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成亲大喜事想着你不好?”
 “要随份子当然不好。”
 他努力了,真的只记得大致的脸部轮廓。
 “她们百般讨好你,你都没答应在朕面前说她们的好话么?”
 连谢知行都没发现,自己的话里暗藏着期待。
 云皎摇摇头:“嫔妾也就是个贵人,怎配抬举别人。”
 “那你觉得谁才配在朕面前举荐别人?”
 谢知行想起这届选秀的秀女还在储秀宫里学规矩时,淑妃请他去延禧宫,结果却是想将庶妹推给他的情景。他倒不在意宠妃将他推给旁人。只是在刹那间,谢知行想到纪家不仅想要一个宠妃,还想要一个和纪家有关系的皇子公主,为此不惜再送人入宫为嫡女代孕……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乙游和galgame玩得好好的,正对着漂亮立绘和动人的文案心动的时候,突然弹出首充六元送限定SR卡的界面,提醒你这些背后是一帮策划文案程序员画师加班加点绞尽脑汁掉光头发想诱惑你氪金。
 在那一刻,谢知行想起的是朝堂上的事儿。
 无论男女,一想到工作,都容易萎掉。
 所以他在延禧宫用完膳就走了,没有顺淑妃的意提前临幸纪贵人。
 所以,谢知行想知道云皎的回答。
 “皇上想听实话?”
 “当然。”
 “那皇上答应不恼嫔妾。”
 谢知行颔首。
 “嫔妾觉得太后才配向皇上举荐嫔妃。”
 云皎笑得眉眼弯弯,这笑能传染人,天大的事情到她这儿也不过如此。谢知行把她的虎耳帽子往后翻,大手盖在她的头顶,想掀开来瞧瞧里面的构造:“你难得有会说话的时候。”
 “嫔妾是真这么想的,想和谁翻云覆雨是皇上自己的事情,哪轮得嫔妾去推荐谁呢?那岂不是成了……”云皎想说青楼里的老鸨,一句话把三方骂进去,话到嘴边她收住了:“后宫里的月老?嫔妾没这本事。”
 “那如果朕想和你翻云覆雨呢?”
 他真是傻了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谢知行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忍不住问。
 帝王家的放肆,竟只是在这私密的言谈间畅所欲言。
 “呃,”
 微微一愣过后,云皎很大方地把衣领子敞开了一点点:“那现在来?”
 “……”
 谢知行面无表情地将她衣服拉好。
 第二篇,是云皎出去溜弯的时候遇到江嫔,周围没有别人,狭路相逢之下,满头珠翠的江嫔双手叉腰,一手指着云皎,嘴里吐露出皇帝看不懂的乱码文字,还掺杂了一些鱼虾蟹的图案。
 他原以为是密文,云皎却说是脏话的艺术表现手法。
 “江嫔竟然骂得很脏?”
 “倒也不是,江嫔娘娘引经据典,骂得文绉绉的,嫔妾没听懂,也像皇上看密文。”
 接下来的图画是谢知行最好奇的。
 被骂得一点点矮下去的Q版熙贵人手握大锤一跃而起,将江嫔拍成了薄饼,被她卷起来扔进湖里。
 谢知行可没听说宫里出了落水的事件。
 “皇上你看,”
 云皎指了指最后一格,熙贵人正躺在榻上睡得香甜:“这些都是嫔妾在梦里想象的,现实里嫔妾被她说得跟孙子似的呢。”
 皇帝莞尔一笑。
 透过她画的连环画,他仿佛跟着窥见了从云皎眼里看出去的世界,简洁的笔画却有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他过腻了的生活,住烦了的地方,见惯不怪的人,在她笔下统统变得有趣起来。
 之前的他都看过了,只有一点疑惑:“为什么没有朕?”
 “其实嫔妾有偷偷的画过。”
 “那怎么在里面见不到?”
 云皎示意他低下头来,她要跟他说悄悄话。
 谢知行老老实实地俯身过去,心里暗笑,未央宫被他管得如同铁桶,这点私房话是传不出去的:“嫔妾给魏嫔娘娘看过,她说嫔妾把万岁爷画成这样,等同行刺。”
 他这回真忍不住了,朗笑出声:“魏嫔有点意思!”
