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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压力大(雁九)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俗语,也说明了世态炎凉。
“西桂”早年穷时,“东桂”确实是避之不及,恐怕沾上的,现在这不是“西桂”日子起来了吗?
桂达带了不甘心道:“桂、梅、杨、李四家迁到木家村百来年,木家村里正一职就没有旁落过,平白让姓杜的占了十几年,也该‘物归原主’了!”
桂达早年也是读过书的,只是连童生也没有考过,说话倒是比寻常村汉斯文。
只是这成语没有这样用的,话里话外倒是埋怨桂重阳的祖父丢了里正之职。
桂二爷爷最是敬重亡兄,自是不爱听这话,立时耷拉下脸来,道:“归个屁!里正一职还能烧了孝敬先人?你们愿意怎么折腾,随你们折腾,莫要拿先人说嘴!”
桂达被说的下不来台,桂选知晓堂兄失言,忙去看桂重阳,见他小脸也绷起来,就想要说话找补一二。
桂二奶奶挑了帘子进来,看了看外头天色儿,道:“天黑了,路不好走,别再跌了跟头,不留你们说话了!”
老太太依旧那么耿直,丝毫不客气,直接撵人。
桂达却是不死心,道:“眼见杜忠的里正不稳当,正是咱们桂家人齐心合力的时候,二叔你可不能糊涂啊。”
桂选也连忙道:“二叔,咱们家这个时候不接着,就便宜了梅家那头了。”
桂二爷爷依旧道:“左右我们不参合,你们随便折腾!”
桂二奶奶讥笑道:“便宜了梅家又怎么样?梅家又不会惦记我们家的地,梅家人当新里正倒是叫人睡觉更踏实呢。”
这是依旧没忘当年旧账,桂达气呼呼的,只觉得“西桂”目光太短浅,都多少年了,还提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想要再说,桂选却是推了堂兄一把,讪笑道:“二叔,二婶,我们先回去了,当年的事,哎,着不是当时有旁人使坏么?老太爷心里也不安生呢,每年清明都要念叨一遭,说是对不住我那几个苦命的哥哥。”说罢,也不等桂二爷爷、桂二奶奶说话,就拉了堂兄告辞。
这样的便宜话桂四奶奶上次已经说了一遭,桂二奶奶统统当成放屁。
几条人命在里头,别说桂老太爷心里不安生,就是老爷子直接抵命,也化解不了“西桂”心中的怨恨。
桂二爷爷门外,桂达甩开堂弟的手,不乐意道:“作甚就这样出来了?不是说好要拉着‘西桂’点头,好让桂五回来支持咱们家争里正吗?”
桂选低声道:“大哥哎,咱们之前也想的太美了些,这边明显还记仇呢。别再提什么让他们支持不支持的话了,左右他们不会出来拦着,在旁人眼中就是支持了,不就行了。”
桂达不快道:“当年老太爷又不曾坏了规矩,这田产买卖本就是‘首问宗亲’,说到底这边也不厚道,宁愿半价卖给了杜家,也不愿给咱们家!”
桂选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卖给杜家还能得一半钱,给自家白送吗?他年岁最小,可当年事情发生时也十多岁,分辨出好赖来。
错了就是错了,要是当初“东桂”能早些认错,在“西桂”日子艰难时拉一把,未曾没有化解怨恨的余地,毕竟谁也不晓得当年抽丁后果会那样严重。可“东桂”死不认错不说,还曾有“落井下石”之举,两家嫌隙越来越深。
如今“东桂”子孙也不全是糊涂人,自然也晓得自家长辈当年的不厚道,之前还没有什么,如今桂五冒尖,他们少不得要担心“西桂”找后账,报复自家。
像桂达这样自以为是,认为“东桂”主动示好“西桂”就当接着的人有;像桂选这样明白的,只想要找个由头,借此给自家一个台阶,缓和“东桂”与“西桂”的关系的人也有。
如今走了这一遭,堂兄弟两个都不满意,怏怏地离开。
桂家二房,桂二奶奶对桂二爷爷道:“老头子,你可不能犯糊涂,他们发白日梦,当咱们家是大傻子呢!哼,当年那位倚老卖老白占大伯便宜时,我就说他们家是喂不饱的,结果你们兄弟却是一味厚道,只说是嫡嫡堂亲,两家人可做一家人。结果如何?你们倒是当他们是一家人,舍心舍肺的,遇事却是被他们狠咬一口,比外人还毒呢!”
