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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夫人(金阿淼)


反正又没人说,半夜不能回来。
就钻床这个事儿,定江王做起来,比打仗还利索。
等傅绫罗一大早醒过来,竟毫不意外自己被揽在怀里,还被扪着心。
她羞愤动了动身子,浑身几乎像是被拆过一遍,尤其是月退,不像是自己的不说,不能说的羞恼之地,总有种……有种异物感。
说起来,昨天两人才算是第一次彻底过招,傅绫罗感觉,比中了药那回还让她想要死上一死。
倒不是痛苦,可愉悦来得太多太急,还太久,连快乐都会成为一种煎熬。
别庄里没生出的害怕和头皮发麻,这回全补上了。
所以感觉到自个儿被禁锢的时候,她都没心思生气踹人,只颤抖着心肠,跟个小乌龟一样,缓缓翻身,想要爬走。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爬到床沿,就被铁一样的胳膊利落拽了回去。
傅绫罗呜咽着骂出声,“纪长舟!我要打死你!疼!”
纪忱江赶紧放轻力道,找准穴位力道适中替她按压,“女君别恼,别恼,我就是怕你累着,一大早问过府医,想等着你醒了给你松缓下身子。
没想到等着等着睡过去了,唉……着实是这两天赶路太累了。”
实则早在画长卷的时候,他就已经问过府医,还特地找了穴位图练过许久,就是为了能有这种伺候的机会。
傅绫罗紧咬银牙,呸他一口,“你到底是路上累了,还是在书房累的?”
还问府医,她一个字都不信!
被摁得酸疼不已,傅绫罗心下又开始慌,“再敢胡来,我,我……”
也不知是不是累惨了,她难得有怼不出来的时候,气得脑子发晕,一口就咬在了茱萸所在的位置,气得呜呜出声。
纪忱江抽着气,却满脸纵容地抚着她的发笑。
比他小七岁的小女娘呢,还是个孩子,想吃啥吃啥吧。
替傅绫罗按压的时候,就知她太能折腾自己,纪忱江哪怕还饿着,也没想做什么,只惦记着让傅绫罗好好吃饭。
可能真的是许久没消耗那么多体力了,也有可能是太生气化为了食欲,早膳傅绫罗抖着胳膊,真比平时多用了不少。
午膳时候,纪忱江特地叫人送了小羊羔子来,用军中的法子亲自给傅绫罗烤了全羊,还叫了羊肉锅子过来。
在傅绫罗忙着处理祈太尉他们送过来的政务时,纪忱江耍赖不沾手,提着乔安好好收拾了他一顿。
“你就是给我这么照顾人的?”纪忱江看见傅绫罗时就想收拾乔安了。
武婢不是他的人,回头请祝阿孃来敲打便是。
至于乔安,这回切磋他半点没留手,甚至乔安惨叫一声,他问一句——
“她用不下膳,你就不会叫常老给她开些开胃的食方?”
“她不叫你近身伺候,那还用说!你就不会跟那几个武婢套套近乎?”
“这你都不会,你还指望着娶媳妇,准备天天跪搓衣板吗?”
“你傻也就算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没脑子你还没嘴吗?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不知道去请阿孃来?”
乔安被揍得鬼哭狼嚎,抱着猪头求饶:“呜呜呜……我错了,王上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傅绫罗也没少给他安排事儿啊!
他总觉得傅绫罗一个小女娘,那么多人伺候,他有事儿干就行了,没必要跟伺候自家主子似的那么勤快。
没想到王上会突然回来,乔安是真后悔。
傅绫罗性子软不说他,王上也不说他,可王上会揍他咦呜呜……
到了晚膳时候,傅绫罗这一天吃的不少,下午又忙,就有些不大想吃东西。
纪忱江大马金刀坐在饭桌前,敲她脑袋,“来,傅阿棠,你要是好好吃饭呢,我就手把手好好指点指点你这阵子的不足之处。”
“你要是不想吃饭,那咱们就寝殿里去,坦诚相见,也能说个明白。”
“别急,慢慢选,我不勉强你,你怎么选都行。”
傅绫罗:“……”
看了眼顶着猪头,一瘸一拐还老老实实在旁边伺候的乔安,她原本想好怎么怼纪忱江的话,一句都没敢说出口,乖乖的,低头端起碗吃饭。
那老老实实的模样,跟乔安像极了。
纪忱江轻笑,惫懒地捏着玉著,替傅绫罗夹肉,很是温和地伺候傅绫罗吃完了饭。
等到两人在廊庑下散步消完食儿,纪忱江才拉着傅绫罗的手进了寝殿。
进门之前,纪忱江冲乔安吩咐:“去,多烧些热水。”
傅绫罗瞪大了眼,不干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好好吃饭,你就手把手指点我?”
