吹进了楚齐桓的耳中
“你父亲他,从前、现在、以后,都只有也只能有你一个儿子。”
疯狂埋伏笔也把以前的伏笔都收起来
第二更!
第207章 话里有话
楚齐桓心中惊讶万分,只觉得脑子一下子『乱』成了浆糊, 听不明白逍遥王的意思。
他冷静了会儿, 还想再细问。逍遥王一见他脸上的神『色』, 赶紧挥了挥手:“你别在我跟前杵着, 去找你媳『妇』儿去吧。”
逍遥王一点都不想细说了。楚齐桓见状, 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 沉默着行了礼, 去找嘉竹。
他走下观演台的这一路, 把逍遥王的话反反复复地想了许多遍。
逍遥王的话里,有几重意思。
第一重, 楚齐林不是辽东郡王的儿子。但楚齐桓明明记得,辽东郡王妃的确是十月怀胎, 生下了一个孩子。他跟楚齐林相差五岁, 楚齐林幼时对他也十分亲近,直到他出事之后, 才渐渐疏远。
但是逍遥王如此斩钉截铁,也不可能信口雌黄。如果楚齐林不是他的胞弟,那他又是谁的孩子?他真正的胞弟又在哪儿?
楚齐桓虽然后来与楚齐林渐渐疏远,但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是自己的弟弟, 一时头痛欲裂,只觉得混『乱』不堪。
更何况, 逍遥王还有另一重意思。
“以后, 都只有也只能有你一个儿子。”这句话, 难道意味着辽东郡王无法生育!?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辽东郡王不能人道, 那他放在房中的妾侍通房又算什么呢?但如果他无法生育,辽东郡王妃也不会先后怀了两个孩子。除非
楚齐桓一个激灵,忽地清醒过来。
除非,在辽东郡王妃生下第二个孩子以后,辽东郡王就被人下了绝嗣之『药』!
楚齐桓单手紧握楼梯的扶手,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之上,未踏下脚步。
还是不对。
辽东郡王府虽然不说部署严密堪比都城,但也绝非能让人做出轻易掉包之事来的地方。要把辽东郡王妃的亲子换成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孩子,若非有只手遮天的能力,谁做得到这样的事?
这意味着,掉包之人,怕就是辽东郡王本人。
但是,为什么呢?
“桓哥哥!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呀?”
楚齐桓本正在苦思冥想,冷不丁地被嘉竹拉了一下衣袖。他眉头还皱得极紧,眼神有几分阴骘。
跟着嘉竹的秋渲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
“桓哥哥,你来看我们练武?”嘉竹倒是没放在心上。反正她最开始看到楚齐桓的时候,楚齐桓也就一直是冷着一张脸。只要确保楚齐桓不可能害她,嘉竹就不怕他。
楚齐桓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眼中的神『色』,扫了眼演武场上的众人。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他的存在,各自刻苦训练。
楚齐桓点了点头,又道:“你今日的练武结束了吗?陪我回房待一会儿可好?”
他现在心里头百思不得其解,『乱』的很,想要好好地静一静。但他又不想离开嘉竹太久,希望能从这些隐秘之中一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她的笑颜。
嘉竹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倒是练完了。这样也好,我陪你回去休息,也正好给白『露』放个假。”
白『露』等同芒种,是没有休假之日的。除了跟嘉竹一起受训,几乎是寸步不离。
白『露』的脸上却不见喜『色』,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楚齐桓一眼。楚齐桓想着心事,没有意识到白『露』的打量。嘉竹倒是笑了笑:“不碍事,有桓哥哥在呢。你带着秋分玩儿去吧。”
嘉竹脾气虽好,却也不是个容得一次两次反驳的人。
白『露』这才应了下来,跟霜降一同出门。
嘉竹陪着楚齐桓往回走,只觉得楚齐桓走得跟蜗牛一样慢。
嘉竹忍不住抬头看他,打量了他一会儿,疑『惑』地问道:“桓哥哥,你有心事呀。”
“嗯?”楚齐桓无意识地问了一声,尔后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我有点事要理清楚。”
“那你还带着我干嘛呀?”嘉竹撇撇嘴:“不是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才行吗?”
