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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木与晚香玉(宴清窈)


孟老太太嗤笑。
昨天他可不是这样。
那怒气冲冲到沉楹馆兴师问罪的模样,好像他才是陆聿珩的老子,现在倒装起孙子来了。
到底养子是自己扶持多年的接班人,孟老太太不可能一点不管他,她丢下烟管,拢起金丝描边的披帛,“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一趟陆公馆,咱们一起负荆请罪去。”
正式上门拜访得提前递拜贴,等主人家什么时候空出时间通知你,你才能正式登门。
作为陆聿珩的舅舅,孟炎洲登陆公馆的门当然不用大费周章去递拜贴等通知,但昨天毕竟闹得不愉快,他还是想在到陆公馆之前给陆聿珩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在他拨电话前一刻,孟老太太侧过眼睛,淡淡提醒,“给黎徵打电话。”
孟炎洲反应片刻,记起黎徵是那个被陆聿珩捧到天上的新婚妻子,孟家的博物馆他都舍得直接给她。
“好。”他没有黎徵的电话好码,孟老夫人说给他听,昨天她见李岩拨了一次电话,那一串数字已经记在心底。
黎徵接到陌生电话时正在陆公馆的三楼书房办公。
从她搬进来之后,三楼留给客人居住的客房家装全部被清空,被精心改造成衣帽间、书房、视频会议室和瑜伽室,完全变成黎徵一个人的地盘。
天气降温,外面飘散着细碎的小雨,书房内平拉窗户被打开一角,清冽得透着凉意的秋风吹进来,吹散属于檀木香气的温润柔和。
黎徵平静听着孟炎洲讲电话,回应得语气又轻又软,冲散孟炎洲积攒地惴惴不安。
直到挂断电话,他脸上还挂着笑意,“这位黎小姐,是个好孩子。”
孟老太太道:“她跟聿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实际上一点人事儿不干!

◎地狱那么冷◎
挂断电话, 黎徵直乘电梯到顶楼,顶楼是陆聿珩的办公区,走廊上, 身着黑色西装的高管列成一排,手拿公文包, 等候进会议室汇报。
李岩本来在会议室门外等候, 见黎徵过来,急匆匆走过去, 语调放得温和,“怎么了?”
他语气越发缓和, 说:“老板在开会, 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您要是实在急, 就先进去跟他说, 陆总他不会介意的。”
黎徵轻轻颔首, 含笑道:“没什么大事, 就是外婆跟舅舅一会儿要来, 他实在忙, 我自己招待也可以。”
李岩笑了声,低头告诉她, “先生要处理得就是这件事。”
黎徵纤长眼睫轻阖, 轻笑, “我懂了。”
到底跟孟家是姻亲,陆聿珩还是没把事情做绝。
得到回复, 黎徵没进会议室找陆聿珩, 跟走廊上的高管们轻轻颔首打招呼, 而后便悠缓下楼。
女人的身影彻底被闭合的金属电梯门遮掩住, 走廊上传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很轻,像坠入静湖中的石子。
“这是大老板的太太?”
“好年轻好漂亮,气质绝了。”
“还很温柔,脾气很好的样子。”
“她是Fibric的董事长,脾气不一定是表面上那么好。”
…………
李岩静静听他们讨论着,满足了他们的讨论欲望之后,他温和开口,“刚刚那位小姐确实是咱们大老板的新婚妻子。”他的眼神温淡从每位讨论黎徵的高管脸上扫过,含笑,“没错,她像你们说得那样很美丽很温柔而且—她跟老板关系亲厚,我非常尊重她。”
高管们安静下来。
李岩在清和资本内地位超然,在职务上虽然只是大老板陆聿珩的行政特助,但在实权上,他不亚于公司内任何一位副总。
如果连他都要尊重黎徵,那地位不如他的他们,无疑要对黎徵顶级膜拜。
他们停止议论,互相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面容无声变得肃然。
李岩满意颔首,缓步走到会议室门前,他握住微冷的纯铜门把手,轻拧,徐徐打开厚重的檀木门。
紧张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李岩掠过那些正襟危坐的副总,停在陆聿珩身侧,轻声在他耳边道:“刚刚徵徵来过了,问您怎么安排即将来拜访的孟主任和老太太。”
陆聿珩敛眸,话语温和,“下次她再过来,让她直接进来。”
李岩无奈道:“徵徵太懂规矩,哪里会打扰您工作啊?我也请不动她呐。”
陆聿珩抬眼,静静瞧着李岩,淡笑,“你倒是会两面充好人。”
李岩知道陆聿珩没生气,但还是小心把话题往黎徵身上引,只要提到黎徵,陆聿珩就算十分的气性也会只变三分。
“不是我两面当好人,是徵徵性格好,要不然,我也卖不了好不是?”
