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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风停了吗(北风三百里)


她耳朵又凑过去,听到一半便控制不住地在窄小的床上滚来滚去,压得床腿吱呀乱响。客厅里两个男生忍不住往卧室看了一眼,宋维蒲收回目光,听见隋庄问他:“所以你那个还在,但是那个已经不在了,是吗?”
宋维蒲:“管好你自己。”
他转身就走,隋庄用气音嘱咐:“今天我俩留宿,不大方便,你先继续留着那个啊!”
“咣当”一声,宋维蒲把门撞上了。
木子君那屋的床又嘎吱嘎吱地晃了一会儿,不时传来女孩子的笑声。宋维蒲拿了笔记本到床上改论文,改到一半,只听房门被轻轻打开,木子君轻手轻脚地跑了进来。
他床的位置刁钻,得进来才能看见人有没有躺下。木子君掩上房门打量片刻,松了口气,抱着被子来找他。
“你还没睡呀,”她自然而然地躺到床的外侧,“我还以为你都睡了。”
她过来的时候顺手把顶灯关掉,房间里便只剩床边的台灯亮着。宋维蒲合上笔记本点了点头,转头看她侧身躺着,忽然起身从床尾下来,把她赶去了靠墙的里侧。
“干什么?”
“你睡外面半夜肯定掉下去。”
他又把她卡进身体和别的东西的缝隙,木子君换了侧躺的朝向,看见宋维蒲伸手一够,便把台灯拧灭。黑暗骤然降临,她再看不清他的轮廓,但能感觉到人离得很近,呼吸就在脸侧。
“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就……”她想起了由嘉的科普小课堂,语气带了笑,“就是由嘉问我,咱们两个到哪一步了。”
这俩人真是天造地设,说话都是一个腔调。宋维蒲在黑暗里叹了口气,继续问:“你怎么说的?”
“我就如实说的呀。”木子君说。
如实说的。
短短四个字,汉语的博大精深,弦外之音,他真是还有的好学。
“那有什么好笑的。”
“这个不好笑,”分明看不清她的脸,宋维蒲都能感觉到木子君一脸坦诚,“那个好笑,就是由嘉给我说到了那一步,还蛮好笑的。”
……那一步是哪一步?如果那一步是那一步,那有什么好笑的?
宋维蒲更加莫名其妙。
“就是她说,”木子君的语气就仿佛在和他分享刚学到的科学知识,“好多男生,第一次都会不行!”
宋维蒲:…………???
“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叫不行。”木子君真诚披露个人知识短板。
“宋维蒲,”她凑他更近,“你会不行吗?”
她刚洗过澡,身上又是沐浴液的柑橘味道,些许发丝随着身体移动落到他手背,发梢扫过,叫人心里一阵阵的泛麻。
他们的瞳孔慢慢适应了黑暗,开始看到彼此的眼睛和脸部的轮廓。宋维蒲这才意识到,木子君已经离她这么近。她眼睛干净,夜色里墨黑发亮。他和那双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忽然伸出手,攥住她放在他腰间的手,慢慢带着往下移了几公分。
这么黑,他都能感觉到木子君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现在懂了吗?”宋维蒲带着她的手动了几下,语气显出别样的耐心,“这个,就叫行。”
木子君:……
她“嗖”的一下把手抽回了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抚住方才被他握住的手背,老老实实地回答:“懂了。”
说完了,她又使劲把身体往后挤了挤,后背靠到墙上,僵直着曲起身体,仿佛在和另一边的宋维蒲划清界限。宋维蒲躺平身子,没理她如惊弓之鸟,只是嘱咐道:“下次直接来问我,没必要和由嘉纸上谈兵。”
木子君:……
你中文真好,我真佩服。
飓风由强变弱,又在东郊盘旋了两日,终于朝着远离墨尔本的方向去了。把由嘉和隋庄送回家以后,木子君又自己坐电车去了一趟撒莎家。
他们这几个人都有车,撒莎自己住在郊区的公寓,离购物中心尚有段距离,也不知道飓风来前有没有囤够物资。木子君昨天给她发微信询问也没收到回复,一时有些担心,这才和宋维蒲说自己要去看她。