桂二爷爷皱眉道:“还唠叨这些做什么?过去就过去了。”
桂二奶奶红了眼圈道:“老婆子没了个儿子,没了两个侄儿,这辈子都过不去!”说到这里,对旁边的桂春、桂重阳、梅小八道:“你们三个也不许忘,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东桂’捅了咱们家一刀,本不用死那些人的!虽说同姓桂,可‘东桂’永远都不是亲人,那是仇人!”
桂春与桂重阳早知晓“东桂”当年作为,梅小八到桂家后也知了。
三个少年都是听了桂二奶奶的话,都郑重点了头。
桂二爷爷在旁见了,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说什么。
在小一辈眼中,与“东桂”全无往来,记得只有仇怨。可在桂二爷爷心中,当年从堂兄弟都是相伴着长大,就是那位自私自利的堂叔,当年对他们兄弟三个也有照拂的时候。
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好像是“西桂”兄弟齐心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东桂”几兄弟却是庸碌无能,那边老太爷就越来越无赖。
归根到底,都是穷闹的。
穷**计,富长良心。

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算计?
杜里正之前就觉得秋税的事情有村里人做手脚,已经开始暗暗提防。当年他能为了里正之位算计桂家,今天别人就能为了里正之位算计杜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大了说是朝廷权力更迭。往小了说,知县换人,下边的粮长就跟着换了。粮长换人,说不得也希望下边换个更亲近的里正。
既猜测村里有人惦记自己的里正之位,杜里正疑的本是林家。
同样是外来户,杜里正凭借十几年前的筹划,先一步得了里正之位,林家就能服气?
这些年林家与村民往来不多,可因为粮种的事,也卖了不少好给村民。
偏生因林家有族人为京官,杜里正心有顾忌,只能看着林家邀买人心。这次,莫不是林家趁着粮长换人,来算计里正之位?
不过杜里正素来谨慎,虽说心中疑的是林家,不过也安排人盯了梅家与桂家这边。
梅家这两年风头渐盛,族人也越发心高气傲了;桂家那边,有宿怨在,谁晓得什么时候坑杜家一把。
因此,“东桂”去桂二爷爷家的事就入了杜里正的耳。
正如桂选说的一样,只要两家走动起来,外人眼中桂家就是一体的。
桂家本就是杜里正的肉中刺,始终防备着,眼见着分裂多年的“东桂”、“西桂”勾搭起来,杜里正心中暗恨。
让杜里正更恼怒的是,除了桂家,梅家那边也没有消停。
梅家几个房头齐聚梅安家,提的也是里正之位。在他们看来,杜里正处境不妙,正是可以一争的时候。
反倒是梅童生父子,没有参合此事,多少让杜里正略感欣慰。
一夜无话,次日因村塾再次放假,桂重阳与梅小八就得了闲。
梅小八做完例行功课,都坐不住,央磨着桂重阳出去耍。
今天桂二爷爷与桂春过来帮看了烟道,毕竟是新宅,总要试几日,所以屋子里还是阴冷,反倒不如外头舒坦。
桂重阳练完大字,抄完《地藏经》,也觉得手脚冰凉,就跟着梅小八出来。
梅小八扛了两个钓杆,又提了一个水桶,带桂重阳去河边钓鱼。
自打中秋过后,梅氏就不许梅小八再下水。
梅小八憋的狠了,就捉摸出钓鱼竿来,偏生又是坐不住的性子,每次都没有耐心钓鱼,就拉了桂重阳过去。
桂重阳因为身体不好,小时候静的多、动的少,是能坐得住的。最后梅小八打窝子、上饵料,桂重阳坐着垂钓,小兄弟两个倒是配合的刚刚好。
今天梅小八拖桂重阳出来,显然也是打这个主意。
“可惜姑姑不让,俺不能下河摸黄鳝,现下的鳝鱼才肥呢!”梅小八提着东西,面带惋惜道。
桂重阳轻哼一声道:“秋水阴寒,可是闹着玩的!为了两口吃食,你原意以后做个瘫子?”
