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如此,在丽嫔看来,这也不算很惊艳的舞蹈。
就是……
每次看熙贵人跳舞,她的心脏经常忍不住轻微抽动。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动作,成功完成了还一脸骄傲地看向她求表扬是要闹哪样!
如果她有女儿的话,一定像熙贵人一样可爱吧……
就在丽嫔沉浸在对她的喜欢时,云皎冷不丁地开口:“方才夸我的话,可以再多说一遍吗?”
好听,喜欢听,想多听。
丽嫔:?
丽嫔:“你听错了,本宫没说。”
只不过,云皎要练三遍的话,就意味着在皇帝的时间线里,一日也过了三遍。
第一次,谢知行心平气和。
第二次,谢知行还是心平气和。
第三次,谢知行叫暗卫过来:“让沉舟回来汇报一下熙贵人在做什么,还有发生在熙贵人身上最近的事。”
一刻钟过去,谢知行就得知了云皎和丽嫔准备四日后在御花园向太后献艺的事儿。
所以这样的日子,他还要过三天?
这次的回溯时光是有规律的,他知道自己大约会在何时回到过去,日日回溯三次。
搞清楚原因和规律之后,谢知行再次恢复了平和的心境。
在这段时光里,他无论做什么也会被回溯。
在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惊异地发现,他们工作狂皇帝居然在白日里叫他们备来毯子,在榻上躺下,还传乐师到殿内,听着奏乐午睡,睡醒后,不紧不慢地传膳,还玩了一会儿极费时间的西洋机关玩具。
“皇上这是怎么了?”
“做奴才的哪晓得这么多,但这段日子以来皇上真是累坏了,皇上愿意休息是好事儿。”
“皇上不喜熏香,等下在屋里放点带清香的果子吧。”
回溯时,身体状况也会回到之前。
但是精神是切切实实地被放松了,在第一二躺平,第三回批阅起奏折来,效果竟比以往更好。
这差别让谢知行不得不承认,他虽为天子,亦是需要歇息的肉体凡胎。
有时候睡够了,他就听暗卫汇报熙贵人练习舞蹈的进度,看她一遍遍跳得比以前更加熟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没有去咸福宫亲自看看。能让她练得这么努力的舞蹈,他想等她练好了,练得满意了,再去观看,成全她的一番用心。
养足了精神后,心情大好的皇帝看见捧着一堆玉牌进来的太监,将刻着熙贵人名字的冰凉玉牌握在手中:“把熙贵人传过来。”
这一翻,就是连翻三日。
每天练完舞晚上还要被狗皇帝搂着睡,甚是烦人,回档了也不管用,他每次都会精准锁定她的玉牌。
仿佛每一次回档,她的侍寝机率就卡在100%了。
云皎都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癫。
这让云皎非常不解。
不是要翻云覆雨,将她传召来未央宫做什么?在言情里,通常意味着皇帝爱上了她的灵魂,想跟她来点纯爱,可是皇帝除了抱着她睡觉,并不怎么跟她多说话,暖融烛光照亮他一半清俊的脸庞,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夜,她终于忍不住,小小声地唤他:“皇上。”
“朕在。”
“你怎么都不和嫔妾说话。”
“朕向来不与嫔妃多言,”谢知行一顿:“但是你有话想说,也不用忍着,更不必避着朕。”
想说话的话,传大臣来伴驾得了。
除了最得宠的淑妃外,和皇帝说话说得最多的反而是招他烦的皇后,宫务和重大祭祀事件都绕不过去中宫。
他说这话,是给她机会告状。
虽然他不爱听嫔妃说话,但如果她说的话,他还是会听一下的。
“谢谢皇上。”
云皎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谢知行等了许久,愣是没有等到下文。
在这种尊重他人意愿的事情上,云皎非常听劝!皇帝说他不与嫔妃多言,那她就不多言,准备美美入睡。睡意酝酿到一半,上方却响起不悦的男声:“你就没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
皇帝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仗着灯已吹灭,云皎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皇帝却不放过她:“你方才问朕为什么不和你说话,想必是有话想和朕说。”
云皎现在说她是说着玩的,不知道九族会不会人头落地?