 看云皎那小眼神,可委屈了,谢知行哄她:“不听她的,朕就喜欢看你画的,下回朕要看到你把朕画出来。”
 这比嫔妃都难画。
 云皎晃晃小短腿,心道嫔妃跟皇帝有啥可画的,画了也过不了审。当然,这话她没跟皇帝说,只是在心里想。
 “你这画得有趣,就是不好给别人看,江嫔要知道你把她画成这样,她能气得大哭。”
 云皎叫屈:“嫔妾可没丑化她,难道画得不可爱吗?”
 在她笔下,江嫔的盛气凌人以双手叉腰,还有偶尔穿破天际的鼻子表现出来,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倒像喜欢把别人风筝撕碎的熊孩子。
 淡笑一声,谢知行问:
 “还有,朕竟不知你在魏嫔宫里吃了那么多点心。”
 云皎:“……”
 这回她不吭声了,心虚地低下头。
 皇帝不放过她,还揪起她腰间的肉肉:“看,吃的肉都长这儿了。”
 “嗯嗯嗯,对对对。”
 皎皎不是很想理狗皇帝。
 她就是被点心搞大了肚子,等下就去恭房把它们都生出来。
 乾坤宫的宫人顶了一天皇帝的低气压,原以为入夜该轮到未央宫的倒霉了,没想到传出来的消息却是皇帝龙颜大悦,有阵阵笑声传出,但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再一问,翻的是熙贵人的牌子啊!
 就该她得宠,太会哄皇上高兴了。
 魏嫔一听到这消息就觉得有人要倒霉,起码在那画本上骂过熙贵人的得被她告阴状吧!这一手真绝了,她给皇上送画,送的都是寄以思念之情的画,表达得非常含蓄也有美感,谁想到还有熙贵人这种艺术表达方式,不简单。
 她等了两天,居然没等到后续。
 魏嫔一下子不确定了起来,也许熙贵人也没这么能耐?
 当事人没觉得委屈,谢知行也没放心上。
 嫔妃争风呷醋的小事挨件去管,就跟打地鼠似的没完没了。
 两人都心大,架不住嫔妃中有多想的,看到自己刚阴阳怪气过的熙贵人又被翻牌子……她们是吃不好睡不香,特别是江嫔,她捏着帕子害怕了半天,到长乐宫跟太后哭去了。
 太后无奈:“那你想哀家如何?去发落一个贵人?哪怕你说冯嫔,哀家都能敲打敲打她。”
 跟一个贵人计较,太后觉得有失身份。
 然而想到之前皇后也马前失蹄,太后真对熙贵人生出两分好奇来。
 太后好奇极了,但她不想单独传唤一个贵人。
 于是她想了一出,就道上天感念她用心至诚,托梦让她停止礼佛三日,享寻常人家之乐,命贵人或以上位分的嫔妃来陪她听戏,顺便也搞一个御花园献艺,正好热闹一下。
 说是给太后献艺,但皇帝肯定在场。
 太后先给江嫔安排了个第一位,再盘算着熙贵人为了争宠,多半会报名,让她瞧瞧这新晋宠妃有啥能耐。
 结果报名单子递上来,太后一看:“怎么没有熙贵人?”她一想,以为是江嫔那孩子在暗中作怪:“江嫔和她是有点误会,但都是皇帝的嫔妃,哀家从不偏向谁,你把熙贵人的补上。”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也问过熙贵人,她说自问才疏学浅,无一技傍身,识字已经很不错,怕污了太后的眼,就不丑了。”
 云皎那献艺水平,对皇上表现都算行刺。
 皇上容忍她,太后可不给这面子。
 她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竟有此事?”
 这一下子把太后难住了,她没想到会有人放弃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江嫔时常在她面前提起熙贵人--在江嫔口中,那是一个不学无术,骄横跋扈的狐狸精。不料人家低调得很,有出头的机会不往跟前凑,不学无术这点倒是对上了。
 太后沉吟,旁边的江嫔计上心头,忙道:“那可不行!能入宫为嫔妃的,怎会连一技之长也没有?这样如何取悦皇上?怕不是一身技俩只在皇上面前使,倒失了对太后的孝敬之心。依臣妾看,就该把她列在名单上,至于要表演什么嘛,让熙贵人自个想去。”
 那贱人敢在她的生辰宴上糊弄,总不能糊弄到太后跟前去!