这说的是村里一个李姓旁支的老鳏夫,早年丧妻,留下一个儿子,家里赤贫,没有二亩地,每年开河后就摸着泥鳅黄鳝去赶集卖,有了收益就不避寒暑,结果风湿严重,不到三十多岁就下不了床。幸好儿子还算孝顺,在林家做长工,有份工钱,父子二人得以维持生计。
梅小八伸了下舌头,也不再念叨下水的事了。
少一时,小兄弟两个到了河边。
梅小八从水桶里拿出炒好的糜子面团,在一处柳树下打窝子。
桂重阳也撑起两个鱼竿,手中却拿出了一本《四书集注》。
杜里正的身份诡异,使得桂重阳生出各种猜测,也越发的觉得时间紧迫起来。
桂远是去年十一月初一没的,桂重阳守父孝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出孝,虽说时间有些赶,可也正好能参加后年县试,就想要到时候一试。
算下来,就剩下一年半时间了。
梅小八打好了窝子,回头就看到桂重阳拿着书本的模样,不由压下之前的雀跃,也折了柳枝,在地上写起新学的百家姓来。
这才是“近朱者赤”,桂重阳眼角看到,微微一笑。
桂重阳一心二用,丝毫不耽误看鱼竿,没一会儿就钓上来两条半尺长的鲫鱼。
梅小八见状连忙放下书本,过去摘鱼换饵,本还担心看漏杆,白瞎了打窝子的糜子,到底是粮食,不好白浪费了,这下才真正的放心了。
两个少年,一个看钓杆起杆,一个上前摘鱼换饵,没有鱼的时候就一个人拿着书卷看书,一人蹲在地上用柳枝,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风景。
不远处一个素服青年骑在马背上,驻足观望,身边跟着两人,也都是骑马随行。
“那是小重阳?”青年有些不敢认:“爱读书的样子倒是没变,作甚这样装扮?”
身后一人回道:“入乡随俗吧,北地到底苦寒,百姓日子简朴些。”
另外一人道:“前年随着大哥见过重阳小哥,粉雕玉琢模样,眼下倒是换了模样,要是桂先生还在,不知如何心疼。”
金陵繁华,桂远又是个宠儿子的,真是半点不肯委屈了儿子,吃穿用度都是可好的来,比勋爵之家也不差什么。眼前几个人是桂远故人,见过桂远宠子,才有这样话。
那青年面带惭愧道:“早该过来探望,竟是拖了这许久。”
另外两人少不得开口劝慰,三人催马,往河边走来。
桂重阳正收杆,鱼钩上是一条尺半的胖头鱼。
梅小八立时眉开眼笑,上前提着大鱼流口水。
桂重阳却放下鱼竿,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几匹马。
“重阳哥,这鱼有三斤哩!”梅小八提着鱼兴奋说道。
桂重阳并没有应答,看着前面的那个青年,有些精神恍惚。
梅小八也看到外人来,还是几个骑马武人装扮的青壮,不免有些胆怯,却依旧上前两步,在桂重阳身边站了。
那青年翻身下马,看着桂重阳含笑道:“怎么?两年没见,就不认识了?”
桂重阳作揖道:“徐师兄!”
那青年二十出头年纪,身材高大,容长脸,面容略黑,看着魁梧健硕。
自打桂重阳记事起,就见过这位“徐伯平徐师兄”,如今不过两年没见,自然不会真的忘了。
那青年听着这旧日称呼,也有些动容,道:“我枉为先生弟子,却没有送先生最后一程,又让你一人独自回乡,先生在地下怕也要怨我了。”
桂重阳摇头道:“徐师兄想多了,先父生前最惦记师兄不过,就是病榻上都念叨师兄两回,说师兄在北地当差,怕是差事辛苦艰难。”
只这一句话,就听得徐伯平红了眼圈:“我该回去的,先生待我如子侄兄弟,我对不住先生!”
桂重阳忙道:“先父病故后,要不是师兄的家下人过来帮忙料理,殡葬一干事物也不会顺遂,就是小弟回乡,也多仰仗徐师兄的安排。还未曾向师兄道谢,这里,小弟谢过了。”说罢,做了个长揖。

木家村,桂家老宅门外。
徐伯平时专门过来探看桂重阳的,自是要来桂家老宅。在木家村人眼中体面的松木砖瓦房,落在他眼中自是不够看了。
不过徐伯平也瞧出这宅子是新起的,问桂重阳道:“这是新房?作甚不盖大些?”
