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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县令(草灯大人)


在得知梁大爷晚饭会来找他的时候,梁二爷心里生出一丁点难言的欢喜,他沐浴焚香,还换了新式的衣裳,还没来得及喊一句大哥,便被梁大爷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在外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对得起娘亲吗?!要知道娘亲当年故意保住了小的,所以才……你该争气,让娘亲知道她没有做错!”
这是在责怪梁二爷吗?因为他,梁大爷没了母亲。因为他,梁老爷没了爱妻。
原来所有人都记得他的出生啊,原来他的出生让这么多人感到痛苦吗?
梁二爷的欣喜之情一点一点减弱,他不该对梁大爷有所期盼的。早在那年马车里,他便对梁大爷全无念想了。
梁二爷冷冰冰地嘲讽:“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不对吗?生下我这样没用的儿子,娘亲还送了命,该是苦得很吧?你当我想被生下来吗?还不如不要生我!把我这条命拿去算了!”
“你!”梁大爷听他全无悔改之意,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襟。梁大爷双目赤红,怒火上涌。
梁大爷只是看到梁二爷颓废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罢了,他只是想用娘亲对梁二爷的爱,激励他朝前走,堂堂正正做人罢了。没想到,梁二爷竟然能说出这等诛心的话来,全然不顾及母亲的牺牲。
这等……逆子!不怪父亲不喜欢他!
可是,再怎样,他也是自己的弟弟啊。
梁大爷丧气地叹了一口气,轻飘飘松开了梁二爷。
梁二爷原本以为大哥会打他,哪知他并没有下手,只是冰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梁二爷有心结,他不懂梁大爷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大哥讨厌他,也不喜欢大哥这般冷漠地看他。
可是还要梁二爷怎么做呢?他乖巧可人的时候,大哥和父亲都抛下他,如今他叛逆反骨,这些人还是冷眼相待。
这人间的悲喜,本就不相通。
梁二爷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梁大爷已经不想听他说了。
梁大爷冷冷地说:“酒楼的账我已经结了,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我……”梁二爷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事吗?”梁大爷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那同父同母、嫡亲的弟弟。
一瞬之间,梁二爷又想到从前的事。那一年,马车遇难,梁大爷朝梁三爷伸出了手,而他被留在了马车里。
“没什么。”梁二爷紧紧攥住双拳,逼迫自己忍住那未尽之言。他一边挺着脊梁骨,冷傲地拒绝家人的关心。一边在夜深人静时,渴求家人的关心。
他是个矛盾体,亦是个可怜人。
某日,焦姨娘犯了浑,她被梁老爷这些年养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嫡庶尊卑都不分。
以为自己的儿子虽是庶出,可是她是这个家中唯一受宠的女主人,可不就和正房一样?
梁家偌大的家业,梁大爷一人怎么操持得过来,自然要找个帮手的。若是梁二爷不是个昏了头的纨绔子弟,那么自然是两个嫡子管家。
可梁二爷偏偏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啊,这样一来,她的儿子不就有可乘之机了?
焦姨娘算盘打得响,奈何梁三爷倒是个清楚的。他自小便明白嫡庶之分,他向来敬重大哥,知道梁大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别看现在大哥和二哥是针尖对麦芒,要是有什么事,大哥自然是偏袒嫡亲弟弟的。
梁三爷因此才刻苦读书,考取功名,唯有自己立起来,才能得到其他人的敬重。到时,他想分家,想将姨娘接出府去过清闲日子。
偏偏焦姨娘没读过什么书,贪图梁家的荣华富贵,觉着这家中富硕日子比当官太太可是好得多了。就官差那点俸禄,哪够她顿顿喝燕窝汤的?
也就是她那小子拎不清,想着升官发财。
不过儿子有志气是好事,她也得帮着筹谋的。
焦姨娘算盘打到了梁二爷身上,她想彻底废了这个嫡出的二爷。
她故意邀梁二爷送一样东西,待梁二爷入了院子,她又吩咐身边貌美的大丫鬟春香勾引梁二爷,故意同他衣衫不整地交缠在一块儿。
待春香哭哭啼啼喊人的时候,焦姨娘如天神一般降临,她佯装气得发抖,怒斥梁二爷:“你无耻!”