这话说得是实话。
在黎徵之前,陆聿珩身边也从不缺献殷勤的名门贵女,那个时候,李岩也没少给那些可能有希望成为陆太太的贵女示好,但效果都不好。
那些贵女们通通眼高于顶,一得到陆聿珩几分青眼便傲慢得不行,行事作风上都拿自己当陆太太自居,把陆聿珩的下属也当成自己的下属使唤。
他是想跟未来的陆太太合作共赢,他卖她们好,自然想得到她们的提拔和尊重,却不是巴巴上赶着给她们当奴才。
久而久之,李岩便也歇了心思,水泥封心,只做好陆聿珩的差事,再不管那些献殷勤的女人。
直到黎徵出现。
听到李岩这样讲,陆聿珩眉目变得意料之内的缓和温柔,他弯唇,低声对副总说了些什么,而后修长手指拎起黑色西装外套起身,“走吧,去见见我的舅舅和外婆。”
“会议暂停。”
黎徵换好衣服下楼,刚刚煮好茶,佣人便掀起珠帘,轻声细语说话,“夫人,孟炎洲先生和孟老太太过来了。”
听到这称呼,黎徵微微挑眉。
凭这称呼,就知道陆聿珩对待他的外祖母和名义上的舅舅并不亲厚。
但再不亲厚,那也是长辈,黎徵不会掉以轻心,她亲自到门口迎接。
外面飘洒着细细凉薄的雨丝,黎徵撑着一把珠光白刺绣暗纹的雨伞,穿着雪青色长裙,腰肢纤细如柳条,眉眼清冷秀婉,像一阙上好的宋词。
孟炎洲晃了晃眼。
在从政之前,他先是一个文人,他是A大历史系教授,学术泰斗,比起秾艳瑰丽,他更喜欢清丽婉约。
黎徵的身段气质,很合他喜好。
声音不自觉便带了几分柔和轻缓,“徵徵。”他不由自主唤了黎徵的小名。
黎徵唇角笑意微深。
看来她打扮得不错,投其所好。
孟老太太朝黎徵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上次见黎徵时,是在孟挽歌寿宴上,她穿一袭淡粉色绣海棠花的旗袍,俏生生如枝头艳艳桃花。
现在,倒装起清冷来了。
陆聿珩下楼时,黎徵正跟孟炎洲相谈甚欢,比起政客,孟炎洲的文人属性更强,他喜欢谈论历史雅集,对明史情有独钟。
黎徵在陆宅待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下也学会附庸风雅,她博闻强记,腔调柔和娴雅,处处顺着孟炎洲的意思说话,把他哄得眉开眼笑。
差点忘记来陆公馆拜访都没目的。
孟老太太冷冷瞥一眼眉眼昳丽精致的黎徵,漫不经心说:“炎洲,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吗?别不小心被人勾了魂。”
孟炎洲目光轻柔落在黎徵面上。
“聿珩呢?”他柔声问。
黎徵垂眸轻笑,偏头指一指顶楼,告诉他陆聿珩在开会。
但眼眸微侧,旋转楼梯之上,清瘦挺拔的身影便映入眼帘,黎徵唇角笑意微僵,不动声色朝孟炎洲看一眼,而后和缓道:“舅舅,瞧,他在楼上看热闹呢。”
孟炎洲也看见陆聿珩,望见这位外甥清冷如雪的眼神,他脊骨有些泛冷,不动声色,他往后靠了靠。
刚刚跟黎徵聊得尽兴,不知不觉,他就靠得近了些。
女人身上的香气清晰可闻。
黎徵倒没做多此一举的动作。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心虚什么。
她站起身,礼数得当站起来做出迎接陆聿珩的姿态。
陆聿珩缓步下楼,眉眼淡淡停在她身前,不辨喜怒,他道:“去后厨看看菜色,今晚留外婆和舅舅在家里吃饭。”
黎徵心底明了,这是要支开他。
她轻轻点头,然后转眸朝孟炎洲和孟老太太笑了笑,如梨花初绽,动人至极,而后她温声告辞,转身婷婷袅袅离开。
陆聿珩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瞥一眼三魂失了七魄的舅舅,心底冷冷。
他坐下,直截了当开口,“舅舅,阿青做得事情我知道了,我理解您想把捞出来的急切心情,但是——”他眉眼清隽,温和含笑,话语却丝毫不留情,“恕我无能为力。”
孟炎洲惊异看他,他抿唇,低声,“想要什么条件随你开。”
“没什么条件。”陆聿珩垂眸端起面前青瓷茶盏,轻抿一口。
孟老太太眼神闪烁。
陆聿珩有洁癖,如果她没记错,他刚刚用得茶杯是黎徵的。
她侧眸望一眼不知所措的孟炎洲,扯唇。
得罪的人都不知道!