“送你过去吗?”宋维蒲问。
“我自己就行啦,你不是图书馆有事吗?”她说,“东郊又不是北区那边。”
“也是,”宋维蒲点头,“我前段时间听人说北郊那边半夜枪响,还有流浪汉在墙上发现一个画人尸体一样的白线轮廓,你以后千万别自己去北区。”
木子君反应了一下,随即装腔作势道:“是是是。”
在墨尔本有没有车出行两种世界。宋维蒲送她过去半小时的路程,她自己转了两趟车才到。她本来还想给撒莎打个电话,没想到刚走到公寓楼下面就碰上个出来的住户,便趁着门没回弹闪身进去,按着记忆走到了她家门口。
屋子里算不上安静,猫叫狗叫成一片。吵闹成这个样子,她反倒有些放心了。按下门铃后,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撒莎的脸随即出现在门缝里。
她头发在脑后虚盘起来,用根笔插着,鼻梁上架了副巨大的眼镜。看见来人是木子君,她赶忙把门打开,示意她进来。
猫狗尚在打架,她把三个动物挨个揪着后脖颈分开,然后把两只别人家的猫又轰走。木子君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景象——
各种资料和书扔了一地,沙发旁散落着写稿纸,拿起来是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和生平推演。她顺着一地稿纸捡到卧室,顺手收了几个速食麦片的包装盒,然后看见撒莎又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电脑发呆。
“撒莎,”她拎着稿纸走过去,“你什么情况?发消息也不回。”
“啊?”撒莎如梦初醒,盘着腿往后一仰,随即从背后摸过手机,这才发现已经没电了。她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屏幕反应片刻,亮起白色LOGO,而后便是一连串的消息提醒音。
“啊……”她看着屏幕震惊地长大了嘴。
木子君意欲开口:“你——”
“等一下!”她手掌推到她眼前,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发言,“我房租水电已经延期一周了,再不交要罚款了!”
木子君长叹一声,盘腿在地板上坐下,左手撑住脸侧,看着撒莎把拖延的所有费用一并交齐,又在某个时刻面露难色。她身子微微俯过,从她遮住了半张脸的镜片里看到了一串倒映出来触目惊心的数字:
Balance:$23.77。
“你不要和我说……”木子君语气沉重。
“这就是我剩下的存款了……”撒莎气若游丝。
两个女生对视片刻,木子君毅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狗粮。
“我本来是想着Richard吃得不错来让你家狗尝尝,”她说,“正好,你别饿着它。你要是饿了你……”
她把狗粮递过去。
“这个牌子量大,蛋白高,你也可以吃。”
撒莎接过狗粮,诚挚感谢:“谢谢啊,真是解了我们一家两口的燃眉之急。”
她边说边起身去往狗碗里倒了一把,剩下的都存上橱柜。木子君跟着她回了客厅,两个女生倒在沙发里,木子君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都不给我发后续了?”
撒莎仰天长叹:“后面太难写了,写了后面改前面,飓风来那几天大病一场,感觉人要被烧没了。”
狗吃完粮了,摇头摆尾的来找撒莎。她把狗搂进怀里,倒在沙发上,一脸大病初愈的虚弱。木子君叹了口气,凑过去拍了拍她的头。
“我理解你很看重这个故事,但是我觉得你这样,状态不是很健康,”她说,“撒莎,你是要写一辈子小说的人,我觉得你可以写很多很多好看的小说,而不是把生命烧成一部作品,然后……”
撒莎抬起头。
“死了。”木子君说。
撒莎恍然:“中肯。”
“你觉得写东西让你痛苦吗?”她继续问。
“很难形容,”撒莎抱着狗继续躺回去,“但我知道不写的时候一定是痛苦的,灵感一旦出现,那些人物就会一直在脑子里盘旋。所以尽管写不出来的时候会有一些痛苦,但是和不写的痛苦比起来,这种痛苦应该不算什么。”
“你觉得那些人物有生命吗?”