 当然,江嫔也不打算给嫔妃太长时间准备。
 御花园献艺被定在四日后,等于台子刚搭好就要赶鸭子上架。
 侄女叭叭叭说得来劲,太后的眼神越来越冷,眉头也拧了起来。
 终究,她同意了:
 “哀家早闻熙贵人甚得圣心,肯定有讨喜的过人之处,哀家也想见识见识。”
 低着头的太监得了太后的口谕,一旁的宫女也从善如流地往单子上添了熙贵人的名字,只是献艺内容那一栏空着。两个宫人一走,太后便吩咐道:“送碗莲子羹到乾坤宫去,哀家请他到长乐宫一趟。”
 江嫔脸上是抑止不住的欢喜。
 就连长乐宫里老资格的嬷嬷,都不禁觉得有点伤眼睛。
 难道,江嫔就完全看不出来,太后对她已经非常不满了吗?
 她还真没看出来。
 她还在心里美,觉得太后要给她安排和皇上见面的机会。
 “江嫔,你先回去吧。”
 “可、可是臣妾哪儿做错了,臣妾还想留下来伺候太后……”
 “你哪里是想伺候哀家,不过是想借哀家见到皇上。”
 江嫔的笑容凝固住,她慌张否认,太后却抬手按额称乏,让嬷嬷将她送出去。
 嬷嬷将江嫔客气地送出长乐宫,面对江嫔:“嬷嬷,我是哪里惹着太后啦?娘娘可是心情不佳?我也没看出来呀!平常见不到皇上我不也来尽孝?娘娘误会我了。”
 “老奴哪能得知太后的心思呢。”
 江嫔苦着脸:“也是。”
 这回连嬷嬷都有点心肌梗塞了。
 该说不说,太后不愧跟当今圣上是亲母子,两人都有点儿厌蠢症在身上的。
 太后对江嫔,那是偏心得不能再偏心,即使是生了公主的魏嫔都不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地提要求。可她在江家女之外,还是燕赤的太后,被求着刁难一个没有家世,没有皇子傍身的小小贵人……
 硬要把人添在献艺名单上,她添了,再看见江嫔那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的欢喜,太后却不想如她的意了。
 亲妈和儿子说点知心话,没得平白便宜了蠢货。
 嬷嬷送完江嫔回来后,面对的就是太后愁苦的脸庞:“别人看到江嫔,就知道是哀家的人……也是该和嫔妃同乐了。”
 太后自矜身份,但一想到有个这么蠢的代言人满后宫窜,她就一阵丢人之感袭上心头。
 不行,必须在后宫嫔妃面前露露脸,以正视听!
 当消息通知到咸福宫的时候,云皎如遭雷亟!
 雪芽倒是欢喜:“看来太后是真想嫔妃们多多在圣上面前露脸,之前主子谦虚,奴婢还替主子可惜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你家主子没在谦虚,是真的啥也不会呢?”
 云皎叹气。
 这回轮到雪芽像被雷劈中一样了。
 怪不得方才贡眉对她频使眼色,她还觉得这刁奴小看主子:“对不起小主,是奴婢欠考虑了。”
 “原也不关你们的事,太后直接把我的名字加上去,我是有活就得整,没活也要硬上。”
 忧愁在云皎这就像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那主子要表演什么?”
 “容我想想。”
 云皎一边说着,一边躺上榻,侧躺不忘盖好自己毛绒绒的小被子。
 两个大宫女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成功等来了合上双眼的主子发出极轻微的鼾声。
 等到歇够了,云皎一骨碌的从榻上滚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贡眉担忧的眼:“主子可想出来要表演什么了?”
 “我心中有成算。”
 说罢,云皎转身就往正殿走去。
 她心中的成算,就是搬救兵。
 丽嫔听她说完来意,沉吟:“琴棋书画你不是都会?只是会得不精,太后宽和,你比不过别人,她也不会怪你。我这儿也有琴,你弹来给我听听。”
 有两个小太监立刻迈步去搬琴了。
 云皎坐下后,稍微试了一下琴弦,十指拨动,屋外聚在树上的飞鸟顿时惊起,四散奔逃。
 该如何形容这阵琴声?