她想了想七大姑八姨的性命,诚恳解释道:“嫔妾怎敢拿些不重要的杂事来打扰皇上呢?只是想到皇上这连日来翻了嫔妾的牌子,只是光就寝什么也不说有点儿奇怪。”
“不重要的杂事?说说看。”
这像是嫔妃告状上眼药的开场白。
在黑暗中,谢知行找到她的下巴和颈项连接着的那一小片肌肤,rua小猫咪一样也rua了两把她的下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据说有些猫的腮帮子是被揉大的,她不会被揉出双下巴吧!
云皎:“皇上真要听?不过是嫔妾近来的思考所得罢了。”
谢知行嗯了声。
云皎:“世间万物更迭,但饺子皮永远比饺子馅大。”
谢知行叹着气盖上她的眼睛:
“你还是少思考吧。”
翌日,御花园。
御花园里早早搭好了半人高的圆台,原本惋惜自己位分没到贵人,没有献艺机会的常在答应在看到现场布局后都息了心思——想献艺的都有才艺,但她们都是官家千金,这时又没有逢年过节给亲戚表演才艺的说法,没一个人有公开表演的经验,当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圆台上时,特别来自皇帝皇后和太后目光……
上去腿就抖成筛子了,还献什么艺。
当然,贵人以上的嫔妃也没啥表演献艺的经验,但这些年来当惯了主子,出席各种重要宴席,胆量跟见识都比以前在闺阁之中增长许多。
“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嫔妃们落座,皇后和江嫔一左一右地伴着太后出席。
太后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皇上呢?”
很快,就有小太监赶至她身边低声回话:“太后娘娘,皇上还在乾坤宫接见付大人,晚点儿就到,让太后娘娘先行赏艺,不必等他。”
嫔妃们是奔着在皇帝面前露脸来的,但今日的活动明面上还是向太后献艺,不能说皇上不来,就不表演了。
但肯定都想等到皇上来再登场。
江嫔原本是想拔头筹的,见状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面上露了淡笑,便点了冯嫔,让她先献艺。
今儿来御花园,除了想看看风头正盛的熙贵人有何能耐,同时抬举一下江嫔外,太后也想让那些平常没机会露脸的贵人在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百花齐放才是好,后宫才会稳定。
冯嫔心有不甘的上去弹了首曲子,乐声悠扬优雅,得了太后夸奖和赏赐。
回到座位上时,魏嫔凉笑道:“今儿要是皇上不来,江嫔怕是就不用表演了。”
还真是。
江嫔一路押后了两位,那声激动人心的“皇上驾到——”才吊着嗓子响起来,众人行礼,太后亦起身相迎。谢知行扶了她一下:“儿子来迟,让母后久等了。”
“朝事为重的道理哀家还是懂的,你能来陪哀家打发时辰,哀家高兴都来不及呢。何况本没多大的事,只是江嫔的一片孝心,带着嫔妃们组织了这么一场献艺,可都是些花儿一样的姑娘,只有哀家欣赏未免可惜。”
谢知行一到,全场嫔妃精神一振。
她们肉眼可见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可惜,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们身上,只是朝太后颔首:“江嫔有心了,赏。”
江嫔按捺着激动谢赏。
其他人冷眼看着。
皇帝哪里是赏江嫔?是接着太后的话赏下去而已。
“朕都错过谁的表演了?”
谢知行落坐后,问得是谁后,也分别赏了那三位。
原本以为今日要彻底陪跑的冯嫔、许贵人和尤贵人都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谢恩后,冯嫔的宫女欢快地小声道:“皇上心里是记得娘娘的。”
记得她?