当下,她喊来梁老爷,梨花带雨地扑到了一家之主怀中:“妾身虽说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可好歹生养过三爷,是三爷的生母。二爷秽乱后宅,在妾身的院子里,欺辱妾身的贴身丫鬟,这不是……想打妾身的脸面吗?!”
若是梁二爷想讨什么人,大可和焦姨娘提。青天白日,在他爹的女人的院子里,行这等污秽之事,那便是对父辈全无敬畏之心,甚至是大逆不道之事。
梁老爷气恨了,抄起一根棍棒便打在了梁二爷身上:“你这个孽种!你眼里有没有为父的存在?!竟敢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焦姨娘好歹也算是你半个母亲,是你三弟的生母,你不敬不重她也就罢了,你可有敬重过我?!”
梁二爷见梁老爷只听焦姨娘一面之词便给他定罪,顿时气笑了。
他被打了一棍子,疼得龇牙咧嘴。饶是这样,他也要硬着头皮辩驳:“母亲?!我呸!她算什么母亲?不过是个妾罢了,妾就是奴婢,我是主子,还遑论和母亲平起平坐?”
梁二爷是思念母亲的,在他眼里,母亲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焦姨娘不过是个妾,给她擦鞋都不够格!
焦姨娘闻言,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儿的,她是被这泼天富贵冲昏了头脑,此时被梁二爷点出来,原形毕露,顿时恼羞成怒:“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梁老爷见这成日里在外厮混的逆子还敢当着一院子奴仆的面反驳他,顿时面上挂不住。他怒火攻心,道:“来人,给我将这个逆子带下去,重重地打!这种罔顾人伦的东西,我都后悔生了他!”
梁二爷嗤笑一声,半点都不带怕的。
要打便打吧,将他打死就好了!
而此刻,焦姨娘却偷偷笑了一下。梁二爷完全丧失了父亲的心,那么梁老爷必定会倚重起梁三爷来,他们娘俩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这时,小厮突然通禀一声,说梁大爷来了。
梁大爷一进院子便明白个七七八八,他冷冷看着焦姨娘,将她盯出好几个窟窿。
焦姨娘对这个能洞悉人心的梁大爷有所忌惮,此时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梁大爷明白了什么事,也能知道这事不是梁二爷做的。只是梁老爷还在气头上,若是为梁二爷说话,连带着他惹恼了父亲,反倒不美。
他要站在梁老爷那边,让他顺了气儿,这般才能保下二弟。
至于在后宅兴风作浪的焦姨娘,他也有自个儿的雷霆手段处置她。
分析了一番利弊后,梁大爷便道:“爹,不过是个丫鬟,二弟喜欢她,情难自禁,那便赏给他得了。二弟年纪这般大了却至今还没有通房丫鬟,本就是不合常理的。这事儿该是各家主母安置的,只不过母亲逝去后,后宅无人管主子的事。既然焦姨娘算是半个后宅的女主子,由她来赏几个通房丫鬟给二弟,最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既然二弟喜欢春香,焦姨娘便将春香赏给二弟吧。一件简单的小事,为何闹成这样,倒让满府的下人看了笑话。”
梁大爷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暗暗讽刺了焦姨娘没有大家风范,处理事情太过小家子气,不合适做梁家的女主子。
梁老爷一想也是,不过是件小事,被焦姨娘摆到台面上一闹,反而让他面上无光。
他迁怒起焦姨娘来,也厌烦起第二个的儿子,于是他摆摆手道:“那就把春香赏给这逆子!不过他竟敢当众顶撞为父,这事不能饶恕,罚他在祠堂外跪一晚上,谁都不许给他送饭!”
梁二爷见梁大爷来救他,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他眼眶发红,望着梁大爷,可怜兮兮地说:“大哥,我真的没有对春香动手动脚。”
梁大爷心里知道,可是他不能再帮着梁二爷说话了。这事儿好不容易风轻云淡揭过去了,他不想再生事端,触怒梁老爷,以免他二弟再受罚。
梁大爷冷冰冰地道:“你闭嘴!你干的荒唐事还不多吗?!给我过来,跪祠堂去!”