“带着你才好静,不然总惦记着你。”楚齐桓伸手去勾她的手,唇边勾了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弧度。
嘉竹被他牵着手,总觉得怪怪的,浑身都有点儿不得劲。但是想了想,生怕楚齐桓想多了,她就没挣开楚齐桓的手,别别扭扭地让他牵着。
楚齐桓心思敏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别扭。
若是往时的他,恐怕会敏感而多疑地马上放开手,也好不让自己难堪。但这一次,他反而用力握紧了点,感受到自己掌心传来的温热,才感受到心里踏实。
他也真的只要嘉竹在身边,就能感受到心安。
楚齐桓并没有要求嘉竹做什么,只是让她搬了个椅子,坐在自己身边,做她想做的事。而楚齐桓则习惯地自己跟自己对弈,来厘清自己的思路。
他把过去十几年来的岁月又重新回想了一遍。
在楚齐林出生时,他只有五岁。那个时候,父亲也有两个侍妾怀有身孕。但楚齐桓不太记得那两个妾侍了。
在辽东郡王妃还在的时候,府上谁都比不上辽东郡王得宠。哪怕父王再宠爱某一个妾侍,他最敬重的还是辽东郡王妃。所以,楚齐桓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哪个妾侍蹦跶,更没有辽东郡王妃因此恼羞成怒的印象。
辽东郡王妃出自晋国公府,算起来,楚齐林的夫人楚许氏,还应该叫辽东郡王妃一声表姑姑。
等等 !
楚齐桓突然灵光一闪,拿着黑子的手猛地一顿。
表姑姑?
楚许氏这一辈,晋国公府承爵的本支的嫡出姑娘,乃许昭琴、许昭棋、许昭书三人。辽东郡王府虽然不如前朝显赫,但是本来跟晋国公府是姻亲,而且楚齐林至少表面上是辽东郡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就这样,晋国公府居然都不肯把本支的嫡出姑娘嫁进来,而是选了本支以外另一支嫡支的姑娘。
这意味着什么?
楚齐桓把黑子啪地落在了棋盘上 这意味着,晋国公府早就知道楚齐林不堪拉拢。在他们眼里,辽东郡王府迟早要完。
他们愿意嫁一个姑娘进来,还是看在辽东郡王妃的面子上,维系着与辽东郡王府早就淡薄的姻亲关系,好让大家都面上好看。
然而,楚齐林虽显平庸,但做个守成之主,有辽东郡王府亲信的辅佐,也完全当得。到底是什么让晋国公府放弃了楚齐林呢?
还是说,晋国公府早就知道,楚齐林不是辽东郡王之子?
连楚齐桓都没看出来的事,远在都城的晋国公府,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齐桓想得心烦意『乱』,去捻白子的手,忍不住在棋盒里抓了一大把,发出了哗啦的清脆声响。
这一声,让嘉竹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她坐在楚齐桓身边,本来正看着书呢。但一从紧张的状态中松缓过来,疲惫就涌了上来。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了。
只是,忽地被楚齐桓惊醒,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就问:“桓哥哥,怎么了?”
听到嘉竹含糊软糯的声音,楚齐桓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他轻声道:“没事,我不小心落了棋子。你睡到旁边的小榻上去吧,倚着椅子睡,不舒服。”
嘉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拒绝,而是眯着眼睛,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小榻,慢慢地又睡着了。
楚齐桓缓缓地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捏起一颗白子,落在了它该在的位置上。
这件事杂『乱』不堪,他得抓住线头,再抽丝剥茧。
首当其冲的,就是楚齐林真正的身份。
其实,他想知道也简单。逍遥王不愿说,是因为这涉及到辽东郡王。楚齐桓想知道,直接去问父王就是。
然而,这么多年的自我封闭和父子之间若有若无的淡漠,让楚齐桓心生犹疑和怯意。
他再落黑子,看着眼前对峙得难舍难分的棋局,叹了口气。
嘉竹睡了个饱觉,浑身舒畅地醒过来,伸了个懒腰。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楚齐桓还坐在棋盘前,就跟牢牢地钉在那儿的一尊雕塑。
嘉竹讶然地蹬蹬走过去,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楚齐桓:“桓哥哥,你还没下完呀”
楚齐桓惊醒过来,看着嘉竹睡得红扑扑的脸,点了点头:“睡好了?”