恐怕只是记得一份面上过得去的公平罢了。
冯嫔心中叹息,唇畔仍有笑意,宫中行走习惯了戴一张假面孔,光是咧着个大嘴傻乐是不够的,要显出自然的欢喜神采,好像天天有好事儿又无忧无虑,这样太后见了才不会皱眉。
“皇上来得正好,再来晚点,就要错过江嫔这孩子跳的舞了。”
太后让太监将献艺名单拿下去。
上面的次序有很高的流动性,总之皇帝一天没来,一天就轮不到她侄女表演。
“臣妾这就下去更衣准备。”
江嫔羞涩笑道。
不一会儿,穿着丹色舞裙的江嫔重新回到众人视线范围之内。她为了今日准备了许久,水袖舞在圆台上非常惊艳,期间对着皇帝的方向暗送秋波,看得嫔妃气得牙痒痒。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自觉表现得比平常更好。
再看皇帝,也很给面子地轻轻拍掌。
行礼下台后,太监唱名:“下一位,熙贵人。”
江嫔眸中一闪。
她是刻意将熙贵人安排在自己后面的,皇上见过她的舞蹈,知道了什么样是好的,而熙贵人的定不入他的眼。
即使站在容色艳绝后宫的丽嫔旁边,亦毫不逊色。
嫔妃都想看看深得圣宠的熙贵人到底有多少能耐在身上——她的确是很漂亮的,眉眼精致秀丽,上了妆后更摄人心魄,但并非娇艳妖娆的风格,属于男女老少通杀的美。
哪怕是对她颇有成见的太后,竟也对她生不出厌恶来。
“丽嫔要弹奏的曲子,是熙贵人编的?我竟不知熙贵人还有这等才情。”江嫔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稀奇语气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连贺你生辰画上有皇上盖过的印也不知道。”
魏嫔也笑。
江嫔噤声,瞪她一眼。
太后却没管二人的小插曲,她除了看熙贵人,目光就在亲儿子身上。
熙贵人一登场,谢知行就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前面观赏江嫔跳舞时,他是很放松的姿态,却在熙贵人上场时紧张了。
“能让皇上这么在意的,是熙贵人还是丽嫔?”太后含笑着问道。
“谈不上在意,”谢知行说:“只是熙贵人并不聪慧,怕犯错扫了母后的兴致。”
太后又笑了一声。
“母后笑什么?”
“皇上此刻的情状,像极了每次哀家带你去先帝面前考较课业时的心情。既怕你不用功犯错,又不乐意听别人严厉批评你,总要和先帝说情。”
男子慕美色,美人哪里都是好的。
可有时喜欢一个人呢,就会觉得她笨拙难担大任,出了事肯定是别人害她,她清清白白只是有点笨——简而言之,就是熊孩子背后的怪兽家长。
“母后怕是记岔了,”
皇帝完全没把这点往自己身上联想:“朕向来用功,从未在先帝面前犯错。”
太后一想,好像还真是。
无论先帝如何提高难度,想要难倒他,只要给时间他准备,他就没有完不成的时候,每次都是她白白担心。
“如果熙贵人是朕,母后怕是有操不完的心。”
话到嘴边,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就在这时,丽嫔弹出了第一段音节,众人对她的琴技早有准备,不料今儿她一弹,还是被这燕赤从未有过的激燃节奏镇住了。不说这音乐有多优雅脱俗,而是听着就想跟着抖腿。
至于云皎的舞蹈技巧?
平心而论,和前面的江嫔比不了。
毕竟主题是给太后献艺,云皎给自己定位就是来养老院给老年人宣传二次元的。
她裙摆上坠着银铃,身姿婀娜,却不妖媚,更没想去故意朝皇帝的方向抛媚眼,她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有好多动作都用力过度,却充分沉浸在音乐之中。
虽然是平平无奇的小咸鱼,跳起舞来也有超级可爱的一面。
这都是上辈子的自己做不到的。
如今,她却能在正式场合肆无忌惮地夹带私货,为架空王朝带来一点小小的宅舞震撼。
“这都……”
江嫔正想锐评一下,就被自家宫女悄悄地提醒:“主子您看。”
坐在上首的皇帝,看向云皎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一个巨大的问号从江嫔头上缓缓升起。
皇上刚才看她的舞蹈时可没有这么用心啊!
“曲子别出心裁,熙贵人的舞蹈却平庸了些。”江嫔仍然不甘心,暗搓搓地贬低云皎。
“是么?”
谢知行想也不想就反驳:“御花园献艺办得仓促,熙贵人根本没多少时日锻炼,跳成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朕看到了她的努力。”
——你根本不知道熙贵人有多努力!