跟孟挽歌蠢到一块去了!
孟老太太叹气,“聿珩,别为难你舅舅了,他笨得很,哪里猜的中你的心思?”顿了顿,她徐徐道:“我们也不要你非得捞孟青出来,咱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得让孟青在里面好好涨涨记性。”
陆聿珩淡笑,好整以暇,“那外婆还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保证表弟可以在里面全须全尾不受为难。”
孟老太太见指望不上孟炎洲,状似为难开口,“我想替你舅舅求一个清白名声,孟青是孟青,他是他,孟青犯得错误,别攀扯到你舅舅身上去。”她抬眸,眼神犀利,“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到。”
陆聿珩望着眼前青瓷茶盏中碧绿的茶汤,眼神平静淡漠,“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不是我的分内之事。”
孟炎洲忍不住问:“你的分内之事是什么?”
陆聿珩淡淡瞥他一眼,“爱护我的妻子,感念姨母的恩情。”
孟老太太闻琴弦知雅意,立刻道:“陆家的事情跟我们孟家也无关,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母亲老糊涂了,我这就带她回孟家修养,再不阻挠你想做什么。”
陆聿珩淡笑,慢条斯理问:“舅舅的意思呢?”
孟炎洲:“……”
陆聿珩静静看着他。
孟炎洲缓声说:“我会跟你母亲商量的,让她再不敢对你的决策说三道四。”
陆聿珩轻轻颔首,温和道:“我就知道,舅舅是孟家最清醒最睿智的人。”
孟炎洲:“……”
条件谈好之后,孟炎洲跟孟老太太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心底憋屈得很,再也待不下去。
外面哗啦啦下起雨,孟炎洲撑着伞搀扶着孟老太太下台阶,走到车前,将伞交给秘书,他回脸望一眼。
陆聿珩立在屋檐下,眼神清冷看着他,那么年轻却又那么深不可测。
孟炎洲不由得感叹,“后生可畏。”
上了车,孟老太太瞅着他,要笑不笑,“你是没见过女人么?你的眼珠子快黏在你外甥媳妇身上了!”
“母亲,你没发现,徵徵跟年轻时候的挽歌很像吗?”
一样的清冷柔婉,绰约动人。
孟老太太想了想,一时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她一直觉得孟挽歌跋扈刻薄,倒忘了,她曾经也是一个矜持美丽的少女,只是陆燕贞害了她。
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等人孟炎洲和孟老太太彻底走了,黎徵才从楼上下来,她没去厨房,而是上楼慢悠悠洗了个澡,把那身雪青色长裙换掉,换成柔软宽松的居家服。
乌润长发松散披在纤瘦肩膀上,浓密而卷曲,她不施粉黛,眉眼是天然的秾丽明艳。
刚刚为了装成一副清冷模样,她特意上妆遮住五官中的艳色,尽量贴合孟炎洲喜好。
陆聿珩捏着她的茶盏慢条斯理喝茶,黎徵坐在他身侧,淡雅的晚香玉香气萦绕鼻尖,她偏头问:“谈完了?”
毫无疑问,她说了一句废话。
“是。”陆聿珩倒很有耐心,他伸手捏住她下颌,端详她未施粉黛却漂亮得惊人的脸,“怎么跟他这么有话聊?”
黎徵当然不会说是用美色迷惑一个中年老男人,她沉吟道:“我拜读过舅舅的鸿篇巨著,可能,他觉得我是他的知己。”
陆聿珩记起孟炎洲确实有一本一百五十万字的鸿篇巨著。
他顺着黎徵的意思往下接话,没有戳破这个脆弱的谎言,轻笑,“那么难看的书你也能看下去?”