他抓住梁二爷的衣襟,将他带离焦姨娘的院子。
梁二爷被梁大爷这样拖着走,毫无体面可言。他不知道梁大爷是为了做戏给梁老爷看,不知道梁大爷是想尽快将他带走,方能息事宁人。
梁大爷怕二弟被打,怕他受罚,可他不知道,梁大爷半点都不怕疼,他只是想大哥信他。
梁二爷跪在祠堂前,刚想说些什么,梁大爷就出声堵住他的嘴:“真也好,假也罢。怪就怪在你愚笨,识人不清,落入焦姨娘的套里。我能救你一次,不代表我能救你第二次。再这般蠢笨,下次,我一定会袖手旁观!”
说完,梁大爷便脚下生风走了。他必须严苛对待梁二爷,这样才能让他长记性,才能让他知道人心险恶。
他庇护得了他一时,庇护不了他一世。若是下一次,他没有及时赶到,凭着二弟那牛脾气,早被人打死了!
梁大爷对他恨,那是爱之深责之切,母亲没能教他这些,那就让他这个兄长来教。
可是梁二爷不理解,他只是想和大哥解释清楚。想让大哥知道,他真的没有……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他再怎样胡来,也不会对一个姨娘院子里的小丫鬟动歪心思,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到这种地步。
梁二爷想说的,只是梁大爷不给他说的机会。
没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
梁二爷脸上全是水渍,不知是雨还是泪。
这里没有下人,所以他可以放肆地哭。
他都这样大的人了,怎么会哭鼻子呢?
梁二爷在雨夜里跪着,一遍又一遍嘶吼:“大哥,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他爱极了他的大哥,也恨极了他的大哥。
如果他的大哥漠视他,梁二爷还能不在意他。可梁大爷偏偏要给了他希望,又熄灭他的希望,让他这般反复无常,这般痛苦。
他啊,最恨的人,就是梁大爷了。
柳姨娘是这个后宅的旁观者,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不知该如何说给梁二爷听。
估计说了,他也不会信。
她不是梁二爷,无法和他感同身受。
不过柳姨娘还是愿意待这个孩子好,因为他心思纯善,看起来浪荡不羁,实则是个好孩子。
所以她不信梁二爷会害人,可是看梁二爷好似很怨恨大爷的模样,她又不好说些什么。还是让官府的人来查吧,查出什么是什么。
夏知秋还是很佩服柳姨娘的,她是难得的明白人,难怪能在血雨腥风的后宅里留到最后。
这时,突然有丫鬟来禀报:“夏大人,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已经找到二爷杀害大爷的证据了!有人能证明,是二爷派人去白尾大人神庙布置害人机关的!”
夏知秋和谢林安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么快就找到证人了?夏知秋决定去审问一番。
临走前,她和谢林安嘀咕一声:“按照柳姨娘说的这些事来分析,梁二爷好像真的很恨他大哥。”
谢林安似笑非笑,淡淡道:“那倒未必。”
“此话怎讲?”
“我去过二公子的房间,在他的房里,我看到了那一枚本该被他丢弃的白虎玉佩。他把玉佩砸碎了,没有糟蹋它,而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又偷偷将其捡起,珍藏在房内。”谢林安将这事儿娓娓道来。
夏知秋心情复杂。
她似乎能看到那个瘦弱的少年佯装凶恶,将哥哥送的生辰礼狠狠砸到地上。
少年很想收下礼物,却不敢暴露自己柔软的内心。
于是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捡起了玉佩,用力按在胸口。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少年既傲娇又别扭地深藏自己心底想法,不愿显露于人前。
偏偏这种隐秘之事,被谢林安撞破了。
原来,梁二爷还是爱着他的大哥,渴望温暖。他只是拉不下脸面,似乎并不恨梁大爷。

粱大夫人都把罪证递到夏知秋面前,总要过去见识一番。
夏知秋边走边嘀咕:“这罪证未免找得太快了。”
谢林安听力惊人,此时他停下步子,回头睥她:“哦?你回过味儿来了?”
见谢林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夏知秋总觉得他洞悉所有事却又不讲,一桩桩一件件闷在肚子里,像个锯嘴葫芦似的,故意逗她玩。
夏知秋翻了个白眼,道:“谢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也告诉我,让我了解了解?”