巴掌大的地方,如何能待人?
桂重阳却道:“家里只有一位姑姑与表姊,这样也尽够住了。”
徐伯平刚才跟着桂重阳穿过半个村子,显然看出这个村子的贫寒,不赞同道:“虽说是故乡,可你到底是在城里长大,习惯城里的生活,如何能吃的这苦日子?这里偏远贫瘠,物资不足,吃用不便,还是随我去京城吧。文翰林年岁高了,留在金陵,不过小文年后来京,进六部当差,你们也能有个伴。”
这文翰林就是桂重阳的邻居兼蒙师,也是桂远的忘年交。小文是文翰林的幼子,与徐伯平年岁相仿,永乐十五年的进士。
当年五岁的桂重阳拜了文翰林做蒙师,温翰林也叫十五岁的幼子文珏跟在桂远身边学习,两个忘年交好友算是“易子而教”。
因此,桂重阳与文珏是正经的师兄弟。
去年桂远病故时,文珏在陕西知县任上,并没有回去祭拜,不过桂远相应后事,除了徐伯平打发的管家,就是文家人跟着前后操持。
两人名为师兄弟,倒是比寻常手足更亲近些,所以徐伯平才这样说。
桂重阳回到木家村后,安置好后,就给文珏寄信,不过山高路远,还没有收到回信。
此刻,得了文珏年后进京的消息,桂重阳也为他高兴道:“文师兄一直想要来北地,见识一下北京的雄伟热闹,之前只得了陕西的缺还遗憾来着,这下也是心想事成了。”
徐伯平趁热打铁道:“早年你们就相邻而居,如今你随我进京,在内城收拾出两套院子,等着小文上京不是正好?你那姑姑与表姊想要带也带着就是。”
徐伯平虽说今儿才露面,可之前早叫人打听过桂重阳老家的事。太久远的暂时不知,可桂家长房、二房这几口人是打听到了。
关于梅氏的身份,桂重阳虽只是称呼为“姑母”,可是徐伯平听了依旧不顺耳。毕竟在当地人眼中,这个梅氏是桂远的“发妻”,那样桂重阳算什么,桂重阳生母算什么?
在徐伯平心中,桂远是大才之人,自不是梅氏这样的村妇能匹配的。况且桂远生前,从来不曾承认过通州的这门亲事。
桂重阳道:“徐师兄,这里是父亲的故乡,我想要在此守制。”
看着桂重阳身上青布夹棉袄,在木家村算是体面新衣,可看得徐伯平皱眉不已:“可是手上钱紧了?”
梅氏听到动静,到院子里开门,就见徐伯平对着桂重阳“不善”的神情,不由心下一颤,扬声道:“重阳,既家来,怎么不进来!”
农家的院墙不过三、四尺高,徐伯平一抬头,正好看到梅氏。
梅氏目光全在桂重阳身上,偶尔望向徐伯平满是戒备,生怕他要害人似的。
徐伯平心中纳罕,却不动声色,只悄悄留心梅氏。
梅氏打开门,招呼桂重阳、梅小八到跟前,在一副护崽老母鸡架势,拦在两个孩子身前,抬头道:“这位客人是?”
徐伯平看在眼中,不免狐疑。
偏远山野,民风朴实,作甚梅氏如惊弓之鸟?
桂重阳忙拉了梅氏胳膊,道:“姑姑,这是我爹生前的学生,徐伯平徐师兄。”说罢,又对徐伯平道:“徐师兄,这是我梅家表姑,虽为表姑,可发送了先祖父,又孝顺在先祖母膝下多年,却是同亲生姑母无异。”
徐伯平听明白桂重阳话中之意,这个梅氏替桂远进了孝道,是当值得敬重之人。
梅氏却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表哥,县试都没有过得表哥,收学生了?
况且这青年二十出头年岁,实比桂远小不了几岁,又是武人装扮。这文武殊途,师生名分又从何处来?
徐伯平也看出梅氏的质疑之色,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
论起来,桂远并没有正式收他为学生,这个“师兄”还是他上杆子叫小重阳叫的。
桂远功名不显,却是隐世大才,他认识桂远十多年,自然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会心甘情愿执学生礼,而不是平辈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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