“嗯,不骗你,保证手把手认真教你。”纪忱江勾了勾唇,温和笑道。
明天他就得走,他确实没打算放过这小东西。
手把手认真教对他而言不耽误,就是听的人,还有没有力气认真了。

一进入寝殿, 傅绫罗就趁机抽出手,跑到了软榻前。
这会子她也不耍封君威风了,冲着纪忱江甜笑:“我给王上煮茶, 王上慢慢教阿棠可好?”
纪忱江低低啧了声,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从他掌心溜走, 总感觉像丢掉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大跨步走到傅绫罗面前, 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害怕, 顿了下,心知是自己昨天在书房力道没太收住的缘故。
看样子, 今天得温柔点。
他不动声色重新拉住傅绫罗的小手, 懒洋洋抱着她斜靠在软枕上。
“我不……”傅绫罗急了,今夜要是再来一遭, 明儿个一定起不来。
明日小朝, 她还想跟王府丞请教些政务。
纪忱江咬了咬她耳尖,“说好了手把手教, 你再动,我可要误会了。”
傅绫罗吸了口气,不疼, 就是恨得想咬回去。
可咬……后果她有点承担不住, 她压着性子, 恹恹靠在他身上不吭声。
纪忱江抚着她发心没脾气地笑,“这不是挺会生气的吗?在外头怎么就总是好欺负的模样?”
傅绫罗懒懒看他, “谁欺负我了?”
纪忱江把玩着她的手指,“若你是卫明,浑身八百个心眼子也不嫌多, 脾气再和软都应当,扮猪吃老虎是为上策。”
“可阿棠, 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虎,并不是旁人没欺负你,就真的不是在欺负你,人家是把你当了猪。”
她为封君,文武官员,乃至权贵和他们身后的女眷们,只要没给予她封君的恭敬和臣服,就是一种欺负,那是从心底而来的不屑,这才是最要命的。
傅绫罗若有所思,心里有点忐忑起来。
纪忱江安抚她,“先前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但我们阿棠能做的更好,别憋着你的脾气,你就是打杀了谁,也无人敢置喙。”
傅绫罗眼神难得有些茫然,“可……我是真不会发脾气。”
她对纪忱江,都不过是骂个混账东西,不痛快了干脆就跑。
小时候傅翟在家时,习惯将媳妇孩子照顾得稳妥,没有需要她发脾气的时候。
傅翟不在家,发脾气也是无用,反倒是和和气气将言语欺辱抵挡在外,才能实实在在给旁人不痛快。
被接入王府后,寄人篱下,她就更没有发脾气的余地,只要不吃亏,她也习惯了软绵绵的做事。
纪忱江看着傅绫罗眼底的疑惑,莫名有些心疼。
这小女娘的乖软,一如他的掌控欲,都是环境造就。
他亲了亲她额头,声音愈发温柔:“学学我,我其实脾气也不错,但小时候为了立威,总要时不时发个脾气,碎些东西骂骂人,慢慢的旁人就知道定江王不好惹了。”
傅绫罗不想吐槽他脾气好不好,认真听进去了,只是苦恼,“可是我要是踹什么东西,伤的只会是我的脚吧?”
纪忱江下意识看向转动的小巧脚丫,被逗笑了,“三把火你怎么烧的难不成忘了?”