只有朕知道。
御花园献艺办得仓促?不就是说江嫔事办得不好?魏嫔听罢快笑翻过去,好悬忍住了,结果看到江嫔的表情,还是没忍住。
江嫔瞪她:“你笑什么?”
“熙贵人跳得好,我看到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呵呵。”
“皇上也笑了,你怎么不问问皇上为什么笑?”
江嫔拒绝接话,皇帝也不跟她计较。
她们都不知道,这是云皎每日练三个时辰的成果。
正当云皎即将把整场舞蹈顺利地跳完的时候,一只猫忽然从草丛里跃出来,发了性似的往她的方向扑去,将来不及躲闪的她挠了个正着,猫的爪子划破她的舞裙,刹那间鲜血淋漓。
“哪里来的猫!?”
“救救熙贵人,传太医!”
云皎忍着剧痛,回档到舞蹈开始之前。
这个存档是为了预防她表演出包,不料却在遇上意外时派上用场。
她这回心事重重,既想如何应对那发狂的猫,也想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从那惊变中回过神来的谢知行眉头轻皱,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会意地走到他旁边,侧耳细听主子的命令。听完后,他往圆台下方的位置靠近,方便第一时间应对突发情况。
谢知行也想看看,重来一遍的她要如何应对。
第二回,她把这当作试错废档,没跳完就摆手示意丽嫔停下来:“十息之后,从东南方向会窜出一只发狂的猫攻击我,是谁干的?”
云皎将在场所有人第一时间的表情反应纳入眼底后,心中有了大致的人选范围,便再次读档。
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同一方向,从草丛窜出来同一只猫。
这次,云皎忍着躲闪的本能,留意猫是被自己身上的哪样物件所吸引。
第三回,猫咬向了她裙摆上的铃铛。
第四回,云皎在上台开始表演之前,将铃铛解下,改绑在水袖的末端。
这一次,她仿佛料敌于先,疯猫扑出的时候,她刚好将水袖末端挥洒到较远的距离,同时旋转起舞,雪白猫儿追逐着她的铃铛,好像被她牵引着的宠物挂件,随她而舞。
云皎表现得太从容,众人看愣了三秒,直至皇帝喝道:“还不快去将疯猫拿下!”他们才如梦初醒一样发现,这竟不是表演献艺的一环,而是一次意外!
熙贵人临场应变的能力,和她临危不乱的气度,竟是把这次献艺升华到不属于它的高度。
众人一凛。
这熙贵人,果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本章完)
白猫很快被太监拿下。
利爪划破了太监的手背,他像没有痛觉一样,将它牢牢抓于手心。因为太后信佛,不能当着她的面杀生,只能奴才硬受这皮肉之苦了。
面对这一连串的变故,丽嫔惊魂未定——她很清楚这猫绝对不是什么隐藏节目,从白猫窜出来的刹那,她几乎要弹不下去了,全靠融入本能的功底撑着。双人表演总要有一个定心骨,丽嫔原以为是自己,不料到了关键时候,稳住她的反而是临危不乱的云皎。
局面顺下来,丽嫔不由对她生出三分感激之情。
台上的熙贵人甚至没多大的表情变动,向皇帝、太后和皇后的坐席屈膝见礼。
“嫔妾愿太后万事如意,身体安泰。”
“遇事受惊还记得规矩,熙贵人倒和哀家听说的有点不一样,”太后淡淡笑道:“起来吧。”
云皎起身谢恩。
其他嫔妃回过神来,不错眼地盯着她,发现她走下台时也很稳当,丝毫不见被吓着了的痕迹。
“熙贵人向来胆子很大。”
皇后淡淡道。
太后出山后,就在今日传了她到长乐宫陪侍,再和她一起出现在御花园。这是她自被皇上禁足之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也意味着皇帝给了太后这个面子,让皇后顺着台阶下了。
“熙贵人入宫不到一年,年纪小,胆子能大到哪里去?”谢知行拧起眉,压着不快道:“彻查哪里来的猫,扶熙贵人下去把衣裳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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