“有,世界和人物先出现,然后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我有时候还真是无法控制剧情的走向,很无力。”
木子君也伸手摸了摸狗头,鼓励道:“把它写完吧,我会给你送狗粮。”
“真是莫大的支持。”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木子君正色道:“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得适当出去一下,不要在家里这么闷着。诶对了……”
她又从包里往外翻找。
“我们学校话剧社那个戏要上了,由嘉给了我三张票,你来和我们一起看吗?”
“好大一个电灯泡啊我。”
“Steve要有你这个觉悟就好了。”
“Steve是哪个来着?我病好了就记不太清这些人了。”
“一只狗。”
剧社之前翻演的节目都是半年一出,这次很难得,因为是彻底的原创话剧,花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准备,从剧情到舞美都没有原版参考。木子君把翻译剧本上交导演组以后就没有关注过了,如今表演临近,负责票务和宣传的由嘉忙得晕头转向。
开演当天。
木子君和宋维蒲提前一小时出门,开去郊区把撒莎接上,然后便去了学校的停车场。剧场门外人员爆满,几位员工站在门口分发宣传册,封面印制着一朵红色玫瑰。因为是华人剧社,观众和主体文字也是汉语。木子君翻开扉页,看见他们终于在她翻译过的十几个话剧名里定下了最终版本——
《沪上玫瑰》。
宋维蒲去给她们买水了,撒莎翻看着宣传册,和木子君耳语道:“这名字真够土的,大概讲什么的啊?你不是负责翻译台词的字幕吗。”
“你不怕剧透啊?”
“我无所谓。”
“就是大概……”
她草草把剧情复述一遍,撒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剧情也土,这就是个救风尘的故事嘛,”她概括道,“公子哥救了个风尘女子,风尘女子一见倾心,然后公子哥因为封建的桎梏被棒打鸳鸯,我从小就……”
“嘘嘘嘘,”木子君眼看着编剧和导演从旁边路过,赶忙把撒莎按住,“你小点声,这不是很经典的套路吗?”
“是经典,我就是觉得……”撒莎不依不饶,“救风尘讲了几百年了,这些公子哥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救出来了娶回家当小妾被大房和妈欺负,救不出来就是你家族压力有苦难言,本来那么有魅力的女人最后全成了深闺怨妇,要我说你就别救了,说不定人家唔唔唔唔唔唔——”
买水回来的宋维蒲看着撒莎在木子君的铁腕制裁下愣了愣:“怎么了?”
木子君一手捂着撒莎的嘴,一手夹着她脖子往剧院里带:“没事,她们这帮写小说的文人相轻,我怕编剧听见了。”
又夹了一会儿,三个人在剧院里找位置坐下了。
撒莎说归说,话剧伴奏一响,光线一打,乱世悲情在舞台上开演的一瞬,她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刚才还在骂人,这时候又压低嗓门凑到木子君耳边,表示:“这演少爷的男演员长相太有说服力了,演技也好,我骂不出口了……”
木子君:“由嘉剧社里的,我让人给你要个微信号?”
“不必,”撒莎清醒道,“大帅哥还是远观得好,不是谁都像你们家River,近看远看都挑不出毛病。”
木子君:“的确,宋老师这种可远观也可亵玩的不多见,我回头再给你介绍别人。”
宋维蒲忽然凑过来也压低声音问:“谢玩是什么意思?”