傅绫罗咬着唇沉思,当时打的都是府里的仆从,全是有身契的,即便是闹腾也闹不到外头去。
但文武官员和权贵们,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倒也不是装不出嚣张威严模样,只是怕……
“阿棠,你是封君。”纪忱江抬起她的下巴,打断她的思绪,敏锐察觉到她的思虑。
“我代表南地,你也代表南地,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有定江王为你冲锋陷阵,即便真是那把龙椅你都坐得,别怕。”
傅绫罗脸颊一红,随即心头涌入一股暖意。
纪忱江知道她并非是个天生强大的女娘,就直白的告诉她,他会是她的后盾。
也许,这也是明明与岳者华更聊得来,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压力,她却仍然喜欢纪忱江的缘故吧。
他们的关系,像榫卯,会有摩擦,却更适合严丝合缝在一起。
她抽出手,抱住纪忱江笑弯了眉眼,“那到时候是不是要立你为太子?”
纪忱江眯了眯眼,傅绫罗赶紧低头蹭蹭他,“我错了,我记住了,我改,王上还有指教吗?”
纪忱江气笑了,认错倒是快,但凡她这滔天的胆子能分到脾气上一点,绫罗夫人威名也传出去了。
他把声音稍沉,手在半歪的圆月轻拍,“你想用岳者华,我不会干涉,但阿棠,你要记住,不要拿自己去冒险,你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傅绫罗柔顺地应下来,认真看着纪忱江,“我会与王府丞商议的。”
纪忱江原本还想说,让她不要这么急于了解大睿多年的情报,欲速则不达,她太冒进,也许会影响判断。
可看到她那双被烛火映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坚定和笑意,她很开心,这让纪忱江咽下了嘴边的话。
算了,往后慢慢教也就是了。
正事儿说完,纪忱江不动声色抽掉她身前的绸带,“要商议直接派人送信给我就是了,为何要找王府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行事只顾结果,不会管你的安危。”
以前他被王府丞教导过,纪忱江以前也很认同这一点。
可现在,一想到这小女娘会以身犯险,他心窝子就不安稳,她那胆子还是愁人。
傅绫罗却没理解他的意思,“王府丞和岳者华,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国士之才,定不会让我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他抱起傅绫罗往床榻去,“不行,我得好好跟你聊聊,他们聪明,我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无脑莽夫是吗?”
傅绫罗倏然感觉到危险,赶忙开口,“不是……唔。”
话没说完,纪忱江咬住她的唇,将人亲得喘不过气才开口,“你说什么我是不是都会听?阿棠,公平一点,你也该听听我的,对不对?咱们有商有量才能都舒坦。”
傅绫罗:“……”
她涨红着脸,被压着手摁在绫罗绸被面上以刀威胁,细细喘着气,又想骂人了。
这人一入了幔帐就不是他了,在床榻上有商量的余地吗?
“虽然你不担心我的安危,我却会担心你。”纪忱江不想叫她怕了幔帐里的事儿,压着欲念慢条斯理挑拨。
傅绫罗伸手去拉他,“我还疼……”
“我今天温柔些。”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动作慢随着蜜糖,还是不肯停歇,只是好言好语跟她商量,“虽然我眼巴巴也盼不来你的家书,不好意思给你写信。”
傅绫罗控制不住低低出声,浑身颤抖,“我,我写……”
纪忱江眼神越来越暗,轻缓描绘着荷花:“虽然你关心旁人的身体,我一路风雨兼程回来也没得你一点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身子。”
傅绫罗眼角被逼出晶莹,“呜呜……我好好吃饭……混蛋!!”
待得满池娇花颤抖着让池塘泛起涟漪,瑟瑟抖落秋露,纪忱江温柔覆了过去。
“嗯,这脾气发的不错,保持住六日后的小朝上可以再把子力气喊。”
傅绫罗:“……”那明日的小朝呢?
事实证明,别说小朝了,第二天快到傍晚她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到了眼神促狭的纪云熙,“夫人饿坏了吧?”
“快快快,将晚膳端过来,王上特地吩咐,要叫人喂您吃饭,说您今日拿不住筷子。”
“云熙阿姊!”傅绫罗哑着嗓子羞恼嗔道,“再笑话我,赏你板子!”