黎徵含笑,“比顾书记写的书好看多了。”
顾淮信是A大数学系出身,大学高数教材编写人名单上赫赫然就有他的大名,黎徵上学的时候学得痛不欲生。
陆聿珩很轻易便回忆起她的大学成绩,莞尔,“我记得你大学平均绩点是4.6,高数、线代和概率都是满分。”
他本来想当她的老师讨些学费,但她每科都学得非常好,早早被学院定下保研资格。
“咬牙学呀。”黎徵靠在他肩膀上,长发柔滑垂落在他精瘦结实小臂,把话题转回去,“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陆聿珩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她会顺水推舟把这件事含糊过去,没想到她会主动问。
“有一点,但想到我这位舅舅的的痴情,也没什么好生气。”
“痴情?”黎徵不解,“跟痴情有什么关系?”
陆聿珩凝视她不施粉黛的脸,微笑,“你刚刚那个打扮,神似年轻时候的母亲。”
陆聿珩也没见过孟挽歌年轻时的模样,他出生后就被养到孟瑜身边,第一次见孟挽歌时便觉得晃眼——她的裙子上缀满闪亮的珠宝、脖颈上带着挂满蓝宝石的项圈。
但她曾经也是素雅矜冷的美人。
孟炎洲书房内那一副美人赏梅的水墨丹青,便呈出孟挽歌年轻时的风采。
黎徵不轻轻眨了下眼睛,“我可以这样认为—舅舅是喜欢母亲的,对吗?”
“应该是的。”陆聿珩修长指尖挑起女人一缕乌润的长发,漫不经心道:“但这并不妨碍舅舅有一位已经成年的私生子,而且,他刚刚向我保证处理好母亲的事情。”
黎徵倒是很理解。
对于有些人来说,爱情始终都是点缀,只有权力才是永恒的追求。
连黎徵对这一点都不能免俗。
说完这一句话,陆聿珩已经做好准备黎徵会问一些关于孟家和陆家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他静静等待片刻,令他失望的是,她没有问。
漂亮精致的眉眼低垂,她轻抿住柔软丰盈的唇瓣,靠在他肩上,柔顺地不知在想什么。
她一向太知分寸。
严格恪守界限。
从不多问一句话。
陆聿珩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结婚许久,黎徵还是没有展露真性情给他。
他有那么糟糕吗?
让她畏他如虎?
平静片刻,陆聿珩又淡然挑起话题,“听说你这几天在偷偷淘古玩,是要给谁送礼物吗?”
黎徵中规中矩回答,“一位同事的母亲过生日,我想送些别出心裁的礼物给老人家。”
黎徵没说那位同事是严辞,她是如此了解陆聿珩。
陆聿珩垂眼看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她柔软发顶,黎徵唇角不自觉抿直。
果然,他已经知晓。
“哪位同事?严辞?”
黎徵轻轻点头,她抬起眼笑了笑,明艳照人,“是的。”
接下来,她有些生硬转移话题,“要不要留顶楼的人吃饭?”
她记得,之前陆聿珩是在顶楼开会的。
陆聿珩轻笑,嗓音却发淡,“不用,他们已经走了。”
黎徵察觉出他情绪变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面上依然一副柔和温婉的模样,“那我去厨房看看,毕竟我们也要吃完饭。”
说完,黎徵直起身体,婷婷袅袅站起身,柳腰丰臀,白色缎面裙摆端静垂落,未掀起丁点潋滟。
她刚抬腿,陆聿珩便抬眸,幽幽道:“黎徵,你要气死我。”
不需他再多说几个字,黎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回眸,笑了下,“那你说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他要去陪他母亲过生日了。”
她转身握住他的手,耐心解释,“没有刻意让你不开心的意思,但我跟顾尧野恶化之后,严辞是我的心腹,我得好好笼络他。”
陆聿珩一手回握住她的手,伸臂拢住她纤瘦腰肢,使她坐在他膝上,“老太太生日是哪一天?”
黎徵挪了挪臀,坐得更舒服一点,“后天,20号。”
陆聿珩温声道:“好巧,刚好我那天没什么事情,我陪你去。”
黎徵眸光微动,但没拒绝,“那我们一起去。”
陆聿珩伸手扣住她柔软脸颊,望她莹润通透的眼睛,平静道:“怎么办,我还是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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