“你想知道么……也不是不可以。”
“愿闻其详。”
谢林安微微一笑:“那你求我。”
“……”夏知秋觉得谢林安是不是有什么逗弄朝廷命官的瘾啊?他说话不这么嚣张,他是会死吗?!
谢林安作遗憾状,道:“不求我吗?不求的话,我就不打算说了的。真是可惜呀……”
“求……”
“什么?夏大人声音太小,在下听不清。”
夏知秋哝囔:“求求谢先生告诉我吧……”
她说这话时,恰巧揪住了谢林安的一寸衣角。夏知秋比谢林安矮上一个头,平日用玉簪束发,分明是清秀阴柔的模样,也不知哪来的底气,成日里端着威风凛凛的官威,硬是要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警告旁人不得亲近她。
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奶猫崽子罢了,谢林安玩味地想。
他看着夏知秋可怜兮兮的脸,不知怎么的,心脏蓦地漏跳一拍。
谢林安微微蹙眉,扯过衣角,不让夏知秋继续牵着,淡淡道:“别对我动手动脚,我告诉你就是了。”
夏知秋悻悻然收手,听得他道:“我们怀疑起梁二爷的苗头,是出于粱大夫人的口供。如今能将梁二爷定罪的证人,又出自粱大夫人那里。每一个罪证,看似随意,却又巧妙衔接,像是被人精心安排似的。这一栋梁府,就没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被谢林安这样一说,她也觉得整个梁府都鬼气森森的,让人心里瘆得慌。
她还以为谢林安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呢,原来就这些吗?
夏知秋无奈道:“就这?!”
谢林安冷冷地答:“不然呢?夏大人还当在下是什么神人,可知晓世间所有事吗?”
“本官也能推断出这些东西啊,还非得求你吗?”夏知秋暴跳如雷,深深觉得自己被耍了。
“哦,可能只是在下突然想看看夏大人求人的模样,所以临时设下一个套罢了。”
“那真是多谢你了。”夏知秋无语。
“不客气。”
“……”不是在夸你。
两人的谈话气氛又变得别扭了,就在这种凝重的交谈氛围中,他们走到了粱大夫人所在的院落。
粱大夫人这次请来的人证居然是白尾大人神庙里的庙祝,神庙虽说香火鼎盛,奈何庙小,也不用庙祝日夜在殿内守着。他只要每隔几日收一收功德箱,拿出那些善男信女捐赠的铜钱,再买些香烛摆在庙里便是了。
这样添添减减,又捞了点油水。庙祝家里也盖起了二进的宅院,日常穿的衣裳都是崭新的,体面极了。
夏知秋对这种神庙里的庙祝倒是很好奇的,谁都能捧那个功德箱吗?要是这样,岂不是谁捧着那功德箱就谁赚钱了?
赵金石给她解释过,这庙祝是代代相传的,说是祖先被神明认可,才能当天庭与人间的传话人。窥探天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干这行,都是折寿的,寻常人也不愿意干。
至于折寿这事是真是假,那也无从得知了,反正大家伙儿迷信,宁愿在田里做泥腿子,也不兴当庙祝的。
一见夏知秋来,那庙祝老大爷就颤巍巍跪下了:“草民拜见夏大人。”
夏知秋急忙道:“老人家请起吧!粱大夫人来找你当人证,你可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梁二爷是算计大爷的凶犯?”
庙祝捻了捻所剩无多的胡子,道:“在梁大爷出事的前几夜,有一名身着杭绸长衫的公子曾找过草民,说是想修葺一番神庙,派人连夜将一尊白尾大人的泥塑像以及供桌搬到了神庙之中。草民想着,若是花钱修整年代久远的白尾大人泥塑像也得费不少银子,于是默许他这样做了。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大富大贵,也不知为何会帮着做这等善心事,于是草民就偷听了一下这人的谈话,说这些都是梁二爷的安排。草民一想,吉祥镇还能有哪个梁家呢?必定是这一家啊。只是修葺神庙这等大善之事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何况此前还传出风声,说是梁家要拆神庙呢!这事情太过蹊跷,草民便一直记在心里。后来见梁大爷死了,草民心间惶惶不安,斗胆来和夏大人说明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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