纪云熙憋着笑:“夫人这会子的脾气,倒有点封君的架势了。”
傅绫罗无语凝噎,脸颊烫得几乎要冒烟。
她心里怒骂纪忱江不做个人,仗着今日要离府,得了她心软,昨夜试了不知道多少长卷花样。
导致她早上才睡,几乎是他起身穿衣的功夫,她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眼睛就睁不开了。
她憋着一口气让阿云和阿晴扶她起身,到了镜子前,一个没忍住,摔了把玉梳。
她从下巴往下,一直到脚背,都没一块好皮子。
“云熙阿姊!”傅绫罗哑着嗓子,俏脸微沉恼道。
纪云熙愣了下,赶忙过来哄,“夫人别生气啊,王上那人你知道的,他估计是怕你送他会难过,这才孟浪了些,大不了等他回来你揍他一顿。”
傅绫罗捂着脸轻哼,“我不生气,但自今日起,墨麟卫三人一伍当值,你挑出四队女卫来,明暗轮值。”
“令擅长陷阱、机关、用毒的女卫来,往后我身边再有不经禀报就出现的混账,给我直接拿下!”
不是叫她有脾气?她打算给纪长舟一个惊喜。
纪云熙心里有些纳罕,若是旁的小女娘被自家夫君爱娇得起不来身,估摸着羞恼有,心里也该是甜吧?
怎的女君羞是羞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儿竟是耍威风呢?
难不成……嘶,难不成是堂弟伺候的不好?
快马加鞭往南疆去的纪忱江,顶风打了个喷嚏。
他抹了把脸笑得张扬,估摸着是那小东西醒了,正骂他呢。
挺好,会对他发脾气,往后对旁人应该也能厉害起来。
狩猎成果不俗的定江王,两手空空回到军中,脸上却带着满载而归的得意,直叫卫明和卫喆都没眼看。
纪忱江不管两个累得眼下青黑的大小舅子怎么想,直接去了南疆使节所在的帐篷。
京都已送了情报过来,圣人这阵子夜夜笙歌,估摸着也快到时候。
小怀王暗杀过圣人许多次。
身为天子,圣人自然也有皇家暗卫保护他的安危,晚上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在那座宫殿里就寝。
只有从第二日抬宫女子出来的时候,才能得知。
如此想要圣人死,刺杀不必想,只会损耗好不容易安插进皇庭的暗探。
所以纪忱江只令人顺着圣人的喜好来,长生不老丹药吃着,合欢醉用着。
常府医已经查出合欢醉里有什么药材,再叫人送更容易激发药性的贡酒入宫。
身子好的,最多几个月也要被掏空,至于那个恶心的老儿?
最多两个月必死!
京都里未必没人能察觉蹊跷,可三位皇子年纪最小的也三十有二,他们已经等了太多年,等不下去了。
只要不是明面上动手,他们乐见其成。
如此,纪忱江最多有一个半月时间将南疆打到怕,安排好这边的事情,才能应对京都的乱象。
南蛮的安排已经探明,军中各种攻阵也已操练过好几次,一切准备就绪。
纪忱江令将士把人拿下,大手一挥,砍掉南疆使节的脑袋,以鲜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杀!”
进攻的号角在下午时分吹响,骑在马上的大军和手持军刀的士兵斗志昂扬,整军出发。
刚下过一场秋雨,南疆这边以为还在和谈,斥候都在烤全羊吃呢,没有尘土飞扬,还是听到闷响,走到角楼上才发现——
“不好了!纪家军打过来了!”
“快!快禀报大王!”
南疆仓促应战,被打得节节败退,直到了山林茂密的地方,借着各种陷阱和毒虫,才有了反击之力。
只可惜,纪家军此次来势汹汹,阵仗和杀伤力比任何一次都强,打得南疆王几乎被吓破了胆子。
他屁滚尿流躲到南疆圣地,令人拼命突围送消息出去。
一个月后。
虽然战况不错,卫明面色却不好看,“王上!人放过去了,死了两个探子,人跟丢了,没能发现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林子安那边也没什么动作。”
卫明捏了捏额角,“看天气,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会下雪,要不然今夜派人突袭南蛮王帐?”
跟踪南疆突围出去那人的,是卫喆手底下轻功最好的暗卫。
谁知,暗卫死得不明不白,却也没跟边南郡郡守府联络。
这令卫明很不安,“莫不是岳者华给出了主意?”
南疆的手段纪家军早就了解,卫明怎么思忖都觉得,能叫暗卫吃亏的,最可能的就是岳者华。
卫喆也这么觉得,“属下可以立即出发,三日内快马加鞭将岳者华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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