撒莎:“你别偷听女生说话。”
话剧前半段,饰演少爷的男主角抓尽观众眼球,但到了中后期,那个一直不声不响的男二号却慢慢成为了推动故事的核心,两段目睹男女主角并肩而立后聚光灯下的独白更是催人泪下。
故事以女主角离开上海、踏上远洋轮渡的背影作为Ending前的最后一幕,之后,错过爱人的男人便开始不停地在变幻的光影中行走,脊背愈发佝偻。灯光熄灭又点燃,他每一次出现在观众面前,头发都比上一次更白,脊背更弯,脸上皱纹横生。
宏大而悲怆的背景音乐响起,观众席上不时响起抽泣声。后面再无台词,木子君翻译的文本也是到此为止。翻译的时候并不觉得,但在这一刻,她心里却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像是一张纸被慢慢的揉皱,又无人将它展开——就这样吗?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舞台上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
黑暗之中,只有拐杖“笃笃”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男人踉跄的脚步声。她睁大眼睛,想看清舞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漫长的寂静后,一道白光忽然从舞台顶端洒下来,照亮了站在舞台中央、手里已经没有拐杖的老人。
他痴痴地看着舞台的右侧,观众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而后,舞台右侧也慢慢的亮起了洁净的光束——他已经衰老至此,而白光之下,却是正值韶华的女主角。
她穿着旗袍,披了一条金色的织锦披肩,手里拿着一柄绣着红玫瑰的团扇,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她走过去,顾盼生姿。他一言不发地望着她,佝偻的脊背也慢慢挺直。她用团扇在他胸口轻轻点了一下,怪到:“怎么又来迟了?”
她说“又”,木子君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眶猛然酸涩起来。
“是啊,”男人慢慢走过去,双臂环过她的腰,声音也不再似老年人的嘶哑,“我怎么总是迟一步?”
她侧过头,倚上他的肩,也缓缓开口。
“没关系,这次来得及。”
“这一次,我等你。”
撒莎从谢幕哭到了宋维蒲带她俩去吃饭
墨尔本的餐馆都关门早,只有唐人街一家烧烤店开到半夜两点,兼营小酒馆业务。远处挤了几桌来聚餐的学生,木子君和宋维蒲找了一桌靠窗的位置坐下,路过前台时给撒莎额外拿了一包纸巾。
“你不是说这个桥段很老套吗?”木子君忍不住问。
“老套就是经典,经典就是百看不厌!”撒莎振振有词地落泪。
“但是其实我有一点点,没有特别理解的地方,”木子君举手发言,引来宋维蒲和撒莎的注视,“就是我不太确定她最后到底爱男主还是男二,包括我刚才想了一下……”
她若有所思:“你们没发现那一场的老年人化了很重的老年妆吗?根本看不清是男主还是男二啊。他说自己总迟一步……可是其实,男主和男二都迟了一步啊。”
撒莎也被她提醒了。“那你觉得呢?”
“不是我觉得,而是她觉得,”木子君显然攒了一肚子话,“我觉得最后那一幕的男人是谁,是看她心里真正想等的是谁。”
“她想爱谁爱谁。”撒莎说。
“对,她可以爱任何人,”木子君狂点头,“不过要我说,我觉得她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男二,所以等她的人也是男二。女人有时候会爱而不自知,人年轻的时候会把猛烈的悸动当成爱,但细水长流的未必不是爱。”
“也可能悸动和细水长流都是过去式了,她根本谁都没有等,”撒莎有些隔岸观火地笑了一声,“她的故事压根就不是爱情故事,最后那幕是男人的执念,不是她的。”
“我不这么觉得。”宋维蒲忽然开口,不过反驳的不是撒莎,是木子君。
“为什么会爱而不自知呢?”他一脸来自男性友人的困惑,“爱一定会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很明显的。”
“比如?”
“比如……”他想了想,“你喜欢一个人,看见她受伤就会着急,看见天冷就想给她送衣服,看见她需要帮助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看见受伤就着急?”木子君一歪头,“你在爱丽丝泉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宋维蒲:……
“看见天冷就送衣服……”她一惊,“这也太早了,你借我围巾的时候咱俩刚见了几面啊?”
宋维蒲:“那次……”
“看见她需要帮助就不可能袖手旁观,”木子君恍然大悟,“不会吧,你带我去赌场买被子的时候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吗?”
撒莎:“话题产生了惊人的转移,但我爱听。”
“但赌场那是第二次见面,你要帮我,肯定是之前就对我有印象了,”木子君一下攥住身旁宋维蒲的袖子,“你好庸俗啊!你接机那天对我一见钟情!你这个见色起意的货色!”
“你当时飞了一晚上脸都没洗,”宋维蒲脸色青黑,“我见谁的色?”
“那就是在赌场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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