“嗯嗯。”嘉竹点着头,重新拿过书坐在了楚齐桓身边。这一次,她很精神,一会儿就看得投入了。
楚齐桓没有将视线从嘉竹身上挪开。傍晚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嘉竹的脸上,晚霞的红和初醒时脸上的红晕交织在一起,美得温柔而又无辜。
只可惜,还没等他欣赏够这美景,就被人匆匆打断。
“『奶』『奶』,白『露』回来了,说有要事回禀。”秋染在门口禀告道。
嘉竹愣了一下,她很少经历“要事”这样的回禀。这让她顿时就隐隐兴奋了起来,她连忙道:“让白『露』进来吧。”
白『露』一走进来,先看了楚齐桓一眼。
白『露』眼中的迟疑让楚齐桓心中一刺。但他也知道,这怪不得白『露』,更怪不得嘉竹。
“我先出去。”楚齐桓果断地站了起来。嘉竹疑『惑』地在他身后道:“白『露』就说一会儿的吧,你不如等等我呢?”
她天真地交付信任。这样的懵懂,让楚齐桓心中酸软:“我去外头等你。”
他更不迟疑,立刻就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白『露』这才走上前来,附在嘉竹耳边低语:“『奶』『奶』,婢子今日出门,发现二夫人的人去看望一个院子里的人。那个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就是咱们从都城到定北,在破庙里遇到的,服侍马车里夫人的吴来!”
第一更~
嘉竹立刻着手确证了白『露』的消息,然后就把这个消息传回给了嘉兰。
信到时, 嘉兰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天气转凉, 她只能待在院子里, 不敢多走动。好在顾蒲月时常带着女儿蒋玉风来陪着她, 倒也不会无趣。
“嘉竹又来信了?”顾蒲月笑着给嘉兰削着果子, 看她读信。
嘉兰看完信, 神『色』不变地丢在炭盆里烧了, 笑着从顾蒲月手中接过果子:“嗯, 她刚刚成亲,过得也不错。”
顾蒲月见嘉兰脸『色』尚好, 有心想问问嘉竹是不是真的过得好。但她迟疑了好半响,张了张口, 目光落在嘉兰隆起的小腹上, 最终也只是问道:“果子好吃吗?”
嘉兰哈哈一笑,点了点头:“嫂嫂是想问嘉竹可是报喜不报忧吧?”
顾蒲月轻叹一声:“总是瞒不过你。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呢, 不要劳神忧思。”
嘉兰不甚在意地道:“嘉竹的『性』子,对我们何曾瞒得住过事儿?不用担心,她过得好便是好,若是过得不好, 她就不会洋洋洒洒地写一堆信来。我今儿收到了信,大哥哥那儿怕也收到了。嫂嫂回去就能瞧见了。”
嘉竹虽然觉得白『露』的消息要紧, 但也只是觉得一般般要紧。既然不是十万火急的事, 她就写了厚厚的一沓信来, “顺便”把这个消息藏在了里面。
“这倒也是。”顾蒲月松了口气。她跟着善仁远去云滇之时, 总觉得对不起嘉兰、嘉竹和善礼,像是把他们抛下了一般。所以,她迫切地希望能看到他们每个人都过得好,这样才能让她心中没那么愧疚。
嘉兰察觉出了顾蒲月心中的愧疚,她笑容温和,伸手去拿果子,想削给顾蒲月吃。顾蒲月连连阻止:“你可别『乱』动,想吃叫我就是。”
“我如今能得嫂嫂这般细致体贴的照顾,八成还是托了我怀里孩子的福气。”嘉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顾蒲月嗔她一句:“哪有你这样当娘亲的,还跟自己的孩子争宠不成?”
说着,顾蒲月又笑叹一声:“若说我这照顾人的本事,还是照顾你大哥哥学来的。”她说着,小声道:“你不知道,那个肖老『药』,『性』子可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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