 猫在不远处的暗卫内息翻腾,差点走火入魔。
 明明和琴谱上弹的大差不差,偏偏就是每一弦都有细微的出错,教人心生烦闷,想要阻止她弹下去。
 一曲罢,丽嫔听得捂住胸口,云皎充满盼望地仰头看向她:“我弹得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
 丽嫔同样严肃地回答。
 端午节安康/快乐/牛逼……随便啦!总之端午节还有加更~
 丽嫔特别失望。
 “我之前还想着你弹琴我跳舞,咸福宫双剑合璧惊艳全场,没想到你的琴弹成这样。”
 “怪不得你不报名,至于硬点你名这事,可能是太后对你起了好奇心,或者是江嫔故意使坏。”
 丽嫔向云皎再次科普了一下江嫔和太后的关系。
 这在后宫中不是秘密,云皎之前也听说过,知道这事儿。
 云皎坐不住,旁边没地方可躺,她就伏在琴上说话:“我的音准有点歪,不过我自己听着是好的。”
 她的琴只能娱己,剩下的全是害人。
 父亲在为她请女先生的时候,也没想过她得靠弹琴悦人过活,只求能陶冶一下性情,别再他前脚刚为院子里的筑巢的鸟写下一篇感念母鸟喂食雏鸟慈母之心的赋文,他闺女就上树把鸟窝掏个干净,把人家灭门。
 两人苦思一会,云皎仰起头:“不如换个思路,丽嫔会弹琴吗?”
 她伏琴太久,脸颊被勒出条条印子。
 “熙贵人说什么呢,弹琴、唱歌和跳舞都是丽嫔娘娘的绝活。”
 主殿的宫女忍不住道。
 之前能够得宠过一阵子,还得了丽字为封号,在以色悦人这方面她确是后宫一流水平的。
 丽嫔矜持地点了点头:
 “本宫擅长弹欢快的曲子,佛乐或者忧愁一点的都差点火候,筝弹得比琴好。”
 “那正好,我这里有个两个乐谱,想默写下来请娘娘过目。”
 宫女搬出文房四宝。
 由于没怎么正经上过学,空出了大量时间,云皎在医院上网冲浪时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刷得最多的是各大视频平台,其中也包括睿站。于是她凭着当年记忆中的古筝谱子,结合在古代里学的古筝谱曲,分别默写出了两个曲子--
 《极乐净土》和《千本樱》。
 好消息:云皎会跳舞
 坏消息:会的是宅舞
 技术含量是有,但是不多,肯定比不上中西传统舞蹈。如果可以,她也想拿出现代人的艺术精华来狠狠地艳艳全场,但她上辈子的身体状态只支持她跳跳卖萌的宅舞,其中,一些上强度了的宅舞她也跳不了,跳完要进ICU。
 丽嫔看完后,来了兴趣:“倒是少见这类曲子。”
 燕赤宫廷同样有雅乐和俗乐之分,但是没有明令禁止宫中奏俗乐。这都是托了睿武帝的福,因为觉昊天皇后对一切娱乐不感兴趣,睿武帝为了引起她的兴趣,逗她展颜一笑,大力推行俗乐,去除了音乐要调理天地和教化万民的沉重包袱,后宫中亦可有俗乐。
 话是这么说,毕竟世家求稳,真尝试的也不多。
 更何况,对雅乐和俗乐的印象观念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改变。
 如果换了江嫔或者魏嫔,必然不会同意和熙贵人一起胡闹,丽嫔却对这方面的包袱却轻些。同为世家女,她也有很重的门第之见,但见到感兴趣的好曲谱,她更不想错过。
 “丽嫔姐姐看着如何呢?”
 “本宫觉得可以一试。”
 当云皎决定练舞,皇帝就倒了霉。
 她怕四日时间不够,每次去主殿和丽嫔练习前都会先存好档,把同样的时间过上三遍。
 勤能补拙,她拥有比别人更多的时间。
 第一遍,丽嫔皱眉:“熙贵人,不是说手脚有在动就叫跳舞的。”
 第二遍,丽嫔还是皱眉:“熙贵人,你和我的声好像有各自的想法。”
 第三遍的时候,丽嫔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手脚差点力度,不过没想到你在舞蹈上居然有点天赋。”
 “没办法,我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被夸奖了的云皎得意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要说天才,她才是真的见识到丽嫔在音律和舞蹈上的天赋,曲谱给她练了两天火候就到位,同样舞蹈也是,丽嫔看她跳一回,就能矫正和指导她动作节奏上的不足。
 而云皎,并没有因为穿越而变成天才。
 即使有了健康的身体,还是会有紧张起来就同手同脚的毛病,节奏感欠佳,记得动作却踩不上点,跳急了还会左脚把右脚绊倒,贡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才没让她摔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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